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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纯朴的人

作品名称:山村沧桑      作者:霞中子      发布时间:2022-10-12 20:40:49      字数:4325

  居才默默地苦干着,对居三的消极怠工他就像看不见一般,没有微言。居三装病了几天之后,终于觉悟到这样做是对不起见哥哥的,于是他又重新振作起来,积极配合居才的行动。经过几个月工余时间的努力,他们终于把集公的遗屋重新修整得结结实实、整整齐齐,屋顶不再漏雨、四壁不再漏风,地板平整、室内分别有洞房、堂屋、厨房、储藏间,像模像样的。
  兄弟俩经过近两年的努力,为居三娶亲的钱粮已准备得差不多了,居才就到处托人为居三说媒找对像。这一年他们家养有一头大肥猪、两头小猪、五六只羊,现金也有一百多元了,这相比于一般人家来说都算是好的了。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找到对象,居三的婚事就能解决的。
  却说定福大队巴卜生产队有黄姓的一家,有二男一女,他们的父母都过世了,由长兄当家。女名月鸾,月鸾的哥哥名叫家和,长的高大威猛,但不善治家,家庭经济困难。月鸾的弟弟长得较小个,蓬头垢面的样子,他说话声音很大且尖锐古怪。
  月鸾长得不算矮,但身材略胖,粗眉大眼、翘鼻厚唇,看上去有些粗鲁。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大,当她朗声大笑时,山谷都为之回响;她的性格活泼开朗,胆大泼辣,使人一看上去便有大大咧咧的感觉;她的相貌虽不算好看,但她能说能干、朴实勤劳。
  这一年月鸾已是二十五岁了,但未曾有人来提亲。
  黄俊文现在是“红旗队”的“指导员”,他祖籍是巴卜屯的,所以他对黄月鸾家的情况非常熟悉。他有意牵线,拟将月鸾介绍给居三。于是。黄俊文对月鸾的哥哥家和说了他的想法,家和很爽快地答应了,并约定了相面的时间。月鸾和她兄弟的父母已经过世,她的终身大事自然是听她哥哥的,所以她也同意了。
  却说居三的长相也算端正,个子也高,但是他的门牙却崩了一根,看上去既不雅又老相。居才立即出资叫居三火速去高岭街镶牙,牙医只用一天时间,就把居三的牙镶好了。镶好了牙的居三,平添几分潇洒,老相一扫而空。相亲那一天,居三与月鸾一经见面,就彼此中意,一拍即合,这事就谈妥了。
  1968年是文化大革命的高潮时期,大破“四旧”大立“四新”闹的轰轰烈烈,但在农村,结婚办喜事是不可少的。居才的几个亲戚和好友都来帮他策划,准备工作做得有条不紊。
  居才请来敢上校点的高小班教师韦京忠,让他操办喜事厅堂文化方面的工作。因韦京忠的家就在本生产队,所以是容易请得动的,而且不必考虑他的报酬问题。韦京忠原是都安高中毕业的,颇有文采。他约四十岁,瘦高个子,毛笔字写的很好。居才买来一张毛主席像和一沓红纸,他将毛主席像贴在堂屋屏风的正中央,又请京忠写了十几幅“毛主席语录”贴满了厅堂,一片通红。凡有门和柱子的地方,也都写副对联贴上去。红过这么一番布置,原本平凡无奇的农舍,顿时大放异彩,平添许多雅气来,真个是“诗文临壁生高雅,图画一展带清风”。尔时,大门的横额上写有“韦黄结合”四个大字,堂屋中有两根柱子相对,京忠便写了一副长联贴上去。其上联是:“破旧立新举行婚礼一切皆从简”,下联是:“结婚此际朋来愧无鲁酒宴佳宾”。读过“幼学”的庆柏看了看这副对联说,“此联不像对联啊。”那京忠驳斥道:“怎么不是对联呢?你数数看,两边的字数一样不一样?”老农说:“字数一样是一样的了,但对仗平仄不靠谱啊!”京忠正色道:“现在是文化大革命,破旧立新,谁讲究那些老一套呢?”庆柏听罢,不再出声了。
  这时正是深秋时节,天气晴朗干燥。虽然居才家屋子不大,但火房和宴席都可以设在屋外的。办喜事那天,有十五六桌宾客,几乎都是在屋外摆桌设宴的。厨师们弄的菜算得上有质有量,香鲜可口,客人们吃了都表示满意。
  这时居才的堂屋立有一块牌子,牌子前烧着三支香,牌子正中写有一行大字:“韦财公韦老大人寿比南山。”落款是:韦氏宗族亥公后裔同敬。谨封尊号。”其后俱列晚辈人等名单。
  这块牌是古杯屯与居才同宗共祖的族人——亥公后裔给他“封号”用的。古杯屯族人念居才为人在族中有德有望,但又无儿无女,从来就没有什么喜事办过,如今他老弟娶亲,家族晚辈齐来,趁此机会就给居才封个“大号”。封“大号”是依照老一辈的做法来的:老人活到了六十岁之后,如果其德高望重,其晚辈在给他做六十大寿时就拟给他封号。封个什么名号由众子孙讨论确定,居才的封号就叫‘财公’。封过号之后,他的晚辈或村屯中的人,就不便直呼他的真名,而呼其“大号”以代之。从此,居才被人称之为“财公”了。
  给老者封号有几个好处:一是希望老人更加长寿;二是让老人高兴且脸上有光;三是显示宗族的声誉,说他们懂得传统文化;四是显示晚辈们懂规矩、有孝心、会办事;五是给封号比送什么礼物都有分量,封者与受封者都脸上有光。
  按本地的风俗:某人有了孙子,人们就自然地称呼他为‘阿公’了,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但居才没有子女就没有孙辈,他老了,人们为了尊重他喊他‘阿公’,但又怕他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现如今好了,族人给他封了“财公”之号,人们以后再喊他“阿公”或“财公”那是理所当然的了。
  居才为居三完了婚,这算是他人生也做了一件大事,了却了他的一番心愿。从此,居才变得开朗起来,说话也比以前有底气,他脸上的乌云渐被驱散,心扉渐得敝开。从此,他与人说话就常带着笑容。现在,他唯一的心愿是盼着居三生出个孩子来。
  再说1968年9月,韦朝科高小毕业后依常规升学读初中,他和他的同届同学,都到设在江城大队部的江城校初中班读初中。那时候的江城校有小学一至六年级外加一个初中班。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每个班30到40人不等。文革时期国家提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那时的初中是两年制的。
  1970年7月,韦朝科初中毕业了。毕业后他立即参加“红旗生产队”劳动。一个多月个后,经“江城大队教育革命领导小组”和“江城大队贫下中农管理学校领导小组”的考查和推荐,并经“江城大队革委会”的批准,韦朝科便到都安县高级中学(简称“都安高中”或“都高”)读高中。当时的高中也是两年制。
  与韦朝科同届的其他同学,按常规都可以到“高岭中学”读高中的,但有相当一部分同学情愿去参军、去当工人或在生产队劳动,他们就不读高中了,这其中有家庭经济状况和个人学习成绩的原因。
  同年8月,韦媚光当上了“河专耐火材料厂”的工人,她的户口迁出了吞团屯。
  1971年10月,对于居才家来说,可以说是大喜临门了,这时居三和月鸾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韦杏仙。居才对这添口之喜比那居三尤胜几分,他对这小女孩的疼爱比居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居才每逢街日都要上街一趟,其主要目的是要给这个小女孩买肉买糖买好吃的,他把这个小女孩当作掌上明珠一般看待和珍惜,时时呵护有加。
  却说居才的房族兄弟居安,对居才的超越父爱行为却不以为然,他似喜似笑地对居才道:“只可惜是个女孩子,将来还是嫁人的,若还生个男孩子,那才是真正的‘大喜’呢。”
  居才听了居安这句话,她心里明白居安是在泼冷水,居安的意思是说,只有他的儿子庆宋才是继承家族香火的希望。
  居才心里说:想当初你儿子庆宋还小的时候,我不也是如此地疼爱他的吗?难道说都忘了不成。于是,居才也装着笑脸对居安道:“这一回是生个女的,下一回生的必是个男的了,这有什么要紧呢?不过是晚几年的事罢了,到那时居三生了男孩子,我也会像当年对待庆宋一样地对待他哩。”
  居安听了此话,知道居才已透解了他那句话的深意,于是他装着的笑脸渐渐的红了起来,并立转话头而言他去了。
  1972年7月,韦朝科高中毕业了,他和他的同学们一同回到各自原来的生产队。此时的他们算是“知识青年”了,按当时的说法,他们是“回乡知识青年”。
  那时候,全国从省级至大队,各级的权力机构都叫做“革命委员会”,简称“省革委”、“县革委”、“公社革委”、“大队革委”乃至“校革委”、“厂革委”等等。这种权力机构的建立是从1968年文革初期开始的。这些高中毕业后的“知识青年”,到底去向何方,他们的前途和命运又将如何呢?对此,各级“革委”无须另作指示,都坚决贯彻实行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高指示,按照前两年的做法,安排他们“上山下乡”、“插队落户”。韦朝科等一批本是农业人口的高中毕业生,他们无须等待上级的指示了,高中一毕业就都自觉地回到原来生产队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与社员群众一起挣工分。
  1972年8月韦朝科一回到吞团屯,就立即参加“红旗队”的农业生产劳动。当时的他,心中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对于个人未来的“前途和命运”,他根本就不曾有过半点的思考。他自从读初中开始,几乎天天都受到这样的教育:“一颗红心献给党;一切听从党安排;党叫干啥就干啥;党和国家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等等。
  韦朝科刚回到生产队的时候,一些社员就取笑他。例如韦超群就对他说:“你读那么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呢?如今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挑大粪下泥田、挥舞锄头修地球!”;他家隔壁的韦桂旺也对他说:“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家中那么多人口只你妈妈一个劳动力,年年分红都‘超支’,你考试得的那些分数能还‘超支’吗?”;弄敢屯韦超营对他说:“你一个青年人都不经过多少劳动锻炼,脸色苍白、体虚力弱,你在农村干活是永远比不过我们的,不服咱们先比挑担爬坳试试看。”
  韦朝科听了这些话,他觉得所言亦有道理,他自知体力确实比不过他们,他心里既难过又感到害羞;他既无言以对,也无可辩驳;他只是面红耳赤,默不作声。然而他心中并无悔意,也并不自卑,他觉得这些年来在学校中确实学到了不少科学知识,并非虚度年华。
  在生产队的那一年时间里,韦朝科一心一意地务农,他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是个高中毕业生,他自认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与队里的社员一样,挑大粪、插秧收稻、参加“双抢”;抬石头、开石炮,砌墙保土;修道路、平土地、运送公粮,等等等等。他经得起艰苦的劳动磨炼,人都变得又黑又瘦了,但意志也变坚强了。
  1972年8月至1973年8月,在那一年的时间里,他担任了生产队的夜校辅导员和扫盲教师,还担任了生产队的“贫协”小组长。那一年,他被评为江城大队“优秀扫盲教师”,参加了县里召开的“优秀教育工作者代表大会”;还被评为江城大队“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参加了大队的和公社的“讲用会”。在生产队里,他与社员群众打成一片,特别是与桂化、庆红、庆柏、居安等几老农成了“忘年交”的好朋友,他经常与这几个老农在一起,他们一边劳动一边谈天论地讲故事、谈古论今讲历史。队里的另一位老农叫韦庆防,他很是赞赏韦朝科的,他曾对别人说:“朝科这小青年就是与众不同,他不跟同龄人成天‘依依妖妖’、玩乐搞闹,而是跟老年人交朋友,虚心学习。他将来不会是呆在农村的。”
  韦朝科经过一年的生产劳动锻炼,他得到了“贫下中农”、社员群众的认可和好感,这给他的未来生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当然,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刻意的,而是他的性情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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