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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作品名称:青藏线·生命线      作者:贺贵成      发布时间:2022-09-04 18:16:13      字数:7673

  管理股管理员办公室。夜。内。
  秦擎天在收拾床铺,打包捆绳……
  管理股龚股长起床披着皮大衣去厕所解小便回来还想继续睡懒觉,见秦擎天在另一间房子里的灯光下正收拾东西,进办公室就问:“今天就下去?”
  秦擎天:“嗯,趁大家正睡觉,我走。”
  龚股长:“不能推迟一天,我都安排好了,今晚司令部给你和新管理员搞餐宴席,欢送你下连队的同时也欢迎新管理员上任。”
  秦擎天:“要是接替我工作的新管理员早些到,我早就下去了。我觉得心里有块沉重的石头堵得慌,哪有心情吃得下宴席。一说‘宴席’两个字,我心里就窝着一团无名火,要不是团里宴请师部领导那顿‘宴席’,我此时也许正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香甜的美梦呢。”
  龚股长:“既然你固执地要走,我也不留你,等到十一点吃了饭再走不迟。你也知道,今天是星期天,按惯例只开两顿饭,大家好不容易一周才捞到一个睡懒觉的机会,都要睡到十点多钟才起床。我叫两个战士来帮你收拾东西,我送你去。”
  秦擎天:“不必了,就在一个营区内,又不远。”
  龚股长:“不行。我叫小车班派个车来。”说着,就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秦擎天一把按住了电话机:“请龚股长尊重我的意愿。我俩合作这么久了,还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不要为这事发生摩擦伤了咱俩的感情。”
  龚股长火了:“就你毛病多,哪个机关干部下去不是用车送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想让大家看见你走。你也没有什么值得恼火的。是好是坏大家心里最清楚。”
  秦擎天:“谢谢你的理解。所谓关于黄宝宝持枪打团长未遂案与我有何瓜葛,团长非要不明不白地把我弄下去。”
  龚股长:“组织上考虑你有实干精神和指挥才能。”
  秦擎天:“废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从江油留守处调格尔木来时,主动要求下去,我不怕苦,不怕死。可团长、政委死活要我当狗屁管理员。说我好是他们,说我坏也是他们。股长,你说我心里能不火吗?”
  龚股长:“我理解你的苦衷。”
  秦擎天:“理解就好。所以我十分感谢你派车送我的好意。我作为发配干部这样悄悄下去,这样我心里好受些。”
  
  营区。晨。外。
  雪花纷纷地飘落而下。
  秦擎天身背背包,左手提着装有军装的帆布包,右手提着装有洗脸盆、牙具、书籍的塑料网兜,嘴里喷出白白的气雾,飞舞的雪花不断落到他的军装和大头帽上,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厚厚的积雪向工程尖刀连走去。
  
  工程尖刀连炊事班伙房。日。内。
  司务长胡南雄带领炊事班的战士正在忙碌着做菜,他们在宽大的菜板上砍着被冻得结结实实的白菜。
  从机关首长灶发配下来的黄宝宝还是重操旧业——做饭。他通过窗户,看见秦擎天提着东西走进工程尖刀连的营区。他立即放下手中的菜刀,用系在腰上的围裙擦着冻得通红通红的双手上沾着的白菜粒,从伙房里跑了出来。
  
  工程尖刀连营区。日。外。
  黄宝宝跑到秦擎天跟前,招呼道:“秦副连长,你来了?”
  秦擎天:“你辛苦了,我们又在一起共事了。”
  黄宝宝:“嗯。”一把提过秦擎天的东西朝门上贴有“副连长”字样的房子走去。
  
  副连长办公室。日。内。
  房内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地面像是几天前专门扫过,比较干净。
  秦擎天跟随着黄宝宝进到屋里,觉得屋内屋外一样寒冷无比。
  黄宝宝放下东西说:“秦副连长,我去喊连长和通讯员,叫通讯员来生炉子。”
  秦擎天用手拍了身上的雪花,又用嘴呵出热气来暖暖已冻僵的双手:“不要叫他们了,让他们多睡一会儿懒觉吧,你去搞点炭火来就行了。”
  
  连队宿舍。日。内。
  战士正趴在被窝里睡着懒觉……
  
  副连长办公室。日。内。
  黄宝宝用铁锹端着一堆燃烧得红红的煤炭进来,后面跟着他的是从警卫班发配下来的班长李俊杰,他手提着一铁桶煤炭疙瘩。
  秦擎天的床铺已铺好,洗脸盆等东西已摆放停当。
  炉子升起后,屋内的温度开始上升了。
  这时黄宝宝、李俊杰开始坐在刚铺好的床铺边上,望着坐在办公桌旁凳子上的秦擎天,默默无言。
  秦擎天掏出“恒大”香烟,站起来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支。
  黄宝宝推辞道:“不要,我不会。”
  秦擎天笑道:“陪我抽一支。”
  李俊杰忙用手掏裤兜拿香烟:“秦副连长,抽我的,我有。”
  秦擎天又摸出火机给他们点燃香烟:“你的,我的,都是烟。”
  黄宝宝:“秦副连长,你过去不是不抽烟吗?”
  秦擎天猛吸一口烟:“前一段时间心里烦躁,一学就会了,借烟解愁还真是有效哩。人人都说香烟危害人的身体健康,原来我也坚信,现在觉得烟是好东西,累了吸上一支就减轻疲劳,痛苦时吸上一支就想得开一些。”
  李俊杰:“秦副连长,我们对不住你,你跟着我们受牵连。”
  秦擎天:“嗳,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不存在谁对不住谁。咱们都是战友,对不对?”
  黄宝宝:“这事怪我,让你跟着我们受窝囊气。”
  秦擎天:“话不能这么说。”
  李俊杰:“我一直在良心上感到不安,就是觉得对不起你秦副连长!”
  秦擎天笑了:“好了,今后不要再说这些了。要好好工作。”
  黄宝宝:“请副连长放心,我一定干出个样子,不会丢脸。”
  秦擎天:“好吧,你们回去该干啥干啥。噢,公务员小赵下到哪个班了?”
  李俊杰:“下到人工排一班了。怎么把他也弄下来了?”
  秦擎天:“不知道,领导们的事。你们回去吧。”
  送走黄宝宝、李俊杰后,连长王大寨就推门进来,连声抱歉:“哎呀,对不起你秦副连长,没有去接你,欢迎,欢迎!”
  秦擎天迎上去,两手紧紧地握着王大寨的手:“就几步,没必要麻烦大家。”
  看上去,王大寨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比秦擎天一米七五的个头少说也要高出两三厘米,那黝黑黝黑的国字型脸膛有些消瘦,面庞粗糙,粗厚的嘴唇干裂发紫。王大寨望着秦擎天爽快地:“这是个礼节问题。没听说你这几天下来,怎么今天就来了?”
  秦擎天:“本来早就该下来,只是新管理员昨天才到,我们昨天才搞完交接工作。”
  王大寨:“下来就好,我早盼你来,几年前我还学过你的先进事迹呢。”
  秦擎天:“哎呀,今非昔比。前些年我红得发紫,现在我黑得如锅底!”
  两人笑了。
  王大寨:“不要这么说,大家都了解你,你是一个能人,尽管我是一团调来的,但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为人的。”说着,就到门口提高嗓子喊道:“通讯员,快给秦副连长提壶开水来。”
  秦擎天:“我是犯了错误发配下来的,连长今后要多多帮助。”
  王大寨:“秦副连长,你说到哪里去了。按你的说法,我也是发配下来的了?谁想来工程尖刀连,尽管头头们调子唱得高,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来了就意味着比其他的施工连队吃更大的苦,受更大的累,并随时都有可能去见马克思!”
  门口传来一声:“报告!”
  王大寨:“进来。”
  通讯员提着一瓶开水走进来放在办公桌上。
  王大寨给满脸稚气,乖巧可爱的新兵通讯员介绍:“这是我们连的秦副连长。”
  通讯员向秦擎天行了一个军礼:“秦副连长好!”便转身离去。
  秦擎天问:“怎么这么小个兵?”
  王大寨:“还没满十七岁,甘肃临洮人,名叫何小碧。团里几天前给我们分来了二十多名新兵。听说他是写血书要求来工程尖刀连的,我见他个子小,就叫他当了通讯员。”
  秦擎天在脑子里记了下来:“何小碧。”
  王大寨:“对。你猜领导要把我调到这里来,是怎么说的?”
  秦擎天:“组织的需要,工程的需要……”
  王大寨:“对,但其实我早就想转业了。我上次探家时,我那在市教育局工作的家属也是这么说,早点回来吧,我不嫌你穷。回来全家三口人在一起多好。但我给她答应,等把青藏线修好就一定回来。”
  这时,秦擎天给王大寨递过去一支“恒大”,自己也点燃一支猛吸起来。
  王大寨:“你烟瘾比我大。”
  秦擎天:“因为所谓的‘黄宝宝案’牵扯到我,我才学会的。”
  王大寨:“少抽点,对身体不好。我是老烟鬼,就没法改了,不要像我这样脸都吸得变形了。”
  秦擎天:“心里烦,抽烟解闷。”
  王大寨:“接着说,领导找我谈话叫我来工程尖刀连当副营职连长,按理说提升了一职,应该想得开了,但我一开始还是想不开。后来在一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想到七六年在支援巴基斯坦筑路中牺牲的战友,心里才得以平衡。”
  秦擎天:“我早就听说过你们在援巴施工中塌方的事,但具体情况不大清楚。”
  王大寨回忆道:“一九七四年,我和我的战友们是作为中国普通百姓去执行中国政府援巴任务的。但我们每个人心里明白,我们是军人,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在那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我们代表中国,也代表中国军人。援建中巴公路,是周恩来总理的指示,也是在当时具有重大国际影响的大事。那时,施工机械很少,战士们每人一把锹,一把十字镐,外加一条命,在被外国专家称为‘生命禁区’的极为恶劣的条件下施工,其艰难困苦可想而知。部队的施工地段极为复杂,危岩壁立,深谷万丈,谷底狂暴的印度河呼啸而过。那一带岩层风化严重,时有塌方,几度被外国专家称为公路和铁路的禁区。然而,那里偏偏又是中巴公路的必经之地,别无选择。连长和指导员因此也小心翼翼,他们不止一次攀上悬岩顶端,注视事故可能发生的端倪。那片宁静的山体,那堵高耸的悬岩似乎驯服异常,没有任何桀骜不羁的迹象。那凶恶的事故怪兽,骗过连长、指导员和连队全体施工战士的眼睛。那是一九七六年十月十日这天下午,部队进入施工地段。当时任副连长的我布置完施工任务,便要赶去连部开会。当我刚刚离开工地,就听到一声奇异响声,似闷雷。我感到不妙,立即转身返回工地。然而,就在我回身跑向工地的时候,轰隆隆又一声巨响,前面那堵悬岩发生了大塌方,部队的整个施工工地全部被碎石流沙埋没。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炸,完全不顾被正在下掉和滚动的岩石砸伤的危险,奋不顾身地扑向工地,去寻找我的战士,去抢救我的战友……塌方发生之后,有不少巴基斯坦朋友赶到现场主动抢救伤员。巴基斯坦政府也及时派出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运送伤员。十一日上午,巴基斯坦总理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致电中国政府,对在巴丹工程中死难的中国筑路员工表示深切的哀悼。那次大塌方,共有四十四名战士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印度河呜咽而去,为牺牲者致哀。吉尔吉特是巴基斯坦北方重镇,在城市东北角,位于印度河畔的一处山坡上,翠柏丛生,鲜花遍地,那是巴基斯坦政府为中国筑路军人修建的烈士陵园。许多年过去了,每当我王大寨一回忆起援巴大塌方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就会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秦擎天:“我曾听不少战友讲过关于援巴筑路的那段历史,但今天当听到你王连长讲这段历史时,让我产生了与往日不同的感受。”
  此时的王大寨已泪珠滚滚,动情地:“这些牺牲的战友,他们大都才二十出头,不少是我同年入伍的。他们来自湖北、江苏、河南、山东、陕西、甘肃、新疆、辽宁、安徽、河北、上海等十多个省市,大多是农民的儿子……”
  秦擎天看到连长王大寨满脸泪水,忙弓下腰,从床铺下的脸盆里取出毛巾递给他。
  王大寨这才从回忆中醒过来,用毛巾抹抹泪水:“大塌方后,牺牲的战友们惨不忍睹啊,有的找不着尸体,用衣服或帽子代表他们的尸体;有的尸体找到了,但血肉模糊,尸体被石头砸断成几截,大家只好用麻袋装……这些我王大寨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啊!尤其是部队回国时,广大指战员到烈士墓去凭吊时,不少战友号啕大哭,那哭声震天撼地,大家扑在烈士墓上久久不起。那场景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要掉泪啊!”
  秦擎天猛吸口烟:“王连长,你是被援巴公路牺牲的战友感化而来到工程尖刀连的,而我呢,纯粹是被发配到工程尖刀连的。”
  王大寨也吸了口烟:“这话不对,明眼人都知道,是冤枉你了,但部队就这个样,什么玩意都是命令。”
  秦擎天:“是呵,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一看,你是一个在高原筑路中能吃苦的军人。看来,上级安排他来工程尖刀连当连长实在恰当不过了。”
  王大寨:“所以,既然来了,我们就要干好。”
  秦擎天:“请放心,我不会辜负任何人的希望。”
  王大寨:“对,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要干好。”
  秦擎天:“连长,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今后会了解我的。”
  开饭的广播号传来。
  
  连队营区。日。外。
  二百号人在风雪中站好了整齐的队列,值班干部、人工排排长汪满良指挥大家唱《基建工程兵之歌》,歌声顿时飘扬在雪域高原的上空:
  
  我们是光荣的基建工程兵,
  毛主席的教导牢牢记心上。
  阶级斗争,我们做先锋,
  基本建设当闯将。
  ……
  
  歌声一完,汪满良面对队列喊了一声:“立正”。然后他跑步到王大寨面前,行完军礼:“报告连长,部队开饭前已集合完毕,请指示。”
  王大寨:“我讲几句。”
  汪满良跑步回到队列前:“稍息”。
  王大寨跑步到队列前,向大家行完军礼,道:“请稍息。我讲几件事。第一件事是,天寒地冻的,大家注意休息的同时,注意整理好自己的行装;第二件事是,明天就要进行上山前的体检,大家不要感冒,如果体检不合格退回各团,大家就不好说话了,来时各团首长送来,兴高采烈的,回去时团首长就不可能来接你了。你们都是各单位挑选来的思想素质高、身体素质好,工作干劲大的人才,所以要确保体检合格。第三件事是,下午排以上干部到连部开会。第四件事是,我身旁这位是新调来的秦副连长,大家欢迎!”
  如雷的掌声过后,队列里鸦雀无声,只听见雪风呼呼刮过耳畔。
  秦擎天的画外音:“尽管我在连队、在机关也待过好几年,但如此整齐的队列,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八行队伍成八条笔直的一线,队列中的人个个收颔挺胸,纹丝不动,看来连长王大寨在刚组建的工程尖刀连的作风纪律养成上是很下了一番功夫。来自三个团的兵,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如此严格的作风纪律是多么不易啊。我顿时觉得王连长是位带兵极严的干部……”
  王大寨:“同志们,秦副连长从团机关来,文化高,能吃苦。《基建工程兵报》曾整版整版地刊登过他的先进事迹,我在一团时还认真地学过他的先进事迹呢,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他在江油三团教导连当代理司务长时,去财务股领现金,回连队一细查,发现多出一百元。这一百块钱呀,他不说鬼也不知道。他当时每月的津贴只有六块钱。于是,他立即步行到三公里外的财务股,退回了这一百块钱。还有一回,是四川的盛夏天,有两头母猪快要下崽了,他索性把铺盖卷搬到猪圈里,一连守候了三个晚上,蛀虫叮得他满脸满身到处都是疙瘩,而且猪圈也臭气熏天,令人发呕……还有他爱学习……当然,秦副连长的事迹还很多,我就不在这里一一讲了。”他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队列,与适才那轻言慢语的声调判若两人:“同志们不要有丝毫的误解,秦副连长既不是发配下来的,也不是下来几天拔腿就走的,上级正式任命他为我们工程尖刀连的副连长!今后,大家遇事要向他多请示,多报告。军人嘛,服从命令是天职。下面请秦副连长讲话。”
  雷鸣般的掌声又起。可爱的战士们鼓掌也使出了握铁镐修路的劲头!
  秦擎天:“同志们,战友们!很感谢你们的掌声,我对不起大家的掌声。大家知道前一段时间,震惊全团全师的案子与我有关,我是发配下来的,但我是堂堂男儿,我愿和大家一起,把我们工程尖刀连的施工任务干好,使我们全师唯一的工程尖刀连,成为修建青藏线上的一把尖刀,一面旗子。我……讲完了。”
  秦擎天那“视死如归”的讲话又一次赢得了战士们的掌声。
  王大寨问战士们:“秦副连长讲得好不好?”
  队列里答道:“好!”
  王大寨:“那咱们就要照着办!开饭。”
  
  团长办公室门口。日。外。
  一个身材苗条、脸色白皙、长着一双生动的黑眼睛的漂亮女干部敲响了团长何明凯办公室的门。
  
  团长办公室。日。内。
  何明凯开门后,何玲进屋。
  何玲:“几天前,我到三团干部股报到时,正好你在北京开会。”
  何明凯见到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自然是很高兴,关切地问:“昨晚我刚回来,回来就给师干部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科长说你固执地要来我们三团卫生队。玲玲,刚上格尔木,感觉如何?”
  何玲笑嘻嘻地:“还可以,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些。”
  何明凯指着一把椅子:“坐吧。没有高原反应?”
  何玲坐下:“有啊,今早上我还淌了些鼻血。”
  何明凯冲了一杯麦乳精放到何玲跟前的桌子上,然后坐在办公桌前的藤椅上,关切地:“高原这地方要随时注意身体。”
  何玲:“我知道。你老是把我当成小孩。”
  何明凯:“是嘛,谁叫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呢?你妈在江油留守处家属院,情况如何?”
  何玲:“不错,就是想你嘛!”
  何明凯笑笑:“瞎说!”
  何玲:“真的。”
  何明凯:“留你在师部机关工作为什么不愿?”
  何玲:“一毕业就呆机关,挺没劲!当时,师干部科考虑我是本科生,要把我安排在师机关卫生科工作,我坚决不同意,我认为年纪轻轻,没有实践经验就坐办公室搞行政工作,几年所学的知识就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何明凯:“师里比咱们团里条件好得多。”
  何玲:“哎呀,爸爸,我知道。还不是想和你待在一起嘛。”
  何明凯:“骗我,是你想德彦了?”
  何玲:“爸——”
  何明凯:“你来了见他没?”
  何玲:“见了,我们几乎天天见上一面。”
  何明凯:“那好,多接触接触,可以全面了解一个人。”
  何玲喝了一口麦乳精,一本正经地说:“爸,我给你说个正经事,你先得保证支持我。”
  何明凯:“什么事,若是正确,我就支持!”
  何玲:“肯定正确,你先说你支持不?”
  何明凯:“你先说什么事?”
  何玲:“不,你得保证支持我,我才说。”
  何明凯:“好吧,我保证支持。”
  何玲:“卫生队要派一名医生配合工程尖刀连的施工,我想去。”
  何明凯:“什么?再说一遍。”
  何玲:“我想去唐古拉山工程尖刀连。”
  何明凯不高兴了:“你先斩后奏,我不同意。你去能干什么?”
  看着父亲脸色变了,何玲有点害怕了,只是小声说:“当医生。”
  何明发火了:“难道卫生队就容不下你,非要上唐古拉山!”
  何玲:“我想去锻炼锻炼。”
  何明凯:“你去锻炼,你知道唐古拉山的恶劣环境吗?”
  何玲:“知道。”
  何明凯:“一团和二团的施工连队每年都有几个官兵不是在上山的途中因患肺水肿脑水肿死亡,就是在施工现场因过度疲劳牺牲。这些你知道吗?”
  何玲:“知道。卫生队的战友都给我讲过。”
  何明凯:“那你还非要去?你怎么这么犟。你去年冬天从西安医学院毕业后,作为内招兵直接到了江油留守处参加军训,军训完后本来把你留在江油留守处卫生队当医生,你不顾我的再三阻拦执意地上了格尔木,留你在师部卫生科,你又固执地跑到我们团卫生队……这些我都不说了,我也谅解你,可今天你又非要去唐古拉山配合工程尖刀连……你气死我了,你怎么这么犟?嗯?”
  何玲:“我犟,还是你犟?你原来口口声声对我讲,孩子你要好好学习,有了本事才能为四化建设贡献力量。今天你倒好,四化建设、唐古拉山、工程尖刀连需要我的时候,你却怕你的宝贝女儿牺牲了……”
  何明凯气得脸色发青,大手一挥,吼道:“你不要说了!”
  何玲:“我还要说,难道去牺牲去死亡的只应该是平民百姓的儿女?我作为一名团长的女儿就应该享受特权?”
  何明凯:“玲玲,你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好不好?”
  何玲:“不,我还要说。你曾对我说过‘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我当时觉得我爸多崇高多伟大!”
  何明凯气得猛烈地拍了一下办公桌:“好吧,你去吧!你长大了,我管不住你了!”
  何玲:“好,算你同意了。”说完,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部队营区。日。外。
  何玲走在雪花飞舞,通往卫生队的路上,显得情绪不高。
  何玲的画外音:“没想到来到高原第一次与父亲见面就唇枪舌战,惹恼了父亲。其实我想去唐古拉山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去体验一种全新的生活,可父亲如此强烈地反对,德彦也不愿意我去,当我跟德彦说了想跟他一起上唐古拉山的想法时,德彦给我说唐古拉山苦得很,最好不去。我是一个个性极强的人,自己认准的事我就非要执着地去干,现在既然自己的亲人和心上人都不愿我去,我就偏要去看看究竟能苦到什么程度,我就要去试试,我才不信那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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