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来也是从事新闻的

　　机会不是等来的。陈龙要到阿市去拜访几位新闻老师，自然是因为刚到这儿，做出点成绩提前做准备。
　　县城到阿市的路上虽然大多是沙漠，车比较少路比较直，但那时的交通情况一般，加上一路上有不少要从乡镇街道穿行，车基本上一到乡镇就随招随停，只要你能上就不怕坐不了车，因为那时是可以超员的，所以在通过乡镇时是非常误时的。城县到阿市100多公里至少要跑2个多小时，有时3个小时也属正常，因此，从起点到终点的人都会一上车就睡。
　　一上车就靠背而假睡，说假睡是因为陈龙在车上乘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运气走势，练内功、增神识。2小时40分钟后到站，陈龙自我感觉好多了。特别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神识在集中90%精力之下(高手一般不会100%的，因为一旦外界有什么情况等于全无防备之心之力了，那可是大忌)，对1米内的静态物、10米内的动态物已能神识清楚了。
　　下车就在车站门口，陈龙买了一箱水果，走到街上看了一下站牌，陈龙等了大约10分钟，上了12路公交车来到地区电视台。由于穿着军装，登记后便进了大楼，找到新省驻阿地区站办公室，见到了站长李和平。因为李站长早已得到省台驻地记者部主任王龙生电话，所以一见到着军装的陈龙立即知道是谁了。一番客气交谈很快就11点过，于是陈龙提出第一次见面吃个便饭。李站长要请，陈龙当然不能同意，说：“李站长，我初来贵地算是拜码头，今后我还有很多事要你这个一地之主帮助；而且今天来，也有一件事想请你出面，所以今天必须我请，下次改你请也可以。”
　　见陈龙并非客气，而且也说有事，所以李站长也明白陈龙新来此地，是想让他在地方上支持，于是答应。见李站长同意后，陈龙又说：“李站长，你有什么朋友如果方便叫上一块。”
　　这些媒体的人精，一听此话，当然明白，想了想说：“那我就作主，叫几个朋友。”
　　于是李站长约上地区电视台的新闻部刘主任，孙组长和主镜女记者张敏，加上手下2人。陈龙也说：“我有个军校同学的母亲我还没见过面，想来大家也认识，不如今天一起叫来。”
　　李站长问是谁？
　　一说是阿报主编杨国珍，认识。虽是大城市派驻高人一等，但驻的时间久了，也算混为一体了，都是新闻线的，要想在阿报见字，不认识新闻主编那可就是笑话了，只是交情深浅而已。李站长自然清楚陈龙的意图，人家也是想互相搭台。
　　客是陈龙请，但订餐却只能是李站长了。陈龙一来地方不太熟，二来更重要的是李站长他们的口味自己不太清楚，只能让对方订地点——千里香酒店。
　　陈龙和驻站的小王、小李坐上李站长的新闻采访车，来到千里香酒店。因为李站长与酒店是老熟人，加上提前电话联系，服务员直接引到308号房间。一会地区电视台的3人也来了，几分钟后，杨主编也来了。杨主编听说电视台新闻部刘主任要来，有意带来一名报社女记者刘华，刘华正是电视台新闻部刘主任的小女。见面后自然少不了一番介绍、递名片。
　　入座酒过三巡后，陈龙说：“各位前辈、老师，我初来此地，身在军营，对地方不熟，今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新闻媒体朋友的支持，到时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众人一番客气，表示没问题后，陈龙笑道：“今天第一次见面，不到之处，请谅解。酒桌不谈公事，我谈点私事，但绝不为难各位。下月举办地区*大知识竞赛，团里和军分区想要我组队代表参加，各位有到场的，不要把镜头对着我；如果出了什么笑话也请不要播出来，不要写出来。拜托了！”
　　大家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刘华笑了笑：“陈排长，要是我去，一定不会写出来的，就是写出来了，杨阿姨也不会通过的，放心。”
　　杨阿姨笑了笑没说，刘主任看了一眼女儿，说：“就你聪明，人家这是反话。”
　　刘华虽然年轻，但从事新闻的人又有几人是真笨的，马上意识到：“好呀，陈排长，你坑老实人。”
　　“刘记者，我是说真的，只是大家想多了。”陈龙当然不能承认，要那样不是太自大了。相信这一说，到时取得好成绩自然一片大好，如果成绩一般也会往好的靠，万一差了也会一言带过或被人为忽略，以免尴尬。
　　一会，杨主编出门，陈龙也走出房间，看到杨主编上厕所转来，及时拿出两篇稿件，说：“杨阿姨，忙里偷闲写了两篇文章，请杨阿姨把把关，能发表就发，有价值还请修改，没意义就当没这回事。”
　　杨阿姨笑笑，说了句“行”便顺手放入手包里。一起走回房间继续吃喝。
　　李站长作为半个主人，一来想调节下气氛，二来也想提高陈龙身份，便说：“小刘，人年轻漂亮，在座的按从事新闻算，你也算是年轻了。”
　　刘主任一听，疑惑地看着李站长，这才知道面前这个陈排长原来也是从事新闻的，同行呀。
　　李站长笑了笑说：“对不起，我也知道得不多，只知道我这位小弟(酒桌最能融合气氛，自然而然的从陈排长变成小弟)两年前就是省台现任新闻部李主任的学生，后来成了现在的驻地记者部王主任的关门弟子，就读于军队院校，今年毕业。《来自超生‘避风港’的报告》和《情，凝聚的力量》的这两篇文章不知道大家有人记得？其他还有什么我的确不知道。”
　　《来自超生‘避风港’的报告》，那是全疆第一篇正式掀起全疆计划生育如何正确面对、处理死角等一系列引导性工作。《情，凝聚的力量》那可是全疆历年第一个荣获全国思想政治工作先进单位、第一篇长篇连续的思想政治工作专题报道。此两篇可是曾轰动全疆党政、新闻媒体的文章，被评为当年全疆十大新闻的，也是历来十大新闻中一个作者有两篇进入的先列之举，更何况陈龙还是一个非专职记者的特约通讯员。所以说，陈龙在全省新闻界算是名声在外的人。
　　因篇幅问题，这里摘录《来自超生‘避风港’的报告》部份内容如下：
　　本报讯四月十八日，“十一亿”人口日刚过几天，我们来到全国罕见的盲流人员聚集区——*市雅玛里*地区采访，所见所闻，令人触目惊心！
　　我们手头的一份“工作总结报告”中写道“在办事处未成立之前，雅玛里*地区计划生育工作无人管理，超生、偷生、乱生现象十分普遍。仅几年，计划外胎就达一千多人，可将整个*市人口自然增长率提高1％。办事处成立后，及时狠抓了这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制定了《关于在雅玛里*地区实行计划生育的暂行办法》，大张旗鼓地开展了计划生育宣传活动。目前，计划生育工作已转入正常轨道”。另一份《简报》上说：“计划外生育的情况基本杜绝。”
　　然而，实际情况怎么样呢？
　　光明村居委会主任吴*彬介绍说：“我们村有一千多人，除了我一家外，全是没有户口的流动人口，大多数处于生育高峰期。有许多人是专门跑到这儿来偷生孩子的。这些人怀孕后东躲西藏，白天很难见面。今年以来，光我看到的就有五六个。据调查，今年要生的至少有三十多个。有一个从河*来的孕妇，已经在这里连生五个女孩，最近又生一个，还是女孩。她发誓，不生男孩不罢休。对这些人，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生，毫无办法。罚款吧，房子里全是些破烂，全部家当不值二百元。我们只能如实地向办事处反映。”
　　在计划生育办公室里，我们见到一张错字连篇的字条。计生干部告诉我们：“这是今天上午一位‘哑巴’孕妇送来吓唬我们的。”
　　在计生干部的陪同下，我们专门走访了这位“哑巴”孕妇家。低矮土房的大门紧锁，没有人。一位邻居老大娘热情地向我们介绍：“这家男人叫宋*武，从河*来，五十多岁了，女的四十多岁。一家人靠拣破烂过日子。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生过了四个孩子。大儿子二十多岁，快结婚了。在这儿又生了三个，去年生的一个女孩，五百元钱卖给了人家。今年又怀孕了，还要生。”大娘还告诉我们，这个女人过去不是哑巴，现在是不是假装的，我们也不清楚。她身体有病，也不愿再生，可她男人硬逼她生，她也没法子。
　　这时，“哑巴”孕妇背着一筐破烂，一手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回来了。她打开门，站在院子里，放下背筐，像木雕泥塑似的，目光呆滞，一言不发，一副神不守舍、麻木不仁的模样。狭小的院子里堆满了破鞋旧袜、废铁、烂纸箱酒瓶等。我们低着头跨进那间低矮的破烂不堪的土房，屋里除了一张无法形容的破床外，四处散放的都是些破烂，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屋内又闷又脏又潮，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我们刚走出院子，“哑巴”孕妇立即锁上门，背着筐，牵着孩子，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又出去拣破烂去了。我们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无限感慨地说：“真是越穷越要生，越生越贫困啊！”
　　在回来的路上，一位计生干部告诉我们：“最近，我们办事处与各居委会签订了计划生育承包合同书，采取了一些相应的具体措施，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这里情况复杂，计划生育工作难度比较大，光靠我们办事处和计生干部是根本不行的。”
　　类似雅玛里*地区这样的超生“避风港”，在全省、在全国，究竟有多少？在这些“避风港”生育的没有户口的“黑孩子”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清。如何综合治理这支宏大的超生“游击队”，这是摆在我们面前亟待解决的一个大难题。
　　
　　李站长一番话除了杨阿姨早听儿子说过外，其他人明显吃惊不小。开玩笑，一个还不是记者只是通讯员就有两篇同时评为当年全疆十大新闻，在新闻界的轰动效应可不是一般，这都没听过那你还混什么媒体？边陲小市，离省两千多公里，交通不便（还没有修建好高速路，也没开通飞机），一年也难得到省城几次。原以为对方只是刚来的小人物，如今方知人家在新闻界地位明显也不差，原以为人家高攀自己，却不知有可能是自己在高攀人家。
　　陈龙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忙端酒站起来说：“李大哥(人家都称你为小弟，如果还不改口那不仅是不给面子的事了)言重了，我其实是四川老山区的农民，全靠遇到领导指导关心信任，包括今天也是。来，我先走一桩，各位领导、老师随意。”
　　刘主任赶忙站起来说：“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和平叫你小弟，我也托大，叫你小弟。你们年轻人各叫各的。来，喝一杯。”
　　如果陈龙叫刘主任为刘大哥，那且不高刘华一辈。陈龙笑了笑说：“我看如果你不嫌气的话，还是叫你刘叔。”转身对刘华说，“刘记者，为了表示歉意，我与刘叔喝了后再单独敬你一杯，如何？”
　　“这个不算，诚意不够。”刘华因为老爸的原因，加上年轻人想的也没那么多，虽然有点小情绪，但也没什么，反正女同志喝的不是白酒，是葡萄酒。刘主任知道女儿任性，也不好说什么。
　　陈龙见状，笑了笑说：“一事不烦二主，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各位帮忙，本想等竞赛完了请大家吃饭时再说，要不今天一并说。但是，不管竞赛结果如何，完了我仍想请各位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