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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品名称:心伤      作者:哦哦哦哦哦      发布时间:2022-02-22 15:56:11      字数:9417

  第二天,两人又来了,不过这次他们没有着急去找李欢,而是来到病房看望患病的刘欣欣。
  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此时的刘欣欣和前几天看见的刘欣欣简直判若两人。这时的刘欣欣脸色红润不说,眼睛也明亮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健康的人。
  吴峰说:“你发没发觉有什么问题。”
  “刘欣欣的气色挺好的,一点不像前两天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吴峰摸着下巴,奇怪地说:“怎么会好的这么快呢。”
  “可能是这两天吃多了,撑得吧。”李伟笑了笑,认为自己讲了一个成功的笑话。
  “我看你像吃饱了撑的。”
  殊不知两人说话的时候,李欢刚从旁边的病房出来,以一种非常警戒的眼神看着他们。吴峰无意间转过头,看见了李欢。李欢立刻转换成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吴警官,李警官你们又来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吴峰笑着说:“我们有件关于刘东的小事情想再问问你。”
  李欢看了一眼刘欣欣的病房说:“来我办公室说吧。”
  还是上次的那间办公室,进来之后,李欢就拉出两个椅子请他们坐下,还端了两杯热茶放在他们前面。
  吴峰说:“李医生真是太周到了。”
  “应该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你们要问我什么事情?”
  吴峰放下手里的茶杯,“是这样的,我们昨天回去之后才知道刘东的账户最近有一大笔资金转入,如果能够弄清这笔资金或许就能有新的线索。而且这笔资金是在刘欣欣住院期间转入的。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联系的比较多,所以来问问李医生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峰注意到自己在说到钱的时候李欢的瞳孔收缩,好像很在意。
  李欢说:“有多少钱?”
  “这个嘛,额……很多,没仔细问。”
  “有五百万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
  李欢眉梢上提,眼角多了些喜意,接着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只是同学。而且你知道的我们这种成年人连自己的工资都不会告诉别人,怎么会告诉我这些。”
  “也是啊,打扰了。”
  “两位警官慢走。”李欢站起来相送。
  吴峰在打开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装作无意地问道:“李医生,刘欣欣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李欢怔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还要再观察观察。”
  “挺好的,老爷子知道了应该挺高兴的。”
  好巧,吴峰和李伟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从电梯间里出来的刘大爷。刘大爷还是像以前一样佝偻着腰,手里提着一个饭盒。
  但是由于刘大爷的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并没有看到他们,右转往病房走去,一路上不时有人看向刘大爷,好像很奇怪刘大爷的腰。
  李伟为了礼貌,想要过去和大爷打个招呼。吴峰制止说:“别打扰人家了,你想让老人再废力抬头看你嘛,再说了案子还没破,要是老人问起来。看着他失望的眼神,我们不也跟着难受嘛。”
  吴峰在进电梯前,习惯性地往李欢办公室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李欢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只见李欢在看到两人还未离开又立马走进办公室,像是在躲他们一样。
  两个人进了电梯后,吴峰先是摁下一楼的键,又按下十五楼键。
  李欢走到电梯旁,看了一眼电梯上显示屏显示的楼层是十楼,接着往病房走去。
  吴峰二人从十五楼下来后,直接从楼梯爬上十六楼,顺手把楼梯口开了一半的安全门给关上了。
  李伟说:“师傅,我们这是干什么?”
  “玩。刚刚看李欢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不想让我们见到的东西。”
  “怎么玩?”
  “你先出去看看李欢在不在刘欣欣的病房。”
  李伟刚刚探出头,余光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背影吓得他赶紧把头缩回来。
  “来了,来了。”
  “是李欢吗?”
  “不知道,没看清。”
  吴峰听着皮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人屏住呼吸。李欢走到安全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门然后接着往前走。
  两分钟过去,吴峰觉得没了声音,刚要再探探,又听见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再度响起。
  吴峰拉着李伟往下走了一层,在15楼的安全门那儿停了下来。
  吴峰二人刚刚站定,就听见吱呀的声音。
  李伟小声说:“师傅,门开了,他们不会下来吧。”
  吴峰朝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接着有一阵吱呀的声音,安全门关上了,又听见两股声音,有皮鞋踏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和另一道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声,像刷锅一样。
  吴峰判断第二道声音应该是布鞋。
  一分钟过去,什么声音都没有。
  突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出,“李医生,你带我来这干……?”
  话还没说完就没了声音。
  这时李伟的毛衣掉的毛飘到了他的鼻子里,他捂着鼻子硬是忍着。结果手指漏了缝,还是打了一个喷嚏,吴峰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接着是皮鞋的脚步声响起,哒哒哒,声音越来越近。吴峰和李伟做出倒着走的姿势,随时准备撤退。
  这是十五楼的安全门走进来一位秃头圆脸身材矮小的医生,那医生奇怪地看了一眼他们,然后向十六楼走去。
  那人缓缓走上楼。
  “李主任,上哪去?”
  “不上哪,爬楼梯锻炼锻炼。王主任干什么去?”
  “我那个堂弟在你们科室住着院呢,我去看看,你可得照顾照顾啊。”
  “当然。”
  接着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能听出来主人的体重挺大的。
  苍老的声音又传出来,“李医生,你咋神神叨叨的,欣欣还等着我呢。”
  皮鞋的声音又响起,不过是离他们越来越远。
  接着李欢的声音响起,“大爷,您别急啊,我要说的就是欣欣的事情。”
  “欣欣咋了?”
  “大爷,您年纪大了,本来这些话我不好对您说的,可是刘东现在不在了。我也只能说给你听了。是这样的,欣欣的病可是不容乐观呐。”
  “那个胖护士刚才说后天就能出院了。”声音有些急切。
  “那是我怕吓着您,让她们特意这样说的。”
  “我看她气色不是挺好的吗?”
  “大爷,您知道回光返照这个词吗?”
  “啥?那欣欣不就是完了吗。唉呦,我这可怎么对得起东子啊。”
  “大爷,您先站起来,别蹲在那儿啊。还有解决办法。”
  “啥办法?”
  “国内在这方面的医疗水平还不足以能够治愈欣欣的疾病,我从美国的一个朋友那里得知他们研究机构对这方面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而且欣欣的病已经发展到了三期,只有在美国的医疗机构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治愈。”
  “那还是有可能治不好。”
  “也不能这么说吧,他们在这方面已经非常成熟,基本可以做到非常高的治愈率。”
  “那还是有风险。”
  “大爷,我这么跟您说,只要欣欣过去就能治好。”
  “哦,那就去吧。”
  “还有个事我得跟您说一下,这个医疗费用可能……唉!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
  “我当是啥事呢,现在咱都有医保,能给报,花不了几个钱。”
  “大爷,在美国不能走医保。”
  “为啥?俺村长说医保在哪都能用。”
  “人家说的是在国内任何地方都能用,咱跟美国不是一个国家。”
  “美国?美国咋这么特殊化呢,还不能走医保。你找找人呗,让他们走医保,这样也能省几个钱。”
  “大爷,这不是找不找关系的问题。”
  “这很简单的,有电脑就行。我每次上县里边拿药,人家电脑一刷就行了。”
  “大爷,人家没有这个政策。”
  “啥政策啊。”
  “这么跟您讲吧,咱们跟美国闹着别扭呢,所以不能用。”
  “那要多少钱?”
  “估计要七百万……大爷,您怎么了,您醒醒。”
  李伟说:“老爷子好像抽过去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好。”
  吴峰两人爬上半层,看到上面老爷子又醒过来了,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下去。
  “大爷,您可吓死我了。”
  “我我……我老汉这这……这辈子都没见过十万块钱,现在要七百万,我上哪找去。”
  “大爷,我这里有两百万可以给您先用着。”
  “那还有五百万呢。老天爷对我们刘家不公平啊,实在不行我就抱着小欣去跳河啊,去找东子和他妈。”
  “大爷,您别哭了。我听说刘东已经把钱筹好了。在银行里,你去办个手续就能把钱拿出来了。”
  “他能有那么多?”
  “能有,警察都说有,警察还能骗人吗。”
  “对,警察不会骗人。”
  “您把钱转到我这儿,我再把钱转给美国那边儿,尽快送欣欣过去。”
  “那真是麻烦你了,你那些钱我们争取赶紧还。”
  接着两股脚步声一前一后消失。
  李伟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吴峰没有说话,大拇指的指腹在食指的指腹上不停摩擦,还会发出细微的摩擦音。李伟知道这是吴峰在深度思考时的习惯,所以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
  过了半晌,吴峰缓缓开口说:“明天再过来看看。”
  深夜一点多,李欢和今晚值班的医生调了夜班。此时李欢的办公室一片漆黑,穿着衣服的李欢躺在办公室里的单人床上,双手平放,睁大眼睛看向头顶。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坐起来,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没有的药包装的药瓶,晃荡几下,药瓶里传出沙沙声,嘀咕着:“应该够了吧。”
  李欢拧开瓶盖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在手上。他将那药丸放在一张卫生纸的中间包起来,拿着玻璃杯将药丸碾碎。李欢走到门旁接了半杯热水,将纸里的粉末倒入杯子里晃了几下,又加入半杯凉水。
  深夜里,医院走廊上的灯也不是全开着,他们医院的习惯是十点以后,走廊的灯关掉一半,就是隔一个开一个。所以现在的走廊有些暗,更何况还有几个灯像是烧坏了一样,一会暗一会亮,闪烁不定。李欢小心地关上门后,左手垂在膝下紧握,右手紧紧端着那杯水,缓缓走向刘欣欣的病房。李欢就走在闪烁的走廊上,他身上也被闪烁的灯光映得一会暗一会明。
  李欢轻手轻脚走进病房里,刘欣欣此刻睡得正香,还能听到她稚嫩的呼噜声。李欢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右手伸向刘欣欣的肩膀,想要把她摇醒。当李欢的手刚触碰到刘欣欣的胳膊上时,他感受到了那份属于人的温度传到他的手上,他惊醒,那是小孩,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的遗女。
  李欢端着满满的一杯水走出病房,站在门口想些什么,突然他听到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满头白发,异常瘦削的老人背着包裹拎着一个热水壶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如果这里不是医院的话,李欢可能会认为他是小偷。李欢是认识他的,当时来到医院的是时候,是自己着手抢救的。
  李欢奇怪地问:“张大爷,您干什么去?”
  “李医生,我我……我不想治了,治了也没用。前几天刚查出癌症,唉!一身的病不想再拖累别人了。白天你们那个胖护士不仅不让走,说话也可凶了。只好晚上偷偷跑了,想来我也八十多了,活够了。你们行行好,就让我走吧。”
  张大爷说完见李欢失神落魄的样子,悄悄走了。
  李欢站在原地,木讷地嘀咕着:“我才刚到四十,还没活够呢。”
  李欢打定主意,转身回到病房,这次他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大力晃荡着刘欣欣的身体,床也跟着吱吱作响。
  刘欣欣睡眼惺忪地说:“李叔叔。”
  “欣欣,喝了水才能睡。”
  “欣欣不渴。”
  “多喝热水好的快。好了就可以回家,到时候就能见到爸爸了。”
  刘欣欣挣扎着半坐起来,咕噜咕噜把那杯水喝了下去。
  李欢给刘欣欣盖上被子后,刚准备离开。13床的一个大汉走下床,李欢有些紧张地问:“你干什么?”
  “喝点热水,我也想早点回家,我想我媳妇儿。”
  李欢刚走出病房,啪,朝脸上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声音惊醒了趴在护士台上睡觉的田护士。
  田护士站起来,伸头看了看说:“李主任怎么了?”
  “没事,我来看个病人,刚刚有个蚊子落我脸上了。”
  李欢就这样一直挠着脸走回了值班室。
  田护士拽了拽披在身上的大衣说:“蚊子?”
  淮东医院门口有一个现象很有意思,每天都有几个老头定时定点来到淮东医院们口,有的还会戴着墨镜,他们都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脚下铺着一张麻布,上面画上了八卦的形状。吴峰站在医院门口,不时看看手表。李伟慌忙跑过来说:“不好意思,师傅,我睡过头了。”
  “进去吧。”
  李伟看见雷生在医院旁的小卖部有说有笑的和老板聊着天。
  李伟说:“雷老师?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怎么了?”
  “师傅,你看雷老师在那边。”
  吴峰看了一眼说:“赶紧进去吧。”
  医院外边的那些坐在小板凳上的算命先生都是很沉默的,有种只等有缘人的姿态。不过却有一个是例外,那人手拢在袖管里,吆喝着:“算命了,算命了,不准不要钱。”
  “小伙子算一卦吧。”
  李伟礼貌地冲他摆摆手,那人见到李伟和吴峰的背影后说:“过两天你们还得来找我。”
  吴峰和李伟并没有直接去找李欢,而是去了刘欣欣的病房。他们站在病房的门外看着里面咳嗽不止的刘欣欣,脸色又恢复成了他们第一次见到时的那种惨白,好像很虚弱无力。
  李伟义愤填膺地说:“李欢绝对他妈的有问题。”
  吴峰点点头。
  一个刚来到病房门前的大婶看着门上的房间号,嘀咕着:“应该是这儿了。”然后大婶将站在门口的李伟挤到一边,风风火火地走了进去。
  刘大爷看见来人,说:“你咋来了?”
  “爹,瞧你说的,我侄女住院我能不来看看嘛。”那大婶对着欣欣说,“欣欣怎么样了?好点没?姑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橘子,甜的不得了。”
  “姑姑好。”刘欣欣有气无力地说。
  “欣欣好。我们家欣欣就是好看,你看这皮肤白的。”
  别床的病人和家属听了这话直接笑出了声。
  “小欣不能吃凉的。”刘大爷说。
  大婶把橘子放在一边说:“那就等好了再吃。”
  李伟不悦地看了一眼里面那个粗壮的大婶说:“这人也太没礼貌了,既然觉得我挡她的路了,说一声不就行了吗,干嘛挤我啊。”
  病房里,大婶对着刘大爷说:“爹,你说东子走了以后,欣欣怎么办,谁养啊?你身体也不大方便。要不然就让我来养吧。反正我也喜欢这闺女。”
  刘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呦呵……”
  李伟闻到一股浓烈香水的味道,转过头看去,一个浓妆艳抹的阿姨穿着黄色的貂皮大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那阿姨脸上白的像刚刷好的墙壁,有些粗糙又有些吓人,脖子却黄不溜秋的,就很怪。
  这阿姨走进去后,李伟嘀咕一句:“不热吗。”
  那女人进去后,对着刘大爷的女儿说:“刘黑子,你口气可真大啊。欣欣给你养?我还没死呢,不管怎么说爸爸走了,孩子就应该跟着她亲妈。”
  “葛脸,你喊谁刘黑子呢。”
  “我就喊你了。心那么黑,不是刘黑子是什么。”
  “我心黑,你是什么,不要脸。葛脸,不要脸。”
  “我叫葛莉。”
  “懒得跟你废话,欣欣是我们刘家人,你就不要掺和了。”
  “什么刘家人,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是我的亲闺女,你说不掺和就不掺和了。”
  刘黑子发笑说:“天呐,我没听错吧,你闺女?当初你跟比人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是你闺女呢。当初你怎么说的,说什么孩子千万别给我,要是有什么磕的碰的我可不管。听听这是人话吗,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吗?”
  那个叫葛脸的女人冷笑道:“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我呸!还你们家的事,谁不知道你就是贪图东子钱才想着把欣欣要回去。”
  “是又怎么样,那钱是刘东留给欣欣的。我是她妈有权替她保管。”
  “你也配。”
  “我不配,难道你配啊。”
  刘黑子没有理会,而是走到病房的中央,对着病房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大约十几个人,大声嚷嚷着:“大家还不知道吧。我弟弟是淮东小学的老师,当年我弟弟和她结婚后,她就辞职了,在家待着。后来勾搭上一个有钱的老板,跟人家跑了。不过老天爷的眼睛可不瞎,他们刚结婚一年,这老板就破产了,没钱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有人奇怪她怎么不离婚呢,她也得敢啊。那人可不像我弟弟是个文弱书生,早年是混过社会的,一个不乐意就大耳刮子伺候,你们看她脸上的那层腻子粉,就是遮伤口的。一件大衣一年四季的穿,谁不知道咋回事啊。大家说她这个割脸是不是名副其实。”
  病房里的人倒也没有笑,只是若有若无地把目光投向葛脸。
  葛脸脸色变了,拿起手里的包朝着刘黑子的脸上砸去。
  刘黑子捂着头骂道:“好你个葛脸,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两人扭打在一起,旁边的人赶忙上去拉架。刘大爷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过他没有上去拉架,而是在蹲一个角落里背靠着拐角,把头别过去,叹口气,然后拿出别在腰带上的烟袋杆子,舀了一勺烟叶。
  刘欣欣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把头偏到一边默默留着眼泪。葛莉从进门也没和刘欣欣说过话。
  14床的大爷看着哄乱的场面像个老顽童一样,笑着说:“打啊,打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门外的李伟说:“师傅,这个误会好像越来越大了。”
  “确实没想到他们家的关系这么乱啊,可能对老爷子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吴峰看了眼走廊,对李伟说,“咱们先走吧。”
  “为什么?”
  “李欢应该快来了。”
  李欢赶到的时候,护士正吃力地将她们各自拉到一边,但怒火冲天的两人还是拿着旁边能拿的一切东西扔向对方,一时间病房里乱作一团,一片狼藉。
  李欢看着两个女人闹来闹去,只觉得头疼。他闻到一股烟气,顺着味道看到了蹲在拐角的刘大爷,走到刘大爷身边说:“老爷子,您把钱的事告诉她们了?”
  “嗯。谁知道她们……唉!”
  李欢滋滋嘴,看向还在争吵的两人。
  刘黑子指着葛莉说:“那钱你想都别想,那是我们刘家的钱,就算你把欣欣抱走了,那钱也不可能给你一分。”
  葛莉不甘示弱,“我是她亲妈,那是刘东给欣欣的抚养费,我凭什么不能拿。”
  李欢回过头有些埋怨地说:“您告诉她们这些干什么。”
  “她们是欣欣的姑姑和妈妈,应该能帮上忙。他们要是能出一部分钱,就能给欣欣留一部分上学用,现在东子走了,没有钱供……”
  李欢听完这些话,忍耐到了极限,有点搂不住火,面带怒色打断老爷子,“上学的钱交给我就行了。你别想那么多。还有这里不让抽烟,这么大年纪就不能注意点。”
  刘大爷立刻将烟杆里还燃着的烟灰磕在地上,弯下努力伸直的腰杆,默不作声。
  李欢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过激,说:“大爷,您别在意,我就是有点着急。”
  刘老爷子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着说:“我不在意,没啥的。你放心,欣欣治病的钱她们一分都不能动。”
  这场闹剧持续了一上午才算结束,李欢刚回到办公室眯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李欢有些烦躁,锤了一下床。
  李欢皱着眉头打开门,怔了一下说:“两位怎么又来了?”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刘欣欣的病挺奇怪的,有时候好有时候坏,你能把她吃的药给我们看看吗?”
  “这个没问题。”
  李欢打开电脑说:“你们是现在看还是要打印出来带回去。”
  “打印出来吧。”
  “我拿回去找人看看有没有能让人突然变虚弱的成分。”
  李欢脸色变了一下,强行笑着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刘欣欣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奇怪的是这点。”
  “那就是她的病症。”
  “为什么她从前没有记录类似的病症,刚到你们医院就出现了这种病症。”
  “以前在潜伏期,并没有发作。”
  吴峰笑了笑说:“医学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昨天上午十点到今天上午八点一定发生了点什么。我们在上午去调了监控看到你在深夜一点多曾经到刘欣欣的病房去过,重点是拿了一杯水,出来后你把那个杯子扔在了过道的垃圾桶内。第二天刘欣欣的病情便加重了。我想你的那杯水里一定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药粉吧。你放心,我们会检测出来的。而且那个药一定还在这间屋子里,说不定就在你口袋里。”
  李欢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口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们离开。”
  “好啊,不过你需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吴峰说完,李伟麻利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拘捕令。
  吴峰说:“你就不能拿个包嘛,拘捕令折起来像什么样子。”
  “局里的包都太土了,不符合我的形象。”
  李欢看清李伟拘捕令上的红印后,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后面的墙上,然后全身无力滑着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淮东医院附近有许多的小商店,那里是一些闲人的聚集地,经常会有人在那里唠嗑抽烟,雷生也在这聊得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当他看到一辆警车从医院里开出来,小跑着到淮东医院门口,问了一个正在聊天的人:“大哥,怎么了?”
  “不知道,听说是医生给病人投毒。”
  雷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旁边的一个大姐拎着饭盒说:“啊?医生投毒,以后这医院还能来吗?我女儿还在这里呢。不行,我得赶紧给我女儿办转院。”
  雷生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听见被人喊着,“小伙子。”
  雷生条件反射似地向那里看去,只见一个带着墨镜的算命先生坐在小板凳上向他招着手。那算命先生和旁边几位略有不同,其余几位皆是便装,穿得非常随意,只有他着长衫坐在矮小的板凳上,显得很滑稽。雷生本想离开,哪想到那人一直叫喊着。雷生本是个老实人,耐不住他的几次喊叫,有些不耐烦地走过去说:“干什么?”
  “你先坐下。”
  雷生按着他的指引坐在了他对面的小马扎上。
  “你是老师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老头挺直腰杆,笑着说:“老夫精通八卦五行之术,当然是算出来的。”
  雷生并没有因为他说出自己的职业就感到神奇。他在新闻生多次看到有些算命的经常能通过话术猜出别人的姓氏职业,然后行骗钱之道,自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着的他的道,但也是不信的。而且自己经常从这里路过,有心人自然能猜出来自己的职业。
  雷生脸上毫无波澜,说:“我要走了。”
  “先别急啊,且听我一讲。我不习惯老师这个词,就叫你先生吧。早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必有好事发生,掐指一算,算到今日与一先生有缘。今日我当免费为你算一卦。”
  雷生一听免费的,说:“你算吧。”
  只见算命先生右手大拇指在中指和无名指上来回移动,突然算命先生叹口气说:“唉呀,你呀你。人间正道你不走,偏要往那阴曹地府去。你呀你,太傻,太傻。”
  雷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先生为何发笑,可是不信我。
  “总要有信的理由啊,师傅算出什么来了?”
  “先生是老师,当今老师和医生最能养德。按理说你的运气应该挺好。唉……本是福人居福地,奈何情字当头,万缘皆空。慎行,慎行!”
  “那该怎么解呢?”
  “万事万物都有缘分,冰遇到火才能化成水,咱们之间也得有个关联,我才能帮你解。或者说你予我一些缘分,我俩方是有缘。这样才合乎天道,顺应天机。”
  雷生心想这是要钱了,于是说:“算了,我还是不解了,顺应天机吧。”
  “小伙子你莫要误了自身的前途。”
  雷生轻笑一声,挥挥手离开。
  那算命先生看着雷生的背影摇摇头。
  审讯室里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刘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杀他。”李欢顿了顿又说,“我就是投投……投毒而已。这个药性可以调理的,而且欣欣的身体很健康,不会有后遗症的。”
  “你先把投毒案交代清楚。”
  李欢带着哭腔说:“我不想这么干的,我真的不想这么干。几个月前,我检查出癌症晚期,只有几个月的活头了。我准备见见那些想见的人,我联系了我的前女友。她叫黄玉,在美国的一家医学研究机构工作。她告诉我他们那里可以帮我抑制癌细胞的分裂,能保持十年,但是需要一千万,我把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也才凑了五百万。后来刘东的女儿来医院体检,我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我想着以后再还给他,我真的想过要还的。后来知道刘东死了的时候,我就没了念想,就帮着欣欣把身体调理好了。再后来你们骗我说刘东卡里有五百万。我为了骗老爷子,只好再那样。我有罪,我也没什么活头了。我已经给美国那里汇了五百万,那边要是把钱退回来的话,我希望能转赠给欣欣,算是补偿吧。”
  “你先别讲那么多,刘东的事情你还没有交代。”
  “刘东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我怎么会杀他呢,我还指着他去给我找钱呢。我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什么罪对我来说都没关系,我有必要骗你们嘛。而且刘东以前还替我挡过刀,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杀他啊。”
  “说清楚。”
  “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不久,你也知道新医生总会出点什么错,结果有个老人在我手里走了。他儿子是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放话要报复我,我当时没在意。有一天我和刘东约着去吃饭,他突然就冒出来了,拿着刀往我身上砍,要不是刘东我可能就没了。”
  吴峰想了一下,刘东的背部确实有一条陈旧发黑的刀疤,腰上也有一个圆形的疤痕,看上去也有年头了。
  “刘东腰部的那个小疤也是因为你?”
  “哪个小疤?”
  “腰上的那个圆疤。”
  李欢低头沉思,然后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那是他的一个学生拿钢笔捅的,他说那是个性格躁动的学生,因为刘东打了他几下,趁着刘东不注意往他腰上捅的。那天晚上他让我带着消毒工具和纱布去他家,我让他报警,他不愿意,说是不能影响孩子的一生。”李欢擦擦眼里蓄积的眼泪说,“刘东是个好老师,我却不是个好医生。你们一定要找出凶手给刘东报仇。”
  “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刘东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照实说。”
  “异常……对了,我想起来了,最近刘东去我们医院外边去算过命,回来之后神神叨叨地说,都怪我,欣欣才会这样,都是报应。”
  “哪个算命先生?”
  “这个我真不清楚。应该就是我们医院门口那几个老头里边的一个。”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李欢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我想跟刘大爷还有欣欣当面道个歉。”
  吴峰和另一位警员悄声聊了几句就走了出去,那位警员拿出一张文件走向李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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