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那狗从省城回来，又召开了公司董事会。在会上他发言说：“上一次召开董事会的时候，大家都提到了公司持续发展的问题，说明我们的意见相同，观点一致。再说，田明岭有着丰富的资源，我们要把这些静态资源转化成动态资源，让它发挥其本身的效益。所以，我们要做就要把所有的资源都利用起来，进行立体式综合开发。但这需要很大的投资，单靠我们自身的能力显然是不够的。为这事，我专门去省城找了张晨，他给我们有了个初步的建议，也就是我刚才说的。关于引进外资开发的事，他答应帮我们联系。目前我们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搞好规划。大家看，这样有什么问题没有。”
　　那狗的发言结束，大家开始了讨论。村支书田大培首先发言：“如果真的能这样全方位开发的话，当然是好事。特别是乡村旅游，这么好的山，还有清澈的水，肯定能吸引人并且留得住人。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要把开发的基调定下来，便于一次规划，永久不过时。”
　　田支书说完，那狗带头鼓掌：“田书记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其实对一个地方的开发就是要一次到位，这就要求我们要把开发的定位找准。不能今天建明天拆，这样造成重复投资，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对美好的环境也会造成无端的破坏。”
　　其他的股东也相继发言。最后统一的意见就是：从田明岭的山、水、林、田、旅游、康养进行立体开发，带动本村及周边村民共同致富。
　　对乡村建设的规划问题，那狗按照大家讨论的意见，决定请专门的设计单位规划设计，起点定在中端以上，确保一百年不落后。
　　紧接着就是安排人员落实的问题。那狗认为，矿泉水厂生产这一块蓝小平已经是轻车熟路，还是由她负责；江琴在外的人脉宽广，规划这一块，就安排江琴实施。设计单位由江琴找张晨，让他帮忙联系。说这方面张晨的资源广泛。
　　一切安排妥当，散会的时候，江琴对那狗说：“这样大的项目，你总得和政府接洽一下吧，还有立项的问题，没有政府的支持是不行的。”
　　听江琴这样一说，那狗猛然醒悟：“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那就按你说的办，起草一份报告，由你直接和政府对接。”
　　开完董事会，那狗回到了住处，大胡子到山上锻炼了才回来。那狗兴致勃勃地给大胡子讲了今天召开董事会决定继续开发的事，大胡子听了，说：“这是好事啊。就是这样大的项目，你得找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来实施。”
　　那狗说：“我安排江琴办这事，应该没有问题吧。”
　　大胡子说：“江琴有能力，足可以胜任。”
　　其实，大胡子心中真切地希望他们姊妹们能相互帮助，那狗能把这么大一个项目委托给江琴来做，说明那狗已经没把江琴当外人了。不过真要实施好这样的项目，还是江一波这样的人。大胡子心里这样想，但没有说出来。为了让那狗的项目启动方向明了，大胡子建议：“这样大的项目，你还是要请教一下江一波。他毕竟是政府主管项目的领导，经验丰富。”
　　那狗听说要请示江一波，有些作难了。大胡子看出了他在犹豫，就说：“有什么为难的吗？”
　　那狗说：“和政府对接的事我安排了江琴去实施，如果让江琴去找江一波，会不会带来负面的作用呢？”
　　大胡子：“你不要把江一波想得太坏，我想江一波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他是政府主管项目的领导，只要是好的项目，他不可能不支持。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这样，去给江一波汇报的时候我陪着江琴，或许对他们的和好还有一定帮助呢。”
　　大胡子的话那狗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担心江琴和江一波单独见面时候的尴尬，如果有大胡子从中斡旋，那狗就不用担心了。于是说：“如果你能出面，这事就好办了。”
　　大胡子开着玩笑说：“你小子的事，我什么时候打过退堂鼓？哈哈。”
　　那狗也开着玩笑：“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只可惜你那把骨头比我还老，哈哈。”
　　那狗的话，引起了两人的感慨：人生实在太短暂。一晃大胡子七十六岁，那狗虚岁也六十六了。仿佛昨天还年轻，挥手之间就快到耄耄之年。
　　江琴和大胡子来到施恩市，大胡子给江一波打了电话，江一波说在外面办事，马上回来。
　　大胡子说，那我们就在市政府大门外等候。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江一波就回来了，在大门外看见大胡子和江琴，江一波马上下车，很客气地说：“让您们久等了。”和大胡子打完招呼，又转身对江琴伸出手，江琴却没有动作。江一波立刻露出笑容说，“你好。”江琴还是没有回答。为了打破这尴尬，大胡子忙说：“我们来是找你有事，还是去你的办公室说吧。”
　　江一波“哈哈”一笑，忙回答：“好好，去办公室说。”随后三人一起来到了江一波的办公室。
　　江一波给大胡子和江琴每人沏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江一波问江琴：“还好吧。”
　　江琴似乎不买江一波的人情，木讷地回答说：“托你的福，还好。”
　　江琴的话听起来话中带刺，可江一波从容地说：“好，就好。都老年了，心情舒畅、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
　　大胡子瞟了一眼江琴，说：“是的，你这话说得到位。过去的一切烦恼都抛之脑后，心情愉悦最重要。”
　　江一波知道，大胡子是在打圆场。为了缓和气氛，江一波问江琴：“有一段时间没有和那狗兄弟联系了，那狗现在也还好吧。”
　　有了大胡子的暗示，加上江一波的客套，江琴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放下架子，那就是自己在作践自己了。于是回答说：“那狗现在很好哟，他现在想把企业做大做强，拟定了一个新的项目，需要政府支持，所以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希望你多指点指点。”
　　江一波见江琴的思想转变了，就说：“你们来的也正是时候，本来我还有三个月就要退休了，组织上找我谈话，要求我再留一年，带带年轻的干部，我还没回答呢。既然那狗要发展壮大企业，那我只好又扶持他一程。”
　　江琴于是把田明岭立体开发的报告递给了江一波。江一波仔细看了过后，对江琴说：“这是一个庞大的项目，你们要把规划做好，到时如果要政府立项的话，要有慎密的规划，还要有可行性研究报告。”
　　江一波一边说，江琴一边用笔记本记下来。
　　江一波问了有关建设资金的来源问题。江琴说要引进外资，公司以土地流转作为股份，再投入一部分资金，这样既可以实现目标，又可以缓解资金的压力。
　　江一波听了江琴的描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就说：“这么大的项目你们一定要慎重，引进资金一定要物色好对象。如果出现资金断链，就成了烂尾工程。”
　　江一波把田明岭开发工程的利弊分析给江琴听了，江琴说：“听那狗说，引进外资的事情张晨在帮忙联系，不知道可靠不可靠。你经验丰富，也可以帮忙联系联系啊。”
　　江一波说：“这倒是可以，等张晨联系过后看情况，到时我可以帮忙把把关。”
　　谈完工程上的事，江琴又问儿子的情况，江一波说：“儿子江涛现在还不错，出国加拿大，学的是法律专业。”
　　儿子在国外留学，江琴也放心了。临走的时候，江琴嘱咐江一波：“你也不年轻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江琴的嘱咐，让江一波感到温暖。心想：如果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多一些关怀，也许他们都不会走到现在。
　　从施恩市回到田明岭，江琴把所有的情况给那狗做了汇报。那狗陷入了沉思。说真的，这么大的项目要做起来，他心里还是没底。不过有江一波和张晨作幕后支持，他一点也不害怕。既然董事会决定了的事，前行的路就是再有坎坷他也要走下去。
　　可行性研究报告的事，那狗还是主张请张晨帮忙。江琴说：“张晨在省里工作，本来就忙，你去打扰他合适吗？”
　　那狗说：“他原来表过态的，我们的事就是他的事。反正把任务安排给他，他如果忙不过来，由他自己想办法。不过这次不能让他白帮，要按标准给他费用。你去找他，就说是我说的。”
　　安排完工作，那狗背后又问大胡子：“这次江琴和江一波见面的情形咋样？”
　　大胡子说：“刚开始都显得很僵持，好在是江一波来事，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后来谈得还行。”
　　那狗：“依你看，他们有没有和好的可能？”
　　大胡子：“这个不好说。江琴的脾气有点犟，本来就是她做错在先，还不肯低架子。不过这事也说不准，本来再有三个月他就要退休了，听说了你这个项目，他答应一定帮你把项目落地后再退。他们之间的事你今后不要随便介入，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那狗也知道江一波和江琴之间，江琴的过错大一些。本来他作为亲戚不应该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的，母亲临终的时候一再嘱咐他要照顾好江琴，所以之前对江一波有些成见。这次安排江琴去找江一波，他是有意让他们再次磨合一下。听了大胡子说的情况，他也觉得是自己错怪了江一波。他想找个机会向江一波赔个不是。
　　江琴来到省城，给张晨打电话说她也在省城。张晨连忙问：“姐姐在什么地方，我来接你？”
　　江琴在电话中说：“你那么忙，还是我来找你吧。”
　　“姐姐来省城了，我就是再忙，也要抽空陪陪姐姐啊。你说给位置，我马上来找你。”
　　江琴于是把自己的位置说给了张晨，不一会儿，张晨就驾车到来。张晨给江琴安排好住宿后，一起出去吃饭。姐弟两吃饭的时候，聊到那狗公司的情况，江琴就将那狗准备在田明岭综合开发的事说给张晨听了，还说：“那狗这想法听说还是你帮他建议的呢。”
　　张晨说：“是啊，从远期的前景来看，综合开发虽然投资大，却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举措。那狗哥有这样的胆识，我佩服他。”
　　江琴：“光有胆识没有基础也不行啊。”
　　张晨：“只要有好的资源，那就是项目的基础。现在有钱的人多的是，就是没有好的思路和好的项目。田明岭这个项目两者都具备，所以说是一个热门项目。”
　　江琴：“你是学经济的，这方面你比我们懂得多。既然你也这么认为，我这次来就是受你哥的委托，想请你帮忙做一个可行性报告。我知道你忙没时间，可你那狗哥非要你帮忙。”
　　张晨：“我就是再忙，你们的事我责无旁贷，我会抽空给你们做好，就是时间要晚一点。”
　　“那要多长时间啊。”
　　“最多也就是半个月吧。”
　　“半个月也太辛苦你了。不过你呢狗哥说，这次不让你白做，按标准给你费用。”
　　“哈哈，我原来说过，只要是你们的事，也就是我的事，还谈什么费用的事？不给钱就不办了呀。”张晨和姐姐开着玩笑，“你们如果赚到钱了，以后给也不迟啊，哈哈。”
　　有这样一个既有本事又有头脑的弟弟，江琴感到莫大地高兴。回想自己以前的思维，和他们两兄弟比起来她的确太自私了。特别是看到弟弟的豁达，越发让她觉得对不起那狗。
　　江琴联系的规划设计单位，按照那狗的思路，完成了初步设计，把初稿寄了过来。那狗又召开董事会，在会上广泛讨论，针对初稿提出了修改意见后反馈过去，设计单位承诺：以尽快的速度完成最终设计。
　　张晨的可研报告也提前完成，那狗和江琴带着设计书和可研报告来到施恩市，将项目的资料交给了江一波。江一波说为了争取项目尽快立项，他会亲自跟踪。
　　那狗和江琴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这一次，江琴和江一波的关系又拉近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