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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渡劫 2

作品名称:渡 劫 之 路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2-02-13 12:57:33      字数:5558

  梁云是被一辆白色面包车撞倒的。
  当春霞听到有人喊汽车撞人时,才回过头来看。见追赶她的梁云,已躺在血泊中。她浑身颤抖了一下,向梁云冲过去。此时,梁云嘴里还在痛苦、含糊不清地唤着她的名字。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她扑在梁云身边呼天抢地哭起来。
  当有人到马路边的商店打电话,叫来了警察和救护车时,梁云已彻底昏迷了。
  救护车上下来的人,很快把昏迷不醒梁云抬上了救护车,然后在他身上接上许多管子、电线等。当春霞爬进车厢时,一位抢救人员正用针筒往梁云的静脉中推进一种透明的药水。
  “医生他还有救吗?”春霞哭着问抢救的医生。
  “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医生给了她一个非常职业性的回答。
  “什么都有可能,什么都有可能……”春霞重复着医生的话,又伏到梁云耳边道,“你醒醒吧,都是我不好!”她现在多后悔,心想自己不该还没听完他的解释,就往外跑。可当时她是那么恨他,恨他昨天接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就不顾一切地跑出去了,认为他至少也应该向自己说明原委么!
  
  救护车终于开进医院大门,在急救室的玻璃门前停下来。春霞见好像早就等待在门口的医生、护士及其他辅助人员,迅速地把梁云从救护车的担架上,转移到了医用抢救床上,推进了抢救室。但她被挡住在抢救室的门外。人家告诉她家属是不能进去的,这是医院的规定。可她还是推住门哀求着人家:“他需要我,让我陪着他!”
  “你在旁边只会妨碍抢救(工作)。”人家告知她,“医院的规定,是最大限度考虑了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利益的。”
  “医生,”她最终无奈地道,“你们一定要救救他,我不要他死!”
  “你放心,医生总会尽最大努力的。”显然劝她在门外等候的人并不是抢救的医生,在她默认下,用力把门关上了。
  在她的感觉中,她与梁云的关系被这道门彻底阻断了。她再也无法向梁云表达什么,人家很快会向她宣布:抢救无效……
  她眼下是那么懊丧,后悔自己当时太冲动,心想如果自己不跑或不横穿马路,梁云就不会被车撞了。现在梁云虽然还有生命体征,但一直昏迷不醒,又出过大量的血,令人感到已命在旦夕。
  她正伤痛不已时,梁云的母亲与哥哥梁进赶来了。
  “他现在怎么样啦?”梁云母亲焦急地问她。
  “妈,你不要急。”梁进扶着摇摇晃晃像要倒下的母亲,一再地劝慰着,“凭梁云的身体,扛得住的,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你说呀,”可梁母一定要听到她怎么说。
  “哥哥说了,不会有大问题的。”她心中却想到抢救室中已奄奄一息的梁云,泪水突眶而出。“妈,都是我不好!”
  “我妈没有怪你。”梁进道。
  “没怪,没怪……他也不会有事的……”梁母嘴里虽这样说着,可心中早猜到儿子梁云已凶多吉少,心如刀割。
  到中午时也不见有医生、护士出来对他们说什么,只见陆续有被撞伤的人,有的用轮椅,有的也用医用抢救床推进这外科抢救室中。但不久就有家属被叫进去,然后由家属把伤病人推出来了。有一个腿被撞伤的人,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时,还笑嘻嘻地看人。每当有人出来,他们都要上前去打听一下的,但没有人知道梁云的情况。他们只能乘机从打开的门里望进去,但也不见梁云的影子。一次见有一个被撞伤的老妇人躺在医用抢救床上,另一个年轻的受伤者坐在轮椅里,等待着拍片或CT的结果出来后,做进一步的医疗处理,年轻的受伤者在他们看他时,也对他们看看。下午一点多鈡时,终于有一个年长的护士走出来,他们又忙上前去询问,才知道梁云是在重症抢救室,还未醒过来。再问下去,人家表示也不清楚了。
  “老妈,你不用急。”梁进安慰着母亲,“只要还在抢救,就有希望。你饿了吗?我出去给你买些吃的东西来,你想吃点什么?”
  “我不要吃,不饿。”梁母道,“你给春霞买点吃的吧!”
  “我也不想吃。”她道。平时胃口那么好,爱吃,又特别会饿的她,这时也一点不感到饿,也没有任何品尝美食的欲望。她的心中想,连自己的胃,也仿佛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她不像梁云的母亲那样,对梁云的生命力,还多少抱一种有点盲目的相信,而她在时间的流逝中,对梁云生的希望,一点一点地流失尽了。甚至在她的感觉中,梁云正是外婆口中,也是自己梦中的那条“渡劫”的巨蟒,而自己也正是那位被黄鼠狼精收买的自私的人,由于一念之差,让梁云“渡劫”不成,反被天雷劈死了。根据外婆的说法,“渡劫”的存在,是因为成仙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逆天而行的过程。因此,上天就会对逆天而行的修炼者给予阻碍,用天雷劈之。那么,梁云为什么要遭劫?认为他不应遭劫,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眼下,她只看到梁云在与她相识的日子里,似乎为了讨好她,答应着她每一个要求,到处唱歌、跳舞、吃饭,寻找着欢乐。这时,她也想到过那个一只电话就能把梁云唤走的女人。不过,现在她一点不恨她,甚至还想,只要梁云能活过来,她也不会再追问了,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只要梁云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就可以了。又过了几个小时,外婆也来了。外婆不知道梁云被撞的原因,因此一点也没责怪她,只问着梁云的伤势怎么样?
  她不得不如实告诉外婆:“六七个小时了,还在抢救,恐怕凶多吉少了。外婆……”她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
  外婆安慰她道:“在抢救,还有希望。要看他命大不大了?命还有的话,就不会这样走(死)的……”外婆越说却越没有了底气。
  这时,梁云母亲从卫生间回来,见她正与一个老妇人在说话,猜想可能是她的外婆,便走上前来。
  “妈,”她对梁云母亲道,“这是我外婆。”
  “外婆,”梁云母亲对外婆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外婆道,“她父母太远不能来,我来看看是应该的。”
  “要不这样,让春霞跟你回去,她从早到现在没休息过,也够累了。”梁云母亲对外婆道。
  “我不要回去。”她口气十分坚决地道,“你们都回去吧。等哥哥买东西回来,也让他回去,他生意上很忙的,这里有我一个人等着就可以了。”
   “我不要回去,”梁云母亲摇摇头道,“你们都回去,我要看在这里,我要等着他出来。”
  “妈,等哥哥回来,你跟他回去吧。”春霞劝梁云母亲道,“有什么事,我会立即打电话的,反正家中电话号码,我有的。等哥哥回来,让他把电话(号码)也留给我。”
  “你回家休息一会再来。”外婆也劝梁云母亲道,“虽说你比我小好多岁,但看上去,身子骨还没有我硬朗。让春霞在这里守着,她年纪轻,累一点还不要紧的。”
  “等我大儿子回来了再说吧。”梁云母亲道,“他就要回来了。”
  不一会儿,梁进拎着一大袋面包、饼干和饮料回来了。母亲马上告诉他:“春霞的外婆来了。”
  “哦,”梁进转身叫道,“外婆好。不好意思,让你老人家也来看我弟弟。”
  外婆心想嘴更甜了,也忙道:“应该的。”
  “外婆说让春霞留在这里,我们都先回去。”母亲告诉儿子道,口气里带着不以为然的意思。
  “让外婆先回去,”梁进理解母亲的心情,又直接对外婆道,“我开车先送你回去吧?”
  “送倒不用送,”外婆道,“这点路,我走走也很快的。”
  “外婆,你就让哥哥送一送你。”她这时道,“路虽不是很远,但要转两次车的。”
  “阿进,”母亲也对梁进道,“你送好了外婆,你有事,先回去处理好了再来。”
  “我来添麻烦了。”外婆道,“那我就先走了。春霞,你也要照顾好你婆婆。”
  “外婆,这你放心,我懂的。”她又对外婆道,“你也不用担心梁云,他会好的。”
  “会好,会好。”外婆爱怜地看着她道,“菩萨保佑他吧!”
  “外婆,你快走吧!”她很伤心,又要哭出来了。
  梁进把手中吃的东西交给了母亲后,也道:“外婆,走吧!”
  外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跟着梁进走了。
  “妈,”春霞叫了一声梁云的母亲,又哭了。
  “梁进说了,他已打听过,像(梁)云儿这样被车撞了的,几个、十几个小时不醒转来的人也很多,后来都好好的。”梁母劝说着她,“你先吃点东西,喝口水吧。”
  “妈,我还不想吃。我们先坐一会。”她道。这个时候,空着的位置已很多,因为这个时候许多病人及陪同来的家人,在看过医生后都回家了。梁云母亲在一张椅子里放下装着吃食的袋子,在旁边椅子里坐了下来,她也在另一边坐下了。她沉默着,心中流着泪。她觉得自己很苦,本以为找到梁云就是找到了幸福,似乎以后天天可以成双入对地逛商场、进酒店,或出入歌厅舞场。可这幸福转眼即逝,一只可疑的电话,不仅打断他们当天要去普兰顿国际大酒店就餐的安排,而且使他们一个处于生死不明中,一个处于无限的悲伤中。她想,原来老天爷只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很悲苦的命运,开始的一点点甜,恰恰是让她更感到苦而准备的。
  她正沉浸在痛苦的思绪中时,听见抢救室门口,有人叫“梁云家属”。她与梁云母亲同时站起身来,嘴里叫着“来啦”,奔上前去。
  年长的护士带她们穿越过了一个宽大(一般病人)的抢救室,当她们问梁云的病情时,年长护士只说医生会对你们详细说的。
  到了一间重症病人抢救室门前,从打开着的门里,她们看到梁云正直挺挺地躺在手术台上,使人想到已死了,俩人都控制不住地哭出来。
  “你们哭什么?”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医生对她们道,“虽然病人还没醒来,但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啦。他不仅多处骨折,脑部也受了重伤,要转到重症病房去,继续观察治疗。你们同意的话,就签字办手续吧!”
   
  梁云进了重症病房后,她就让梁云母亲先回家了。梁云母亲先是不肯,说一定要留下来照顾儿子。当她说了“你留在这里,我照顾了病人又要照顾到你”时,梁云母亲才同意了先回家看看后再来。等梁母走后,她看着手上吊着针,头上、腿脚上几乎都绑满纱布、石膏,仍毫无知觉地躺在病上的梁云,想想又要哭出来。不过,她也在心中自我安慰:不准哭,他撞成这样,还能活下来,已是奇迹(医生的话),也许是老天爷最终不想放弃他,也许是会像梁进所说的,其弟体魄强健,是完全扛得住这一撞的。那自己应该感恩上苍,或为之骄傲才对。她每隔几分钟,就会附到他有耳边,轻轻呼叫:“你听见了吗?梁云,我在叫你。”
  “他有你这样一位妻子真幸福!”护士小陆带点眼热地赞叹她道。
  “我还不是他妻子,”她这时深深不安地道,“我是他女朋友。”
  “那更让人佩服了。”小陆道,“他一定对你很好的。”
  “是的,他待我很好。”她点着头,心底里却有一股泪水直往上涌起来。她自责地想:怎么来对她解释,是自己的冲动、任性害得他有此下场?又怎么能说他对自己不好呢?在那个电话出现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也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可那个电话是事实存在的,真的能只当它不存在的吗?
  “你别伤心,”小陆误解了她心中的想法,安慰她道,“我虽然工作了没几年,但也看得多了,像他这样伤得这么重的人,不是一个,两个的。有的人比他还严重的,除了脑部,他只是腿上伤了好几处,而有的人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也仗着年轻人旺盛的生命力,慢慢好起来的。你看他,他是那么强壮,一定会比别的人好得还要快。”
  她知道小陆是在安慰自己,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心想难道他还不是最严重的吗?已昏迷了七、八个小时了,还没有醒转来!医生也说了,将来其他都好了,脑子是不是能彻底恢复,现在还难说。但她还是对小陆道:“他哥也这样说,他身体素质好,是会挺过去的。”
  “我没有骗你,”小陆道,“他真的不是最严重的。”
  “嗯。”她点点头,又指着边上的那只空着的床,问小陆道,“我晚上能睡那张空床吗?”
  “这……恐怕不行,”小陆道,“随时会安排人进来的。你不知道吗?医院里有躺椅,专门借给陪夜家属的。许多地方贴着(告示)的。到时候也会有人来统计,十点钟后统一送来,早上也有人会来统一收走。”
  “哦,”她心头似轻松了一下,“小陆护士,谢谢你!”
  “没事,应该的。”小陆临走又检查了一下吊针滴水的速度,调整了一下后,对她道,“晚上,你会很辛苦的,要随时看着它(指吊针),药水滴差不多,要按电铃叫我们。”
  “嗯,嗯。”她心想,不就是注意着点,按按铃吗?脑子里还闪过一个想法:倘若俩人调换一下,自己躺着打吊针,他一定会捧着一本书,在边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书陪自己。而自己因为没有看书的习惯,既不想看书,又不知道看点什么书?可她竟然问小陆道,“你们这里有书借吗?”
  “这倒没有的,”小陆像替医院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你真要看书,我替你从家里带来,你想看什么书?”
  “不要了,不要了。谢谢你,谢谢你!”她逃过了出洋相的一关。她想过,等将来梁云伤好起来后,与他一起看书,多学点东西。
  不久,梁云母亲又在梁进的陪同下来了,为她带来了还热腾腾的一罐鸡粥。
  “你趁热吃吧。”梁云母亲道。
  “等一会吃,(现在)我不饿。”她的确一直没有感到过肚子饿。
  “云儿,你醒醒,妈叫你。”梁母落着泪,在梁云耳边悄悄叫道,“你这样,妈难过。”
  “老妈,”梁进劝母亲道,“他还听不到。”
  “妈,”她也跟着劝道,“别难过,他就会醒的。”
  “想不到他会被车撞成这样。”母亲流着泪自言自语,“他一直很自觉的,怎么会乱穿马路?”
  “妈,”她自责地道,“都是我不好。”
  “我妈没有怪你,”梁进道,“你已很辛苦了,往后几天还会很辛苦的。我说雇一个人值班,可我妈不要。只好今天晚上由我来值班了,你送我妈回去。明天白天,你也不要来,我妈会来调我班的。你明天晚上来值一夜,有没有困难?”
  “没有困难,”她道,“不过,你们都回去,我要一直陪着他。他醒来,看不到我会伤心的。”她又迟疑了一下道,“他是追我时,才被汽车撞的。妈,你恨我吧!”
  “我妈不会恨你,”梁进又抢先道,“他追你,不看清楚有没有车过来,他被撞,他自己也有一定责任,你没有责任的。老妈,你说呢?”
  “进儿说得也是,”梁母道,“你是没有责任的。”
  “妈,”她十分感激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让梁进回去,”梁母对她道,“我也留下,我要看到他醒来,回家一样也是睡不着的。”
  “妈,还是让哥哥送你回家,明天白天你再过来吧!我一个人留这里足够了,就帮他看着打的吊针这一点事。”
  “好吧,我答应回去。”梁母又叮咛道,“闲下来时你也在那张空床上睡一会。”
  “(医院)不让睡的,随时会有病人安排进来的。妈,你放心,等一会就有躺椅借了。”她催着梁云母亲早点回家休息。她内心里也希望梁云母亲快走,仿佛有梁云母亲在身边,心头的压力要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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