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奔赴黑土诛倭寇 3

　　且说李连想到云雾山兄弟姐妹遭日本飞机的轰炸死于非命，那么多的武器也无心过问只顾逃命去了，这两支“七·九”半自动枪却引逗得自己贪心骤起。拿起一支仔细观瞧，昔辉依然亮堂着武器的本质，不是汉阳造竟然是德国的兵工厂出品尖端家伙。想着老袁头极其聪明悉知列强战争实力难怪跪舔帝国，得以实现了梦寐以求如此的威威势势勃勃野心付诸了实际，迫使各路军阀纷纷跪拜自己的脚下，俯首称臣了。越思越恨还有枪支给得越喜，直觉玫瑰色的晚霞甚为美丽，扛起双枪，踏着低吟松风下山而去。街镇里必定有其巡逻的兵勇，不至于动人眼睛引起麻烦，就顺着流萤乱舞偏僻的蜿蜒小道绕过琉璃河往“拯民里38号”天井院缓步而去。
　　老蔡以手加额思考着事情在院踱步，连连叹气。闻听门外“踏踏”地响着来了，抬眼见是李连，严肃道：“李连同志，如何涣散不收，目无组织纪律了？送小于去车站买票回家就花费一老天的工夫？在这风云滚滚的邪恶社会，各种料想不到的危险随时就会出现的。大家急得火烧眉毛，前半晌都出去寻，蔡虎也跟着闹轰轰地找你去了。老长时间还不回，可能也出事儿了！世龙说你上过军校的，就好这样的莽撞？结果比谁都莽撞得不行得过了头儿了。”
　　李连闻之心生愧疚，要是回来给大家言明之后再收拾那两个坏渣也不至于如此了！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老人说了个详细。老蔡又气又笑，末了夸奖她一回又道：“快把枪支藏到地下室里，休息休息做晚饭吧，估摸他们找不到你，也快回来了。”李连藏好了枪支上来说：“蔡爷爷我感到事情不对头儿，我得查看查看去！”没等老蔡说话，“噌噌”地蹽了。
　　街上的路灯都亮了，只顾忙着探着周遭的动静，冷不防地胡同里跑来一个人，死死抓着了她。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是苏兰勤。兰勤一手抱着小虎，一手拽着李连的胳臂急急道：“快快，快回家！”李连吃惊不小，忙问：“咋了？慌哩！”兰勤不答话，一个劲儿扯着鬼撵似的猛跑。
　　原来，事情因快半天了李连没有回来。赵喜焦急说：“连姐送小于有几趟也该回了，咋还没见呢？不平安的时候到处危机四伏，找找地好。”世龙道：“没事的。她的脑子比孙悟空七十二般的变化还多几十倍的。当不着鸟儿似的琉璃河赏风景的！”赵喜道：“那也不行，小心没大差！”说着去了。兰勤说：“我也去！”小蔡虎搂着她的腿闹着也要去看风景。兰勤抱起孩子一路跟着走。世龙说：“那我就一齐瞧瞧去。”
　　从上头的小石桥到下头大拱桥，除了哗哗的流水和树林的呼啸别无所见。赵喜道：“连姐姐能否顺着桥往山里去了？”兰勤道：“不可能，你说说她一个大姑娘家上山里干啥，又不是猎人！”世龙说：“兰勤说的不无道理！”就踅摸到大街小巷寻了个遍，李连好似蒸发了一样，踪迹全无。
　　时间开玩笑儿一般，刹那天色已晚，卧牛星吊上西天眨着伤心的眼睛，仿佛流泪。路灯亮起似乎数着地面有多少沙子一样那么专注夜幕的心事。路过广阔的院落百十亩大，几十排高低不等的房子错落有致突出着时代的韵色，据说这是明清时期的府衙所在，现在成了袁家的兵营，驻扎许多士兵。士兵们发现大门前有几个人在晃动，呼呼隆隆窜来十几号野野蛮蛮，嘴里不干不净的兵痞围住了个圈儿，要走不可能的。世龙一见光景不对，事先从腰里掏出个东西甩到了附近的池塘里。
　　为首的彪形大汉，青面虬髯，鼻高口阔，厉声喝道：“你们在兵营在周围转悠来转悠去干什么的？一定是奸细坏蛋了，押进去！”兰勤急中生智，狠狠拧了一把小孩的屁股蛋，虎子吱吱哇哇嚎个没治。兰勤哭咧咧求告：“孩子的急性肠胃炎犯了，耽误了能把肠子痛断，官爷可怜可怜俺娘们吧！”这个汉子叫焦唐，原来是段祺瑞手下的一名武将，上司命他前来负责琉璃河兵营的军事训练的，别看焦唐长得面目丑陋，骨子里人性味儿挺浓的，听着小孩病危，就掏出一块大洋说：“收下，快给孩子瞧病去，右边胡同有诊所专治小儿的。”兰勤说声：“谢谢军爷！”疾步离去。正巧碰见李连在街里左顾右盼地走着，拽着她就跑。
　　到家老蔡见二人满脸汗渍，心说怕出事儿就出事儿，问：“惹乱子了吧？他俩咋没回来呢？”边问边接过虎子，摸着彤红的小脸蛋儿又问：“虎子，怎么还哭鼻子了？”虎子眨眼睛俏皮道：“不哭就回不来！”兰勤说：“这孩子真聪明！”又道，“世龙叔叔、赵喜哥他俩被抓进去了，恐是凶多吉少了！”李连道：“我去杀了袁贼兵把他俩救出来就好了。”老蔡惊道：“哎——李连，今个山里碰到啥了？变得如此冲动，这可不是上过军校人的性格。”话刚落音，世龙回来了。老蔡忙问：“赵喜呢？”
　　世龙叹息道：“赵同志到底年轻，也许没有经过阵仗，遇着急事儿脑子就不会转弯了。硬生生不把手枪扔掉，别到腰里被人家搜了出来。还说我俩是同伙的。我急急解释自己家的狗狗走丢了，寻狗的冒碰着了。他们那么奸诈，竟然相信了我的瞎话，把我给放了回来。”李连道：“你是化险为夷了，赵喜呢，必须设法救他出来。”老蔡说：“这事儿急不得，只能智取，不能武断！做饭吃吧，吃饱饭了气力充足了点子就炒豆般地蹦了出来！”事情没有影响着大家的脑筋，心里思考着共同的线路。李连、兰勤二人到厨房各展才艺去了，煎煎炒炒，做了好几个菜，蒸了干饭，大家共进晚餐。
　　饭罢，蔡虎困了老人把孩子放到床上，盖着褥子，孩子打着轻轻的鼾声走进梦乡。众人围着桌子计谋着如何营救赵喜的办法。老蔡皱着眉头好似思索许久忽然抬起头道：“我已经胸有成竹了，既安全又牢靠。李连同志说说你自己的点子看和我的不谋而合吗？”李连道：“先头里世龙叔叔发表高见，再瞧瞧兰勤妹妹的主意，然后我再总结总结不就圆满无碍了？”世龙眼一瞪道：“保定陆军学校的高材生，休要磨叽，按蔡同志的意见办事！”李连见推脱不了，只好说：“只是试试你们，以为我真把显摆天才的机会不讲价钱地施舍掉啊？不可能的！关于营救赵喜的策略，乃是《兵法》所说‘攻心为上，攻城次之’，对不对，蔡爷爷？”老蔡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许。兰勤也就发表高见了：“依我之见先造舆论声势，印刷百十张标语：‘打倒卖国贼，革命军胜利！’从根本上动摇袁军的意志，我们乘机救出赵喜不就善之善者也了？”世龙摇摇头不做声。李连道：“妹妹的舆论声势一浩大赵喜的生命就被你浩大没有了，无疑适得其反助纣为虐了！”兰勤道：“我就纳了闷了，都咋不理解我的策略奥秘呢？”老蔡说：“苏姑娘，你的脑子太简单了，不足为事儿的。别再说了，都听李连的。”李连说：“这次重任主要看袁世龙同志的了！”世龙道：“我已经‘清明在躬智慧如神’了！”老蔡道：“纵有敌人万变，岂能逃你智谋乎！”大家都乐得不行。李连伸个懒腰说：“困了，打呼噜去！”就各回各自的房间安然入梦了。
　　刚欲蒙眬，突然打门的咚咚声雷鸣般地暴起，人们一下子惊醒了，听得好多人乱喊：“开门开门！快快开门！”不知半夜三更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老蔡跳下床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说着“别打了，别打了。我来开门！”
　　事因，袁兵把世龙、赵喜押进院里，严厉搜身，世龙身上除了几个碎钱啥也没有就给放了。赵喜腰别一把手枪被搜了出来，一顿暴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痛庝难忍也得咬着牙忍着被押进了小黑屋里紧囚起来了。参谋级别叫庞昏的家伙，高声道：“天杀地剐的革命军，不识国运循环之道，愣头青着给袁皇帝作对，不是故意寻死的吗？袁皇帝天生龙象，有匡扶社稷之宏道，治国安邦之巍德，筑就万世之噽业！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革命军气数尽矣！袁皇帝万岁！”
　　有个士兵叫郭超，听着那牛逼吹得甚为扎耳，哼了一声道：“袁世凯现在不过是个临时总统，阴阴谋谋暗杀了宋教仁，就框框渣渣地令国人先呼自己‘皇帝’为乐子，整了十几房老婆，生了几十个崽子。昼夜不停地忙乱不休，当‘水利工程专家’，不晓得‘色是刮骨钢刀’的古训，结果‘水利’成了肾病，得个尿毒症！还叫秘不外传，秘之又秘，岂知纸里包不住火，还是沸沸扬扬地没人不知了。当皇帝不知猴年马月的，不到时候，老天就要了他的老鳖命了，还屁熏熏个‘皇帝’什么？黄地吧！”
　　话刚落音，一柄锋利的钢刀从他后背直透前胸，鲜血飞溅，郭超死得好惨！真的是祸从口出了，可不慎欤！
　　那个背后下手的就是袁世凯暗地里派的武士叫段氨，单一监视着自己的队伍里有没有犯规之人。郭超胆敢出言犯上作乱，就地“正法”了。段氨接着训话：“都给我听好了！袁家兵，穿的是袁家的衣，吃的是袁家粮，拿的是袁家饷，必须忠实和保卫伟大总统袁世凯，方不辜负袁家兵的称号。虽然现在总统为临时总统，很快就是正式大总统了，在西方帝国拥护支持里大总统定要恢复帝制，势必登上帝王的宝座。到了那时，我们就成了身披盔甲、手持戟戈、驰骋沙场何等威武的将军了！放长线看大鱼，‘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了！把这个死有余辜的叛贼扔到山里喂狼去！”说完又命令，“焦唐，集合部队点名，看看有逃兵没有！”
　　焦唐不敢怠慢，吹起响亮的哨子集合点名了。最后却发现缺少了两名士兵驰恒和驰撤，骤然凶凶大哗。此时替换岗哨的士兵王二和马三忽然想起了事情的经过。马三就给焦唐耳语一阵，焦唐厉声道：“大家肃静，马三和王二当时给二驰换岗，十分清楚事情的起因，听马三给大家说明，以便我们行动。”
　　马三吭吭两腔道：“记得当时有个很漂亮的姑娘，说给皇上有亲属关系，二驰迷着了，想得好处，还贿赂了几块大洋。姑娘说自己是国公庄的，庄里有个大财主，有金银财宝，还有两个貌如天仙的姑娘。二人听得飘飘云端就跟着姑娘走了。姑娘的模样儿王二我俩记得特别清楚，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焦唐道：“二驰新到不久，就不晓得国公庄离这里一百多里，这里面必定有着深奥的因由的。好了，快把这个二憨子肉体抬扔喂狼去！”一群人持着电把，拽着四肢闹闹嚷嚷顺着良葛庄往山上去了。闪闪电光照射着悬崖峭壁，郭超没了知觉的身子在“一二一”的呼喝里被甩到了深涧成了一堆肉酱。
　　众兵正待下山里忽然有人扯着喉咙大叫：“这儿有两个人睡觉的！都来瞧啊！”深更夜半谁这在山顶困觉？奇怪！手电筒一齐射来，近前仔细方见正是二驰！二人囫囫囵囵的军装穿着整齐，枪支不见了稳稳地躺着一动不动。有个二不愣子用脚踹踹毫无反应，见那眼塌鼻歪、面色乌青的骇人倒怪的样子，早断了气息。忽然发现怪异之事，道：“二驰后脖子怎么有粗针插着的？”就要伸手拔掉，有人急止道：“别动，毒针！二驰给那女人暗算了！”
　　人们吓得畏畏缩缩，让时光解剖财色迷魂的死尸，速速山下去了给长官回报。焦唐得知此情，不管时间早晚，命令王二马三带着数十士兵挨门挨户搜索那个功于暗算的女杀手。李连听见敲门的急劲儿，瞬间晓得此事与自己不无关系，哧溜一声钻到了地下室隐蔽起来了。
　　老蔡拽开门恭敬道：“长官，屋里请，屋里请！”马三吹胡子瞪眼问：“你叫什么？”老蔡佯着战战兢兢道：“我我我叫太孬种！”王二怒道：“老杂毛敢骂我等？恼了一枪托子砸死你！”老蔡赔礼道歉说：“岂敢岂敢！我是泰山的泰，热闹的闹，钟表的钟，意思是时光不多珍惜时间！”屋里世龙、兰勤捂着嘴憋着笑不敢出声。这边袁兵都改变了态度，纷纷说：“老人家，我们误解误解，对不起了！”老蔡道：“没啥没啥，快请屋里搜查！”
　　来到屋里，马三问世龙：“你叫什么？”世龙回：“田高兴！”袁兵都笑了。马三说：“都这样子还高兴的！高兴个啥，咹？”世龙道：“袁皇帝治国有道，夜半三更还惦记着老百姓的安全，搜查坏人，我能不高兴吗？”王二鞥了一声赞道：“好一个爱国良民，好样的！”又敲击一回地板墙壁没有什么发现就撤了，到下一户搜查去了。李连钻出地下室，捂着嘴巴直笑。世龙说：“亏你笑得出来，险些儿惹出大祸来！”大家又坐了一会子，计划着明日营救赵喜行动。世龙说：“都放心吧，看我的！”欲知明日如何营救赵喜，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