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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碧山锦树 露晞霁初

作品名称:风中信子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1-04-16 16:10:18      字数:5777

  送三个孩子去上学之后,禤翔赶到闻香会,这是每天例行的公事。办完事,赶回家,泊好车,姥爷已在书房等他。传真机响个不停,老街坊们都汇款到禤翔的账户上了。
  九点钟,禤翔坐在电脑前,开始一天的工作。卿卿抱着康康走进书房,问他香港那边进货的事。禤翔在电脑上和香港那边一联系,那边回应昨天已发货过来了。
  “卿卿,你交代芦茜一声,香会在十点发一批货到商场,让她按时接收。用U盾把账打到香会出纳那里。”
  卿卿应了一声。
  姥爷的手机响了,他接通手机,眉梢微蹙,低沉地说:“多少点?好吧,十一点我们赶过去。”姥爷转头对禤翔说,“宫军甯打来的,说今天上午十一点法院开庭,判决关于祢学胜和仝礼珠的案件。法院公开审理,我们得去法院。”
  禤翔说:“我和印老爷、康老爷说一声,下午再炒股。”
  九点钟,禤翔和姥爷到4S店与芦老爷见面。芦老爷买下两辆最新款的奔驰送给禤翔,这么贵重的礼物让禤翔激动不已,芦老爷却说:“受人点滴恩惠,当以涌泉相报。区区两辆车,怎么能比得上祝会长的别墅和江滨楼盘?”
  禤翔说:“礼不在多少,贵在情义。”
  芦老爷闻言深受感动,大赞禤翔是有品德涵养之人,结识禤翔此生有幸。
  与此同时,卿卿来到商场和好友们在一起,边工作边聊天。荀峰趁工作空隙,来化妆品店帮芦茜摆货,见到卿卿也在,两人聊开了。
  “什么时候结婚?”卿卿问荀峰。
  “姥爷送给我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电梯房,在广场附近的华庭丽景小区,我拒绝了。姥爷原先送给我一幢在葵阳市场的商铺楼,我再接受套间,心里很过意不去。不想禤翔把套间的钥匙交给我父母,我想等房子装修好了就结婚,那里离超市近。”荀峰说。
  卿卿讶然地说:“听说芦爷爷也送了一栋别墅给你,你却不同意。”
  荀峰严肃地说:“那是芦茜家的,我不想无缘无故接受芦家的房子,感觉自己很没用。芦茜是嫁给我,不是我嫁给芦家。芦茜还有兄弟呢。”
  卿卿哑然,半晌,缓缓地说:“照你的意思,禤翔是嫁给我了?”
  话一说出来,惹得芦茜、千语、燕佳放声大笑。
  荀峰也笑了,说:“你别对号入座好吗?”
  “你的话让我不由得这么想。”卿卿说。
  荀峰说:“你的情况和芦茜的不一样。姥爷和姥姥一开始就是要找接班人,这个接班人必须是姥爷看得上的、有本事的人,必须得留在身边。你是姥爷的外孙女,瑞瑞又小,禤翔说什么也得和你们住在一起。他那一身本事与生俱来就是为你们卿家服务的。”
  卿卿愕然地睁大眼睛:“禤翔和你们说什么了?他是不是不想和我们住在一起?”
  荀峰说:“禤翔没有和我们说这些话。禤翔平时和我们谈话聊天,言词之中对你们充满了满满的爱,他爱你们胜过爱他自己,他不可能独自在外面住。禤翔是个情商极高的人,谁对他好他会记得一辈子;对他不好的人,他最多远离,也不会在他人面前说对方的一句不是。姥爷、姥姥、瑞瑞对他这么好,禤翔会为了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会赴汤蹈火,会舍生取义。再说了,你在他还是农民工的时候,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世俗的眼光,跑去乡下找他,这件事在我们战友中都广为传诵,成为美谈,他不和你们住在一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卿卿甜甜地笑说:“我从来就不在乎禤翔是个农民工。”
  “就冲你这份深情,禤翔会为你做牛做马一辈子。”荀峰说,“人在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最需要一份真情的,倘若这份真情出现,这辈子无论如何都得报答。”说着话时,转头看身边的芦茜,两人深情地凝视着对方。
  在卿卿与好友聊得起劲时,禤翔、姥爷这边也在法院里旁听。
  祢学胜、仝礼珠的案子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包括记者和电视台的人也来了,法院的观坐席上坐满了人。
  法警押上祢学胜和仝礼珠。一段时间不见,两人显得特别憔悴,苍老了许多。法庭上,祢学胜和仝礼珠对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坦白交代,诚心认错,请求法院轻判。
  庭审结束,禤翔搀扶着姥爷走出法院,祢学胜、仝礼珠受到了法律严厉制裁,判了重刑。回忆曾与祢家在一起的往事,姥爷心里很是唏嘘。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是他处理不当,造成祢家现在这种家破人亡的局面。
  “姑爷,你说,对祢家而言,我是不是个罪人?”姥爷看着禤翔问。
  “姥爷,您老别这么想。您没有错,是他们有错在先。”禤翔说。
  “如果一开始,我分些财产给他们,以兑现不能兑现的承诺,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这种鱼死网破的局面。”姥爷说。
  “姥爷,你想做东郭先生?农夫和蛇的故事我们从小就懂。他们祢家是喂不饱的。你今天给他们了,他们明天还会问你要,到了最后是要您老的性命。”禤翔说。
  姥爷想了想,说:“他们一回国,就是冲我来的。好在卿卿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好在有姑爷在,从始至终都在我们身边,避免了一场灭门之祸、一场血光之灾。”
  老街坊们走到姥爷身旁,相邀喝午茶。姥爷婉言谢绝,改约其他时间。
  
  元旦期间,禤翔和姥爷带着家中三个孩子与芮捷成一家三口驾车到外面的景点游玩。卿卿怀着身孕不便出门,但每天都和姥姥、婆婆带着康康搭公车去商场走一趟。小长假,商场里很是热闹,生意也很好。
  禤翚也在小长假里忙着打理奶茶店。他请了几个同学帮他打工,在商场外分发小广告。见到嫂子、姥姥和母亲,禤翚迎上前和家人聊几句。
  褚祾看着儿子在风雪天工作,心疼不已,摘下围巾给儿子戴上。禤翚说什么都不要,把围巾系在母亲脖子上。
  卿卿对小叔说:“中午休息吗?我们一起吃饭。”
  “有一小时的休息,到时我来找你们。”小叔说。
  走进商场,蒲伟、蔡格凡和艾鸿斌都在帮各自的女人做生意。卿卿和他们打着招呼。
  “你们不休息吗?”
  蒲伟说:“来这里也是休息。”
  “得了吧,你们在这里做得更卖力。”卿卿不以为然地说。
  蒲伟一听这话,脸孔变得有些不自然:“卿卿,你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什么叫‘更卖力’?难不成我们平时工作都是装样子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卿卿说。
  蒲伟吓了一跳:“卿卿,今天这些玩笑话你可不能说给禤翔、姥爷听到,否则他会对我们有意见的。禤翔做事极端认真负责,你说我们在这里做事比工作还认真,他会怎么想?万一辞了我们,我们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所以,卿卿,说话得留有余地。”
  卿卿笑了:“看你,和你说着玩的,却把你吓成这样子。”
  蒲伟松了一口气,也笑说:“卿卿,你说的每一句话禤翔和姥爷都是听入耳的,你的一颦一笑牵动他们的心。”
  卿卿展颜欢笑:“蒲伟,别嘴贫了,说句人话吧。”
  蒲伟笑说:“相中一人,择一城终老。我就死在这里了,你可不能把我赶走。”
  这话说得,把卿卿、姥姥和褚祾逗得大笑不止。这时,蒲伟接到一个电话,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了,变得相当难看。连上前要问话的千语也被蒲伟难看的表情吓住了。
  蒲伟对着手机,厉声责问:“你们还是不是人?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停了停,走到一个角落,大声地骂开了,“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们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我警告你们,你们千万别乱来,否则以后我们与你们一刀两断!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蔡格凡和艾鸿斌相视着,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是知道蒲伟在和谁通话。
  “蒲伟在和谁吵架?”卿卿问蔡、艾二人。
  艾鸿斌一脸无奈地说:“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典型的现代版东郭先生和狼。”
  “到底是怎么回事?”卿卿问。
  “卿卿,你别问了,你知道了会被气死的。”艾鸿斌摇着头说。
  卿卿明显感到这件事似乎与禤翔有关,她追问蔡格凡:“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禤翔摊上事了?”
  蔡格凡为难地看着卿卿,又看了眼在角落打电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蒲伟,缓缓地对卿卿说:“禤翔是摊上事了。”
  卿卿脸色一怔,一颗心直跳到嗓子眼上:“禤翔摊上什么事了?”
  “这事还是让鸿斌说吧,我没参与其中。”蔡格凡把事推给艾鸿斌。
  卿卿和姥姥、褚祾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艾鸿斌脸上。鸿斌想了想,似乎在整理头绪。他说:“禤翔在部队不是出了那件事吗?从那以后,他每月都寄钱给蓬靖的家人,供他的弟弟妹妹读书养他的父母,我和蒲伟也每月都寄两佰给他们。禤翔是寄的最多的,从来没间断过,一直到现在。就在前个星期,蓬靖的弟弟蓬立和妹妹蓬青来找禤翔。禤翔事多没时间去火车站接他们,让蒲伟去接。蒲伟一得知他们的来意,吓了一大跳,和我一商量,没有征询禤翔的意见,我们就赶他们走了,不想他们现在又来了。”
  褚祾焦急地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总不能瞒下去呀。”
  蒲伟这时打完电话,气得不行,转过身,看到战友和卿卿几个女人向他投来的目光,尤其是卿卿的眼睛,严肃带着忧郁。
  “事情怎么样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来意?”卿卿一字一句地问。
  蒲伟看了看鸿斌,后者点了点头,蒲伟没办法,只好说:“蓬立、蓬青来找我们,说家里的房子被泥石流冲没了,要我们捐款帮他们建房子。村委收到乡政府通知,由于村子过度贫困、过度砍伐山林,原来的村子已不能住人,村子得迁出山外。每家每户政府拨些灾建款,其余的自己解决。蓬家没钱建房,来找我们,要禤翔给十万,我和鸿斌每人五万。”蒲伟摇着头说,“太气人了!我们是他们的取款机吗?禤翔供他们读完大专,还要给他们家建房子?”
  姥姥也极为生气:“不像话!实在不像话!他们已经在坐享其成,变得贪得无厌。”
  蒲伟说:“姥姥说得没错,蓬靖可是个好人,和我们处得像兄弟一样,不承想他的弟弟和妹妹是如此贪心十足的小人。那个蓬青甚至还说,她找不到工作,叫禤翔帮她介绍工作;蓬立更是得寸进尺,他说和女朋友同居一年了,弄大肚子了,可没彩礼钱,让禤翔给个五六万,帮他讨老婆回来。”
  听到这里,姥姥和褚祾气得浑身打颤,卿卿也是气得不行。
  “不给他们一分钱!都养成白眼狼了!”卿卿恼怒地说。
  千语也恨恨地说:“不懂得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恬不知耻地上门来要钱。禤翔是无意出了事故,这么多年一直在弥补良心上的过失。他们倒好,以此来要挟他、逼迫他,他们兄妹已经丧失了做人的根本。告诉禤翔,不要再跟他们有任何的来往。他们既然都读完了大学,这份义务也尽到头了。”
  “对,叫禤翔停止汇款,不需要再接济他们。”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两天后,禤翔和姥爷带着三个孩子回到家。在孩子们上床睡觉后,姥姥卿卿和褚祾这才把蓬氏兄妹来要钱的事和禤翔说了,听得姥爷气得全身发抖,禤翔苍白着脸不吭一声。
  “给脸不要脸,不会做人!”姥爷愤然地说。
  “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姥姥说,“姑爷的善良惯坏了他们,让他们觉得问你要钱是顺理成章的事。你养他们父母、供他们读书是天经地义的事了。这下可惨了,他们是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将来娶亲生子生病买房什么的都来找你要钱,这可怎么得了?”
  卿卿说:“上次蓬靖的父亲生病,禤翔寄了几万给他们。他们贪得无厌,无止境地从禤翔身上索取,太过分了。”
  褚祾也难过地说:“翔儿,怎么办呀?当初你真不应该为了照顾蓟阳,跟他换班,摊上了这么件破事,还没完没了了。那七八年,把你累得都不像个人了,他们从没问过一声,一没钱用就伸手问你要,现在仍在继续敲诈还想勒索。这日子还要不要人过了?”
  姥姥不解地说:“姑爷那七八年每月都寄三千元,他们不会把钱全用完了吧?如果不留存,那也做得太缺德了,明白着是在榨取姑爷的血汗和良心,真不是人呐!难怪蒲伟和鸿斌气得把他们赶走,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卿卿愤懑地说:“祢家的事折腾了我们那么久,好不容易过去了,现在又来了蓬家的事,这种破事怎么一个接着一个地来?烦死人了。”
  禤翔说:“我明天去找他们,和他们说清楚。”
  姥爷看着禤翔说:“对付那种人不能心太软,那种人已经失去了良心,你对他们好他们会反咬你一口。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露面,让蒲伟去办,请宫军甯出面制止他们的行为。你汇钱到他们的村委,由村委监督他们建房子。你没有义务再帮助他们,你已经做到位了,从此以后不要再与他们有任何联系。”
  禤翔想了想,姥爷说得有道理:“好吧,我交代蒲伟去办这件事。”
  “明早打个电话请宫军甯帮忙。”姥爷说,“制止他们身上的歪风邪气。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
  
  卿卿晒晾儿子的衣服回到屋里,满屋回荡着阿炳哀伤凄凉悲怆的音乐,卿卿忍不住笑了,爬到床上抱着在蒙头睡觉的禤翔。
  “不是吧?这么凄凉?好可怜哦。”
  禤翔转过身,脸上是平静的表情:“怎么可怜了?”
  卿卿大笑:“这满屋是阿炳的二胡声,凄惨得不得了。”
  禤翔愣了一下,说:“我只是随手开收音机,谁知道会放这种音乐。这《二泉映月》完了会放另一首欢快的吧?”
  话刚说完,收音机继续播下首,是阿炳的《大浪淘沙》。凄凉的旋律逗得卿卿开怀大笑,直往禤翔怀里钻。
  禤翔也笑了,抱着卿卿就吻。两人在床上翻来滚去,玩得好尽兴。玩累了,卿卿靠在男人的怀里,问老公:“去阿炳的家乡看过吗?”
  “没有,你去过?”他问。
  “去过,感觉两个字‘凄惨’。他一生好悲惨,这么有音乐才华的人匆匆走完了短暂的一生,生前创作五百多首才录了不下十首曲子。生前不被人肯定,死后才追认,这个世间的世态炎凉太残酷。”卿卿心酸地说,“每每听到阿炳的音乐,我就好难过。你说,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为什么不能振作?偏要去那些花街柳巷弄残自己?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毁了。”
  “那是他命运多舛,没有遇到真心爱他的人吧。”他说。
  卿卿注视着老公黝黑的眼睛:“你当时有没有像他那样作贱弄残自己?”
  禤翔一怔,刮着她的鼻梁说:“我不是那种人,好吗?身体是自己的,没人关爱你,你更要珍惜自己,身体毁了什么也就没了,也没人可怜你。我还有家人要养的,一个男人,没有责任没有担当没有作为,他白来这世上走一趟。再说了,我还没遇到你呢。”
  卿卿嫣然一笑,搂着老公的颈项,鼻尖顶着他的鼻尖:“你第一次见到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呢?”
  禤翔笑了,老婆天真可爱,他笑着把她更紧地抱在身上,说:“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你遇见了那个你一直想遇见的人。当时在车站见到你,你都没抬眼看我,我也没多想。直到你和姥姥来铺面找我,我看到了你这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当时心开始乱了。”
  “有没有想追我的想法?”卿卿吃吃地笑着。
  “不敢想;我是个农民工,而你是千金小姐。”
  “可你心里还在想,你敢说你不想?”
  “我是想了,做人就是那么矛盾,行走在徬徨与无奈之中。我看过一篇文章,上面有一句话,说中了我的心思。如果你很想要一样东西,就放他走。如果他回来找你,那么他永远是你的。要是他没有回来,那么不用再等了,因为他根本不是你的。我在等候,等候她的到来,等候的这段时间最是艰难苦熬。犹如那棵风信子,在坚守春风的拂过,坚守岁月的寂静,坚守孤月的落寞,坚守情感的空白,坚守着直到生命爆发着最强音。她真的来找我,我毫不犹豫地告诉自己,她永远是我的。”说着话时,他紧紧地抱着她,深深地吻着她。
  在他热烈的亲吻中,她的心在柔楚地抽痛着,他是她不愿飞过的沧海,是她不愿放弃的弱水,他是她坚守的一棵风雨中的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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