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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庭院深深

作品名称:最恨人间是秋迟      作者:周不通      发布时间:2022-04-17 14:31:04      字数:3307

  嘉善离上海近,交通亦方便。
  
  午饭过后,嘉善商人陈士帆派出的三辆车子,把张大千、张善之、李秋君及弟子们、还有大风堂的两位伙计通通接上,径直送到西塘卧龙桥边的“来青堂”。
  
  张大千怎么也没想到,李会长轻描淡提到的“来青堂“竟是这等规模,视线所及,足足有二十余亩朝上,整个建筑分成中、东、西三路,东路有三进,西路三进,中路三进,契合风水上讲究的“三三得九“进;中路第二进为正厅,厅堂正中央悬挂有康熙年间翰林侍读学士陈邦彦题“来青堂”匾额,看来这里是老宅新修,为风水宝地。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一扇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内甬路相衔,均以超宽超厚的青条石板铺成,山石点缀其间,各个院落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月季,一池带水,锦鲤畅游,一条加了护栏的白石板路横跨水池两岸。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正领着四位精干的帮佣迎候他们,车子一到,便热情上来招呼,熟练地引领大家搬东西。
  
  秋君毕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熟悉大院子的排布,熟练地给各位分配好了宿舍。
  
  花了一两个时辰,上海带过来的行李才归置完毕。
  
  待大家洗漱完毕,再次回到正厅集拢后,管家才自报姓张,并将四位帮佣一一做了介绍,哪个管厨房,哪个管家什,哪个管买办,哪个管园林,安排得清清楚楚、妥妥当当。
  
  接着,张管家拱手抱拳道:“各位,本家主子陈士帆陈老爷携家人,今晚在嘉善城内的陈府设宴,为各位接风洗尘,劳请各位移步坐车,随我赴宴。”
  
  从拥挤嘈杂的上海西门老街迁居到小桥流水的古镇人家,身处如此雅致的私家庭院,大大小小师徒一十二人人人心情大好。大家伙说说笑笑地随着张管家上车直奔城内而去...
  
  陈府大院坐落在城内东大街,虽没有来青堂规模大,却系明代陈氏别业,府内的树木、花草、假山、亭池等景致,错落有致,优美宜人,除了正厅和后院外,东侧假山上有座“听涛轩”茶室,因院墙内栽种着密密麻麻的文竹群,风来稷稷有声,故此得名。
  
  眼下的陈府正厅灯火通明,高朋满座,宾客之多大大出乎大千和秋君的意料。
  
  陈士帆携妻儿正在大厅门口迎候着。见秋君入内,亲亲热热迎了上来:“哎呦呦,数月不见,李府的丑小鸭,真的变成白天鹅了。”
  
  秋君莞尔一笑道:“哎呦呦,哪有长辈一见面就拿侄女开涮的。”
  
  见大千、善之走近,陈士帆收拢了玩笑,拱手抱拳迎道:“区区在下,嘉善商人陈士帆恭迎画坛巨匠、张家二位大师。未能去来青堂相接,还望恕罪。”
  
  说罢,随之将妻儿做了介绍,特意让自己的一双儿女给善之、大千、秋君行了礼。
  
  这两位少年因与秋君熟识,并不见外,亲亲热热的一人一边拉着秋君的手。
  
  善之久历官场,眼见陈府宾客盈门,理解他难以分身。抱拳回礼道:“府上贵客云集,我和八弟本不该讨扰,这个时候登门,实在是给您添乱。”
  
  陈士帆真诚又热情地伸手拉住善之手腕,边往厅内引领,边道:“张先生挂印辞官,专著画虎,乃我辈之楷模,艺术界之福分,今晚最重要的贵宾,就是张氏兄弟,来来来,我们入席说话,我稍后再一一介绍。”
  
  待善之、大千、秋君入席,厅内掌声雷动。
  
  很显然,这场盛宴是为他们而准备的。
  
  陈府正厅今晚席开十桌,陈士帆除了把商界好友邀来作陪,还把顾福仁、孙鸿寿、唐步云、唐际虞、沈永年、陆鸿文、程兼善、钱葆延、王伟彪等嘉善文化界的名流雅士一股脑儿都请到场,最让善之意外的是,载誉前清、被称为“风雅知府”的原嘉善县令江峰青也在主桌与自己比邻而坐,相似的为官之道,让两人一见如故,不免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看得出来,陈士帆的安排有多细致入微。
  
  陈士帆为显隆重,更是把今晚的开场致辞托付给了江峰青老爷子。
  
  江老爷子任嘉善知县九年,政绩斐然,累官至江西道员、大学士,后任江西省审判厅丞。告老后因留恋西塘美景,遂定居于此。
  
  江峰青知嘉善县时,曾修缮县治头门、谯楼、戒石亭、莅政公堂及知县内署花厅,重建曲廊和儒学内之仰高亭,修《嘉善县志》,创孝廉堂会课;并在县署内创对山亭文社,酬唱和诗;督促各书院课艺,嘉善文风为之大振。
  
  老爷子自隐居西塘,无官一身轻,写写画画,闲庭信步,精神头格外之好,知今晚之宴系文化人聚会,欣然允诺。见众人皆入席,便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受陈士帆陈先生委托,代表本县所有文化爱好者,谨向张善之先生、张大千先生、李秋君先生等来自上海书画界的大师致以最亲切的问候!对此行嘉善传经送宝表示衷心的感谢!”
  
  众人皆争相鼓掌。
  
  江峰青继续唱和道:“善之先生系当今艺坛画虎之第一人,卿之虎威,独步天下;大千先生少年成名,被上海文化界誉为石涛第二、石涛在世,泼彩画法更是一鸣惊人,其画作曾创下秋英会慈善拍卖新高;秋君先生师从吴杏芬、曾熙二位大师,名师高足,画荷之冠。三位大师能屈尊嘉善,收徒授课,实乃嘉善文艺界之幸事。我建议大家共同举杯,以一杯水酒表达我们诚挚的敬意。”
  
  众人端起杯来,起身相敬。
  
  席间所饮,皆为嘉善黄酒。
  
  善黄以糯米为料,加陈年黄酒,于冬季酿制,酒液澄黄透明,醇香浓郁,饮时味甘、醇厚、柔和,为嘉善酒客之醉爱。
  
  张善之喜豪饮,酒量颇大,来者不拒;大千平时不怎么饮酒,倒也乐意在应酬场合推杯换盏,四十五岁那年,突然宣布戒酒,自此滴酒不沾。
  
  兄弟两皆第一次喝到如此甘柔之黄酒,见到如此热闹之场面,不免兴高采烈、频频举杯。
  
  文人皆好炫,酒过三巡后,有嘉善本地名流,纷纷提议请善之、大千现场泼墨,以饱眼福,兄弟俩兴致所及,也不推却,在陈老爷引领之下,移步书房,仰慕者大多紧随其后,书房瞬间就人满为患。
  
  没来得及挤入书房的,在外面大呼小叫,让房内的朋友尽快轮换,因彼此熟识,气氛喧闹,笑声不断。
  
  陈士帆的书房置着一张花梨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竹林一般,旁边配着一小柜台,放置了各色颜料,皆未开封。看来,陈老板是有备而来。
  
  善之兴致高涨,当即挥毫,一蹴而就,录得《高瞻远瞩》一幅,用笔非常果断,笔墨极其厚实,略经着色后,虎势跃然纸上,但见猛虎站立于苍石之上,双眼炯炯有神,傲视四方。虎之威猛之态,极具传神地展现出来。
  
  围在石案一圈的宾客,看的真切,纷纷叫好:“虎王之势”、“望而生畏”、“不怒自威”、“虎踞龙盘”、“虎虎生威”、“虎啸风生”、“虎视眈眈”...
  
  引得落在书房外面的宾客骚动不已。
  
  江峰清显然是石涛迷,还没等大千起笔,急切切开口道:“大千居士,老朽想借士帆贤弟的宝邸,求先生仿石涛一幅,可否?”
  
  大千手受宠若惊道:“前辈德高望重,有什么需要开口就是,容我献丑。”
  
  大千伏下身子,准备动笔,见案上皆是新纸,便笑着问陈老板讨要老宣。
  
  张姓管家紧着去库房,从最里面的柜子里扛出一摞宣纸,挤进书房,撂到大石案上。
  
  大千将之徐徐展开,用手轻轻抚拭两面,但见纸面微微泛黄,手感略显粗糙,并有细微的树皮屑沫粘在手指上,眼光随之放亮,抬头看着陈士帆道:“陈老板,好纸啊!”
  
  陈士帆转身问管家:“哪里找来的宝贝,能获先生的赞许?”
  
  张管家轻声回道:“老爷,您给忘了?前年这个时候,安徽的客商为感谢您的资助,从宣城给您访了一批文房四宝,当时还特意交代过这摞是宣德年间的贡纸...”
  
  陈士帆笑道:“天助我也,找不出这摞纸,我可在大师面前出丑了...”
  
  大千铺上老宣,压好镇纸,便全神贯注作起画来,虽下笔廖廖,但用笔纵肆,墨法淋漓,格法多变,奇峰、溪径、垂柳、茅屋、枯树、老鸦,石涛之髓无不惟妙惟肖,题字《仿石涛之古木垂荫》...
  
  江老爷子和众人大气未喘、目瞪口呆。
  
  谁也没料到,大千竟凭空想象,摩仿出石涛之作,深入其中又游离其外,似是而非,真假莫辩,盛赞:“石涛再世”、“天下再无出其二”...
  
  江峰青眼看大千一蹴而就,兴奋不已,伸手就要取画,大千微笑道:“前辈,您容我今晚带回来青堂亲自着色旧裱,明日再送您府上可好?”
  
  江老爷子笑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朽识得画师不少,从未见过谁能把一幅画一杆子做到底的,后生可畏啊。”
  
  众人见识了张家兄弟的画技,心满意足的正欲回席,有好事者开腔,要请秋君作画,多位年轻的文人宾客附和不止。
  
  秋君见陈士帆投以鼓励的眼神,便不再推辞,落落大方地绘就了一幅单色泼墨《枯荷肥蟹图》,题诗:“深秋荷败柳枯时,霜蟹香枨副所思”。
  
  获众人盛赞!
  
  几位青年才俊,亲眼得见秋君才色双绝,顿时眼中有光,心中有梦,不免对秋君情愫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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