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5一7槐树下，日，外。
　　新旺:成山，你不应该先骂人，骂了人还先动手打人。
　　成山:他说我偷庄稼，你说气人不气人？常言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况且他又没证据，就敢瞎胡说，他不是想挨打哩嘛。
　　新旺:他又没提名道姓。
　　成山:这跟提名道姓还差多少，后边的第三个号码还没出来，他就说不跟偷庄稼的人挨着，他这不是明显说我的嘛。将来俺儿子说媳妇，人家一打听他爹妈爱偷东西，那谁还会愿意。我越想越生气。
　　新旺:你这事咋办？
　　成山:他今天非给我找到证据，是谁看见我偷庄稼了，当场抓住没有？不然的话我不会算拉倒。
　　
　　5一8会场边的角落，日，外。
　　大楞:德江爷今天的事咋解决？
　　德江:咋解决，哼，也好解决，把我的号给调一下，反正我不挨着他，己经闹到这种地步，以后还怎么种地，地挨着地以后还不天天吵架。
　　大楞:那也怨你，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敢说那种话，那不是没事找事吗？你说他偷庄稼，你有证据吗？
　　德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大楞:你没亲眼所见，仅仅听别人说你就敢说他偷庄稼，你不是闲找打吗？别说他生气，换我也生气，你到底想咋办？
　　德江:说一千道一万今天我就不跟他挨着。
　　大楞:(挠挠头)这，这咋办呢？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我向支书汇报一下吧。
　　
　　5一9会场外边，日，外。
　　【大楞把新旺拉到一边，商量如何解决这难题】。
　　大楞:一个槽上栓不住俩个叫驴呀，两个人是反贴门神不对脸。不行了重新抓阄。
　　新旺: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如果这次不成功，重新再抓，还会有预料不到的地方，怎么办？再重新抓，这样就乱套了，对住这个又对不住那个，这个觉得合适，那个觉得不合适，你想想，全组四五十户人家都能照顾到吗？这样抓来抓去何时是个头哇。
　　大楞:你说咋办？
　　新旺:只有调换一下号码，这样对整个排列顺序没有影响。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你像刚才说的重新抓阄，跟这个完全变了性质，肯定会遭到大家的反对。
　　大楞:这是个好办法，但是跟谁换呢？
　　新旺:(思考了一下，)跟你换行不行？
　　大楞:不行，不行。
　　新旺:你当干部的不起带头作用，别怕吃亏。其实也没吃亏呀，在哪不是种庄稼，在哪不上肥料那庄稼它也不长。
　　大楞:这话不假，但是秀英绝不会同意，她也不是善茬，一点小事恨不闹翻天，你还是饶了我吧，你让春营给他换呗。
　　新旺: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春营媳妇刘翠脾气好，遇事不吭声，我跟春营商量一下。
　　
　　5一10会场角落，日，外。
　　【新旺又把春营拉到一边】。
　　新旺:我想给你商量一件事。
　　春营:啥事啊？
　　新旺:想让你跟德江换一下地，你看怎么样？
　　春营:(思索了一下)让我回去跟刘翠商量一下再说。
　　新旺:别跟刘翠商量了，她今天没来开会，抓阄的情况她又不了解，瞒过去算了。你跟她商量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春营:怕不合适吧。
　　新旺:权当你抓了个二号不就完了。
　　春营:咱当干部不说占便宜那也不能吃亏呀，本来不是咱的事，咱也得顶上。叫外人看咱有多风光，其实有多少事我们都得垫底呀。
　　新旺:你看这事遇到麻烦了，没有其它的选择，只有这条路了。你也组织领导分过多次地，啥稀奇古怪的事没遇见过，今天这事的深浅你应该知道，只有换号才能圆满解决这件事。
　　春营:(低头沉思)只有这样了。
　　
　　5一11代销店门前，日，外。
　　春营:咱接着往下进行，三十一号，三十一号是谁？
　　【人群中没人吭声，】
　　大楞:这是谁抓到三十一号发现不好丢掉了，找一下看地上有没有？
　　【众人在地上搜寻，二楞眼尖捡起纸条一看正是三十一号，然后递给新旺。】
　　新旺:他奶奶的，尽添乱，这是谁家的龟孙扔的，有人承认没有？操他娘。接着往下念。
　　春营:三十二，三十三……四十号。
　　玉成:四十号是我的，我和玉良俺俩一个号。
　　新旺:亲兄弟用一个号也行，应该抓阄以前说好，这也正常，可抓过阄以后再说就有点不太好办了。
　　二楞:这样不行，这地分不均匀了。
　　玉成:你是干部呀还是党员呐？你多管闲事。
　　二楞:我不是党员也不是干部，我是四组的社员。
　　玉成:看看你那熊样子，撒泡尿照照你那鳖形。
　　二楞:你那熊样子。
　　玉良:他妈的，俺弟兄两个分在一起，浇地犁地都方便，这碍你啥事了。
　　二楞:你妈的，你骂谁呀？
　　玉成:你想死哩(冲到跟前三下两下便把二楞打翻在地，玉良也冲上去用脚踢二楞的腰部。玉风叫骂着冲过来拦在中间，玉成胳膊一推，玉风便一个踉跄栽倒地上。二楞的侄儿延昌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玉良头部猛击一拳，玉良便一头栽倒地上，又飞起一脚踢在玉成的肚子上，疼得玉成抱着肚子喊不出话来。)
　　新旺:不要打了，打伤人是要看病的，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延昌:(恶狠狠地对着二楞)整天就你的事多，人家打死你也不亏。
　　新旺:好了，大家都听着，截止今天分地的前期工作基本结束，可没少让我操心。这比当年打土豪分田地都难，开了三天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奇事怪事，终于过来了。分地的事基本就这样定了，有啥问题先保留着，等以后再说，别没事找事。啥事都按你的要求去做，还要我们这些干部有啥用？下面请大楞就分地的具体工作安排一下。
　　大楞:这两天春营加班加点把帐算出来，帐只要算好，分地挺快的。后天准备分地，不管分到谁的地，你都不能阻拦。地里的玉米杆、棉杆该拉走的拉走该拔的拔掉，给人家腾地方，人家还要往地里拉粪呢。好了，大家散会吧。
　　新旺:哎哟，奶奶的，没见过分地这么难，跟女人生孩子一样!
　　
　　5一12流动地里，日，外。
　　【大楞、春营和几个村民正在分地，旁边还跟随一些村民】
　　大楞:第一号是成山，运气真好，总是第一名，跟过去赶考一样，准能考上状元。
　　成山:别讽刺我了，心里正难受哩，这第一号我不想要了。
　　大楞:你开玩笑呢，我们费这么大的周折才开始分地，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分地还怎么往下进行。
　　成山:咱组的地是东西方向分，二组的地是南北方向分，我与二组十多家人做邻居，他们犁地耙地都要冲进我的地里，肯定要糟蹋庄稼，你们多加一点地吧。
　　大楞:分地以前没有说这些问题，现在该分地了你才提，这恐怕不合适吧。
　　成山:不多加一点，那我不让分地。
　　大楞:(气急败坏)你是真难缠，越是难说话的人，那蹊跷事还刚好让他遇上，哎。
　　成山:你说谁难缠了，这不是事实吗，我家几口人全靠这点地养活呢，没粮食我吃啥？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行了咱俩换换地。
　　大楞:地块是你自己下手抓的，你觉得不合适就给人家换，换给人家你觉得合适吗？
　　成山:你不是干部嘛应该替老百姓着想，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大楞:(苦笑不得)我是干部不假，但那么多社员都像你一样，我可咋办？这地往下边还怎么分？
　　成山:这个我不管，反正不加一点我就不要这块地。
　　大楞:新旺又不在，春营咱俩商量一下咋办？
　　
　　5一13地边树下，日，外。
　　大楞:这事咋弄？你是老会计，干多年了，也有经验了，以往这事咋处理的？
　　春营:以往分地遇到这种情况没多加过地，除非邻居是外村的多加二十公分。干脆也给他加二十公分吧。
　　大楞:也只有这样了，遇上这种人算没办法。
　　
　　5一14流动地里，日，外。
　　大楞:好啦，啥都别说了，给你加二十公分吧。这下该满意了吧。
　　成山:马马虎虎吧，其实我也不在乎那二十公分的地，有那二十公分的地也富不了我，没那二十公分的地也穷不了我，只是我觉得分个地边不加一点实在不合适。
　　大楞:(生气地撇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有啥用？
　　成山:(红着脸很生气地)我咋着得便宜还卖乖，啊，你给我说清楚。
　　大楞:多给你地了，你不领情还想咋着？
　　成山:那地是你本人的？是大家的，是全体社员的。看看你当个小组长就觉得了不起了。
　　春营:好啦，别吵了，俺还得分地哩(说着把成山拉到一边去)。
　　
　　5一15流动地中间，日，外。
　　【分到二十五号时遇到宝珠，一机井刚好在宝珠的地里，因为机井在地头，多加一分地，宝珠似乎很不满意，嘴里嘟嘟囔囔的，她又跑到地中间发现地里有座坟，可坟在邻居的地里，不过离边太近】
　　宝珠:地中间有座坟。
　　春营:(用眼睛目测一下)没在你的地里。
　　宝珠:虽然没在我的地，可它挨着我家的地边上呀。
　　大楞:嫂子你别胡搅蛮缠了，坟头要在你地里一点点，也说得上给你加一些，可它根本不在你的地里。
　　宝珠:虽然不在我的地里，但犁地时那四轮拖拉机要碍事，还有他们犁地耙地浇水会踩我的庄稼，你要不加点地我就把坟给他平掉。
　　大楞:你真有胆量敢平人家的老祖坟，人家儿孙一大帮，看人家不打死你。
　　宝珠:(笑了笑)我只是说说，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说到太阳落山也得加一点。
　　大楞:我真拿你没办法，哎。
　　宝珠:不给我加，今天我就不愿意，你咋给人家加了，就我好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