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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作品名称:复原器官的述说      作者:叔洪      发布时间:2022-04-26 09:48:17      字数:4913

  裘立臣夫妇败兴而归,动员裘逸安捐献器官的事儿进入了死胡同。“我去吧。”就在所有人都满脸愁云,无计可施,事态陷入僵局的时候,郝霞站出来主动请缨。郝霞自认为手中有撒手锏,只要一出手,裘逸安绝对乖乖的缴械投降。
  郝霞的法宝虽好,却存在着极大风险,一旦打出,即意味着磨难等待着自己,势必在后半身要经受折磨。这是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一旦公开就等于公然宣布,在街坊邻居们口中所传的,她和裘逸安之间的事儿是真实存在的,在所有人面前公开承认,自己是一个没有廉耻的破鞋。自己给自己找难看,就是自抹黑的自毁名誉。怎么面对父母和父老乡亲,更为主要的是该如何面对陈兵,没感情是没感情,一次次地否认等于自打脸。
  一边是救一个人,一边是自寻其辱,何去何从?是为了保名誉,还是拯救一个人?两难中的郝霞经受着难以抉择的折磨。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浮屠对一个凡人来说,意义何在?
  郝婵是自己的妹妹,山鹰和郝婵虽不是亲兄妹,在同一屋檐下长大,与亲哥哥没什么两样。她的哥哥就是自己的弟弟,做姐姐的不替弟弟着想还是姐姐吗?名誉与山鹰遭受的痛苦相比,孰轻孰重?自己和裘逸安的关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不过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而已。难道怕陈兵离婚?笑话,是自己离不开陈兵,还是陈兵离不开自己?更何况,他的短儿攥在手里,他要真有那个胆量和气魄,倒也值得敬佩。
  牺牲自己,成全别人,郝霞在痛苦中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这合适吗?”裘立臣听说后惊得下巴都歪了。裘逸安和郝霞两个人的关系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唾沫星子到处乱飞,让两家人无地自容,不得不自欺欺人的装聋作哑。“你出头等于不打自招的把这一切都告诉所有的人,难道还嫌事儿不够乱吗?”裘立臣隐隐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他不仅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郝德财,他会同意吗?
  裘立臣找到郝德财问:“郝霞出头,你同意吗?”他看到的是失去脸色的郝德财。“我知道你也过不了这一关。不仅关系到你我两家的名声,极有可能会出现我们不愿看到的夫离子散的惨状。事情明摆在那,小欣这样做势必要拆散一个家庭,闹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会不会闹出人命,谁都说不准,这种缺德事儿怎么能干!”裘立臣冲郝德财直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在这件事上,郝德财与裘立臣不同,在男女之事上,男方无所谓,对女方的影响就不可小觑了。郝霞是自己的闺女,郝德财也是要脸儿要面儿的人,闺女出头就是把污水往自己身上泼,船未翻自己往水里跳,不是自取其辱吗。郝德财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把这个最为难的事儿扣在了自己头上。不同意虽然有一大堆道理,可当初在动员裘逸安为山鹰捐献器官这件事上,自己是积极的参与和推动者,而今落在自己的头上,却畏首畏尾打退堂鼓,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人要脸树要皮,鱼尚且惜鳞,有谁不维护自己的名誉?可是名誉和挽救山鹰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既然自知受辱的闺女都可以豁出去了,难道自己却变成了拖后腿的哪一个?
  船破偏遭顶风浪,屋漏又遇连阴雨。正在人们难做决断,一筹莫展的关键时刻,裘逸安的一审死刑已判决,如果不上诉,下一程序就是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核准后就该执行了。法律是严肃的,裘逸安执行死刑是有时间限制的,绝对不可能无限期地拖下去。裘逸安一旦执行死刑,再怎么后悔可都来不及了。
  死刑期限一天一天的临近,逼的裘立臣和郝德财快要喘不上气来了,火烧眉毛,时间就不等人啊。不知裘立臣和郝德财真沉得住气,还是装出一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苦肉计,憋着劲儿的就是不开口,让关心这件事的人们一筹莫展。
  到了不能再等的时候,郝霞不得不彻底摊牌了。她把郝德财和裘立臣叫到一起,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毫不客气地对老二位说:“如果你们还迟迟不表态,我就采取果断措施。在把我和裘逸安的真相公布于众的同时,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儿子是和裘逸安的,并提出和陈兵离婚,从此再不嫁人,一心一意地守着儿子,把他抚养成人。”
  这叫商量吗,是当面叫阵,还是最后通牒?这不是成心把裘立臣和郝德财往死里逼。“你就不替你自己的名声考虑吗?”郝德财不忍心让闺女承担如此大的压力。
  “考虑名声?”郝霞问父亲,“你考虑过我的名声吗?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落到这步田地,一切还不都是您老人家造成的。”
  “我……”郝德财没想到闺女会把这一切都推到自己的头上,“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倒是说说,我都得到什么好了?您老人家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您老可知道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当初要不是您老人家的竭力反对,我和裘逸安结婚,现在能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吗。”
  “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现在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有疼你的丈夫,有听话的儿子,不愁吃喝,还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您老人家不是这一生也有儿有女,有老婆,不愁吃喝吗,现在又是儿孙满堂绕膝转。您拍着胸口问问自己,您的日子过得苦不苦?”
  “这……我和你不同……”
  “和我不同?是和我不同。可您知道吗,这些年,我比您心里苦的要多得多。”
  郝德财不明白,闺女过着裕裕足足的日子,怎么会说出心里苦。郝德财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不知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早不关心我的名声,要是同意我和逸安结婚,能有这些风言风语吗?现在关心是不受有点太晚了?名声值几个钱,在我眼里一分不值,跟一个人的命运相比哪个更重要?”郝霞果断地问自己的父亲。
  郝德财没想到,自己竟然和裘立臣绑在了一起,成了众矢之的。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段婚”。郝霞是自己的亲闺女,如果不同意就要与陈兵离婚,做父亲的怎么能受得了。成心拆散亲闺女的婚姻,别说是做父亲的,就是街坊邻居有几个会忍心做这种缺德的事儿?即便他们不离婚,公布孩子的身世,跟伸手打他们俩人的脸有嘛区别。裘立臣和郝德财被逼的一愁一筹展,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没几天就被折腾的变了形。藏又没处藏,躲又没处躲,照这样下去非得被折腾垮了。
  被逼到墙角上的裘立臣和郝德财商量后认为,没有第二条道可走,万般无奈,两个人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什么脸面不脸面,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为救一个人也值得了!”他俩硬着头皮答应,同意让郝霞去看守所说服裘逸安。
  这个难题给魏民出的确有点大。郝霞和裘逸安的父母不同,她跟裘逸安沾不上一点儿边儿,充其量不过是街坊邻居,可又不能眼看着不管。为了把这件好事促成,甄星再次向市刑侦局领导请示。市刑侦局的领导给予了大力支持,表示同意后,郝霞来到了市看守所。
  裘逸安做梦也没想到,在被执行死刑前做梦都最想见到,却又不可能见到的郝霞,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双眼火辣辣地看着郝霞,感慨万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郝霞心里更不是滋味,不管怎么说,是她带着警察把裘逸安抓住的,在这一点上她对裘逸安是有愧的。她不敢与裘逸安对视,看着被手铐和脚镣束缚的裘逸安,感觉这刑具比戴在自己身上更加难受。郝霞百感交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上前抓住裘逸安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却越涌越多。
  两个人默默对视,相对无言。裘逸安慢慢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还能看到你……”
  “你还好吧?”郝霞明知道这句话不妥当,又不知说什么好。
  陷入沉默的裘逸安知道,郝霞来见他一定与山鹰有关,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不知该如何面对,百感交集中不得不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一切都听你的。”
  “也没多大的事儿。”她看着裘逸安,“只是想求你答应我……”
  “你是说……”
  郝霞冲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积德行善的大好事你是不会推脱的……”
  “这……”裘逸安知道郝霞要说什么,这个要求如果出自他人之口,裘逸安会毫不犹豫地回绝掉。但是,他不想那么生硬地对待郝霞,毕竟是他相心相印的心上人。
  “什么这个那个的?”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魏民,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今天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裘逸安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还会有秘密,“你……”裘逸安用手指了一下郝霞,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我……”
  “不信是吧?”郝霞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裘逸安,“我们之间不仅有秘密,还会震的你发呆……”
  裘逸安知道郝霞在和他开玩儿笑,不屑一顾地说:“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秘密赶紧说出来吧……”
  郝霞并未直接告诉他,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你结婚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吗?”
  “这……”裘逸安不明白,郝霞为什么在这种场合,问这种不合时宜的,太过敏感的问题,他觉得有点儿太过滑稽,“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处吗?”
  郝霞并未理会,而是一针见血的说:“你们俩人没有孩子,不是你的问题……”
  当面说这么敏感的话题,对裘逸安来说不是留不留面子,而是有点太残忍,这是裘逸安不可触及的隐痛,却被郝霞触碰了。“怎么可能?”裘逸安压低声音,竭力否认,“我不想让她给我生孩子——这一点你是知道的。”这不仅是辩护,而是一种掩饰,为的是在自己人生终点到来之时,在郝霞面前保持最后一点儿尊严。
  “不是的。”郝霞用十分肯定的眼神看着裘逸安,“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不是你不育,而是她不孕,你再怎么努力她也绝对不会为你生孩子……”
  郝霞的话令裘逸安感到吃惊,他根本就不相信,这种事儿郝霞怎么会知道:“不是你想象的……”
  “你们俩在一起的次数再少,也比咱俩的次数多吧……”
  “你……”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裘逸安真的生气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随便乱说……”
  郝霞并不理会,继续说道:“在结婚的前的晚上,那是我的第一次,就怀上了你的孩子……”
  “什么……”裘逸安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
  “没错”郝霞看着裘逸安,“我的儿子,不是和陈兵的,而是咱俩的……”
  “你说什么……”尽管郝霞声音很小,裘逸安却听得真真切切,“你是说……”
  裘逸安见郝霞点头肯定,明白了人们疯传的,郝霞的儿子是自己的并非讹传。裘逸安呆愣愣地看了郝霞一会儿,突然胡涂起来了,人的嘴为什么这样,一方面说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另一方面却又说郝霞的孩子是自己的,如此矛盾的两种传言同时放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说得有根有叶,不容置疑,是不是太可笑了,这种胡言乱语,空穴来风是不是太过荒唐了?裘逸安突然觉得自己太无知,太糊涂了,简直到了不可理解的地步。当初这么不着边际的传言,为什么没有引起自己的主意,怎么就没动脑子好好地想一想,被这种无稽的传言所困住,把自己陷入绝望的困境中却不知自拔。
  裘逸安虽然和蒯兆欣没有感情,为了消除外界的舆论压力,曾试图并努力着和蒯兆欣生一个孩子,以此来堵住人们说他是“骡子的鸡巴——废肉(骡子没有生育能力,它的阴茎被称作废肉)”的嘴。无奈,蒯兆欣一直没怀孕,他的一切努力都以失败告终。裘逸安一直固执的认为,是他的种子不发芽,却从来没想到过蒯兆欣是盐碱地。被痛苦深深困扰多年,又不能自拔的裘逸安做梦都不会想到,被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主儿,竟然早就有儿子了,而且还是他最爱的女人郝霞生的,这怎不令他激动万分。裘逸安真想高喊一声:“我有儿子了,我当爸爸了!”他真想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废物。
  裘逸安不敢喊,他明白自己所处之地不是可以把情绪尽情释放的场所。只可压低了声音,发自内心地对郝霞说:“这是我们爱的结晶?”裘逸安没想到,在他这一生最后的关键的时刻,自己是男子汉不仅得到了证实,更满足了他父母抱孙子的愿望。得到这份意外地满足后,他不无感慨地说,“没什么可遗憾了。”
  “我们俩人的爱有始有终的,并留下结晶,这一生对得起你。”
  “谢谢你!”裘逸安在表达肺腑之言时,却突然变得暗淡,陷入了沉默。郝霞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和最体贴他的人,不仅弥补了他缺陷,更使一切谣言不攻自破,是她维护了一个男子汉的尊严。他痛恨自己,将这么一个为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的好女子杀掉,并挖下阴道。与自己同葬的决定真是连畜生都不如明看着眼前的郝霞,心中涌起一种无颜相见的愧意。
  无知而糊涂的裘逸安一直认为,男人的种子发不了芽,留不下后代,就不是男人。自卑的他曾不止一次想以自杀来解脱,又恐惧地怕自杀之后人们会说他是“生不出孩子没脸活在世上”。他杀死山花是情绪难以控制下的阴错阳差,杀死郝霞则是他深谋远虑下的决定,这样做不仅在来世可以有两个漂亮的女人陪伴,更为主要的是,也有为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找一块遮羞布,让虚荣和自尊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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