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红尘凄切 惆怅离别

　　大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商场超市挂起了彩球彩带彩旗，一派节日的欢乐喜庆气氛。禤翔与常彧巡视客人如织的商场，检查每个环节的工作是否到位，而后再到繁忙的超市视察。荀峰和一群理货员在紧张地摆货，让超市供应更多的货品。
　　荀峰放下手中的活，和禤翔商量许多单位欲在超市办理团购的事，禤翔没异议，拍着荀峰的肩说：“你负责办好这件事。”
　　在与其他员工说话时，身后有人拍了拍禤翔的肩，禤翔回头看，是宫军甯。
　　“宫局，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禤翔看宫军甯不像是逛街的。
　　“办事路过这里，想和你说几句。”宫军甯说。
　　“有事？”禤翔问。
　　宫军甯说：“听说芶斯斯是卿卿的同学？”
　　“是高中同学。”禤翔说。
　　“前晚是屋作胜的头七，他老婆和孩子回到家。当晚过了午夜，邻居听到他老婆惨叫着从十八楼的阳台掉下来，他读小学的女儿昨晚周末去姥姥家，在十字路口发生了车祸，当场身亡。我们调看小区和十字路口的视频，看不出什么问题。”宫军甯说。
　　禤翔注视着宫军甯说：“司机呢？”
　　宫军甯说：“司机没有喝酒，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正常行驶，突然觉得车轮颠了一下，有人大叫碾死人了，司机才发觉出了事。视频看了，孩子好像被什么推了一把，直接钻进了车轮里，而司机又处于转弯的盲点。”
　　禤翔若有所思地说：“屋作胜头七刚过，他的老婆和孩子相继身亡，视频又看不出问题的所在。你怀疑是芶斯斯的鬼魂回来作祟？”
　　“我是不相信鬼魂论的，可是又找不到足够合理的证据。今早见到法医，他说了一件让他害怕的事。芶斯斯在打捞上来时，尸体突然睁开眼睛，装进收尸袋时眼睛自己阖上了。他是不信邪的，可回到解剖室时，眼睛又再度睁开，还流下两行浑浊的眼泪，把解剖了几百次的法医吓得不轻，都不敢解剖了。还有上次那件隧道相片的事以及糜式文的事，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世间似乎真有灵异的存在。”
　　禤翔问：“芶斯斯的尸体火化了吗？”
　　“还停留在殡仪馆的停尸房。”
　　“趁早火化了，免得造下更多冤孽。”
　　“还有一件事。昨晚接到监狱打来的电话，祢学胜在狱中冲凉时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宣布不治而亡。他老婆听到这事，放声大哭，还用头去撞墙。”
　　禤翔难过地叹息了一声：“姥爷听到了也会很难受的。”
　　荀峰办完事，走出办公室，禤翔与宫军甯还在聊。禤翔从荀峰手中拿过两张购物卡塞在宫军甯手里，宫军甯推让一阵之后，欣然收下购物卡。
　　地下停车场，来往的车辆很多。禤翔和荀峰乘着电梯下到停车场，一股强劲的冷风迎面扑来，带着阴飕飕的气息。禤翔叮嘱荀峰开车注意安全，他的双脚到了冬天不太灵便。两人分别钻进自己的车，开出了停车场。回去的路上，握着方向盘的手冷得紧，都有点僵硬。他开足暖气，车里一时温暖如暖房。望着路边急驶而过的运送煤气罐的工人，禤翔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心中无限感慨。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过。当年那个居无定所、贫穷劳苦的他走过了凄风苦雨，转身时已稳稳地立足在这里，有了一个温馨富足的家。
　　他把车停在车库，开门走进院子。远远地，便听到瑞瑞抑扬顿挫的朗诵和康康柔软的欢笑声，他顿感一股滚烫的暖意流遍全身。卿卿抱着小儿子穿过走廊迎向他，他张开双臂，一把把妻儿抱在怀里。
　　“瑞瑞、小云的相声表演连续获得一等奖，电视台邀请他们上春节少儿节目。小云也有一个独奏的节目，可把他们乐坏了。”卿卿说。
　　“孩子们最高兴的事就是能上电视。”禤翔说。
　　“可不是，都成小明星了。”卿卿说，“尤其是瑞瑞，电视台的人一来找他，一见面就邀请他上少儿节目的专访，说瑞瑞是多才多艺的神童，把瑞瑞捧得都快上天了。”
　　禤翔笑着，一边脱下呢子大衣解下围巾，一边走进瑞瑞的房里。瑞瑞坐在床上读书给康康听，见到姐夫回来，扔下书，扑上前与姐夫拥抱着，告诉他高兴的事。尽管事先已听卿卿说过，可禤翔还是饶有兴趣地聆听，从瑞瑞兴奋的语气感受到的又是另一种别样的心情。
　　瑞瑞和小云要上当地的春节晚会节目，禤翔不能按时回老家，计划只有往后推迟。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姥姥送年货串门还未回来。
　　“姥姥上谁家去了？”老舅问。
　　“阚奶奶家。”禤霏说。
　　等了不久，姥姥回来了，脸上有着淡淡的忧愁。
　　卿卿盛了碗热热的鸡汤端给姥姥，轻声问：“姥姥，去了这么久，阚蕾回家了吗？她见到禤翚了吗？”
　　姥姥喝了口鸡汤说：“见到了，见着面了更舍不得分开，哭得两眼都肿了。”
　　瑞瑞说道：“那是当然的，翚哥哥穿上空军服帅到爆了，没人比得上！美女都爱帅哥。”
　　全家人朗声大笑，卿卿摸着弟弟的圆脑袋瓜子：“是美女爱英雄。”
　　“美女爱帅哥。”瑞瑞叫着。
　　姥姥说：“蕾蕾说，与禤翚分别，心痛得要命，都不知怎么挨过这几年。阚奶奶说，蕾蕾找到一个兵哥哥，全家人放心了，可是蓓蓓却让人揪心。”
　　卿卿问：“怎么了？还没要到孩子？”
　　姥姥说：“做了试管婴儿，又流了。婆家的人说要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做什么？说得可难听了。蓓蓓说现在一看到婆婆那张苦瓜脸她就发怵，每天生活在谩骂和指桑骂槐当中，日子是没法过了。元旦过后，就把婚离了，同时也把工作给辞了，回来重新找工做。”
　　“在父母的工厂做不好吗？”卿卿说。
　　“蓓蓓做的是保险，都做到高管级别了，她对家里的工厂是半点兴趣都没有。阚爷爷说了，他看好禤翚，等他回来，就让他回来打理工厂。”
　　卿卿对禤翔说：“你弟弟前途无量，都内定了。”
　　禤翔却说：“任重道远，不知弟弟能不能担得起。”
　　姥爷说：“没事，慢慢学，小翚不会让人失望的。”
　　姥姥也幽默地说：“管理工厂难道比开飞机还难吗？”
　　餐桌上笑声哄然。瑞瑞放下筷子，走到一旁转了几圈，顿时晕了，走路东倒西歪，把姥爷姥姥惹得笑个不停。禤母把瑞瑞拉过来，抱在怀里。瑞瑞着实让人怜爱。
　　
　　夜里，气温更冷，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覆盖在大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禤翔和卿卿安顿好两个孩子，两人正在被窝里亲热。姥爷在门外敲门。
　　“姑爷，睡了吗？”姥爷问。
　　禤翔掀开蚊帐，把头探出帐外，用平静的声音回姥爷：“还没，在和卿卿说话呢。”
　　“陪姥爷喝杯茶再睡。”姥爷说。
　　禤翔应了一声，对卿卿说：“姥爷一定有事。”说完挣扎着离开卿卿香薰薰的怀抱和暖烘烘的被子，艰难地穿上衣服，披上棉大衣，开门走了出去。
　　姥爷在书房等着。
　　“天冷，难起身吧？”看着禤翔阖上门，姥爷说。
　　禤翔微微笑：“刚把被子捂热。”
　　姥爷笑说：“女人的脚都是畏冷的。谁上了床还想起床？没办法，接到宫军甯一个电话，他说芶斯斯的尸体在准备火化时，又突然睁开眼，眼中还带着血，还流了下来，把焚尸的老工人吓得不得了，跑出焚尸房，跑到值班室，人就吓死过去了。”
　　禤翔一惊，说道：“尸体到现在都没火化吗？”
　　“没有，当天只有一个工人值班。”姥爷说，“看来这个芶斯斯的冤魂是不肯就此罢休。”
　　“经历惨痛，死了也不瞑目。”禤翔说。
　　“这个芶斯斯弄死了屋作胜的老婆孩子，屋作胜是满门灭绝，她还想做什么？宫军甯也有些担忧了，下一个会轮到谁？”姥爷忧心地说。
　　“积怨成恨，恨毒世间每一个人，她是不肯回阴间。”禤翔说。
　　姥爷说：“尸体不烧掉，冤魂就会继续危害世间每个人。”
　　禤翔拨通宫军甯手机，叫宫军甯抓紧时间烧掉尸体。挂上电话，姥爷商量着今年回乡下过年的事宜。
　　“老舅看家吗？”禤翔想到老舅一家三口还住在这里。
　　“他每年都回江阴他岳父家过年。岳父快百岁了，相聚一天是一天。当初他岳父给他的生意出了很大力。”姥爷说。
　　两人烤着火炭聊着话。静夜里，突然手机响了，禤翔一看号码，是宫军甯打来的。他接通手机，听着听着，脸色暗沉下来。
　　“宫军甯出事了。”禤翔抬头对姥爷说，“他刚办了一件案子，转道去郊区，不想在公路上撞见芶斯斯，吓坏了，车子滑下了公路的水渠沟里，把车门卡死了。”
　　姥爷起身说道：“走，赶紧救人。”
　　祖孙二人穿上出门穿的厚外套，披上围巾戴上帽子手套，走出院子。外面是寒冷的冰雪天，刮着刺骨的寒风。胡同死一般寂静，禤翔锁上大门，到车库取路虎。
　　车子开出冷清清幽深深的胡同。开上公路，禤翔加快车速，向郊区奔去，一路和宫军甯联系。一刻钟之后，找到了陷在水沟里的一辆警车，救出了宫军甯和另一个警察官宥。
　　宫军甯上了禤翔的车，仍处在惊魂未定之中。他直言见到了芶斯斯，立在黑漆漆的公路中，车灯一照，把他和官宥吓得魂不附体，手一抖打错方向盘，滑到公路下面。幸好坡不是很陡，否则后果是车毁人亡。
　　禤翔征求姥爷的意见，既然出来了，就把事做到底。禤翔打开车灯，径直前往殡仪馆。一路上风雪交加，雪亮的车灯穿过层层风雪。突然车子颠了一下，似乎从什么上面碾过去，车上的人除了禤翔，都吓了一跳，姥爷甚至提出下车看一看。
　　“我看得清楚，没轧到什么。”禤翔说。
　　“可是车子颠了一下。”宫军甯说。
　　“一旦下车，就会有事。”禤翔目视前方，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一路上，车子又颠了几次，总感觉像在原地打圈圈。禤翔恼火了，他叮嘱宫军甯和官宥别下车，他用随身带的军刀划开手指，跳下车，把鲜血涂抹在两个车灯上；而后跳上车，打开远光灯。漆黑的夜里，从灯罩射出的光束是红色的。这次，车子没有在公路上绕圈子。愈近殡仪馆，颠的频率越快，有两次禤翔几乎控制不了方向盘。车子在公路上打滑，发出异常刺耳的摩擦声，把车上的另三人吓得面色如土心惊胆战。
　　“这个芶斯斯已经变成厉鬼了，使出了吃奶的障眼法。”姥爷惶恐不安地说。
　　车里传来骨头关节牙齿格格摩擦的声音，呼吸声也是哧哧地响。
　　“不会有事的。”禤翔安慰宫军甯和官宥。
　　车子来到树木浓荫的殡仪馆的大门口，禤翔摁响了几声喇叭。传达室昏黄的灯兀自亮着，却没人应。禤翔又摁了几声喇叭，喇叭声在寂静如荒地的殡仪馆里显得异常大声，让人不觉毛骨悚然胆寒心悸。
　　禤翔转头对车上的三人说：“我们下车。”
　　官宥环顾着荒坟似的周遭，怯然地说：“老觉得这里不对劲。”
　　禤翔平静地说：“没事的，我们四人别走散了。”
　　宫军甯在深更半夜的夜路上与禤翔同行，看出禤翔有着常人所没有的镇静与沉着，对禤翔已是深信不疑。
　　禤翔走进传达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禤翔拉开抽屉，找出殡仪馆的地形图，仔细地看了一遍，又找出两个大手电筒，递给姥爷一个，他拿一个。
　　在禤翔的带路下，四人往焚尸房找去。一路上，没见着一个值班的人，四周一片死一般的静，愈往前走阴风愈重，吹得人睁不开眼。
　　禤翔挽着姥爷，宫军甯与官宥也拉着手，顶着从焚尸房刮来的强风向前走。突然，灯灭了，周围变得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别怕，我们快到了！”禤翔大声地说话，呼呼的疾风把他的声音一下子吹走，宫军甯迈上前，紧紧牵着禤翔的手。
　　禤翔打开手电筒。在雪亮的光束中，四人蓦然看到风雪中立着一个两眼流着血浑身水淋淋的披头散发的女鬼。宫军甯和官宥惊叫一声，差一点没晕厥过去。
　　“芶斯斯，快回到阴曹地府去！”禤翔毫无畏惧，厉声喝道。
　　“禤爷，你少管闲事。”阴风中回响着芶斯斯凄厉的咆哮声。
　　焚尸房的上空盘旋着黑压压的乌云，猛烈的阴风带着地下的冥寒之气吹得人完全睁不开眼，脚步趔趄着。禤翔大声叫着宫军甯，打着手电筒，四人顶着海啸一般的刺骨狂风，一步一步地走进焚尸房。
　　焚尸房里仿佛一个黑洞，四周是盘旋的团团阴风与湿雾，似乎走不到底。每走一步，仿佛陷入沼泽，耳边回响着芶斯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禤翔知道芶斯斯使用了障眼法，但他的双眼能透过那些障碍物，看清原来的东西。芶斯斯越是发怒，说明她越是心焦，她拿禤翔没辙。禤翔摸到焚尸炉的电闸开关，奋力打开。焚尸炉哄然一响，火光一燃开始工作。芶斯斯声嘶力竭地大声尖叫，以此干扰禤翔。禤翔借着手电筒的光，和宫军甯找到芶斯斯的尸体，两人合力把尸体推进焚尸炉里。突然，炉火灭了，推进去的尸体又被推出来。禤翔一惊，再次把尸体推进炉里。姥爷看准时间，禤翔一放手，迅速关上炉门。官宥打开电闸，焚尸炉里燃起了大火。芶斯斯大声地咆哮，炉门被撞开，禤翔与宫军甯眼明手快地再次关上炉门，并推来一张运尸床死死顶着炉门。
　　“禤爷，求求你，放我一回生路！”芶斯斯发出声声泣血哀求。
　　禤翔用开导的语气说：“斯斯，别在世间做鬼，快到孟婆那里，她会让你尽快轮回，忘了世间的仇怨。”
　　“禤爷，我不想下地狱。”斯斯大哭着。
　　“斯斯，你不会下地狱的，你就在炼狱走一遭，阎王爷怜悯你，不会让你受苦。你相信我，报上我的名字，阎王爷会对你网开一面。”
　　芶斯斯嘶哑地哭叫，就是不服。四个男人默契地配合着，合力顶着炉门，砰砰响的炉门几次要撞破出来，都被四个男人坚持顶住。
　　“斯斯，听话，晚了就来不及了，阎王爷是个暴脾气的人。”
　　“禤爷——”
　　渐渐地，芶斯斯的尖叫声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哀鸣远去，砰砰响的炉门平静下来。
　　看着焚尸炉旁的刻度升到最高度，焚尸房被炉里剧烈的高温烘热，电灯又亮了。四个男人相互看着，脸上浮着胜利的笑容。
　　走出焚尸房，天已蒙蒙亮。值班的人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跑来问禤翔宫军甯事情的经过。
　　“没事了。”宫军甯摆着手说。
　　四人坐上车，在回去的路上，没有出现过颠簸的现象。
　　“当时若真下车，还真要出事。”官宥心有余悸地说。
　　姥爷说：“听禤翔的，就不会出错。”
　　宫军甯由衷地向禤翔、姥爷道谢。经过这一晚惊心动魄的较量，宫军甯领教了禤翔非凡的胆量与智慧。他揽着后者的肩，为能结识这位好友而感到欣慰。
　　
　　天气预报上的鸡形图开启了严寒模式，整个中国地图笼罩在一片深浅不一的紫色中。禤翔提着两罐空了的煤气罐到煤气店换煤气。天寒地冻，店里的两个工人穿着棉大衣缩在角落里取暖，专注地看着墙上挂着的电视。上面正播放着金庸的武侠连续剧。蔡格为在厨房做饭，嘴里来来回回唱着一句“往后余生”，别的歌词就不唱了。
　　禤翔把煤气罐放在店里，没一个人注意到他。
　　“别唱了，来来回回就唱这一句。”禤翔打趣道。
　　蔡格为和两个工人笑开了。
　　“他唱歌就唱一句，唱一句就唱整整两天，我们都习惯了。”工人笑说。
　　“翔哥，你打个电话不行吗？这大冬雪天的，劳烦你跑这一趟。”蔡格为不好意思地说。
　　禤翔说：“没事儿，活动活动筋骨，多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一个瘦脸的工人说道：“天这么冷，在家里抱着如花娇妻多美呀，何苦跑这一趟苦差事？”
　　“我老婆这会儿和她的同学在美食城享受美食呢。我好不容易哄睡两个儿子才有时间出来。”禤翔说。
　　“敢情你是出来透透气呀。”一个脸形稍圆的工人笑说。
　　“还别说，带孩子真是件累活，有时候觉得比搬煤气罐还累。”
　　禤翔这句玩笑话把蔡格为和两个工人逗得大笑不止。
　　蔡格为笑说：“艾鸿斌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带他家那九斤黄才一个上午，就累得他够呛，他说比当兵那会子负重五十公里越野跑还累。”
　　禤翔也笑了，看来男人都不喜欢在家带孩子。
　　充了两罐煤气回来，院子里静静的，家人们都尚在午睡。禤翔回卧室查看两个儿子，孩子睡得很香甜，禤翔的吻都吵不醒他们。禤翔走进厨房，取出储米桶，准备洗米做饭。身上的手机铃声响，他接通手机。才听了两句话，整个人顿时僵硬住了，浑身的血液从头冷到脚，仿佛掉进冰窟窿里，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眼泪无法控制地滚落下眼眶。
　　电话是市委办公室的人打来的，宋英祖在下乡调研考察时遭遇泥石流山体垮塌，他和他的秘书及随从一行四人不幸罹难。
　　宋英祖的突然离世，让卿家陷入无比的悲痛之中。卿卿更是痛苦万分，父亲在世时，她与宋英祖的关系弄得很紧张；如今父亲离去，仿佛体内的血液被抽空了似的，整个人变成了一副空壳。在宋英祖的追悼会上，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行走得由禤翔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