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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作品名称:忘忧草      作者:风之铃      发布时间:2021-04-29 09:01:17      字数:4728

  我苏醒时,叶芷蓁抱着辙辙和张颉予分别坐在病床两边,家婆坐在我床尾垂泪。
  “囡囡,”张颉予握住我的双手,“你要坚强,轩辕的前半生给了国家,后半生需要你照顾。”
  “还有我。”王清泉走到我床边,看着我,“我们一起照顾轩辕。”
  我眼眶一热,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你不去美国了吗?”
  “不去了,已经办了辞职手续,世界已经走遍,看过外面的世界,发觉没有一处地方比得上忘忧谷,忘忧谷是最美的,也教人最留恋。富贵如浮云,但亲人只有一次的机会,我要用余生陪伴小弟,陪伴父母。”王清泉一字一句地说。
  木莲子都是重情重义的,我看到清泉眼睛里紧紧相连着的血脉骨肉情意。
  我们日夜守在轩辕床边,王清泉甚至不敢离开轩辕半步,时时刻刻守着轩辕。轩辕昏迷十天后,在王清泉的千呼万唤中缓缓醒过来。
  王清泉紧紧握住轩辕的右手,眼含热泪,“知道我是谁吗?”
  大家不约而同围聚在床边,紧张地注视着轩辕。
  轩辕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王清泉,一层泪雾弥漫眼眶,泪珠沿着眼角漫漫滑落。
  “大哥。”他轻轻地唤着。
  王清泉顿时泪如雨下:“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大哥?”
  “从我记事起,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我有两个哥哥,虽不同父母,但却是一脉同生。在踩中地雷的刹那间,我眼前仿佛看到三颗木莲子,看到了诸葛,看到了你,梦里全是忘忧谷。”
  王清泉抱住轩辕,低沉地啜泣着。
  我走到轩辕床头边,俯下身子,哭泣地叫他:“轩辕。”
  轩辕抬着泪眼看着我,伸出右手,我握住他的右手,不停地呜咽着。
  “囡囡,别哭。”他的右手用力地拉着我,我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着。
  “囡囡,不要哭,坚强些。”轩辕用右手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的脸贴着轩辕粗糙的脸,抽泣地说:“你答应过我,要注意安全的。”
  “囡囡,我不能让那些恶贯满盈的人渣继续祸害社会。”轩辕说。
  我的眼泪又纷纷落落地掉下来:“轩辕,你想过我吗?此生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轩辕用右手轻轻抹着我的眼泪,说道:“你可以改嫁,找个更好的。”
  我的眼泪哽塞着喉咙:“我只要你。”
  “傻妞。”轩辕唏嘘着。
  我紧紧抱着轩辕,生怕他离我而去。
  
  轩辕醒来后,一一见过家人,净玄坐在床边,满脸疼爱地看着轩辕,用手抚摸着轩辕的额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净玄说,“浅墨说,你一直以来都跟她提过忘忧谷,她都不在意。你也送诸葛回来,可有谁能想到,你是第三颗木莲子,你得回清泉山养伤,让你的母树看一看你。她知道你出事了,一夜之间,树叶都掉光了。”
  晶莹的泪珠滑落下轩辕的脸庞,净玄用衣袖轻轻给轩辕擦拭:“伤口痛吗?”
  轩辕点着头:“痛,感觉两只脚都还在。”
  王清泉一直站在轩辕床头边:“这是幻觉痛。左手的细胞组织在生长,那是生长痛。”
  净玄说:“出院就回清泉山,忘忧谷有很多草药,专治伤口疼痛。”
  轩辕目光缓缓落在叶芷蓁、张颉予、江紫、王泽涛脸上,他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眼泪泫然而下,他喃喃地说着:“你们都是我的父母。”
  江紫和王泽涛上前双双抱住轩辕,泪流不止;张颉予两眼噙泪,叶芷蓁已哭成了泪人。
  轩辕的伤口痛一直在钻心地折磨着他,让他整宿整宿疼痛不已,无法睡眠。我和清泉、家公家婆陪着他,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尽管伤口一直在痛,但轩辕的精神状态正慢慢恢复。净玄和江紫、王泽涛先回清泉山,江紫说要在院子里腾出一间房,为轩辕回山里做准备。
  我让叶芷蓁、张颉予、家公家婆也回家,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和清泉留下来照顾轩辕。
  清泉无微不至地照顾轩辕,喂流食喂温水,擦身换纱布;我则负责端屎端尿。做一个月后,轩辕从重症病房转到一般病房,为了轩辕的身体尽快恢复健康,领导让轩辕住一间专属病房,我们可以陪床。领导同意我借用医院的厨房给轩辕开灶,我每天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清泉一边帮我带辙辙,一边照顾轩辕。
  我用托盘端着三个菜走进病房,轩辕斜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儿子,不住地亲了又亲。清泉在削水果,做水果拼盘,他说饭前吃水果对身体好。
  我每天给轩辕煲一锅营养汤,换不同的菜式,提高他的食欲,让他伤口尽快好起来。我们正吃着饭,部队领导来找清泉,请他吃了饭到部队去一趟,商量演出一事。清泉出现在医院时,全院上下都惊动了,考虑到清泉的心情,医院的人没敢惊扰他。现在轩辕慢慢好起来,请清泉去演出的事宜提了出来。
  清泉的笛子随时放在行李包里,为部队义务演出,清泉一口应允。
  我给辙辙喂了奶,孩子睡着后,我打热水给轩辕刷牙洗脸,擦身时,我把房门关上,拉上布帘,掀开轩辕身上的被子,拧干毛巾,轻轻擦拭他伤痕遍布的身体。
  “伤口还痛吗?”我问。
  “不痛了。”他说。
  正要往下身擦,轩辕有了便意,我拿起便盆,放在他身下,排空之后,我清洗干净便盆,用另外一个专用脸盆盛温水,清洗轩辕的下身。也许长久没近身了,轩辕的反应很大,我微笑说:“还好这里没事,要不然,你让我怎么熬过下半辈子。”
  轩辕笑了,自受伤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笑。
  “囡囡。”他握住我的手,眼里露出担忧,轻声问,“你会嫌弃我吗?”
  我生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记得在轩辕柏树下说过的话吗?”
  他一怔,继而展颜一笑,他把我拉到他身边,我顺手扔毛巾进脸盆里,抱着他,脸贴着脸,吻着他,我用行动告诉他,即使他残疾了,我依然与他不离不弃。
  我坐在床边削水果,轩辕躺在床上,抱着儿子,逗儿子玩。门外突然被拍得震响。
  “囡囡,轩辕。”
  是辛歆的声音。
  我放下水果刀,走去开门。
  辛歆和于润洲站在门外,他们请假赶过来看望轩辕。辛歆一看到残缺不全的轩辕,顿时泪如泉涌,哭得说不出话来。于润洲也是万般难过,坐在床边泪湿衣襟。
  “我现在没事了。”轩辕安慰他们。
  “痛吗?”辛歆摸着轩辕的断肢问。
  “好很多了。”
  “体内残留有弹片吗?”于润洲担忧地问。
  “没有,当时穿着防弹衣裤。”轩辕说,“其实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道长说,奇迹是有的,这归功于囡囡的平安玉和菩提果,它们一直佩戴在我身上。雷场出事之后,平安玉和菩萨果全碎了。”
  我拿两个水果进卫生间洗,然后坐在轩辕床边继续削水果。
  辛歆一个劲地流泪,她很难过,想着轩辕健全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可如今,让人惨不忍睹。
  轩辕安慰道:“别哭了,我装了假肢还和原来一样。”
  辛歆点着头,擦着眼泪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轩辕说:“出院后,先回山里养伤,把身体调养好再说。”
  于润洲说:“出院那天,我们一起送你回山里。”
  我把削好的水果分别递给轩辕辛歆和于润洲。
  
  天气由暖变热,窗外的白蜡树结着一簇簇细小的花蕾,医院路边的绿化带种植的银姬小蜡树冒出一团团崭新的银色嫩叶。清泉把轩辕抱到轮椅上,推他到户外散步。我抱着辙辙跟在他们旁边,草坪里的尖叶木樨榄、花叶假连翘、小叶榄仁,长得绿意盎然,郁郁葱葱,枝叶如盖。
  “假肢订回来了,装上假肢,行走正常,我们就可以回山里了。”清泉说。
  在户外走了一圈,回到病房,医生拿着一副假肢给轩辕装上,假肢是量身订做的,轩辕装上假肢,重新站了起来,但行走不自如,得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
  刚开始用假肢行走,假肢的接口处与轩辕的断肢处摩擦,鲜嫩的伤口被磨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头晕目眩。轩辕却没当一回事,包扎后,咬着牙,套上假肢,坚持训练行走,厚厚的棉纱都阻止不了锋锐的摩擦力,伤疤掉了又长,长了又掉,鲜血流个不停,看得我心惊肉跳。清泉在照顾轩辕这两个多月,已经成为了专业的护理师,看着小弟忍着钻心的疼痛一步步走过来,他脸上露出骄傲与自豪的笑容。
  经过半个多月的训练,轩辕装着假肢行走正常了,但伤口仍隐隐作痛。
  出院这天,家公家婆、叶芷蓁、张颉予、欧阳、慕容、辛歆和于润洲、文斓和黎晨曦,还有美嘉、秦卓雍、云飞全都赶来,部队、医院的领导和战友也齐聚病房,为轩辕送行。
  家公和张颉予挽着轩辕,向医院大门走去,黎晨曦、于润洲、秦卓雍、云飞帮拿着行李,一辆订好的中巴车停在路边,我们一大群人与部队领导、轩辕的战友告别,坐上中巴,直奔火车站。亲朋好友一路跟着我们,要亲自送轩辕回归清泉山。
  考虑到轩辕的身体,我们不急于赶路,两天后,一行人到达清泉山下,正是中午。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洁白的云朵,山风习习吹来。净玄和她的大徒弟、江紫、王泽涛早早等候在山脚下。
  “母树还没长叶。”江紫两眼露出隐忧。
  “忘忧草变绿了吗?”清泉问。
  净玄和江紫摇着头。
  大家面面相觑,都在用困惑的眼睛相互看着。
  秦卓雍说道:“难道小弟另有其人?”
  净玄立即说:“不可能,我已经卜卦过了,轩辕就是第三颗木莲子。”
  “那为什么不长叶?”
  这话问到了重点,净玄回答不了。天空忽然变暗,云层翻涌,山风疾吹。
  江紫和净玄两人脸上瞬时露出欣然笑容,她们分别握住轩辕的左臂和右手。
  “快上山,母树在等你。”
  迈上山路时,一阵阵的山风变得越来越急,犹如在召唤远归的游子,天空流云奔涌,堆积在半空中,如注的山雨转眼而至。大家心照不宣,加快脚步。王泽涛从随身背着的竹篓里取出雨衣,给我穿上,不给雨水淋湿我和怀中的辙辙。
  山雨大颗大颗地在半空中飞扬,如无数的银线连着天与地,清泉山笼罩在苍苍茫茫的雨雾中。一行人没有停下脚步,跟着轩辕的脚步拾级而上。转过山头,眼前出现了氤氲缭绕的忘忧谷,夹着雨丝的风不断地扑面而来,木莲树清新馝馞的气息弥漫整个山谷。轩辕站在谷口,眺望着山谷,脸上挂满了雨水与泪水,胸部剧烈地起伏,他深深地呼吸着,放开净玄和江红,独自走下山谷。
  山雨愈加猛烈,瓢泼淅沥,四周树木摇曳,花草摇动。轩辕来到木莲树下,哽咽地说:“母亲,孩儿回来了。”说完跪拜在树下,抑制不住激动愧疚的心情,哭了起来。
  清泉走近前,与轩辕并排跪着,兄弟俩紧紧抱着木莲树,尽情地哭着。
  我们站在木莲树前,任木莲树的泪水恣意地扑打在我们脸上身上。
  山雨滂沱地下了一整夜,仍未停歇。轩辕回到清泉山,当晚住在江紫的家里,江紫烧了一大锅草药水给轩辕沐浴,草药有补血活血,消肿止痛,袪瘀除痈的功效。我拿着毛巾帮轩辕洗头搓背,用草药水淋敷在他的伤口上。外面雨声不断,轩辕却感觉特亲切,睡觉很香甜,鼾声均匀。听着雨水敲打瓦檐嘀嘀嗒嗒的声音,我起床漱洗,然后服伺轩辕起床。房门传来几声轻敲,我去开门,王泽涛站在门外。
  “轩辕起来了吗?”王泽涛轻声问我。
  “叔。”轩辕坐在床边装着假肢。
  王泽涛走过去握着轩辕的手,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母树长叶了,忘忧草也变绿了。我们吃过早餐就去上香。”
  “好!”轩辕说。
  山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山腰中云轻如棉,雾霭飘游,山头浮在云海上,仿佛瀛海仙岛。我们戴着斗笠帽,穿着蓑衣出门。山路湿滑,王泽涛和清泉紧挽着轩辕缓步上山,我抱着儿子和江紫跟在后面。行到中途,净玄率着欧阳、慕容、叶芷蓁、张颉予等一行人下山,大家在谷口相聚,目光虔诚地望着山谷,只见忘忧草已返绿,漫山遍野芳草茵茵,木莲树枯木逢春,枝梢上长满了绿油油的嫩叶。
  轩辕走下山谷,穿过萋萋成片的忘忧草,来到木莲树下,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母树。一注注的雨水从树上不断地流下来,那是母树的泪水,轩辕脸贴着树干,任泪水渲泻,与母树的泪水融为一体。天空下着大雨,但轩辕手中的香并没有被浇灭,有一种神力在护着燃烧的香。
  清泉山下了整整七天大雨,轩辕每天都给母树请安叩拜。待天晴时,我们再进山谷,那里已成了花海的世界。五彩缤纷、绚丽多姿的花朵竞相开放,忘忧草开着娇艳夺目的花朵在迎风招展,似乎在与我们打着招呼。诸葛坟头上的忘忧草开着颜色更深的花朵。轩辕与清泉跪在坟前,上了三柱香。
  轩辕抬起头,对母树说:“母亲,孩儿在外漂浮半生,终于找到自己的根,觉得心里特踏实。”
  一阵山风掠过,卷着树叶飘落在轩辕左臂和双腿上。
  轩辕立即领会,对母树说:“昨夜母亲和二哥来看我,抚摸我的伤口,现在伤口不痛了。”说到这里,轩辕泪水潸然,抱着母树,哽咽地说,“母亲担忧,孩儿余生不再远行。”
  一阵细雨从树梢上飘洒下来,一片树叶落在轩辕脸上,仿佛是母树的手掌在轻轻抚摸,轩辕又是泪水满面,抱着母树啜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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