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魔鬼临世祸百姓 8

　　云深喜道：“小子枪法准得吓人！”发顺大笑说：“我又没打死你，你吓什么？”云深给他一拳道：“净吣没心劲话儿！死了还能害怕？快，两担合一，你挑着，我扛着野猪，回寨子报喜去！”发顺复笑：“脑子进水了不成？守着水的，削皮去脏，带着净肉不好吗？免得污了寨子的。若有人问了，就说街上花钱买的，岂不更好？”云深说：“好你个大茄子，弟兄们你敢掏瞎话，我揭发你是个不可预交的滑头，良心飞了？臭你个白瞪眼，当个人亏你想出虚头巴脑的，必须实话实说的！”发顺道：“傻子！逗逗你当真了！”说着，运着手的功夫，很麻利地扒掉野猪皮，手指头好似铁钩一般，割开内脏，一股脑儿摘掉，抛到了坡上，洗涤几遍，淋了水，扛着往村里去。
　　没走几步，寨里跑来一群人，为头的是启刚。原来，村里的人们都忙着张罗喜事儿的准备，突然听见枪响，启善惊道：“莫非袁家又找事儿的？”启刚就带着十多个弟兄奔了过来，见到发顺、云深满载而归。启刚问：“谁放的枪？”发顺指着肩膀的鲜亮亮的野猪肉道：“它叫放的，糟蹋了一颗子弹儿。”接着将一路遇到的事情述说了一遍，启刚吃了一惊，道：“袁匪的复仇之心无日不在，我等不可掉以轻心的。”便簇拥着村寨走去。
　　到村，大家见得所需备的完全，皆大欢喜，厨房里的师傅们提前忙乎起来。忽然李婶子大叫起来：“忘掉了一件大事儿，云深、发顺你两个的心掉井里了，酒来！？少说也得十几件酒的，咋好忘了呢？”发顺说：“我说大婶子，您老人家咋好这样发话呢？我们把鸡鸭鱼鹅肉菜蔬弄全了，再弄酒不成吗？也不是一两瓶儿，十几件不用车来，怎的满愿的？”莫生说：“小事儿，一会儿就到了。”不多时，两辆手推车车梆上插一面小黄旗，上有个红色的“酒”字非常醒目，吱吱呀呀响声由远而近。人们诧异不知何因了。
　　根里因大路庄板桥那时没有好酒的，多是红薯干闷出的液体，又苦又辣，不成味道。莫生就装扮乞丐潜到了项城，到了聂家酒馆，说明了事委，超付了资费，酒家便高高兴兴地送来了。路上几经袁家兵勇盘诘，查询去向，酒家委婉道了“板桥酒店代售”而通过了，到了春水镇便绕道来了。莫生命几个壮汉远迎而去，护至寨子，盛情招待，吃喝一毕，酒家高兴而去。一切完备，但等举行婚礼了。
　　时光太快，有人过于形容如同“往来如梭”是无奈的叹息。瞬然婚礼日期已至，说也奇怪，四乡八堡尽皆知晓，送礼者络绎不绝，就连春水贾楼的有头脸的也来了。启善暗怪：启祥做事儿历来低调，何以晓之者如此之重，百思不得其解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事儿却是李连的“丰功伟绩”！自从莫生与李妮结了连理，她就怀恨在心，疯了似的一样，一心要报复自己的师父，直接“复仇”吧，奈何自己的功夫就是再学十年也赶不上莫生的武功。得知了师父婚期，别出心裁，连夜跑到泌阳，印刷了几千张“广而告之”，不辞辛苦，到处粘贴，便引来了如此众多的“宾客”。
　　启祥村的人们一直蒙在鼓里。启善直觉此事儿甚为蹊跷，带着疑问，见了莫生说了自己的见解。莫生立即洞明秋毫说：“伯伯，这事儿非同小可，别看宾客们穿的光光鲜鲜，人五人六，大大方方的，其间不乏鱼鳖虾蟹、狼子野心祸国殃民的。后场里我已经事先布满了防，以备不测。不平常的时候，啥事儿必须往最坏处打算。当时没给伯伯商量，实为不妥！”启善道：“妥妥，此事儿必须高度保密的！勿再泄之。”
　　炎阳如火，寨子里尽皆帐篷，一百多桌的酒席佳肴美馔色相俱全，令人垂涎欲滴，宾朋满座。李婶子满脸喜庆，一身浅红裙装，胸前戴着大红花，好像是自己新婚一样；女儿李连仍然沉郁不开，一早往山里去了。
　　相连给朋友帮完了工也回来了，胸前戴个花儿乐得什么似的。待欲开宴之时，哗啷啷闻得清脆铜铃的响声，终在门前。启刚、莫生身着新婚礼服，同了启善来到门前，见得保中、保庆下得轿车。保中抱拳道：“闻得外甥新婚，舅舅特来贺喜！”莫生满面不悦，怒目不语。启善道：“莫生你好不懂事理了，你大舅二舅百忙里为你祝贺，何不热情迎接？孩子好没个教导？！”
　　莫生得此，瞬间换副嘴脸儿，满面笑容，打躬还礼道：“多谢二位舅舅挂心了，外甥恭敬席间落座。”保中忙唤手下从车后里抬出礼品，却是二尺见方的木箱红绸子裹着上有两千银的标注，院里走来。几挂长鞭瞬间“咚咚哐哐”地暴响，群山呼应，好不隆重。舅舅和众手下的皆被恭请席间。
　　启善首先宣读了新婚贺词，然后启刚、莫生一一致谢了客宾。新郎的礼服，好似春风吹展绿叶，碧绿碧绿醉人眼球儿，头戴绿帽携着衣着身着鲜艳裙装的新娘来到席间巡回敬酒。李婶子见状气得肺就炸了，飞快到家掂着两顶红毡帽拔天火地地跑了过来，守着众多的宾客指着莫生、启刚骂道：“我日你死娘！谁叫你俩戴绿帽子的！还叫媳妇当人的玩物是不？”一边骂一边摘了绿帽子扔到地下用脚踹了个稀烂，打了嘴巴一回，换上了红帽子，插上了一道牡丹花儿，算是消了气儿。启刚说：“娘您别气了，这是莫生俺二人自己想的‘红花得须绿叶配’，从头绿到脚不更好吗？”客人们捂着嘴暗嗤嗤着笑。李婶子一听更来气：“放你娘来屁！戴绿帽子证明媳妇有野汉子了！连这就不知道？还武侠的，丢人！”莫生、启刚给老人赔了不是，李婶子就到席间敬酒去了。
　　新郎新娘敬了几巡酒后，忽听席间有论国事的。有的说：“如今清正腐败无能，不做为了，无异行尸走肉了。袁世凯当初死保大清，一看没期许了，瞬间倒戈以灭绝人性的手段推翻了清朝，当个大总统，当就好好当吧，可这玩意儿不正经打起了想当朝廷的主义！其实老袁头的日子比朝廷还朝廷，整了一大群美女，吃着人参、鹿茸、鹿鞭、海龙、海马、海狗鞭光整那事儿，有时喝醉酒了连自己亲妹也不放过。制造了一大群儿女，谁也不管他肆意乐着。他仍不满足，却异想天开复辟‘帝制’！据说龙袍皇冠都准备好了，随时举行登基大典！这货子举国上下恨之入骨！看他老袁活不长了！”有的戗着了肺腑，怒道：“净说放屁的话，皇帝几千年来兴下的！你他娘的大放厥词，莫非要颠覆历史！袁公复帝，是明智的选择，不忘先祖，秉承古制，光耀日月，刷新环宙！休要不自量力，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突然数汉子席间站了起来。唇枪舌剑，火味十足。
　　莫生、启刚、卫东、云深、发顺、相连等眼睛怒火欲射。启善道：“都给我礼貌些，眼睛不是用来烧火的，是察事儿的！有个叫老子的古人说，‘重为轻根，静为躁君’。只有沉静下来才能分清是非，再做定夺！”大家就按捺着，看着双方越斗越烈，拔枪向上，一触即发。保中、保庆兄弟一见事儿要闹大，起身不辞而去了。
　　启善和颜悦色频劝：“各位，各位好汉义士！人生忠厚为第一，‘风物长宜放眼量’，宽宽心胸，息息气儿，光景自然不同了！袁世凯袁世凯去，复帝不复帝于咱新婚大喜毫无干系的。大家给我个老脸儿留个面子，只当抬举我了。该吃吃该喝喝，酒菜任肚家随便装，不谈国家政治的事儿，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双方这才落了滚，气氛有所缓和了。莫生、启刚乘机和了一番稀泥稳贴一阵子。宾客兴了，猜拳划媒，好像刚才的争斗不复存在了。直到天西，言好道辞。启家弟兄礼送宾客几跬欲回。忽见有人哇哇乱吐一阵，耍起了酒疯，大骂：“姓袁的公老鳖变的，吸革命的血，肥腻腻又如同巴西龟的劲儿，还要拽着历史倒退的，我定要杀他个老贼不可！”
　　启善闻听心里一动，仔细瞧骂袁大头的便是春水的倪老大。倪老大魁魁梧梧、相貌端严，一表人物，有一帮正派的兄弟，有些家精致把式，行侠仗义，打富济贫。又见得亲袁派人多势众，家伙也挺快利。怕倪大他们吃亏，心思欲留着过夜明日回。有弟兄河里弄了一壶水，倪老大服了，神志清醒，婉辞而去。
　　此时夜幕阔展，启家众等归寨闭了大门，归拢了桌椅物什等。李婶说大家残酒剩菜，当可弃于河罢了。莫生不允，说：“姑姑惜食有福。”是因李婶是李妮的姑姑，莫生自然也叫姑姑的。姑姑听得莫生说，觉着有理，也就罢了。
　　刚过片刻，忽听柳树湾的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必定是敌对双方厮杀了。莫生问启善：“伯伯咱们打援不？”启善摇摇头道：“新婚大喜，不可血腥。那两家平时都有个人的恩怨，趁着事儿相凶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入洞房吧！”又对众人喊：“大家听好了，咱们启祥凡是新婚大喜不允许闹房严禁撞了新郎新娘的喜悦！”站岗放哨轮更接替，逢夜安全无事。
　　一晃数月即过，启刚、莫生度过了新婚的甜蜜，启祥村寨恢复以往白日劳动，夜晚练武射击枪法等。莫生因多日没看见李连，同了李妮急急问姑姑：“李连姐姐何去？”姑姑轻描淡写道：“我就没想她，一身的好武艺，上哪里也不怕的！量她不能在外一辈子，不久会回的。”正说时，启善伯伯急急来了，说：“世龙领导带着郭英、丁盛找你有重要的事情，院里等着哩。”莫生闻此，说：“李妮和姑姑唠嗑吧，我先去了。”李妮微笑点点头，莫生去了。
　　院里，袁世龙、丁盛、郭英坐在碾盘上，交头接耳，好像嘀咕着什么。二人来到众人跟前，启善客气一阵起身离去。世龙说：“老伯留步，事关重大，既然是‘救国会’骨干，必须晓得当前的主要任务！”莫生同大家一一握手，请到屋里落座去了。也没过于的客套。袁世龙直接了当道：“蔡锷将军为了推倒帝制带病往南去了，同云南都督唐继尧，还有李均烈，组织护国大军准备讨伐袁世凯倒退历史的罪行，并命地下同志实行密谋刺杀老贼。因此，特来择启祥侠士莫生、启刚担此艰巨而光荣的救国重任！”莫生听此大喜，道：“为国分忧，人人有责！早有此心，难得领导信任，以死相酬，不辱使命！”启善匆匆而步唤启刚去了。
　　这启刚甜蜜数月，犹嫌不足，依然爱河里打扑腾。启刚正与小倩卿卿我我、缠绵悱恻，忽然觉着一种责任压向心头，丢了小倩道：“亲爱的宝贝，目今国难当头，身为血性男儿，理应朝乾夕惕，为国为民，随时赴难。夫若不再，妻子将若何？”小倩也是深明义理的，道：“丈夫大义，为妻也荣。有一事儿不可不知，我已断那数月，想为匪贼所孽，不欲留之，当服芒硝坠。”启刚也是被莫生感化，心慈，道：“不管何人所为，是生命皆当护。有娘在，勿要多想。”
　　忽然叩门甚频，启善道：“成何体统？大白日家关门闭户的，无羞无耻了。世龙、郭英、丁盛到莫生家老大会子了，急欲见你，要事相商，快快！”又叩几声走了。
　　启刚整理衣服，飞旋而去。见得世龙三人抱拳问好说自己：“昨晚无眠，白日过了点子，不好意思了！”启善道：“别费不知羞的舌头，说正事的！”袁世龙就将刚才大事儿复述一遍，启刚闻得心情激昂，握拳而誓：“万死不辞，保证完成任务！”
　　言毕，李妮至。知其夫已经担起了伟大之行，说：“大家反正不是外人，我也不背不藏了，伯伯哥哥们休要取笑于我，我已经有身孕多日了，算来不当如此，也必袁老六之孽，不如坠溜方妥！”大家闻之无不诧异，不知说啥儿好了。
　　李妮心里踌躇不决瞧瞧莫生。莫生其辙韵与启刚同是一腔：“李妮休要胡扯，不管谁的孽，新生无辜，但需呵护。”李妮沉吟良久，想着莫生真是善良过头了，细细思忖，言之有理，不便说什么了，点点头儿，看着丈夫的眼睛低沉道：“几时回还？”莫生看了世龙微笑的表情，道：“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再长啥时回就算啥时吧！”李妮说：“至娩怎办？是为何名？”启刚说：“有我娘的，啥也别怕！”启善道：“还有姜大美六十多了，老接生婆子。咱这寨子藏龙伏虎里，莫有了后顾之忧了。”
　　莫生说：“李妮若男孩当叫莫贵，女孩呢就叫莫妮好了。”李妮甚乐。启善又嘱咐：“莫生、启刚放心，有我和大伙儿的保护，李妮、小倩绝对不受委屈的，放心完成组织交给的光荣任务为上！”一切安排妥当，世龙瞧瞧怀表，道：“目今形势瞬息万变，事不宜迟，晚饭罢就必须出发的！”欲知后来，且往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