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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那天是中秋>第一章 妇联主任与团支书(14)

第一章 妇联主任与团支书(14)

作品名称:那天是中秋      作者:凹凸平面      发布时间:2022-11-04 13:55:46      字数:4100

  路奇凡跟赵二的仇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是在小学四年级那年。那年,古云清已经调离了刘家营中心小学,路奇凡的班主任是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那年代男孩子好玩一种叫作“抓码”的游戏。这游戏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多个人玩。带有赌博性质:乙弹出的玻璃球击中甲先弹出的玻璃球,原本属于甲的玻璃球就归乙所有。这就是所谓的“抓码”。那天下午放学后,路奇凡,赵二、许国庆,三人在教室里玩“抓码”。路奇凡已经连着输掉了三个好看的玻璃球,好不容易击中了赵二发出的球,算路奇凡赢了,刚要走过去抓赵二输掉的那个玻璃球,却被赵二抢先一步拿在手中。路奇凡说你把那球给我。赵二说我的玻璃球,凭啥给你?路奇凡说我赢了,这玻璃球就是我的了。赵二把手掌伸开,现出掌心的玻璃球:“你说这球是你的,你叫一声它答应吗?”这不是耍赖不讲理吗?路奇凡伸手去抢,赵二后退一步,说来呀,来呀,你要追上我,这玻璃球就归你。他这是欺负路奇凡腿脚不灵便。路奇凡改变了策略:改追为堵。赵二顺时针跑,路奇凡逆时针堵,结果路奇凡在讲台上堵到了赵二,哪知道赵二从黑板槽里抓了一把粉笔面,朝堵过来的路奇凡抛过来,粉笔面把路奇凡的眼睛眯了!许国庆赶紧把路奇凡拉到校园里的压水井边,帮路奇凡清理了脸上的粉笔面。
  赵二也太欺负人了。这口气路奇凡咽不下去,决定教训教训赵二那小子。也让他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老娘老爹住的屋子与堂屋之间有道门槛,每天早晨,母亲打扫卫生,先把里屋的垃圾扫到门槛边,用一把生了绣的菜刀当作铲子用,把堆在门槛旁的垃圾铲到堂屋,再与堂屋的垃圾一起扫进簸箕……那天吃过早饭,路奇凡把那把生了绣的菜刀偷偷装进书包,到了学校,赵二正和几个狐朋群狗党高谈阔论,趁他不备,路奇凡把那把菜刀从书包里拿出来,高高举起来,冲着赵二的左肩膀砍了下去!砍赵二身体的哪个部位,夜间路奇凡就想好了。可不敢砍赵二的脑袋。就算那把菜刀钝得骑着刀刃上南京屁股也不会受伤,但真要砍在脑袋上,肯定血会把菜刀染红!路奇凡只是想吓唬吓唬赵二,也是要杀鸡给猴看,让班上那些动不动就学他走路的样子还问学得像还是不像的家伙知道他也不是好欺负的,逼急了会动刀子。也就达到了此番吓唬人的目的。打架,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路奇凡都敢拿刀砍人,该算哪个级别的?路奇凡得确保砍到的是赵二的肩膀而不是别的部位,力度得掌握好,不能大也不能小,大了会出伤口,小了起不到震慑作用,尺度是刚好让赵二感觉到疼却不出伤口!这就难把握了,菜刀的刀刃是落在了赵二的左肩膀上,但路奇凡自己都觉得不是在砍人,而是做戏。那一刀不但没有震慑住赵二,那小子一转身,看到了身后举着菜刀的路奇凡,随即来抢夺路奇凡手中的菜刀。这下子害怕的不是赵二而是路奇凡了。如果菜刀被赵二抢过去,反手给路奇凡头上来一刀,他手上的力度有多大?路奇凡的脑袋非开花不可,小命可能就交代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菜刀被赵二夺去。一只手的力量肯定不够。路奇凡的右手握着菜刀把,左手压在菜刀背上,赵二跳上了桌子,往上抻路奇凡那握刀柄的手。路奇凡干脆把两只脚抬离了地面,相当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那把刀上,赵二力气再大,也架不住路奇凡这招,一松手,路奇凡一屁股墩在了地上,那时候左手右手都在头顶之上,右手握着刀柄,左手压着刀背,赵二的手一松,路奇凡来不及撤劲,还在往下用力,结果就应了那句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刀刃碰到了路奇凡的脑袋!当下血流如注,有人跑去教室办公室报告了,班主任把路奇凡送到了公社卫生院……路奇凡头上缠着纱布在家里养了半个月,赵二姑姑带着罐头和橘子水去看路奇凡,路奇凡不理赵二姑姑,也不让老娘理,让赵二姑姑把罐头和橘子水拿走,说那是裹着糖衣的炮弹。这梁子算是跟赵二结上了。
  路奇凡等着机会报复赵二。小学五年级夏天,学校搞勤工俭学,要求学生们割草交到学校,晒干了卖给生产队当饲料喂牲口,规定每个学生暑假期间必须要交足一百斤草。学校照顾腿脚不利索的路奇凡,不让他交草,给他的任务是给学生们交的草过泵,记斤数。学校不知从哪个生产队借来一个台泵,路奇凡每天都来到学校操场,守在台泵旁,有学生来交草,把装着青草的筐放在台泵上,路奇凡把量出的斤数记在本子上,然后,交草的人把筐里的草倒在操场上。
  路奇凡发现,赵二装草用的筐并不比别的同学用的筐大,筐内的草压得也不是那么实,但称出的斤数却不轻,路奇凡便长个心眼,赵二去操场上倒草,悄悄地跟着,果然如路奇凡意料的那样,赵二的筐里,用青草埋着一块大石头!路奇凡上前,从草里捡起那块石头,喊过来两个也是来交草的同学,举着手中的石头问:“这石头是赵二筐里的,大家说怎么办?”那两个同学就喊:“告诉老师,告诉老师!”赵二一点也不惧怕,背起空筐,冲着路奇凡说了一句:“你等着!”
  开学后的一个星期天,路奇凡吃过午饭,提着篮子拿着铲刀到村北挖野菜。走在乡间土路上,路两旁是茂密的青纱帐,突然,从路旁的玉米地里窜出一人,正是赵二,径直朝路奇凡走了过来,一句话也不说,一个扫堂腿,把路奇凡扫倒在地,路奇凡用手杵着地站了起来,还没站一秒钟,赵二上前,又是一个扫堂腿,把路奇凡扫倒,路奇凡又好不容易站起来,赵二那家伙又是一个扫堂腿,路奇凡也就明白了,赵二是因为路奇凡戳穿了他往草里埋石头的偷奸耍滑行为而报复,要是再站起来,肯定会再被赵二扫倒。路奇凡便放弃了站起来的努力,想着过一会儿有大人路过,赵二就不会如此嚣张了。那知道,赵二见路奇凡躺在地上不起来,尽然解开裤子,掏出撒尿的家伙往路奇凡脸上撒尿,路奇凡骂赵二:“我操你妈!”赵二干脆把尿往路奇凡嘴里撒……
  赵二上到小学毕业就混社会了。结识了一帮混混。偷鸡摸狗的事情自不必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小子胆子越来越大,路奇凡上高中的二妹有一天因为在学校做作业,回家晚了,进屋就哭,娘问闺女怎么啦,路奇凡二妹说赵二追她!吓得路奇凡二妹好几天没敢上学。刘家营年轻的母亲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都抬出赵二,说:再哭,我让赵二把你带走。或者说一句:“赵二来了!”孩子会立马止住哭。这说法准不准,路奇凡没考证过,但赵二的厉害,他绝对相信。
  赵二以流氓罪和故意伤害罪的嫌疑从派出所转到了县公安局,就等法院判了。郑要勤伤好了,也不知宋兰芬是出于感恩的心理还是重新认识了郑要勤的为人,认为这家伙真的是可以依靠的男人,两人正经八本谈起了恋爱。路奇凡想为宋兰芬的进步做点事情,但想到宋兰芬会嫁给郑要勤,他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也就没有把那篇吹捧宋兰芬的稿子《说粗话的姑娘》寄出去。
  路奇凡之所以对郑要勤那么反感,不光是因为郑要勤偷过生产队的苇草,路奇凡知道这家伙是“两面人”,还因为,上初中时,郑要勤整过路奇凡。
  路奇凡的兄长和靳素雅的姐姐都曾在县一中读书,文革开始后,学校里出了两派,搞起了内斗,课上不了了,学生们还把校图书馆给抢了,路奇凡的兄长和靳素雅的姐姐都从校图书馆带出了不少的小说。兄长当兵入伍之后,那些小说留在家里,路奇凡就是从那时起爱上看小说的。靳素雅也爱看小说,并且作文写得特棒。两人看完了各自家中的小说,开始交换着看。看完后两人常在一起谈感受。那时候的路奇凡好显摆,看了小说,跟靳素雅私下里交流谈感受自然不会有啥危险,可他偏偏把他看过的小说在课间休息时间给班上的同学讲,最初,只是他邻座的同学听,没几天,下课铃声一响,不上厕所的同学都围过来,催着路奇凡接讲故事。路奇凡很会掉人胃口,每到关键情节就“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弄得好多人上课还在琢磨路奇凡讲的故事情节。外班的同学听说初二乙班有人在课间休息时间讲评书,下课铃声一响,有好多人直奔初二乙班教室。以至上课铃声响过好长时间,有的教室里还有好多空着的座位。这情景引起了各班主任的高度重视,问上课铃声响过之后才走进教室的学生干什么去了,才知道初二乙班有人办了故事会。情况反映到校长吴树贵那里。
  因为胳膊腿不利索,路奇凡被准许不上课间操,但哪天课间操结束,校长或者教导主任走上了主席台,那肯定是要讲事情,路奇凡就得站到操场上去。操场就在教室外,同学们做课间操,路奇凡站在教室窗前,看同学们按着体育老师的口令做各种动作,很是羡慕。那一天,他看到校长吴树贵走上了主席台,便从教室里走出去,站在了操场上,这样能更清楚得听到校长讲啥。吴树贵先是传达了全县教育系统思想政治工作会议精神,然后,结合本校实际,说:“在我们刘家营中学,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争夺接班人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路奇凡,就公开在教育战线散布黄色毒素!”听到这里,路奇凡的腿肚子都软了,吴树贵给他按的罪名可不轻。“与无产阶级争夺接班人”,“公开在教育战线散布黄色毒素”,这都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够不上枪毙也得把大牢的牢底坐穿!
  吴树贵说路奇凡在教育战线桑散布黄色毒素,很显然是指课间休息时路奇凡给同学讲他看过的那些小说这件事情。可路奇凡想不明白,自己给同学讲的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敌后武工队》、《平原枪声》、《野火春风斗古城》、《红岩》等这些革命战胜反革命的故事啊,怎么就成了在教育战线上散布黄色毒素呢?
  上课后,班主任老师通知路奇凡去校长办公室。往校长办公室走,路奇凡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的行为最多是影响了学校的教学秩序,跟“与无产阶级争夺接班人”和“公开在教育战线散布黄色毒素”没有半点关系,心里念叨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给自己打气。吴树贵问他的第一句话:“知道为啥让你到这里来不?”路奇凡说:“是因为我给同学们讲故事,影响了上课!可我绝对没有在教育战线散布黄色毒素。”吴树贵说,你以为你很有能耐是不?你上句话说的啥我就知道你下句话要说啥,你信不?路奇凡没回答,心说,我上句话喊了毛主席万岁,我下句话要说啥?只是心里这么想,不敢说出口。真要把心里想得说出来,非激怒吴树贵不可。吴树贵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大了,说话的口气缓和了不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到路奇凡跟前:“这个字怎么念?”路奇凡看了一眼吴树贵递过来的那张纸,准确地说看了那上面的字,头嗡地一下就大了,摇摇头,说我不认识这个字。“啪”地一声,吴树贵一拍桌子,说,“路奇凡,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公安局?”
  路奇凡心里就是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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