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一1代销店里，日，内。
　　【二楞坐在代销店内的椅子上，玉风忙着往三轮车上搬化肥。】
　　玉风:你先在店里看着，没人买东西了就到东地给棉花追肥，人家左右邻居前几天都把化肥追进地里了，咱也得赶紧，现在棉花正处在花铃期，正是需要大水大肥，如果不及时追肥，棉花会因营养缺失而出现大量的落蕾落铃。
　　二楞:人家都说女人头发见识短，今个儿咋长知识啦。
　　玉风:这是从电视上看的，人家说的都是科学知识，是有一定道理的。
　　二楞:有道理，听你的。
　　玉风:我把三轮车骑走，化肥、铁锨我都带走了。等一会你骑着自行车去就行了。
　　二楞:行，你先走吧，女人的话就是多，啰啰嗦嗦的，赶紧滚蛋吧!
　　玉风:叫我滚蛋是吧，今天我就非等你一起走。前天追肥，我在地头左等右等不见你不来，原来你跟几个老头下棋。你可怪舒服，不回去叫你还准备干到天黑哩，那几个老头也不干活可有功夫陪你。
　　二楞:不怨我呀，我去地里干活走到路口，几个老头非叫下两盘，不下就不让走。
　　玉风:我不信，你不干他们能咋着你，还是你贱。下棋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你下到天黑看有人管你饭吗？
　　二楞:好啦，赶紧走吧，再瞎叨叨一会天都热啦。
　　玉风:好，我走(回头又叮嘱一句)一会快点过来。
　　
　　2一2代销店里，日，内。
　　【二楞正准备走，忽然看见青峰从远处走来】。
　　青峰:二楞叔呀我正找你哩，还以为你去地里干活走了。
　　二楞:找我有啥事？
　　青峰:(支支吾吾地)有事，没事不找你。
　　二楞:您爹拉倒啦！
　　青峰:我操，看你说的话，该扇嘴巴，晦气，
　　二楞:您媳妇生孩子啦！
　　青峰:噢，对啦，对啦，就是生孩子哩，你去当接生婆哩
　　二楞:那我不去。
　　青峰:为啥不去？
　　二楞:我是长辈呀，叫我个叔哩，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呀。
　　青峰:走吧，没事的，用毛巾围住眼睛就行(上前硬拽)。
　　二楞:(嘿嘿地笑笑)别闹啦，有正经事快说。（青峰又扭捏了一下)。
　　二楞:请我喝酒的吧。
　　青峰:就是请你喝酒哩，不过不是现在，等事办成事了肯定少不了请你喝酒。
　　二楞:你个鳖子，说了半天废话，到底办啥事呢？
　　青峰:(扭扭捏捏地)我想盖个门楼。
　　二楞:好事呀，盖个门楼，再安上铁门，那就像个院落了，院子里的东西也不会丢了。
　　青峰:现在砖块够用，就是缺预制楼板。
　　二楞:咦，这还不好说吗？南街镇上有好几
　　家预制场哩，交了钱，人家直接送到家里。
　　青峰:我现在不是手头紧嘛。
　　二楞:噢，没钱，恐怕谁也不会卖吧。
　　青峰:听说南街镇西头开预制场的老板，你俩关系不错，想让你帮忙先用预制板，等秋后再给钱。
　　二楞:说了半天是让我当保人，弄一根香烟吸吸再说。
　　青峰:你开代销店，烟不是多哩嘛。
　　二楞:再多那是我的，现在是你求我办事哩，一根烟看的金贵哩，不让吸烟我不去了。
　　青峰:行，行，(赶忙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根给二楞插嘴上，又用打火机给点着)。
　　
　　2一3棉花地头的小路上，日，外。
　　【玉风站在地头不停地向村口张望】
　　玉风:这龟孙在家坐月子哩，到现在还不来，追化肥吧是两个人的活，我一个人还干不来。(生气地骑上三轮车往家赶去)。
　　
　　2一4代销店里日内
　　二楞:你是说水龙吧。
　　青峰:对，就是水龙。
　　二楞:俺俩是高中同学，关系非常好。这不是跟你吹牛，那时候的高中同学都混的不错，有的在银行工作，有的在医院当大夫，有的开饭馆，有的卖农药，有的卖建筑材料。
　　青峰:你帮帮您侄儿的忙吧。
　　二楞:没钱不好办事呀。
　　青峰:现在不是请你去担保一下吗？
　　二楞:你说的轻巧，担保有一定风险呀，你还不上，我都得替你还哩。咱村前头李群生
　　贷款买辆汽车跑运输，后来出车祸，汽车撞报废了。不跑运输也就无力还贷，最后派出所连他和两个担保人一块抓走，拿钱就放人，那两个担保人吓得不敢在家睡觉。这就是担保人的下场。
　　
　　2一5代销店里，日，内。
　　【玉风火急火燎地闯进屋，用毛巾对毫无防备的二楞就是一通猛摔。】
　　玉风:咦，你个龟孙想咋着哩，我在地头等这么长时间不来，我还以为死在家里了，你俩在这里瞎聊什么？
　　青峰:你别打二楞叔，这不能怪他。是我找他有事。
　　玉风:啥鸡巴事？
　　青峰:我盖门楼想让二楞叔去给我买几块预制板。
　　玉风:想买你自己去呀，你拉扯他干啥？掏钱到那儿买不来呀。
　　青峰:想借俺二楞叔的面子。
　　玉风:拉倒吧，俺现在忙得脚打锣了，你还来帮倒忙。俺的棉花早该追肥了，前几天没干成，说好今天追肥，你又来插一杠，俺的活谁替俺干？
　　青峰:这事非得二楞叔去不成，他要不去我的门楼就盖不成。
　　玉风:俺的活咋干？
　　青峰:有空了我来给您帮忙。
　　玉风:说那话顶球用，你啥时候会有空？等你盖起门楼那棉花都该拔掉了。
　　青峰:叫二楞叔去吧，俺二楞叔是个大好人，是个热心肠。
　　玉风:咦，他娘的大腿，用人的时候那嘴真会说，用不着的时候连叔也不叫啦。
　　青峰:二楞叔俺俩个对脾气，能说到一块话，关系可好啦。
　　玉风:有多好哇？
　　青峰:我要是吃个蚂蚱也得给他留条大腿。
　　玉风:(忍俊不禁)咦，他娘的嘴上抹蜂蜜了，
　　去滚吧，快去快回呀，奶奶的，追化肥的活还得往后推啦。
　　
　　2一6去南街镇的路上，日，外。
　　【青峰和二楞两人各骑一辆自行车边骑边聊】
　　二楞:不交钱先用预制板，到时候可别夹
　　住我的手哇。
　　青峰:放心吧，二楞叔，您侄儿再不懂道理，也不会让你在中间作难。
　　二楞:这还像个人说的话。
　　
　　2一7棉花地里，日，外。
　　邻居:玉风，不是说追肥的吗？
　　二楞:是啊，你看车子上化肥、铁锨啥东西都拿齐了。
　　邻居:二楞呢？
　　玉风:青峰非拉扯上他去买预制板。
　　邻居:我说咋没见二楞呢？
　　二楞:干活你可倚靠不住他。一会这个叫，一会那个喊，真是个大忙人，也不知道他咋会恁多事。这可亏住我了，啥活不得我干，除草、打药、棉花整枝打杈等等吧，追肥是两个人的活，我一个人没法干呀，他是个不顾家的人呐，整天跑个圈、溜个湾、闲扯个蛋，到处闲转那可在行了。你让他帮个忙，不是这疼就是那痒，晚上剥个棉花就想打磕睡，你让他看电视，他能看到鸡叫也不磕睡了。
　　
　　2一8预制场，日，外。
　　【预制场地足有四个蓝球场大，一台机器正在工作，几个工人正在忙碌着。一′个工人在搅拌灰浆，另一个工人用小翻斗车飞快地往机器旁运料，有一个工人手持铁锨不停地往机器里填料，还有一个工人在切割预制板。】
　　青峰:规模不小哇。
　　二楞:有能耐。
　　青峰:质量咋样？(蹲下身用指甲抠预制板上的石子，然后找块石头砸了几下，预制板身上显出几道白印。
　　二楞:质量没问题，要是不结实，谁还会来买呢，你看场地里存货没有？都拉走了。走，去他的办公室。
　　
　　2一9水龙的办公室，日，内。
　　二楞:老同学，好久不见呐(忙掏出香烟递过去)。
　　水龙:只顾忙呢，没注意到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来买预制板的呢(说着从桌子上拿出档次比较高的香烟，给二楞和青峰各递上一颗)老同学哩，好几年不见了，来我家咋能让你拿烟，来吸我的。
　　二楞:老同学现在发啦，
　　水龙:哪里，哪里。马马虎虎吧。你来找我肯定有事。
　　二楞:我这个老乡想买几块预制板。
　　水龙:那好哇，要多长的？
　　二楞:(扭头问青峰)多长的？
　　青峰:三米五的要十块。
　　水龙:要多长的都行，多长的咱都有，一
　　米、两米、三米一直到四米。
　　二楞:四米为最长了吗？
　　水龙:对，再长到四米二呗，想再加长就得加钢筋或者加水泥，要不然承受不起压力，最容易断裂，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二楞:还有人要一、米两米的？要这么短的预制板有啥用呢？
　　水龙:这你就不懂了，要一米长的都是下水道上面的盖子，一米五、一两米都有用处，你不干这一行你不知道。
　　
　　2一10预制场上，日，外。
　　【一辆满载石子的半挂车开进门口，司机跳下车手里拿着单子朝屋里走来。】
　　司机:水龙哥，石子卸在哪里呀？
　　水龙:(站起身走到门口)搅拌机那地方。
　　司机:好的(司机转身跳上车朝东南角
　　搅拌机旁开去)
　　
　　2一11办公室里，日，内。
　　水龙:你刚才说三米五的要几块？
　　二楞:十块，多少钱一块？
　　水龙:五十八块。
　　二楞:能不能便宜一点？
　　水龙:我卖给别人都这价格。
　　二楞:不是我买的，是我这个老乡盖门楼用的。他听说咱俩关系不错，非把我拉来，想省俩钱。
　　水龙:既然老同学专为此事而来，那不能不看面子，一块预制板五十七吧。
　　二楞:老同学再少要一块钱，五十六吧。
　　水龙:哎哟，我的老同学哩，你可叫我作大难了。隔行如隔山呐，这里边的行情你不了解，这一块预制板满打满算还赚不了五块钱，除去工人的工资和水电费，还有税和租场地费，三除两除地就不赚钱了。
　　二楞:今天俺老乡既然让我来就是想叫便宜一些，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看面子再省下一块钱，不管你赚钱或是赔钱。
　　水龙:(直挠头，苦笑一下)老同学哟，你这一将军，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不看面子吧，毕竟同学一场，看面子吧我不赚钱，还得赔着工，真叫我左右为难。(沉思了一会)好吧，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