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风暖相拥 信回子同 （完结）

　　宋英祖离世的哀痛仍如阴云覆盖在卿家的院子上空，而院子外，大街小巷因大年的临近而变得喜气洋洋，人们脸上洋溢着由心而发的喜悦。艾鸿斌敲开卿家大门，开门的是禤翔的母亲。院子里一片沉寂，客厅里没有一点声音。
　　艾鸿斌走进禤翔的房间，见卿卿躺在床上像半个死人似的，儿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也没当一回事。艾鸿斌对着坐在沙发里喝闷茶的禤翔说：“禤翔，斯人已逝，生者得坚强地继续生活。”
　　禤翔神态黯然地说：“话是这么说，可身处当中，每每想到岳父对我推心置腹的好，心里忍不住还是很难受，尽管一开始有过节，但每个家庭都有难念的经。谁知经念好了，人却去了。”
　　艾鸿斌揽着禤翔的肩，说：“你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你得带头把这个家搞活了。你若倒下，这个家就完了。”
　　禤翔抬头看了眼艾鸿斌，说道：“写好稿了？”
　　“写好了，为了你家的事，我可是不遗余力地工作。”艾鸿斌说。
　　禤翔起身，抱起卿卿，又去敲开姥爷的房门，把呆坐的姥爷姥姥叫到客厅，叫醒瑞瑞、禤云；而两个女孩子正在自己屋里安安静静地做作业。待全家聚在客厅，姥姥点香袪秽，让袅袅的馨香在屋里缭绕，馨香飘满屋中每个角落。
　　艾鸿斌对瑞瑞和禤云进行相声彩排，孩子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渐渐驱散了徘徊在屋顶上空的阴霾。
　　寒流继续在半空中盘旋。禤翔和姥爷带着瑞瑞、禤云到电视台彩排节目，他们今晚要在电视上与全市的观众一起过大年三十。
　　家里，卿卿与婆婆姥姥在厨房做年夜饭，禤霏和颖颖在客厅里帮带两个孩子。
　　姥姥边打散鸡蛋，边说：“小妮的肚子好争气，又怀上了。这些天食欲大好，月经没按时来，到医院一检查，都两个多月了，把全家人高兴坏了，大肆采购，送给咱们家许多的年货。这个年咱们都不用买年货了。”
　　卿卿包着饺子问：“湘湘有了吗？”
　　姥姥摇头说：“没呢，急死全家人了。”说着话时，颖颖跑来叫姥姥接电话。
　　一刻钟后，姥姥回到厨房，说大肥媳妇剖宫产了一对大胖小子，全家乐坏了，过一会儿要送年货过来。
　　“这大肥媳妇真会生呀，生的还是两个小肥。”姥姥叹服。
　　褚祾边炒菜边接话说：“在农村有句老话，不怕丑，生到四十九。在农村这是正常事，从不觉得丢人。”
　　“芦茜也快生了。”卿卿说。
　　姥姥瞅着卿卿说：“卿卿的第三胎怎么还没来？”
　　卿卿娇羞地叫道：“姥姥，哪有这么快的？”
　　“小妮就快赶上你了。”姥姥问，“咱家的姑爷是不是不想要了？”
　　卿卿脸孔羞赧着红通通一片：“他是想要的。”
　　“怎么还不见动静？”
　　“姥姥！”卿卿娇嗔着。
　　姥姥呵呵笑着，家里的孩子多了，儿孙绕膝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瑞瑞与小云的相声在第五个节目出现。
　　“大家好，新年将至，我俩给全市的小朋友大朋友拜个早年，恭祝小朋友大朋友老朋友新朋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瑞瑞双手抱揖，圆圆的红润的脸蛋泛着开心的喜悦的笑容。
　　“大个儿，许多日子不见，你又长多两个游泳圈了，你看这身膘。”禤云拍着瑞瑞的圆肚子说。
　　“我这是肉，好吗？我天天都在锻炼，没膘。”
　　“新年里，可别暴饮暴食，年纪小小就得三高了。”
　　“你这话说得，在中国，全国人民都盼望过年，新年里谁不放开肚皮大吃海吃？新老朋友熟人亲戚一见面，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吃了吗’，可见，吃在中国是头等大事。有句俗话不是说了吗？能吃是福。我这是福，一个人面黄肌瘦脸带菜色谁喜欢？”瑞瑞拍着圆圆的肚子说。
　　两个小家伙的相声不时博得观众如潮的掌声和开心的笑声。台下的姥爷和姐夫映入镜头，康康看到曾姥爷和父亲也兴奋地叫着。
　　“看来你对吃的还挺有心得嘛。”
　　“还真别说，我姥爷是美食家，姐夫是大厨，我对吃的自然有一番研究。”
　　“哟，都有研究了。说说看。”
　　“中国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自古对饮食文化颇为重视，可以说，中国自古就是一个吃货大国。”
　　“能说详细点吗？”
　　“老百姓常有一句话挂嘴边：衣食吃住行，生活不能停。衣排在第一位，出门肯定要穿衣，裸体出门多不雅观，别人还以为是疯子。食排第二位，食有哪些？当然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啦。人生在世，有衣遮体就行了，老百姓就把吃的放在重点。住退而其次。先讲吃，米是首位。米俗称五谷，有黍、稷、稻、麦、菽。油有花生油、葵花籽油、芝麻油、菜籽油、玉米油、青稞油、橄榄油。酱，过去有甜面酱和豆瓣酱，现在有上百多个品种，比如果酱、肉酱、蔬菜酱、虾酱、鱼酱．．．．．．”
　　“我只知道什么生抽、老抽、黑抽。”
　　“那是属于酱油的一部分，是由酱演变而来。说到酱不能不说醋，醋起源于酒，有米醋、白醋、麦醋、曲醋、糠醋、糟醋、饧醋、果醋、糯米醋等等。”
　　“我只知道香醋、陈醋、老醋。”
　　“现如今凉拌菜盛行，离不开香醋陈醋，因此很多小朋友都知道这品种的醋。还有茶，就更不用说了，中国有上百种名茶，位列十大名茶的有西湖龙井、太湖碧螺春、黄山毛峰、六安瓜片、君山银针、信阳毛尖、太平猴魁、庐山云雾、四川蒙顶、顾诸紫笋茶。根据制造方法和品质上的差异又分绿茶、红茶、白茶、青茶、黄茶、黑茶。饮食的讲究离不开一言一行，吃的文化衍生到住行工作，涉及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怎么涉及了？”
　　“左邻右舍一见面，开口必问‘吃了吗’。两邻居开始聊天，今天李大爷的得意孙子考上了公务员，端了个‘铁饭碗’；孙大伯的孙子上班老迟到，被老板‘炒鱿鱼’；赵奶奶那不争气的儿子到处‘糊口’；钱婆婆的小孙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四处‘混饭’；老周家的女儿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向老年人卖保健品，看来暂时挺‘吃香’。”
　　“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屏幕前的卿卿和姥姥已经笑得岔了气。
　　“姥姥吃饭时，聊家常，也离不开吃。吴姨奶的孩子不孝顺，常常不寄钱回来贴补家用，害得她‘吃老本’；郑婆婆的孩子游手好闲，在家‘吃干饭’；隔壁的王婶‘吃枪药’不好处。”
　　台上台下被笑声淹没了。
　　“姥姥又继续说，冯阿姨的女儿是跳拉丁舞的，表面看挺风光，其实总被男舞伴揩油‘吃豆腐’；胡同口那对鞋店夫妻老吵架，原因是女的老‘吃醋’，男的‘吃软饭’；送煤气的小蒋人老实又‘吃亏’了；前晚，开海鲜餐馆的陈大楦胖子请人‘吃回扣’还醉驾撞人，铁定‘吃官司’了；咱舅公年前因为房子被强行拆迁，拆迁办乱执法，舅公一纸诉状告到法院，让拆迁办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尽听你说别人，我听说你在家也不好过。”
　　“我？我是真的也不好过。期中考试没考好，吃了一个大鸭蛋。这不能怪我，数学考试选择多项题占了三十分，害得我选题‘吃不准’，应用题又难得要命，像奥数一样，搞得我一点都‘吃不消’；姐姐就劝我‘吃一堑长一智’，我心烦，就骂她‘吃饱了撑的’，少管我。”
　　“这就是你不对了，听说你在你们班，常‘吃小灶’你还考不好，姐姐骂你也是应该的。你这‘吃生米’的。”
　　“哎呀，你也会这么说我。”
　　“你当我傻呀。”
　　欢畅的笑声不绝于耳，几乎掀翻演播大厅。
　　卿卿在摆碗筷端火锅，等家人一回来就开台吃热乎乎的年夜饭。
　　时针敲过九时，家人回来了。女人们忙开着，端汤上菜盛饺子，一大桌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丰盛的年夜饭摆在眼前。
　　“开饭啰，我肚子好饿。”瑞瑞叫着。
　　禤霏端着盛好的一大碗饺子给瑞瑞，嘴里说着：“瑞哥哥，我在电视里看到你好紧张，大冷的天，额头出了好多汗。”
　　瑞瑞纠正道：“那不是紧张，是台上的灯太热了，照得我看不清台下，热得我浑身冒汗。”
　　小云也说：“是好热，热得我差点出错。”
　　姥爷说：“台上不热，那些美女怎么敢穿裙子跳来跳去？”
　　哈哈的笑声四起，瑞瑞和小云吃着饭，边说心得，把一家的女人给逗得开心不已。
　　书房里的传真机响了，禤翔抱着小儿子起身进书房，一会儿，手中拿着一份传真纸，递给卿卿让她翻译。卿卿一看发来的传真，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瑞瑞，姥爷！禤翔！是世界魔方协会在苏黎世总部发来的邀请函。下个星期的周末，魔方协会在亚特兰大举办十五周年大庆，届时将有来自全球的历届魔方大赛冠军们一同参加，主办方提供食宿，安排两天的欢庆活动。还将搞个冠军赛中的冠军，有高额的奖金哦。”
　　瑞瑞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高兴地与姐夫、姥爷拥抱着，嘴里不住地说：“我好幸福哦！我好快乐哟！”
　　姥爷笑了，紧紧抱着瑞瑞与禤翔，一个小小的魔方，彻底治愈了瑞瑞的病并改变了他的人生，带给他无尽的阳光与欢乐。
　　
　　瑞雪在纷纷扬扬地飘着，玻璃窗上白茫茫的一片，花园里传来瑞瑞和小云欢快的声音，他们在堆雪人。禤翔端一盆热水进屋，给两个儿子洗脸。
　　两个儿子在床上玩，卿卿还睡在被窝里不肯起来，她望了眼白雪晶莹的屋外，说道：“瑞瑞和小云起得好早，在花园里玩上了。”
　　“姥爷姥姥也起来了，在花园里扫雪。”禤翔坐在床边给儿子穿棉衣。
　　“颖颖和霏儿呢？”卿卿坐起身问。
　　“也起来了，在厨房帮妈和面。”
　　“天这么冷，他们怎么起这么早？”卿卿有些疑惑。
　　禤翔笑了：“炮竹声从昨晚没断过，又是新年第一天，长辈有红包给，他们当然睡不着。”
　　母亲敲门进来，和禤翔商量回家的事。过几天禤翔和姥爷带着瑞瑞、禤云去亚特兰大，家里只剩下三个女人和四个孩子，母亲想带孩子们回老家过年。禤翔没有异议，与母亲一合计，过两天开车送她们回去。
　　正准备吃早饭，接到祝实荣电话，叫姥爷和禤翔带上全家人去喝早茶。外面下着如雨般的雪花，卿卿懒得出门。这两天身体恹恹的，宁可呆在家里，中午她要去药店买些东西。她接受荆菁的邀请，要在新年上台表演，她要给姥爷老公一个惊喜。姥姥也不想出门，她要补看春晚的节目和老电影。姥爷和禤翔带上瑞瑞、禤云一道出门，在路上与艾鸿斌、印老爷遇上，他们也是接到祝实荣的电话，准备赴约。路虎宝马一前一后驶离月牙胡同。
　　祝实荣在商界会馆办了个新年聚会，宴请全市商界知名人士。一步入暖意如春的会馆，迎面扑来的是喜乐融融的谈笑声和满眼翩翩的富贵鲜亮。
　　禤翔和姥爷从随身带来的礼物袋里取出精致的香囊，一一纷发给与会的朋友。精美而珍贵的礼物给热闹的会馆增鲜添香。
　　唐烻见到瑞瑞，跑上来抱过瑞瑞，并塞给瑞瑞一个红包，也不忘给禤云一个。
　　“表姐呢？”唐烻问。
　　“她有事来不了。”瑞瑞说。
　　唐烻又掏出两个红包，交给瑞瑞：“给康康和翀翀的。”
　　这时，祝禛和荆菁迎面走来，也给了瑞瑞和禤云每人一个大红包。祝实荣与祋恕的红包又大又厚，喜得瑞瑞眉开眼笑，收红包收到衣兜都快塞不进。听说瑞瑞过几天要去亚特兰大参加世界魔方协会举办的十五周年大庆，祝禛、唐烻当场表示要一同前往。
　　艾鸿斌捏着瑞瑞圆圆的脸蛋，不无羡慕地说：“瑞瑞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纪走遍世界，参加了各种各样的顶级赛事，还和长辈经常参加这种富绅聚会，阅历丰富啊。”
　　瑞瑞得意地说：“这一切都是姐夫给我的。”
　　瑞瑞不忘栽培与恩情，赢得了在场人士一致的掌声。
　　印老爷说：“想当年，姥爷以为要带着遗憾走完人生，不想姑爷出现了，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还带着瑞瑞和姥爷周游世界看遍美景，此生充实矣。”
　　姥爷感慨万千地说：“魔方掌心游，人生乐中行。皆因风信子，风雪送暖情。”
　　一句话，肯定了禤翔的成绩与功劳，众人发出会心的笑声。
　　祝实荣说：“国庆节期间在玩具城办的魔方比赛，选送的人未能在全国举办的大赛中脱颖而出，而送去参加曼谷世界大赛的选手也早早出局。所以瑞瑞是不可多得的是凤毛麟角的顶级高手。这次去亚特兰大的费用，我全包了！”
　　瑞瑞兴奋地欢呼着，跑上前给祝实荣一个大大的拥抱。
　　
　　新年大型歌舞晚会在大剧院举行，因有荆菁的独奏和卿卿的演唱，祝家、卿家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到场捧场。
　　当得知卿卿将与大型乐团同台表演，禤翔很是震惊，更多的是期待。经常听姥姥和姥爷说，卿卿从小不仅会弹奏古琴，更会唱歌，是市里少儿乐团的领唱。从妈妈去世后，卿卿不再上台表演。
　　身着唐朝服饰的荆菁在民族乐团伴奏下表演独奏，笛声荡气回肠，余音缭绕，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接下来是卿卿的演唱《风中信子》，伴奏的是荆菁。当身着一袭淡紫色汉朝服饰的卿卿袅袅婷婷走上舞台，台下是一片寂然，千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瞪视着舞台上惊鸿一般的女子。卿卿脸上洋溢着平静的笑容，父亲去世的伤痛也渐渐抚平。
　　悠扬的笛声响起，卿卿舒展歌喉，清澈透明的音质仿佛天籁一般，歌声才起，顿时引来如潮掌声，深深震荡着禤翔的内心与灵魂。
　　
　　生命是一场浮萍的旅行，
　　带着荒凉的梦萦，
　　寻找着根的足迹，
　　依附着岁月的冷清，
　　伴随执着的燃情，
　　穿越寂寞的心灵，
　　捎给孤独奔跑的身影，
　　那是坚定的风景，
　　刻印在我的眼睛。
　　你是一棵风信子，
　　扎根在我心底，
　　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且徐行，
　　一蓑烟雨，
　　苦寒无情，
　　沧桑无定，
　　总在风雨凝眸处，
　　苍茫人海里，
　　畅意抒写着平生的传奇。
　　
　　这首歌寄托在苏轼的词上，参悟着人生的起伏跌宕、淡泊豁达。两行热泪不知不觉挂满禤翔的脸上。卿卿的歌声里寄托着全部她对他的爱，同时也撰写着他怆恻缠绵千回百转的人生。
　　
　　颖颖和禤霏把年货一件件放在后备厢里。禤翔提着两口皮箱，看着堆满的后备厢，皱着眉说：“都快溢出来了，行李还怎么放进去？”让女孩子把年货又拿出来，放行李箱进去，再把年货塞上，搞得后备厢几乎盖不下去。
　　瑞瑞和禤云两人扛着一只几十斤重的用锡纸包裹着的金华大火腿过来，禤翔眉头顿时紧皱，叫瑞瑞扛火腿回去。姥爷摆着手对禤翔说：“这火腿是老印送的，太大了，我看着闹心。绑在车顶上，带回老家，分给亲戚们。”
　　禤翔只好把那只巨大的火腿固定绑在车顶上。
　　待女子们坐进车里，禤翔发动车子，在姥爷、瑞瑞深情的目光中，路虎缓缓上路。
　　卿卿坐在副驾驶位上，怀里抱着翀翀，小儿子已能说些简单的双音节单词，聪明伶俐招人喜爱。康康调皮可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大人说什么，他也跟着说什么，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禤翔边开着车边说：“艾鸿斌说，小妮这次怀孕B超显示是双胞胎，全家人高兴得不得了，印老爷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可姥爷却生气了。”
　　卿卿讶然地问：“姥爷为什么生气？姥爷是很少生气的。”
　　禤翔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印家一下子超过了咱们家，姥爷能不生气吗？”
　　卿卿哑然失笑，说：“犯不着为这事生气。”
　　“能不生气吗？一次怀俩儿！看把印老爷给美得，一送就送两个金华大火腿过来，印老爷和姥爷在暗地里较着劲呢。”姥姥颇有微词。
　　卿卿笑了：“姥姥，你和姥爷的性情越来越像孩子，你们总是不由自主地拿两家的姑爷做比较。”
　　“能不比较吗？两家姑爷都是一个部队出来的，都那么出色有本事。我家姑爷是炒股专家，他家姑爷是管理人才。去年他家的工厂与国外大公司合作都有两条大船下线了。工厂的几千号工人领了高薪；冲着这业绩，他家姑爷还被选上市里的新青年标兵。可气的是，小妮肚子还不闲着，一下得俩儿，你却一年没动静。”
　　“姥姥，您老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帮我带女儿呀？”卿卿笑说。
　　“女儿，女儿，就会嘴上安慰，你拿得出手才行，姥姥就不生气。”
　　“姥姥，咱家的姑爷怎么可能会输给印家姑爷？再说了，我的肚子是很争气的，年底就让您老再抱上曾孙女。”
　　奔驰中的路虎突然停了下来，禤翔转头盯着卿卿：“真的吗？”
　　卿卿的笑容带着一丝甜蜜：“你天天辛勤耕耘，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不是吗？”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十一月底。”
　　“太好了，小棉袄最好和爸爸同月同日。”禤翔眼里脸上荡漾着惊喜的色彩。他一把抱着卿卿，用力地亲了口她的脸蛋。
　　看着亲密的小两口，姥姥和婆婆也笑了，颖颖和禤霏也吃吃地笑着。
　　“这还差不多。”姥姥心中的闷气也消散了。
　　路虎上了高速，如一只矫健的猛虎奔跑在崇山峻岭之间。远处微云淡抹，疏雨轻散，山色浓黛，岚霁浅缈。浮年但愿如此，看罢梅花，看桃花，赏杏花，品梨花，兰芽袖染，海棠亭畔，菱花倚阑，菊花添不断，花事常相伴。
　　
　　两天后，当园中成片的风信子抽瓣展蕊时，一架波音飞机载着姥爷、禤翔、瑞瑞、禤云和祝禛、唐烻飞向大洋彼岸。瑞瑞坐在姥爷与姐夫中间，虽然出门多次，但每次他都兴奋不已。他爱上了旅途中的每一步，享受旅途中的一切风景。
　　瑞瑞把望向窗口的目光收回来，他紧紧握着姐夫的手，轻声地说：“姐夫，你知道吗？我喜欢旅行，不只是因为沿途的风景，更因为有你们的陪伴，你们是最美的风景。姐夫，我好爱好爱你！”
　　禤翔很感动，也轻声对瑞瑞说：“瑞瑞，你说的也是姐夫要说的。”
　　瑞瑞脸蛋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转身对姥爷说：“姥爷，我好爱好爱你！”
　　姥爷激动地抱着瑞瑞，眼角浮动着晶莹的泪光。这世间有太多的尘世浮华，红尘纷扰，太多的世道苍凉，情思哀怨，而岁月如水，缓缓流过，匆匆消逝，沉淀于记忆中，带走了浮躁与轻狂，留下了沉静与简单。当薄薰的风吹过一路的繁花旖旎，寻找流年深处的云淡风轻，能陪伴着看完车马喧嚣、尝尽人间冷暖的人才是此生融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携手相伴，直到山色青葱，湖光空濛。
　　“那一年的严冬，我和姥爷蹲在桥头，为的是等待闪现一过的风信子。姥爷说，风信子带着风的气息，春的讯息，它开的花蕴藏着一冬季的能量，在一个合适的春天早晨绽放出生命中最强烈最震撼的亮丽容颜，爆发出动听的最强音。”瑞瑞在他的日记里画着一棵风信子，他不时抬头，对姥爷、姐夫甜甜地笑着，说，“遇到了姐夫，我家的风信子年年开花，好美！”他放下笔，依偎在姐夫怀里，嗅着禤翔身上清新的气息，犹如嗅到风信子的缕缕花香，风信子就在他身旁陪伴着他。
　　禤翔轻轻抚着瑞瑞乌黑的头发，瑞瑞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把目光望向窗外，几团棉絮状的洁白云团飘浮在窗边。朦胧中，他看到云层下片片风信子花田。正如卿卿唱的那首歌一样，许多年以前，他就像一棵没有根的风信子到处漂泊，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他寻着风的迹象，找到了滋养他的土壤，在这里，他生根发芽开花，此生，他深深眷爱着这片土壤，把自己投在这片土壤中，让这片土地绿装艳裹散发着浓情芬芳。风信子，风的信使，在风里播洒着点燃生命之火的种子，便可同享丰盛人生。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