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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品名称:青藏线·生命线      作者:贺贵成      发布时间:2022-10-26 14:29:04      字数:7305

  涵洞工地。晨。外。
  一个了一米多深的涵洞,涵洞里积满了雪水,浮着一层冰碴。
  汪满良带着穿着皮大衣、戴着皮帽的十多个战士扛着工具来到涵洞工地。一见涵洞里浮着的冰碴,有的战士就牢骚满腹。
  俄尕志:“涵洞打了半月,脚手硬邦邦的,实在是站着就想坐着,坐着就想躺着。”
  战士甲:“成天光知道涵洞要抢晴天,战雪天,可现在把人都苦死累死了,拿什么去抢这个天,战那个天?我看抢也要,战也要,还要加上给个星期天!”
  战士乙:“是呀,是该给我们个星期天,虽说这里没有什么公园可去,但总可以让我们大伙安安稳稳地睡一天舒坦觉吧。”
  汪满良表情严肃,但口气平缓:“战友们,我说战友们呀,咱们都是当兵的,不和别人比,和南疆的战友们总可以比比吧。他们甘愿流血牺牲,我们难道吃点苦都不行吗?我作为一排之长,不要大家做惊天动地的事,只要求大家脚踏实地,默默无闻地做一颗青藏公路的铺路石。”说罢,甩掉大衣,率先跳进了塞满冰雪的涵洞。
  跟着,俄尕志等战士也跳了下去……
  长时间的寒冷作业,汪满良的胃病又犯了。但他一声不吭,只是咬紧牙关,用拳头顶住胸口。尽管如此,人们还是发现在他那张络腮胡的脸上已经挂满了豆大的冷汗。
  俄尕志忍不住了:“排长,你……”
  汪满良的声音有些颤抖:“没关系,干吧!”他仍挥起十字镐使劲儿地刨着,刨着。
  战士甲:“排长,你上去休息。尽管我们爱发发牢骚,但你不在,我们照样干好,你放心吧!”
  其他战士也附和道:“汪排长,你快去休息……”
  汪满良皱着的眉头像要粘在一起:“我着急啊!气温降到零下十多度,工程进度慢得可怜。任务完不成对我这个一排之长来说就是最大的耻辱!”
  
  人工排帐篷。黄昏。内。
  汪满良盖着被子,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人工排帐篷。夜。外。
  王大寨来查铺,发现汪满良正在帐篷外佝偻着身子不停地呕吐,皎洁的月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王大寨关切地:“汪排长,下山去治疗吧,身体要紧啊!”
  汪满良满不在乎地:“吐几口黄水,不当紧,唯独这进度,急死人!这鬼天气,下辈子轮我做老天爷,我非变它一下不可。”
  王大寨:“我叫俄尕志来陪你,去找何医生看看病。”
  
  何玲帐篷。夜。内。
  何玲对汪满良检查后,取来一大瓶“胃舒平”药片:“一天三次,每次五片,坚持服。”
  
  驻地营区。黄昏。外。
  战士们喜形于色地从伙房端出一盘盘炒熟的鲜美的黄豆芽朝自己的班里走去。
  战士们看见豆芽菜,直喊:“炊事班万岁!连长万岁!”
  王大寨感到莫名其妙,一见战士们手里端的豆芽菜,赶紧纠正道:“这不是我王大寨的功劳,这是炊事班黄宝宝的功劳。”
  
  连部帐篷。日。内。
  李俊杰兴致勃勃地拿着一封信找到王大寨说:“连长,我家属要求来一趟。”
  王大寨瞟了一眼信,拍案而起:“在这个节骨眼上,施工任务这么重,谁有心思想家属?如果真要来,我处理你。”说完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三封信来交给李俊杰:“你看看我是怎样处理家属的问题的。”
  李俊杰接过信,站着就看起来。前两封信王大寨曾让技术员方林读过,是他妻子和女儿写来的。第三封信是他两天前收到的。
  玉洁的画外音:“大寨:我的病有所好转,请勿念。看了你的信,真把我给感动了,我虽苦,但你们更苦,是我错怪你了,让你分心了。大寨,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做!”
  李俊杰看完后,将三封信交给王大寨:“连长,你的情况与我的情况不一样。”
  王大寨:“怎么不一样?”
  李俊杰解释道:“我结婚一年半了,两口子待在一起不到一个月时间,家中接连三个人去世,是她忍着巨大的痛苦帮我干了本该由我尽的安葬父母的义务,她一个弱女子不容易,她来了,好给她一些安慰。”
  王大寨有些愤怒了:“那也不行。前一段时间,我还号召全连官兵向你们两口子学习,这倒好,你作为一个班长,却带头让家属来。如果真要来,我处理你!”
  李俊杰昂起头:“你就是开除我军籍,她也要来!”
  王大寨勃然大怒:“为什么?”
  李俊杰:“信刚才你也看到了,信上说给我写信后的半个月她就从家乡启程出发。连长,你也不算一算,自从她把这封信寄出到今天已经十八天了,你看信封上的邮戳时间,说明她已上路两三天,不让她来,我怎么阻止她?”
  王大寨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一口,“唉”的一声长叹,蹲在地上,用手抓了一把头发,头发迅即脱开了头皮。
  
  施工工地。日。外。
  文书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大寨跟前:“连长,赵小刚回来了!”
  王大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问道:“你说什么?”
  文书加重了语气:“赵小刚回来了!”
  王大寨停下手中挥舞的铁锹:“不可能吧?”
  文书:“真的,他父亲带他来的。”
  王大寨:“人呢?”
  文书:“我安排他们在连部等你。”
  
  驻地营区。日。外。
  赵小刚父子没有坐在连部等王大寨,而是在文书去喊王大寨时,就从帐篷里出来,在营区内等待王大寨。
  王大寨和文书走进营区时,赵小刚的父亲就羞愧难当地迎了上去:“王连长,是我教子无方,不仅丢了部队的脸,而且也丢了我们父母的脸。”
  王大寨握着赵父的手:“辛苦你了。你能把赵小刚送回来,我就很感谢你了!”
  赵父:“我们给部队添麻烦了。”
  王大寨:“别这样说,我们这地方施工确实很苦,我们连队任务很重,劳动强度大,环境也比其他兄弟团的施工连队要苦些。我们连还好,施工中逃跑的就赵小刚一人,其他施工连队跑三四个的都有。”
  赵父吼着站在不远处已吓得全身颤抖的赵小刚:“赵小刚,你还不来给王连长承认错误。”
  赵小刚颤抖惊惊地走到王大寨跟前:“连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连队,给咱工程尖刀连抹了黑……”他不敢正视王大寨的目光,耷拉着头,说着说着就掉下了悔恨的泪水。
  王大寨看着眼前这个没有穿着军装的战士,他压住了怒火,只是心平气和地说:“回来了就好,今后好好干,啊!”
  赵小刚点着头,哭声就愈发大了起来。
  王大寨:“你的军装呢?”
  赵小刚:“回家打工时被人偷了。”
  王大寨:“先借一套用用。”
  赵小刚用手抹了抹眼泪:“是。”
  王大寨:“别哭了,哭的时候你没赶上。等你爸爸稍休息会儿,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赵父:“行,王连长。”
  王大寨:“走,到连部喝点水,再去。”
  赵父:“别客气,王连长,我不渴。”
  王大寨:“别骗我了,老赵,看你嘴唇都裂了。”
  
  通往工地的路上。日。外。
  王大寨走在前面带路,老赵和赵小刚尾随其后。
  在路过施工地段时,赵小刚看到工地上战友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情景,不禁羞愧难当,他低着头,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施工工地。日。外。
  不知是哪位战友嚷道:“那不是赵小刚吗?”
  另外的战友看见后,肯定地:“对,对,是他!”。
  俄尕志呼喊道:“赵小刚!”
  
  通往工地的路上。日。外。
  赵小刚只顾埋头跟着连长和父亲朝前走,装着没听见。
  赵小刚的画外音:“我无脸面对热情招呼我的战友啊,我悔不该当初鬼迷心窍怕吃苦而逃跑……”
  
  施工工地。日。外。(回忆)
  赵小刚的画外音:“那天,我借故拉肚子解手而逃跑的,当时我跑到施工工地前面拦住了青藏兵站部三十五团的一辆从拉萨返回格尔木的军车。我暗暗庆幸自己坐上了车,否则我不敢想象,在这冰天雪地里步行逃跑不冻个半死,就有可能被困在雪地里让饥饿到极限的野兽吃掉,到那时哭都来不及。”
  车上有两人,正在驾车的是位志愿兵,停下车后,摇下车门玻璃,伸出头来问:“你有什么事?”
  赵小刚解释道:“我是修路部队的,我下格尔木治病,想搭你的车下去。”
  志愿兵:“上来吧!”
  
  铁轨。黄昏。外。(回忆)
  疾驰的火车。
  
  赵小刚家。黄昏。内。(回忆)
  赵小刚全家人很高兴,未婚妻卿春燕也赶来看他。
  赵父问:“小刚,你才当一年多兵,怎么回来了?”
  赵小刚撒谎道:“首长带我执行一项任务,顺便回家看看。”
  赵母喜不自禁地:“好啊,多住几天。”
  赵小刚:“我只能在家住三天,部队有纪律。”
  赵母:“才三天,不能多住些天?”
  赵父:“孩子的工作要紧,三天也不短。”
  
  城市公园。日。外。(回忆)
  金色的夕阳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平静的湖面上飘荡着许多小船。
  赵小刚和卿春燕划着一只小木船。他们靠得很近,一人一只桨板,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
  
  歌舞厅。夜。内。(回忆)
  悠扬而美妙的乐曲在歌舞厅中回荡,七彩的灯光给四周增添了一种温馨优雅的气氛。
  赵小刚和卿春燕在翩翩起舞的人群中尽情地跳关卡舞……
  
  赵小刚家。日。内。(回忆)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
  赵小刚、赵父、赵母和卿春燕坐在桌旁吃饭。
  赵父、赵母在朝赵小刚碗里夹菜。
  赵父:“在部队要好好干,不要给我们家脸上抹黑!”
  赵小刚:“嗯。”
  
  火车站。日。外。(回忆)
  赵父、赵母、未婚妻卿春燕抹着泪,把赵小刚送上了火车。
  赵小刚恋恋不舍地和亲人挥泪告别。
  火车发动前进了,未婚妻卿春燕呼喊着他的名字跟着火车追了一段路程,才被加速前进的火车甩在了后面。
  
  火车上。日。外。(回忆)
  赵小刚的眼睛再次模糊了。
  赵小刚的画外音:“我这次逃离部队对不起养育我的父母双亲,也对不起百般深爱我的未婚妻。如果再回到部队,战友们能谅解我吗?连长能谅解我吗?再说那么艰苦的环境自己能坚持下来吗?想着想着,我的心在痛,头在胀裂,悔恨自己不该逃跑回来,但已走到了这一步,只有破釜沉舟,我只有先到杭州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份工作。”
  
  杭州街景。日。外。(回忆)
  美丽的城市全景……
  
  火车站仓库。黄昏。外。(回忆)
  赵小刚汗流满面地装卸货物……
  
  粮店。夜。外。(回忆)
  灯光下,赵小刚疲惫不堪地从车上往粮库里搬运一百斤重的粮袋……
  
  赵小刚家。夜。内。(回忆)
  赵小刚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赵父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母见赵小刚蓬头垢面、衣着不整的样子,心痛地掉下了眼泪。
  赵小刚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赵父又追问道:“你聋了,还是哑了?”
  赵小刚仍然只顾哭泣。
  赵母在一旁擦着泪:“你别发这么大的火,把孩子吓着了!”
  赵父气得皮胀筋暴地吼道:“吓着了?他再不说,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没有这么个儿子!”
  赵小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赵母忙过去搀扶他站起来,却被赵父强硬地制止了:“不准拉他!”
  赵小刚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我怕吃苦从部队逃跑回来……在杭州工时,起早贪黑,有时连饭钱都挣不够,装有军装的军挎包也被小偷偷了……我走投无路就回来了……”
  赵父听完他的叙述,气得把头往墙壁上碰。
  赵母和赵小刚都吓着了,赶忙拉着父亲。
  赵父痛恨地:“我一辈子做别人的思想工作,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混蛋,叫我把脸都丢尽了。”
  
  何小碧坟堆。日。外。
  王大寨指着眼前的没有墓碑的坟堆道:“到了,就是这里。”
  赵父、赵小刚看着这个土堆堆,不知王连长要说啥,就望着王大寨。
  王大寨:“这土堆里埋着我们工程尖刀连的一个战士,只有十七岁,是连队的通讯员,名叫何小碧。他是生病后坚持为战友们送开水牺牲的。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对不起……没有完成任务。死了也让我朝着拉萨,朝着青藏公路’。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战士啊!”
  赵小刚父子俩看着坟堆默默无言。
  赵小刚脑海里闪现出浓眉大眼,小个子,一张稚气的脸庞的何小碧的形象。他记得有一次,何小碧还帮他洗过衣服,那是他从机关刚下到工程尖刀连的时候。
  王大寨又道:“何小碧是我们连牺牲的第二个战友。第一个战友韩小兵,还没到达唐古拉山,肺水肿就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
  赵父:“王连长,怎么不立个碑?”
  王大寨:“今后再说吧!”
  
  驻地营区。黄昏。外。
  赵小刚面对全连官兵,泪流不断地表了决心:“我决心不再逃跑了,与战友们同甘共苦……”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王大寨带头鼓掌:“下面欢迎赵小刚的父亲讲话。”
  赵父愧疚地:“赵小刚从小在家娇生惯养,来到唐古拉山施工因贪生怕死,吃不下苦而逃跑了,给部队抹了黑,给连队添了乱,给战友丢了脸。说明了我这个父亲对他从小教育不力,很对不起大家。我这次千里迢迢把他送回来,希望大家能帮帮他。谢谢大家。”
  一阵掌声。
  王大寨说:“我们要在生活上关心他,工作上要帮助他!”
  
  公路边。黄昏。外。
  夕阳西下的一个傍晚,秦擎天和赵小刚在改建中的青藏公路边并肩散步。
  这时,一对朝圣的藏族母子磕着等身长头一路风尘仆仆,在青藏公路上虔诚无比地向着通往拉萨的方向一点一点地前进着。
  秦擎天和赵小刚驻足专注地看着这对藏族母子旁若无人、专心致志地磕着等身长头从他们的身旁经过……
  秦擎天问:“赵小刚,你知道在通往拉萨的路上磕等身长头的信徒依靠着什么支撑着他们吗?”
  赵小刚默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秦擎天说:“我个人理解,他们依靠的是使命与信仰。其实,人类的远古时期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人们最大的动力来自于自己的使命和信仰。关于这一点,我们只要看看在西藏、青海、四川和甘肃等地通往拉萨的路上磕等身长头的信徒就能理解其使命与信仰的重要了。”
  赵小刚默默地听着,似乎有所触动,有所感悟。
  秦擎天语重心长地说:“赵小刚啊,你千万别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了,你一定要有个奋斗目标啊!”
  赵小刚“嗯”了一声。
  秦擎天:“我给你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父亲带着三个孩子到沙漠中去猎杀骆驼。他们到达了目的地。父亲问老大:‘你看到了什么呢?’老大回答:‘我看到了猎枪、骆驼,还有一望无际的沙漠。’父亲摇摇头说:‘不对。’父亲以相同的问题问老二。老二回答说:‘我看到了爸爸、大哥、弟弟、猎枪、骆驼,还有一望无际的沙漠。’父亲又摇摇头说:‘不对。’父亲又以同样的问题问老三。老三回答:‘我只看到了骆驼。’父亲高兴地点点头说:‘答对了。’”
  赵小刚在认真听。
  秦擎天:“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人若想走上成功之路,首先必须有明确的目标。目标一经确立,就要心无旁骛,集中全部精力,勇往直前去实现。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对母子,他们心中就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拉萨。那么,赵小刚你的目标呢?”
  赵小刚望着秦擎天说:“秦副连长,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的目标就是不怕吃苦,干好工作修好路!”
  
  公路上。日。外。
  一辆开往西藏的解放牌汽车在唐古拉山施工地段的碎石场外的公路上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提着一个胀鼓鼓的行李包的女人。女人对身穿军装的司机连声说:“同志,谢谢你,谢谢你!”
  司机指着工地:“没事。这就是你要找的工程尖刀连。你看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工程尖刀连的施工现场。”关上车门,开车走了。
  她目送走军车后,提着行李包缓慢地向碎石场走去。从外表看,这是一个身材丰满,眉清目秀,大约二十四五的女人,脸上浮现出不少哀思,身穿红黑相间的格子衣服,走起路来一条粗黑的毛辫子在身后摆动着,煞是可爱。
  走了几步路,她觉得很累,喘气困难,就放下行李包,坐在包上歇息,目光不停地在施工地段巡视。
  她站起来,提着包,身上乏力地朝碎石场慢腾腾地走去。
  
  碎石场。日。外。
  战士们在原始的碎石机上拼命碎石,碎石机发出震天的声音。
  她问一个忙碌着的战士:“同志,你知道李俊杰在哪里干活?”
  这位身穿皮大衣、头戴大头帽的战士放下手中的硕大石头,朝她上下打量一番,指着两百来米远的筛灰场:“他在那里筛石灰,你看石灰飞扬的那地方。”
  她的目光看到了筛灰场:“我看到了。”
  战士:“你是他什么人?”
  她回答:“他妻子。”
  这时,战士们都放下手中的活,向她围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战士甲:“你是不是叫梁菊芳?”
  梁菊芳微笑道:“你们怎么知道?”
  战士甲:“我们连哪个不知道,谁人不晓得!”
  战士乙:“前一段时间,我们连还开展向你们两口子学习的活动。”
  战士丙:“连长表扬李班长和你,说你们识大体,顾大局,家里连续失去三个亲人,你都不让李班长回去……”
  战士丁:“对,还说你思想好,觉悟高哩!”
  梁菊芳:“我没那么好的思想,也没那么高的觉悟。”。
  战士甲:“连长还说你是女强人,能一人撑起半边天。”
  战士乙:“不是这样说的,连长说你是能撑起整块天的好女人呢!说你支持丈夫一心扑在施工上。”
  战士丙:“对,我们连长就是这样表扬你的。”
  梁菊芳:“不对,我给李俊杰发了三封电报又写了一封信,叫他回来处理……”
  战士甲:“连长骗我们了!”
  大家哈哈大笑。
  一个战士笑着,故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对梁菊芳说:“走,嫂子,我送你去找李班长,好好收拾他!”
  
  筛灰场。日。外。
  梁菊芳来到筛灰场,在一群被石灰染白了的官兵中,怎么也看不清哪位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
  正在筛石灰的李俊杰看到梁菊芳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心爱的饱受磨难的妻子。他跑过去忘情地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中,石灰染白了妻子的脸庞和衣服。
  梁菊芳一腔的埋怨、委屈、痛苦本想好好发泄一下,可看见丈夫脸黑如农村的铁锅底,一层层地掉皮,嘴唇干裂地流出了血,还在顶着强劲的风沙在过筛石灰,她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抱着丈夫哭泣。
  
  堆放零部件的帐篷。日。内。
  这是一间堆放汽车、机械零部件的帐篷,已腾出一半空间给李俊杰和梁菊芳住。
  李俊杰微笑地从外面端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进来,放在地上,对坐在床边上的梁菊芳说:“菊芳,趁水热,快来洗洗脸!你跑了几千里的路了,挺累的。洗洗,好好休息休息!”
  梁菊芳:“我一点不感到累,你们部队领导让我在格尔木休息一两天再上来,可我坚持要见到你再休息,我一口气就上来了!咱们毕竟一年半载没看上一眼了,想得慌!”说罢,不好意思起来。
  
  连部帐篷。黄昏。外。
  王大寨对秦擎天、张德彦说:“走,咱们去看望看望李班长的家属。”
  
  堆放零部件的帐篷。黄昏。外。
  帐篷门口,王大寨喊了几声“李俊杰”,却没人回答。
  张德彦:“这两口子是不是出去溜达去了?”
  秦擎天:“也许是吧!”
  王大寨:“那我们到屋里坐坐,等他们回来?”
  张德彦:“可以。”
  王大寨捞开帐篷帘子,里面的铁门是用铁钩挂着的,就解开铁钩,推开门。
  
  堆放零部件的帐篷。黄昏。内。
  李俊杰听到门响,就吼道:“谁?”
  王大寨伸头一看床上两人赤裸裸的紧紧地搂抱在了一起……
  十分专注、忘情、投入的李俊杰和梁菊芳并没有看到王大寨。
  
  堆放零部件的帐篷。黄昏。外。
  王大寨轻轻地拉上门,退出来,哭笑不得地向秦擎天、张德彦摇摇头:“年轻劲真大!”
  张德彦:“连长,你看到什么了?”
  王大寨:“那还能看见什么。这是别人的隐私,不能乱说!”
  三人在返回连部的路上哈哈大笑起来。
  
  连部帐篷。日。内。
  李俊杰手里拿着借条,似乎对王大寨哀求道:“连长,我求求你,能借给我五十块钱吗?!我又不是自己用,是家属回家的路上用!求求你了!”
  王大寨猛烈地吸着烟,粗暴地:“我给你讲了一百遍了,你就是天大的理由,我也不批你借走连队的一分钱!公家的钱,你借我借,部队建设怎么搞?!”
  李俊杰抹着泪水,转身跑出连部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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