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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草莽魔鬼祸连连 1

作品名称:草莽魔鬼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2-03-08 11:01:45      字数:5722

  话说那军人从轿车里扶下一个伤员。是个女同志,身着军服,看样子伤势不算太轻,头上缠着绷带,衣服有些血迹,齐耳的短发,满脸伤痕水灵灵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的伤感,下肢一瘸一瘸往院里走去。人们跟在后面满脸诧异,嘀咕啥的都有。伤员指着西边的一排瓦房给军人的说:“那就是俺的家,二十多年没回来过了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不知老娘现在怎么样了?”
  李婶子紧紧地跟着听得清楚,做梦也想不到女儿还能相见,脸儿咋好弄得都是伤痕呢?心里“咔嚓”一声好似五脏六腑翻了个个儿差一点儿晕倒。唐贞洁扶着了说:“姐姐你是咋了!”李婶子悲伤欲绝指着伤员说:“女儿,女儿,我的女儿李连啊……”她能不悲伤吗?久久音讯皆无,突然好似那云彩眼儿里掉下来凄凄惨惨的被个男人扶着瘸而拐疾地挂着彩样儿令人痛心的!你难道不知娘就你一个女儿?不知你因为啥不叫娘知道一下子跑个形影无踪,想死个娘的心了。不由得昔时的情状飘然眸里仿佛如昨了。想自己的命也是太苦了,生在盘古山下的大磨村,是王家的独生女,二老也是晚来得女,娇生惯养的自己。到了一十八岁嫁给了胡柳村人品端正颇有家资的青年李大春为妻,恩恩爱爱着甜蜜的日子。次年怀孕生子了,乃是小喜的女婴,分娩的时间竟然难产,痛个撕心裂肺,几欲鬼门,接生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拽了出来。听着婴儿的啼哭,自己脸上有了痛苦的喜悦。女儿出生了,好端端的不出奶水了,没奶水孩子咋活呀?丈夫急得不行,他的嫂嫂,就是李小明的母亲,刚生小明不久,奶水多得很,奶两个孩子有用不了的奶。女儿就被嫂嫂奶养着,健壮得不行。女儿三四岁自己又怀孕生下男儿起名李相连。相连八岁那年丈夫好端端得了个绞肠痧离世而去。依靠着家资拉扯着儿女。女儿到了十五岁,亭亭玉立貌美如花,引起邻村地主恶霸的觊觎,强行媒取。女儿誓死不从。可怜的胡柳村被祸祸了一通,殃及无辜。自己带着儿女投靠启祥的表哥启善来了,安家落户。自己对女儿也是金贵得不行,养成了任性的习惯,就跟着莫生学习武术,十八九岁的时候,不知为何就不辞而别离家出走,见到桌子里一个纸条斜七八歪一行字:‘女儿走了,娘保重!’也不说去哪儿了。一走二十多年杳无音讯,不知是死是活。白日里忙忙乎乎的,分心也不觉怎么,夜里寂寞之时就思念女儿思念得活活心里发痛,以泪洗面思忖女儿如同石沉大海了。本以为真的阴阳两隔了,也曾到寺院打卦问佛,抽个零签,卦相说是“天地蹇”预示着女儿已经去了冥曹成了鬼族的一员了,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省人事了,幸亏出家人给救活了。从得知儿子为国捐躯,就把极度的痛苦深深埋葬在心底里不让人知道。不料女儿竟然再次出现在阳光的世界里,却又是个悲喜交加的被人搀扶着的伤痕满目的军人!这究竟是怎么的一个事儿呀?再也抑制自己悲痛,不禁扑到过去紧紧抱着女儿的身子嚎啕不止。
  那军人丢开了伤员,立到风摇的松树边眼里湿湿的样子思考着什么事情。
  李婶子哭着说:“你这个叫我不省心的妮子,一跑就给没了似的形影无踪,你活活思念死个娘,回来像从高处摔下来一样,跌个面目全非了,若不是老娘养出不变的声音,怎能知道是我的女儿呀?”
  不错,那伤员就是李连!李连看着头发花白、饱经风霜的、满脸皱纹叠叠的老娘,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娘为抚养自己成人,付出了许多艰辛,不觉眼睛一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李连性格刚强,在成年的历史里不管多么艰难困苦就不会掉泪,今天见到母亲泪自己禁不着痛哭起来。因为从加入革命组织之后,忘记了家庭,忘记了对母亲的一片孝心,把心血完全泼洒在伟大的使命里。见到二十几年不曾见过的母亲,自己又该拿什么填补对母亲的孝心呢!女儿哭着说:“娘啊娘您别悲伤了。这好长的日子里,女儿虽然没守护着母亲,但女儿没有给启祥丢脸,更没有给母亲丢脸。”母亲说:“你的脾气娘清楚,不管你怎么说,弄个一脸不囫囵娘心里痛的。”依然伤心地说白着。
  启善因疲劳在屋里沉睡,依然梦里。
  莫生在家逗莫邪玩,听得哭声,心里觉奇,急忙跑了出去来,见眼前的一幕先是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见一旁的军人,那棱角分明的脸盘,这是自己曾经最熟悉的英雄本色,正是多年不见的——袁世龙!情不自禁跑过去抓着那人的手腕激动道:“世龙兄,多年不见,鸟枪换炮,当军官了?”
  世龙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是革命队伍里的小兵卒!”
  莫生朝岗楼大喊:“启刚,发顺,你们干啥的?英雄归来就瞧不见?”他二人不知为啥昨晚熬夜太困瞌睡虫太多了没有应声,就“噔噔”地跑上去揪着二人的耳朵道:“属猪的!袁世龙回来了,还懵懵懂懂的!”
  发顺、启刚揉着眼问:“什么?什么?你说谁回来了?”
  莫生说:“袁世龙!还有李连!”
  听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问几声,得知真事儿,急急忙忙跑下去先见了世龙,寒暄一阵,大家一同到了客厅里。
  启刚见娘和满脸是伤的姐姐依然悲哀不止,跑到莫生家问李妮找出碘酒道:“我姐姐可回来了,弄个满脸是伤,得消炎的!”说着走了。李妮得知李连久无音讯,如今回来真是奇迹的,准备哄睡了孩子前去看望的。
  启刚见娘和姐姐哭得甚为伤心,也悲悲地劝解一阵一同往屋里去了。解掉绷带,涂抹了碘酒,又去河边薅了艾棵加陈蒜瓣熬水洗净了伤痕,松快了不少。母亲脱了女儿的军服,烧了一锅水洗涤着血迹,说:“当兵了还给人打架!”女儿笑笑没解释。
  启刚就喊醒启善伯伯去客厅看袁世龙去了。
  启善见了世龙一连叠地问好,二人拥抱着久别的思念之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被真挚的友谊感动了。“这好长的时间究竟怎么生活的?其中的曲折故事儿,一定精彩感人的。”启善说,“都坐下,都坐下。请老朋友讲他这些年怎么的经历,都好好听听也许会有不同的感受呢。”世龙看看大家,往事在心里翻腾着,在真诚、勇敢、勤劳朴实、善良的人们跟前,吐了出来给大家分享是错不了的,就打开了话匣子。
  事儿尚需从刺杀国贼说起。那个事儿也是大伙儿缺乏周密计划,没有真正“知己知彼”凭了一腔仇恨,深入了龙潭虎穴,结果惨遭失败,牺牲了许多弟兄,逃出来的只有启刚、莫生和自己了。藏到了山洞里,逃过了“御林军”的搜捕,乘了风雨之夜,潜回到琉璃河联络站的地下室里,休养了许多日,风声过后,大家相辞而别。莫生、启刚回到了启祥村寨,自己只好回到了革命军里等待着再次讨伐袁世凯。
  在路过山林之时,一个蒙面黑影飘然而出堵着了自己的去路。世龙拔出手枪对准那人开火,结果被对方死死卡着右手,“呯”地一声子弹飞到了半天云里。世龙飞起一脚朝黑影踢去,那脚虽是疾如闪电,可对方的速度比闪电还要快,抓着了脚脖,猛然一掀,“咚”的一声,屁股摔在石头上,痛得世龙呻吟不止,说:“你是何人?无冤无仇因何如此算计于我?”
  黑影去掉面罩,微笑:“叔叔,晚辈多有得罪了,万万饶恕!”说着搀起了袁世龙。世龙咧着嘴道:“原来是你个李连妮子啊!你为何跟踪我,到底是哪一伙?小小年纪啥也不懂,不吭一声就离开了你的母亲,叫你娘担心得不行。不孝之女!”
  李连说:“是莫生那家伙把我气糊涂了,所以就给我娘留了几个‘蚯蚓’,偷了些盘缠就走了。”世龙说:“真不讲良心,你莫生哥辛辛苦苦教你武术,不感恩也就罢了,还骂人家‘家伙’?可见越是漂亮的姑娘越是心不好的!你走吧,我不见你!”
  李连说:“叔叔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侄女自己贞洁的玫瑰先给他,他个闷葫芦子不但不知情还呵斥撵我,从那我就没脸儿见他,连启祥村寨我也无颜待了,趁着夜色走了。刚出门,就听见你们好几个人一路往北去了。我悄悄跟着后面,听说是刺杀窃国大盗的。我就很是高兴了你们为国除害的。转回家暗藏了飞镖,紧紧追着你们。到了琉璃河,你们去了一个天井院,我就敲开了附近的旅社住了好多天,时时暗察你等的动静。你们先到城墙打探了消息,就去了窃国大盗贼的住处,惊动了保镖的,展开了一场恶战。那些家伙武功厉害得出奇,你们多不是他们的对手,处于下风。死的死伤的伤。我在暗处连连发镖杀死了十几个恶魔。最后你们的人死得所剩无几;莫生你们幸亏轻功厉害,逃出一劫。我也跟着跑了。”
  世龙闻听心里“咔瞪”一下,想这个小妮子年纪不大心机挺深的,笑说:“做事儿好似经过特工训练时的,密不透风的!这次你若心存不轨,我就不知道自己咋没的了,好悬啊!唉,我说妮子,年轻轻的别在外乱跑了,这世道太乱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母亲咋办?听叔叔的快回家去吧!”李连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当女人了,我要做堂堂七尺的男子汉,为国分忧的!”
  袁世龙心说这个李妮真能搞笑,凭着你一说就变成男人了?道:“这一辈子没戏了,等来生吧!”李妮听着逆耳,以为他小瞧了自己,猝不及防一个扫堂腿掠去,世龙没躲及,仰摆四叉倒在了地上,连连说:“你,你,冒失得不行,我是你叔叔,能好这样无理吗?罪孽!要学铁血女魔头呀?”
  李连伸手拉世龙说:“我可不学女魔头!我要学穆桂英、花木兰、梁红玉,英勇杀敌,保家卫国!今个儿跟着叔叔,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休想甩掉我!”
  言犹未了,只见“呼”地一群十多个人窜出林子围着了他俩。为首的是个麻脸子、黑虎囵吞好高家,一身皂衣,指着二人厉喝:“青天白日里一老一少作堆儿,禽兽不如了!把钱掏出来,就不报官!不然牢狱你俩栽进去死了也出不来!”
  这个杂乱世道土匪肆虐,无不为了钱财。世龙便想到第一次遇到劫路的被莫生好言相劝平息了。这次自己也用好言相劝平息。但是行不通,越说好话土匪越厉害的。说了一腔子善言良语的劝告,换来了却是刀枪相逼。
  李连也劝道:“不要作恶,恶有恶报!”
  众歹徒见是漂亮的姑娘,个个垂涎,狞笑着越发逼近。
  李连不动声色囊里摸了一把,十几道银光“嗖嗖”飞出,歹徒无一幸免,倒在地上脖颈里的窟窿鲜血射出。迅即抓着世龙的胳臂一路风响飚了几十里地。绕道行了好几程,来到了霸州地界,肚子咕咕噜噜早就饥了。
  不远有个小集市,名叫邓冷铺。赶集的不少,买卖也行。
  来到了一处饭店,要了饭菜,正待用餐之时,忽听“嘟嘟”地来了一轿车停在门侧,下来几个军汉,进了饭店里,对着二人好是瞧了一大阵子。
  为首的大声说道:“好你个袁世龙!找你找得好苦!”
  李连不管这些,只管为着肚子狼吞虎咽,下了一碗又来一碗。吃饱了喝了一杯茶,说:“叔叔,这群人你们认识?”
  世龙点点头,站起身给了那人一拳道哈哈大笑道:“我的老上司,你找我又是叫我当炮灰的?”
  老上司不是别人,原来是老孙革命军里的一个旅长,姓冯字凯歌。袁世龙曾经在他部下当连长,同北洋军的战斗里指挥得当,身先士卒勇猛异常,屡获战功。因一心为国除害心切,离开了部队学了一回“荆轲刺秦王”,结果失败告终。
  凯歌给手下的介绍世龙的情况,无不抱拳赞颂一回,遂叫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情谊深厚,团聚和畅叙久别之情。世龙说李连:“侄女过来,尝尝美味。这都是你叫叔叔的!”
  李连俏皮道:“肚子盛不了了,再美的味也没味了!”又拳一抱说,“各位叔叔慢用,我去耍儿去的。”世龙说:“侄女别管闲事玩自己的就是了。”李连答应着“好好”,乐得孩子似的出去了。
  两个高脚大杯警卫员忙里斟满,对酌一回,惬意浓浓。老冯叫店伙计再拿几个杯子让手下的一起喝酒。
  冯凯歌道:“世龙兄弟,你知道吗?”
  世龙说:“啥我知道不?”
  凯歌连连眨着眼睛压低声音说:“宋教仁你晓得吗?”
  世龙笑道:“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宋教仁是国民党进步人士,一向反袁独裁专政,袁外表肥头大耳,像个宽宏大量之人,谁知是个自私自利心胸狭窄的小人,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雇用黑手在上海火车站把老宋残忍暗杀了。孙大炮知道了,很不愿意,讨袁一回也没有胜,气得跑日本去了,也不知回来没。”
  凯歌说:“回来几个月了,又准备着在今年七月十二日二次讨伐老袁的,所以我就急着找你赶快回部队,杀敌立功的时候又到了。孙大人吸取了头次的教训,估计这次有胜利的把握。”
  袁世龙说:“有一个问题能做到了就能胜利。”
  凯歌不无讽讥笑道:“你小子比孙大人还聪明,颇有预见性,说说啥来头?”
  世龙道:“其实这事儿谁都晓得,国民党内部历来就不团结,绕着各自的小算盘计算。就孙大人与众不同,为国为民操碎了心,弄老袁为了阻止那个黑心歪尖‘复帝’防止封建死灰复燃重陷民水火。如果不能发动全国广大人民群众团结起来,讨伐国贼,胜利未必可知的!”
  凯歌笑道:“你就能想到的,作为革命军的总舵把子难道考虑不到?你可别自作聪敏了!”
  正说时,李连急急到屋,好似有啥事儿的样子。没等说话,老冯说:“姑娘坐下,这样的佳肴美酒,错过了太可惜了。”
  李连没有理会催道:“袁叔叔,快给我找些钱来立等使用的!”
  世龙说:“好端端的要钱弄啥?”
  李连好似孩子闹人一般摇着世龙的肩膀龙说:“叔叔快快就这一次!”
  其实袁世龙手里哪有钱呐,在兜里摸了摸苦笑了一阵:“孩子等叔叔有钱了多给你,今个儿真的没颜面了。”说着看了一眼上司。
  老冯会意说警卫的:“快到后备厢里取十块大洋给姑娘解急!”
  李连想不到这个当官的真是大方,看样子比叔叔年纪大得不少,道:“这位伯伯,用不了那么多,三块就足多不少了!”老冯说:“多了比少了强!”
  警卫员把白花花大洋摆在桌子上,眼气的店老板瞪大了眼睛,馋得不行。李连疑迟着不知怎么的好了。老冯说:“姑娘拿去!”
  一不做二不休,她真的一块不留全部拿起一溜风地跑了。
  袁世龙说:“旅长我去瞧瞧这孩子到底弄啥的?”站起身就要去看真实。旅长摇着手道:“这姑娘一定做好事儿的,你别多心,稳稳坐下喝酒!”
  两瓶霸州老烧下了个差不多了,司机小程始终滴酒不沾。世龙说:“这位兄弟咋不用酒?”老冯道:“驾驶员喝酒,纪律不允许的。”说毕又叫了几碗肉丝面,吃得个嗝儿嗝儿的,警卫员结了账。
  旅长看看时间,瞧了袁世龙一眼,意思说那孩子咋还不回呢?世龙却说句:“这孩子玩性真大。”言犹已了,忽听闹嚷嚷来了四五个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大娘大爷来了,其状可悯。原来李连道街里跑着玩,看见几个比自己母亲还岁数大的老人沿街乞讨,不能果腹,还有狗子追着咬,不由恻隐顿起,回饭店闹了要银钱的一幕,幸好得到了贵人相助,成全了功德之事儿。
  李连指着旅长对那些老人说:“爷爷奶奶们,救济你们的就是这位军爷,要谢就感谢他老人家!”
  言罢,众老人一齐跪倒老冯跟前连连磕头谢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国家有您这样体恤民苦的军人一定打胜仗的。”
  旅长赶紧扶起老人们,又叫店伙计再备一桌饭来。李连说都吃过了。
  旅长好言安慰了可怜的老人们,李连送了一程。转回来跟着大家上车走了。欲知向何去?且听下节分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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