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回秦楚联姻 第二回父纳子妻
作品名称:伍氏春秋 作者:梅尚程荀 发布时间:2012-09-28 17:21:34 字数:4672
第一章 弃楚奔吴
第一回 秦楚联姻
公元前522年的中华大地上,汉水两岸矗立着一个强大的楚国,当时在位者正是楚平王熊居。这位楚平王本也是位聪慧过人,头脑了得的人物,否则他也不会在内乱之时夺得政权,成为一代君王。但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毛病。拿这位熊居来说,他有雄才大略不假,确也不可否认是个酒色之徒。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儿。如果平王亲近的都是些耿直之人,那么他的这点毛病也就只能藏在衣服底下,见不得了。可帝王人家从来都是宠信那些专会溜须拍马的人,就是我们常说的小人、佞臣,代代如此,朝朝如是。在楚平王的身边就有着非常出名的一位佞臣,名叫费无极。平王不喜欢的话,他从不说;平王不好名言的事,他张罗着办;平王爱慕的东西他明理暗里给送;平王厌恶的东西他便想着法儿地除却。
这一年春天的一日,费无极奉了平王旨意,到西秦之地去下婚书、送聘礼。这婚事是从何说起? 原来在数年前,秦国邀约天下诸侯在秦国的临潼斗宝,赢者便可为尊,便可以号令天下。秦国暗中安排军队与绿林响马在关口劫夺各国带来的宝物,想要自己借机称霸。结果被伍子胥打服并说服了响马柳展熊,将各国人马放过,宝物归还。秦国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秦王命各国武将举鼎。谁能举起厅前大鼎,谁便可夺得盟府印,结果又被伍子胥拔了头筹。秦国不得已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将各国王侯送回,还答应将自己的女儿孟赢公主许配楚国太子米健。正因为这样一重关系,费无极才带了彩礼和婚书前往秦国下聘。他回来之时将秦公主的画像也带了回来。
平王一见画像,顿时七魂被勾走了三魂,眼睛直勾勾盯着画像,胡须微微颤着。过了一会儿,又不住地摇头。费无极一看,不免疑惑:我带回了他儿媳的画像,画中之人如此美貌,大王怎么也不夸赞我几句。只听平王一声叹息,道:“哎,孤后宫六千粉黛,竟无有一人可与此女媲美。可叹孤身为人王帝主,却也无福消受这样的美人儿”,说着黯然神伤。本就已经不怎么展趟的脸皮上又堆起了几道皱纹。
费无极恍然大悟,原来老大王心思在这儿呢。早知如此,又何必替太子健求婚,直接把美人弄到平王后室不是更好嘛。凭着楚国在临潼会上的威风压制着,想那秦王也不敢有二话。可事到如今,这秦公主孟赢已经是太子健的妻子了,还能怎么办呢?当下里,君臣也没有两全之策,此事权且搁下。
光阴荏苒,转过天来,就到了秋天。费无极奉旨去秦国迎亲。孟赢公主乃是秦哀公的爱女。她一出聘,哪能跟平常人家似的,拾掇拾掇就上轿了。秦国陪随了无数珍奇,还派出军队护送公主一行。直到秦楚边界,秦公主才随了费无极带来的人直奔楚国而去。
一日,费无极一行人行至楚国的一个小镇,天色已晚。他们便要歇脚,明日再赶路。这一路上,费无极一刻也不曾忘记几个月前平王对孟赢公主的爱慕之色,他总想着能有什么办法称了平王的心意。功夫不负有心人,费无极琢磨来琢磨去,想出了一个偷梁换柱的妙计。
费无忌发现在公主陪嫁的宫女中,有一位特别美貌的,唤做马昭仪。费无极打定了主意,若要两全其美,就须得在这位马昭仪的身上打主意。这天大家休息,费无极假意来探视公主的起居,与宫女们闲话几句,又要把楚宫的礼仪和习俗说与公主知道。公主一路劳顿,早没有了精神听这些零丹碎果的东西,命费无极将礼仪之事说与马昭仪就好。费无极巴不得能有单独和马昭仪言讲的机会。
待旁人离去,马昭仪深施一礼,“费大人,就请您把楚国宫中礼仪说与奴婢吧,我定为公主周旋就是,断出不了差错”。费无极双手搀起马昭仪,笑眯眯言道:“马昭仪啊,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不过一辈子侍奉旁的人,真是委屈了你”。马昭仪一听这话茬颇为戏谑,道:“费大人,哪里话来,我父在秦国为官,是大王恩宠,将我选入宫中,与公主朝夕相伴,我只觉无尚荣光,岂言委屈二字”。费无极道:“哦?你父也是为官之人?那你倒是名门之后了”。马昭仪一摆手,“费大人,我哪里是什么名门之后,有幸侍奉公主,此生足矣。费大人,您还是快快将楚国宫中的礼仪说与奴婢吧”。费无极道:“马昭仪,你不要忒意心急,本大人今夜是特来找你,有事相商的”。马昭仪吃惊非小,“怎么,大人,有事与我相商吗?”。费无极道:“然也,在本大人的眼里,马昭仪可不是什么宫女,乃是将来要做太子妃的贵人哪”。马昭仪被吓得跪倒在地,“大人,大人哪,你可不要胡言,屈枉了我”。费无极哈哈大笑,手捻着三绺小胡子,道:“马昭仪,你怕什么?如今本大人有意抬举你做太子妃,将来一日,你感谢我还怕来不及呢”。马昭仪忙道:“大人,太子妃乃是我家孟赢公主,我不过是她的一个婢女,您莫不是吃酒带醉了吗,才胡乱地讲话”。费无极道:“大胆,本大人与你讲的乃是实情,你还做什么梦吗?”。
马昭仪急得眼泪也要出来了,跪着爬到费无极跟前,“大人,您到底讲的是什么话?”。费无极一笑,又是双手将她搀扶起来,“马昭仪,不瞒你说,我家平王十分喜爱秦国公主,有意将她纳入后室,而将你扮作秦公主去服侍太子,你可愿意?”。
马昭仪一听,一下子摔倒在地,只觉得两眼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稍作缓转,她对着高高在位的费无极道:“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呀,平王一时起了这个念想,你就该劝解他才是,怎么能做出如此不耻之事呢?”。费无极脸色一沉,“嘟,大胆马昭仪,你竟敢对平王的旨意说三道四,你不想要脑袋了不成?”,不想马昭仪听到这个非但不怕,反而一下子主意拿得更稳了,对费无极道:“大人,奴婢虽是卑微之人,可也知道礼义廉耻的道理,难道平王和你费大人竟不知吗?大人您也不要拿杀头之祸来吓我,我马昭仪虽是女流,却也颇通大义,虽死也不能行不义之事,你们在我的身上打主意,我奉劝你还是早早地死了这份儿心吧”,说完身子转过去,不理睬费无极了。
第二回 父纳子妻
费无极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倒真有些胆量,看来用硬的怕是不能成功。想到此,他收敛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架势,马上变得卑躬哈腰,站起来走到马昭仪面前,发出叫人难受的笑声,道:“马昭仪,你看你,小小年纪的女子,又何必那么烈性呢?你不要以为我没与平王千岁劝解,我也是磨破了嘴皮,劝说我家千岁莫要如此行事,可怎奈千岁也有难言之隐哪。那一日,我家千岁老泪横流,对我言道,‘想我富有四海,却一生之中,没有遇到一个称心的女子,偏偏就独爱这秦国公主’,我家千岁还说,如不能随了他的心愿,他也再过不了太平的日子了。马昭仪呀,你想想看,不论你愿意与不愿意,这平王千岁是要定了秦公主。你若与我协力,把此事掩盖下去,神不知鬼不觉,也就过去了,倘若你不与我协力,非要把事情闹大,使得平王父子失和,秦楚两国反目,那时节,难免又是一场兵灾,生灵又要被涂炭,乾坤又要动杀机呀。马昭仪呀,马昭仪,你一人身系千百家安危祸福,我费无极替平王千岁,替天下的黎民求你了”,说着他偷眼瞧看马昭仪。
只见马昭仪一时气得牙咬双唇,都要磕出血来,一时又双手紧握,衣袖颤抖。脸上一阵痛苦,一阵犹疑,一阵悲愤,一阵无奈。她突然袖子一甩,对着费无极骂道:“你们楚国难道都是些昏君佞臣吗?偏偏要我无辜的女子为你们遮掩这弥天大谎,我不如碰死,落个清白干净”。马昭仪猛一回头,想要朝桌子撞去,被费无极一把拦住。费无忌拉着马昭仪的衣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马昭仪,我求你了,你怎能只管自己清白,而不顾天下安危呢”。马昭仪啐了他一口,“呸,我把你们这狗肺谗臣”。马昭仪还要挣脱,可费无极怎么能给她挣脱呢,马昭仪要死在这儿,可就全露馅儿了。
马昭仪在盛怒之下,力气特别大。她使劲要挣脱费无极,费无极拼死力要拦阻她,几下之后,马昭仪失声痛哭。费无极任她发泄,只在一旁静待。
过了很长时间,马昭仪哭得没有力气了,只剩呜咽。她对费无极道:“费大人,看来我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任凭你们去吧”,说着垂下头去。费无极一听这话,就跟打了针强心剂似的,一下来了精神,对马昭仪道:“哎呀,马昭仪,你真是明大义的女子,下官这就告辞,你且听好音吧”,说着费无极离去。
马昭仪整整衣冠,强作镇静回到自己房中,整个人真好想霜打了的茄子,呆坐不语。她思来想去,又有几次动了死的心思,可最后横下一条心。自己权且忍辱,将来服保太子登上王位。到那时再道出真情,铲除朝中奸佞,自己便是死,也算死得其所。
这一日,公主一行人来至一座山前。费无极到了孟赢公主的轿前,隔帘对公主言道:“启禀公主,我们已行至浮山脚下,此山乃是去往郢都必经之地。为防万一之计,下官请公主同一名宫女换乘轿子。万一有贼人来劫,他也就不会伤到公主了”。孟赢公主觉着颇有道理,这费无极想得还甚是周全。公主道:“就依大人”。有下人服侍着,费无极指使着,把公主从自己乘的那顶金顶轿扶出来,又把她扶进了原先马昭仪坐的那顶银顶轿,然后又让马昭仪坐进了公主的金顶轿。这样就堂而皇之地偷梁换柱,却又不让人起疑。
公主坐着银顶的轿子一直坐到了楚宫,也没有再换回来。她直接被抬进了楚平王的后宫。新婚之时,公主盖着盖头,坐在床边,心里扑扑直跳。来到楚国之前,曾听说她的夫君太子健是个一表人才的少年。想着不多时,夫妻们就要见面,不免感觉羞臊,情不自禁地揪着衣角。听听还是没有动静,又轻轻将盖头往上掀起一点,向外张望。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音,她慌忙把盖头放下。只觉来人有股酒气,公主只以为太子健在前厅陪众人同乐。新婚之夜,喝点酒,也是人之常情。来人摇摇晃晃走至公主面前,仔细端详孟赢女。灯下观美人,越发美不可言。公主眼角朝外扫,从盖头的下面,突然看到来人有银色飘摆的胡须。她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子,身体微微一颤。这时楚平王也将灯盏放下,挑开了孟赢公主的盖头。
“啊”,公主一看来人,花容失色,起身问道:“你是何人?”。平王一乐,“孤就是楚国的国君”。孟赢公主一听是楚王,急忙跪倒在地,对平王道:“哎呀,原来是大王,这,都是他们不好,把我抬错了地方,我是您的儿媳,快叫他们把我送到太子府上吧”。平王一听,哈哈大笑,道:“你不要惊慌,他们没有将你抬错,你就是孤的妃子”。“啊”,孟赢女惊愕万分,还欲争辩,楚平王不容她再多说什么,一把将孟赢推倒在御榻之上。
平王做下这等丑事,也生怕日子一长,张扬出去,尤其是被他的儿子太子健晓得了,岂不是要惹出大麻烦。因此他终日忐忑,却也不能与人分忧。一日费无忌对平王道:“大王千岁,欲要绝了后患,只能让太子远离京城之地”。平王点头。第二天,平王迫不及待地召来东宫太子米健,对他言道:“太子,你将来要成为一国君主,年轻时多加历练,对你只有好处。你整日呆在东宫,不晓得真正的攻杀战守,不明白百姓的酸甜苦辣,这可不好”。
太子米健是个孝顺的人。他一听父亲这样讲话,忙回道:“父王所言极是,孩儿也正想为国出力报效,但凭父王吩咐就是”。平王点头,“我儿甚善,为父早有让你镇守重镇的打算,怎奈以往你尚未娶妻,父王不放心。现如今,有贤德的秦国公主陪伴我儿左右,为父也不操心了。孤欲派太子前去镇守城父,太子你可愿意?”。太子道:“父王要孩儿去城父,孩儿即刻启程便是,绝无有二话”。平王大喜,“好吧,那你回去准备,明日父王与你践行”。太子答应一声,回到自己的东宫准备。
平王找来费无极,对他言道:“费爱卿,我已派太子去城父驻守,明日与他践行,他便要速速上路了”。费无极听了,皱了皱眉头。平王见状,问道:“你因何心事重重?”。费无极道:“大王,何不命太子即刻就离去,你若践行,也怕”。平王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恩,总得让他准备一番,我本想明日践行了,他便不好多逗留, 明日下午便可启程”。费无极道:“大王,想要让太子速速离去,也不难,只需对他说,城父的守将得了重病,一刻也耽误不得,最好今日就走”。平王略一思索,道:“你带了孤的口旨,去对太子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