第二十三章

　　对于那群呱啦鸡来说，在平坦的积雪上面爬行还凑合。可是，越往前爬越困难，不远处是一条很深的沟壑，好不容易爬过了那条布满鹅卵石的沟壑，紧接着又遇到了山坡，山坡上布满了荆棘骆驼刺，加上厚厚的积雪，可谓是困难重重。爬到最前面的是马麦子他们几个人，好不容易爬到了半山坡，一不留神哧溜一下，像滑爬犁子似的又滑到谷底。大家伸长脖子举目远眺，见了都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直接蹲了下来。王峰觉察到，只有一个人阴沉着脸，对此不屑一顾，没有一点笑容，他就是大组长。王峰靠近他小声说：“大组长，我确实没有料到会这么悲惨，对不起你了。”
　　大组长小声说：“兄弟，我早就对你说过，做任何事情一定要冷静些，淡定些，不要太过于张狂。你做得又如何呢？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毕竟事出有因嘛。男人嘛，有时候都是那个怂皮样子，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争强好胜。不过你要搞明白一件事，今天事情的起因都是谢干部一个人主导的，和你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再者说我们也没有那个权力不是？王峰，不知道你的心里面清楚不清楚，谢干部目前所作的一切，我觉得其目的只是为了讨一个人的欢心。请问你，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小子应该明白了吧？”
　　王峰道：“不会吧，这么说，那个人确实挺牛逼的，他会是谁呢？”
　　“你不妨再冷静地揣摩一下，我清楚的很，谢干部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自从你来了之后，突然间就变了，变得像条母狼似的，护犊子你应该懂吧？王峰，你小子别在我面前装了，瞒得了别人，休想瞒得住我。都不是傻子，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小子贼着呢，你敢说那个狼崽子不是你吗？”大组长瞪着神秘莫测的眼神盯着王峰。
　　王峰惊讶道：“不会吧？老哥你肯定是想多了，我有那么牛吗？”
　　“咱俩是哥们儿，我不会白侃冤枉你的。我敢打赌，他目前的所作所为，肯定都是为了讨你的欢心，使你愉快开心。但是呢，怕就怕将来啊，他一旦不在你身边了，到那时候你小子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啊！那咋办呢煞？”王峰将信将疑，但也无能为力。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此“游戏”才算结束了。
　　马麦子几个人走到王峰跟前，掀开大腿让王峰看：“王峰你看看煞，我的腿，这膝盖骨都露出来了唉。”
　　“天呐！这，这……”王峰看到了他的膝盖皮开肉绽，血淋淋的膝盖骨果真露出来了。其他人的棉裤厚些，但也磨出了大洞，膝盖和手臂渗着血。王峰无话可说了，只能感到很抱歉，喏喏道：“兄弟，都怪我多事，怎么说呢，也怪我心眼太小了吧。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确实不知道会是这种玩法，实在对不起了。”
　　谢干部抽着烟，环抱着双手走到王峰跟前，嘴角上扬，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小声道：“王峰，知道抓呱啦鸡是咋回事了吧？好玩不？”
　　王峰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谢干部朝着大家喊道：“集合，游戏结束，都集合。”
　　大家急忙列队集合。谢干部先对此游戏做了总结：“这次游戏呢，大家都很配合，多数人做得还不错。以后嘛，这样的游戏还要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警示大家，无论干什么工作，都要老老实实去干活去做事，偷奸耍滑不惩治行吗？对于工作积极的人要表扬，对于耍滑头的必须要收拾。下次我们再玩个更加新鲜刺激的，什么游戏呢，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不能透露给你们。但你们都要记住了，今后无论做什么游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你们在这里好好接受劳动改造，改变思想观念和世界观。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有的人平时不好好干活，偷尖耍滑，其后果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大家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家齐声回答，其喊声震天动地，山坳坳里传来了阵阵回音。
　　“好，很好，今天那几个落后的呱啦鸡呢，这次就算了，晚饭照给，但下不为例。收工，都排好队伍回去。”谢干部大发慈悲道。
　　“嗷嗷嗷，谢干部太好了耶，哈哈哈……”大家齐声欢呼雀跃着。
　　回到了号子里，王峰几乎成了众矢之的。撇子朝着王峰撇嘴道：“王峰，喔喝，你小子也太小心眼了吧，真不够哥们儿。不就是让你背了一块大石头嘛，就那么个尕尕事情还念念不忘，真没意思。”
　　王峰说：“我也不知道那么老道，早知道就不……嗨！算了算了，没啥意思。”
　　“王峰，不管那些，要搞清楚咱们都是一个庙里的，以后可要帮家点喔。”马麦子盯着王峰规劝道。
　　“那是，今天的事情确实没有经历过，算是个误会。不过也不能全怪我呀，你们都亲眼看见了吧，当时我把你们的名字全都勾掉了，谁知道后来……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假如撇子你被人家无辜欺负了，你说句心里话，你能做到不记前嫌，宽宏大量吗？”
　　“哼！谁他妈的敢欺负老子，爷们儿只要两个动作，整不死他个龟儿子才怪！”撇子咬牙切齿道。
　　王峰说：“这不就对了嘛？都是儿子娃娃，再说不就是爬个山坡嘛，有啥可怕的。”
　　廖风君站出来打抱不平道：“王哥已经够讲义气的了，要是换成别人，肯定还要恶毒几倍呢。”
　　“嗨哟哟，你他妈的皮撑的很是吧？又没和你个孙子说话一个。”撇子朝着廖风君哧牙咧嘴。
　　王峰道：“撇子你想干吗？石坂梁子是你们家开得吗？还不让人说话了，真是的！”王峰气狠狠道。
　　“算了算了，都是一个庙里的，再啵铛铛了煞。”马麦子搡了撇子一把。大伙自觉无趣，均各自散了。此时，号门被打开，两个警察喝道：“谁叫张军平，赵志刚，站起来。”
　　两个小伙子急忙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答道：“我是张军平，看来是好事啊，该释放我们了吧？”
　　“哦，是你们两个小子啊，把你们的东西通通拿上，跟我们走一趟。”警察催促道。
　　他们两个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急忙收拾东西。此时，王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天早晨跳到窗户台上的那两只土鸡……怪不得冯拐子那样说，确实够邪乎的！
　　冯拐子对着王峰耳语：“王哥咋样啊？两个人放走了，显灵了吧？”
　　王峰喏喏道:“确实呃，我服了，确实够邪乎的。”
　　他们两个人收拾好了东西之后，得意洋洋地和大伙道别：“再见了哥们儿，都多多保重吧，我们走了，哈哈哈……”
　　他们刚出门，两个警察立即就给他们戴上了手铐，然后朝着他们两个喝道：“再敢嬉皮笑脸，看老子不敢踢死你！都他妈的老实点，快点走！”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迷惑了。与此同时，大组长和”红旗公社”进来了。大伙急忙向他询问：“大组长，刚才他们那两个坏怂到底是咋回事？不是要释放他们吗，怎么一出门又被铐上了呢？”
　　“那还不简单，被捕了呗。”大组长看着大伙惊悚的表情，道：“你们还迷瞪个啥，石坂梁子所有在押的犯人，除了被执行劳改教养之外，大部分都是被审查待批的对象。关些日子，有的被放掉，有的则被判刑。还有的呢，肯定是牵扯到其他的大案子，就像刚才那两位，肯定被批捕了，明白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他们两个关在这里才几天啊，就那啥啦？”冯拐子瞪大眼睛道。
　　“对呀，无论时间长短，有了新的案子立马拿人，难道不对吗？”大组长瞪了他一眼道。
　　“喔喔，明白了明白了。”冯拐子当初也是同样如此。
　　大组长对马麦子吼道：“马麦子，把你小子的大腿伸出来，我们两个专门为你小子来擦药来了。红旗公社，把他的伤口好好包扎处理一下。”
　　“谢谢大组长老哥哥了，还没有忘记兄弟我吆，多谢了哈。要是说起今天的这件事呢，要怪就怪王峰这个怪锤子，小心眼还记仇，可把咱爷们儿整惨了吆。”马麦子瞪着王峰呲牙咧嘴哭笑不得。
　　大组长笑道：“活该，无事生非，自找残废。你没有听过那么一句话嘛，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今天不给你小子一点颜色瞧瞧，看你以后还敢逼撑使坏不，哈哈哈。”大组长幸灾乐祸大笑着。
　　“要不是看在谢干部……老子两个动作……”撇子瞟了王峰一眼切齿道。
　　“撇子，你的皮话咋那么大呢？来煞，两个动作，我看你十个动作也动不了老子一根汗毛！”王峰恼羞成怒，终于忍受不了，站了起来。
　　大组长劝道：“行了煞，都是儿子娃娃嘛，消停点儿吧。撇子，奉劝你小子一句话，以后少说那些不利于团结的话。实话告诉你，王峰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好了好了，大家各让一步吧。”
　　撇子翻了翻白眼，就此打住了。
　　廖风君说：“王哥是有素质讲道理的人，不愿意和你们一般见识罢了。不然的话，哼！”
　　“喔吆外，王峰是你干爹啊，看把你小子得瑟的，天生是个跟屁虫，哈巴狗！他本来就是被谢干部罩着，不然的话，哼！算了算了，看在大组长的面子上，算秋喽。”撇子瞥了王峰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假如没有谢干部罩着，王峰肯定要挨揍的。
　　“撇子，什么干部不干部的，屁话少说，咱爷们儿可不爱听。说我个人啥都行，无所谓的，最好别牵扯到其他的人。实话告诉你，我这个人确实没啥皮本事。不过，看来你的能耐大的很是吗？今天不如当着大家的面，要不然你亮出几招几式让我们大伙开开眼。”王峰激将他。
　　“是吗？你好像在看我的笑话是吧王峰？”撇子瞪着王峰，看来他快控制不住了。
　　“小瞧你又怎么啦，我还不信了，你还能吃人不成。有啥能耐不妨亮出来。喔哟外，整天只会咧个大哈蟆嘴吆五喝六的，打这个，收拾那个，好像你有多大皮本事似的。”王峰愤怒了。
　　“那，那你有啥皮本事，也亮给我们瞧瞧煞。”撇子反将了王峰一军。
　　“即然你要这么说，咱哥们儿今天先玩个最简单的。”王峰说着从铺底下摸出来一块红砖，往撇子的脚前一放，道：“撇子，先拿这块砖头练练，然后再去找块石头过来。先试当一下你的拳头，假如你三拳把它砸断了，算你小子还有点能耐，砸不断的话嘛，以后少在咱爷们儿面前屁哄哄的。”
　　“喔喝，不就是一块破砖头嘛，算个啥。大伙都把眼珠子瞪圆了哈，看我这一皮锤下去，嗨！”撇子朝着那砖头狠狠地砸了下去，紧接着就抱着手哀嚎起来：“唉哟哟，妈妈耶，疼死我啦。这块砖头不对劲，咋这么硬呢煞。”
　　王峰鼓励道：“兄弟没事的，再接着砸啊，攒着劲多砸几锤嘛。怎么啦兄弟，不秋行了吧。就凭你这个囊怂模式子，还整天牛皮哄哄的。算秋了吧，一边呆着去。”王峰二话不说，朝着那块砖头就是一拳，那块砖头顿时就碎了。
　　大伙都惊呆了，廖风君拍着手道：“好好好，王哥真老道，太棒了耶！哈哈，我说过了，还是我王哥有本事。”
　　王峰来了情绪，接着对大伙说：“这是拳头的功夫，还有掌功，刀劈功。”王峰来了兴致，把各种功夫施展了出来，把砖头劈碎了一地。
　　大组长说：“王峰兄弟，啊哟外！原来你小子是真人不露相啊！瞧你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尕尕的拳头还没有撇子的一半大呢，这硬功夫是咋么样练出来的？”
　　王峰有些飘飘然了，说：“不是吹牛，咱十几岁就跟着米泉马师傅学武术，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但比不了我师傅，他一锤就可以把青石板砸断，我还没有达到那个段位。这就是练拳的基本硬功夫。俗话说，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假如再继续苦练上三五年，就可以砸石头了。撇子，不服气的话，二天有机会咱俩出去到山背后去过过手咋样？谁吃亏了活该，都不要找后账咋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