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论功行赏

　　阳晚杰一行人从涿邑出发，进入蓟城时，已是傍晚时分，除了客栈和青楼门前的红灯笼还亮着，其余的商铺皆已打烊，一片荒凉景象。
　　六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后，云姬公主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燕国蓟城！”
　　阳晚杰唤来客栈的小二，问：“听说燕太子丹回国了，可知太子的住处在哪？”
　　小二答：“燕王宫对面的太子宫。”
　　“不知太子回国后，百姓反响如何？”
　　“以前，百姓只知公子寅，这太子突然从秦国回来，百姓惊恐，坊间盛传太子与秦王翻脸，秦王准备发兵百万攻燕。”
　　“难怪入夜之后，蓟城的街市如此荒寂。”
　　阳晚杰意识到，有人利用太子丹回国一事做文章。
　　“蓟城令乐伟已下达巡夜令，晚上在街市逗留者，一律要盘查核实，你等刚来燕国，夜晚还是待在房间为妙。”小二说完就离开了。
　　“真扫兴，本打算要你带着我去逛蓟城的夜晚，看来不行了。”云姬公主对阳晚杰说。
　　“也好，今日白天赶路辛苦了，早点休息，早点休息！”阳晚杰安慰道。
　　第二天，阳晚杰起个大早，去找崤山三剑客和赵林生，发现他们也都起了床。于是，阳晚杰安排他们四人今天专程去逛蓟城，为他开酒肆寻找铺面，自己则带着云姬公主去找太子丹。
　　来到太子宫，一问守卫，太子丹早朝去了，叶冰也不在太子宫。
　　白日的蓟城，还是一片繁荣景象，只见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熙攘。既然太子丹早朝去了，那就利用这段难得的休闲时光，和云姬公主一起逛逛街市。
　　“这燕国的蓟城，还蛮热闹呀！”
　　“当然了，这燕国，自从和齐国田单最后一战后，至今几十年，蓟城未遇战火，可谓顺风顺水。”
　　两人边走、边看、边聊……
　　阳晚杰警觉地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才来蓟城就被人盯上，来者不善！
　　盯梢者感到阳晚杰也发现了他，索性走上前，来到阳晚杰和云姬公主的面前。
　　“这位公子，可是名叫阳晚杰？”盯梢者一边行礼，一边说。
　　“正是在下，请问你是何人？”
　　“敝人是御史大人市无间的家宰白吕生。我们御史大人想认识一下阳公子，请你中午一起午食，可否赏光？”
　　“对不起，我不认识御史大人，白先生还请自便！”阳晚杰不卑不亢地回道。
　　白吕生心中升起怒火，可是，想到郯风介绍阳晚杰时，说他剑术出神入化，便不敢造次，只好满脸堆笑说：“我们御史大人在燕国的威望，公子可以随便打听，而且，御史的女儿是公子寅的妃子，御史也算得上是王亲，还望公子不要打脸老夫，随同老夫一起见见御史大人。”
　　阳晚杰笑问：“白先生，你今日这番话，算是邀请呢，还是要挟？”
　　“邀请、邀请！”白吕生连连解释。
　　“若是邀请本公子，还是等来日吧，我才来到蓟城，还没有安顿好，今天没空。”
　　阳晚杰和云姬公主会心一笑，扬长而去，留下白吕生站在原地独自生闷气。
　　阳晚杰在心里还是感叹：这个御史大人在燕国蓟城的势力不可小视，自己昨晚才到蓟城客栈，行程立即就被御史得知，看来，自己还得处处小心些才是……
　　今日燕王在朝堂上，下王诏命太子丹全权监察范重案的核查工作。御史大人市无间表面上举双手赞同，其实内心十分恐慌，有太子替司寇蔡泽撑腰，自己要想干扰办案，就难上加难了。
　　中午，市无间回到御史府大堂，听白吕生说阳晚杰不愿来见他，不禁勃然大怒：“他阳晚杰算个什么东西。”
　　白吕生连忙为市无间端上茶，劝道：“大人，消消气，这阳公子说刚到蓟城，还没有安顿好，我觉得，我们还是有机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市无间喝过一口茶，道：“这个阳晚杰，救过太子丹，但是，今日朝堂之上，太子只为叶长笛请功，压根没提到过这个阳公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在里面，你给我好好查清楚。另外，今晚，你去请蓟城令乐伟来府上，就说御史有要事相商。”
　　散朝后，太子丹立即带着叶长笛，来到蔡泽的司寇府，调阅当年范重案的简牍。
　　蔡泽将自己对案件的疑点，一一向太子丹汇报：这里面，最关键的人证有两个，一个是赵国细作，当年已被御史市无间的家臣下药毒死，家臣也上吊自尽。另一个人证是范府的家宰吴留，此人至今下落不明，蔡泽遣蓟城狱长费成数次外出搜寻，皆没有结果。
　　看来，找到吴留至关重要。
　　“蔡司寇，看来，必须加大搜寻力度，派人再去寻找吴留。”太子丹说。
　　“太子，现在的关键，是没有一点关于吴留的线索。他的老家在涞水河边的涿邑，我们已数次派人去找，每次都空手而归。”蔡泽说道。
　　“他会不会没有回老家，而是去了别的地方？蔡司寇，你画下吴留的画像，向全国各郡下捉拿令，命各郡守、城守，全力缉拿吴留。”
　　“好，我这就照办。”蔡泽答道。
　　“这些物证里，没有范重的口供，唯有春平君赵佾的帛书。若是赵佾能来燕国，对帛书加以确认，就最好了。”太子丹说。
　　“这个老夫曾想过，哪怕是春平君自己不来，能修书一封，对对笔迹，看是否是春平君所写也行。可是，燕王早已发函邀请春平君，春平君一直没有回复。”
　　“看来，燕赵之间，还有许多的结怨没有解开啊！”太子丹叹道：“不急，现落实人证，有必要时，本太子将带着春平君写给范重的帛书，亲自上门求证。”
　　“如此，最好不过了！”
　　太子丹向司寇蔡泽安排好相关事项，便带着叶长笛坐马车，匆匆返回太子宫。
　　叶长笛在马车上对太子丹说：“太子，今日听太子宫守卫侍卫说，阳晚杰和云姬公主前来拜见你。”
　　“噢，他们到蓟城了。”太子丹淡淡地回了句。
　　“是啊，因为你在武阳时，曾在宴桌上，亲口答应，要重赏阳晚杰的。”
　　“这是当然，一国太子，言必有信。这样吧，你下午去蓟城打听一下，阳晚杰他们住在什么地方，然后，安排一家酒肆，我晚上请他们晚食，顺便打听一下，他想要什么赏赐。”太子丹笑而答道。
　　“好的，老夫马上就去蓟城的客栈打听！”
　　师徒在燕国蓟城再相见。自从武阳城太子丹的宴会上，太子当着阳晚杰的面向叶冰表白，叶长笛的内心一直不好受：叶冰和阳晚杰本是一对比翼双飞的情侣，却因为太子丹的横刀夺爱而不得不分开。他也清楚，叶冰的心里装着爱情和家仇，为了家仇，她牺牲了自己的爱情，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阳晚杰看到师父憔悴的面颊，便安慰他：“师父，太子亲自监查范重案，范家的仇如今终于能够得到伸张了，您应该高兴呀！冰儿现在可好？”
　　叶长笛连连点头：“好、好、好！”
　　叶长笛把太子丹晚上请大家晚宴的事告诉阳晚杰，并告诉他：晚宴之上，论功行赏！大家一听，十分高兴，毕竟，在太子丹出逃这件事上，大家都还是有功劳的。
　　阳晚杰想：如果再见到叶冰，又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两个人都能静下心来，面对现实？
　　在蓟城一座官办的大酒肆，戒备森严，太子在这里宴请宾客。
　　让阳晚杰感到沮丧的是，叶冰并没有出席晚宴。太子丹给出的解释是：太子丹的母亲公孙王后，在王后宫接见未来的太子妃，本来太子丹是要一同出席的，可是，这边又答应了阳晚杰，不能失约，所以就先来和大家痛饮几觞后，再回去面见王后。
　　宴席十分丰盛，太子丹还带来了太傅鞠武，这是阳晚杰第一次见到太子丹的老师。这个鞠武可是个了不起的燕国知名人士。没有鞠武，就没有太子丹以后策划的荆轲刺秦。
　　白发皓首的太傅鞠武向每个人敬酒，感谢他们救出燕国的太子，拯救了大燕国。太子丹就是燕国未来的希望。
　　太子丹酒席间发话了：“我说过，一旦我回到燕国后，我将对各位论功行赏，阳晚杰公子是本太子逃离咸阳的最大功臣，我要重赏。阳公子只管开口，只要本太子能办到的，全部应允！”
　　阳晚杰忙站起身说：“感谢太子的心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太子还能记得，让本公子内心十分感动。本公子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来到燕国，成了燕人，想在蓟城开间酒肆，维持生计，不知太子是否允许？”
　　太子丹笑答道：“如此小事，当然准许。请问阳公子，看上蓟城何处地方，尽管开口。”
　　阳晚杰早就相中了一块地方，于是说道：“蓟城府旁边有个官办的马厩，我寻思，这百十匹马可以养在蓟城偏僻一点的地方，把这里腾出来，让我开个酒肆。”
　　太子丹沉思了一下，问：“若是马厩迁移，蓟城府的官员用马是否方便？”
　　阳晚杰答道：“我问过了，十分方便，平时蓟城府的办事官员，都有个人的马车和马匹，这些官养的马，只是为了备用，所以，迁走马厩后，并不影响官员用马。”
　　太子丹一听，爽快地答道：“既然如此，我明天就下令给蓟城城令乐伟，让他把马厩让给你。”
　　阳晚杰又说：“我还希望太子能够借我一些银两，建造酒肆，以后，酒肆赚钱后，再还给您！”
　　太子丹爽朗地笑道：“谈什么借？阳公子建造酒肆的费用，全部由太子宫开支，不用个人掏钱。另外，我还要赏赐在座的各位，每人黄金百两。”说完，他瞟了赵林生一眼，又说，“当然，这位赵林生公子能放弃赵国将军的官爵投奔燕国，本太子依律历，也该重赏，但是，还需要赵将军能为我燕国提供一些赵国的军情，本太子将根据军情的重要性，给予额外的赏金。还望赵将军三思之后将知道的军情写在竹简上，来太子宫领取赏金。”
　　赵林生站起身，鞠躬道：“燕太子，本将军只是因为得罪春平君，才流落至此，并不想出卖赵国的军情，还望太子原谅。”
　　太子丹回道：“不勉强，不勉强！若是赵将军哪天想明白了，再来找本太子，依然可以论功行赏。”
　　阳晚杰接过太子丹的话说：“太子果然心胸宽广。来，大家共同举起酒觞，敬太子丹，祝燕国未来在太子的带领下，越来越强大！”
　　众人皆举杯欢庆，酒肆里一片热闹景象。
　　太子丹一声令下，几个侍人端着铁盘进来，铁盘上整齐地摆放着金光灿灿的黄金，除了赵林生，他们五人，每个人的桌前都摆上了百两黄金。
　　这时，鞠武席间起身单独敬阳晚杰：“老夫听说太子逃离咸阳的经过，阳公子智慧过人，胆识过人，剑术过人，不知是否愿来朝堂做官，效力燕王和太子？”
　　阳晚杰笑而不答。
　　太子丹此时接过太傅鞠武的话说：“老师，人各有志，这阳晚杰公子本是酿酒世家出身，来燕国开酒肆也是他的梦想。他在咸阳就开过酒肆，生意非常好，如今重操旧业，不愿在朝堂为官，本太子要大力支持。”
　　太傅鞠武叹道：“原来如此！”
　　原来并不如此！阳晚杰在心里轻轻一笑。他很清楚，太子丹这样说，就是不愿让他到燕国的朝堂做官罢了。
　　宴席散尽，太子丹和太傅鞠武在叶长笛和众侍卫的簇拥下，走向公孙王后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