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作品名称:忘忧草 作者:风之铃 发布时间:2021-04-13 12:41:41 字数:4494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寂寞孤独中,没事就去找那三个伙伴玩,然后去看叶芷蓁或是外公,陪外公聊天吹牛,做些外公爱吃的小吃,我从家婆那里学到的手艺也展露给外公看,深得外公喜欢。
乐团的人事重新调整,欧阳仍是乐团的团长,慕容是副团长兼党委书记。取消人事科行政科后勤科,保留财政科与综合办公室。后勤人员精减,让人拍手称快。
慕容在全体职员大会上宣布利好消息,大厅里顿时欢呼声一片,群情激昂,振奋人心。大家忍不住相互拥抱,许多人甚至流下激动的泪水。
为了迎接世界巡演,欧阳加班加点,和演奏们一起进行紧张的彩排。慕容也没有休息,闲暇时带着两个孩子在一旁观看。中途休息时,欧阳有事出去,大家坐在自己的席位喝着水,个别演奏员又继续练习。慕容问一位小号手,乐谱上是低音谱,他为什么不看谱,吹得却是高音谱,这可把小号手万俟惊呆住了。
“书记,您会看高音低音乐谱?”万俟极尴尬地说。
“我当兵时一有时间,就去音乐学院做旁听生,和在读大学生一起考试。”
“哇!屌炸天了!”万俟震惊地脱口叫出声。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大家和慕容愉快地聊起来,这时才得知,新来的党委书记不仅仅是位高级别的军官,还是音乐学院指挥系毕业生,是有毕业证的指挥家。大家对慕容顿时刮目相看,让他指挥一场。慕容也不推辞,站上指挥台。
“书记,哪首?”定音鼓手问。
“来一首《胜利》吧。”圆号手叫道。
“好,就这首。”慕容说。
清亮柔和的弦乐音乐响起,宽阔雄厚的铜管乐器与打击乐器循序渐进,慕容指挥起庞大的乐队,把低音与和声调配得极为合理。长达六分钟的音乐在彩排厅里悦耳地回响着,一曲终了,场下响起一阵鼓掌声。我们抬眼望去,是欧阳和张颉予,秦卓雍三人。
“哲远,你小试牛刀,却是如此了得!我甘愿退幕后,你来指挥。”欧阳走上台说。
慕容微笑说:“老师面前,我还只是个学生。”
张颉予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慕容是卧虎藏龙之人。”说完把手中的一份化验单交给慕容,“你太忙了,我只好亲自送来。”
“有劳专家了。”慕容接过化验单,担忧地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张颉予说:“放心,没有发现癌细胞,工作繁重,你要多注意休息,多喝水,多吃水果,劳逸相结合。”
万俟突然叫起来:“书记,您原来是这么不容易啊,太了不起了!”说完鼓起掌来,全体演奏员站起身,纷纷给予慕容最热烈的掌声。
慕容的小试牛刀,让演奏员们对他格外尊重。
乐团彩排到晚上十点结束。我和同事走出办公楼,大姐带着盼盼在花圃边踢毽子。
“姐,你还没休息?”我问。
“我也刚回到。”轩辕旭说,“公司开完年会,在凤凰林聚餐,盼盼也跟去吃饭。”
“你被评上优秀员工了吗?”我问。
“没,曲玉梅和成少希被评上了。她们可真是拚命三娘,连续两年被评上,她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得非常出色,我真得很佩服她们。”
“是啊,我也佩服她们。姑嫂二人都在城里按揭买了房,还在县城买四合院,把家里人全迁了出来。”我说。
大姐说:“成少全准备转业了,他想自主择业,和兄弟搞个蔬菜水果批发基地,当地部队他都有人脉。”
我大惊:“天哪,他真有经济头脑。”
“这主意还是爸爸提出来的。”大姐说。
我顿时不悦了:“为什么这条路子不留给轩辕?”
大姐听了大笑,搂着我说:“囡囡好可爱,心里就想着自己老公。听玉梅说,成少全买下那幢四合院,借遍了亲戚和朋友,心里很着急的。爸爸就给他出了这个主意。小弟转业的事,你妈说了,必须到旅行社任副总,哪里都不能去。”
我笑了,轩辕这么一个人才,叶芷蓁是轻易不会放弃的。我跟大姐告别,坐上电动车。回到小区,我一步步慢慢地走上楼,想着过去,轩辕常等我下班,说我加班累了,背着我上楼,我趴在轩辕背上,感到好幸福。想到那甜蜜的回忆,心里更思念轩辕,盼望他能早点回来。
我洗了澡,和轩辕通了一阵电话,也许他身边现在没人,说的情话让我脸红。想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心都醉了。
漱洗罢,解罗裳,凉风吹沁芙蓉帐,云雾荡,雪扑霜,凤求凰,窗外声声雨横风狂。
鸾镜里现秋光,青丝飞扬,紫藤枝上,豆蔻依傍,飘飘飏飏,水芝蒹葭馨香,霖霪夜未央。喁语绕吟廊,幽咽锁幽窗。与轩辕的幸福时光真是小桥流水长,不能忘。
皮大炮主事时,搞坏了乐团的名声,为了挽回声誉,慕容在会上决定,乐团在月底举行为期三天的大型义演,部落、学校、各企事业为团体单位免费观看,市里电台,电视台滚动式通知。
夜幕降临,搭载着全体乐团人员的大巴士来到剧院的停车场,透过车窗望去,剧院外是一片人海,人们排着队有秩序步入剧场。
我跟着同事从剧院侧门进后台。侧门这一边,是排着队的军人。
“囡囡。”
听到有人叫唤,我困惑地抬头寻声看去,是诸葛旻。他信步向我走来。
“送给你。”他送给我一只很漂亮的鸟状玉珮。
我惊叫着:“好漂亮的和田玉。”
“你认得玉?”诸葛旻吃惊地瞪着我。
“我从小就玩玉。”我抬头看着诸葛旻,“这是什么鸟儿?”
“夜莺。”
我愣住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取下短笛上的一片玉叶送给诸葛旻。
“玻璃种杨柳叶。”他惊讶地说。
“你也识货。”我微笑说。
同事在前面叫我,我朝诸葛旻点了点头,走进剧院。
猩红的帷幕拉开,我面对上千双眼睛,排除杂念,集中精神,缓缓地吹起袅袅笛音。须臾,庞大的洪音汇入我的笛音中,凝聚成一条气势磅礴的江流,澎湃汹涌地流淌。
演出进行两个半小时,压轴是与民族乐团合奏《春江花月夜》,两个乐团联袂演绎这一经典乐曲,演出获得巨大成功。
义演举行三天,晚晚座无虚席,好评如潮。
元旦以后,乐团出国,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世界巡演。秦卓雍同行,同行的还有几位民族乐团的古筝、古琴、二胡首席。巡演很辛苦,但大家兴致高昂,并未觉得疲惫。
在奥地利的金色大厅,我突然听说美国交响乐团也在同台演出。我跑出后台,悄悄来到前台,心情异常激动地望着舞台。台上,一个温润如玉、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在从容吹奏着长笛。我的心脏怦然狂跳,眼泪不知不觉地挂满脸庞。
我回到后面,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静。欧阳正想问我话,见我抹眼泪,便让我静一静。
“请问你们是海帆交响团的演奏员吗?”有人在外面问。
“对呀,我们是海帆交响乐团的。”
“请问囡囡来了吗?”
坐在化装间里的我听到这里,霍然站起身,紧张万分地望向门外。
门外一个玉树临风的谦谦公子翩然向我走来,他温润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辰般的熠熠光芒,柔和的泛着唇泽的嘴角挂着春风似的笑意。
“囡囡。”来人亲切地看着我。
“清泉哥哥!”我语无伦次地叫了声。
我与王清泉虽从未见过面,但彼此都非常熟悉。我们极有默契地向对方走去,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王清泉抱着我在原地转了三圈,我们亲密得像亲兄妹一样,事实也是如此,王清泉早在心里把我当做他的妹妹,一脸的宠爱。
王清泉修长白净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蛋,眼睛像天空一样清澈深邃,闪耀着温和的光泽。他轻轻把唇印在我的额上,我嗅到他身上那股清新的让人心怡的薰衣草的香味。我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着王清泉,感谢老天爷把他送到我身边,他是我此生最最想念的亲人。
我这时突然发觉周围一片安静,整个乐团的人围在四周。
“王清泉,美国交响乐笛子首席。”我牵着王清泉得意自豪骄傲地向同事隆重地介绍着。
“他是我哥哥。”我特别强调,拉近我们的关系。
“知道啦!你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笛子演奏家。”辛歆说着。
“我哥哥,王清泉,美国交响乐笛子首席。”我对欧阳说。
“知道啦!你哥哥好棒!”欧阳微笑说。
“王清泉,我哥哥,美国交响乐笛子首席。”我对秦卓雍说。
秦卓雍看着我说:“知道了,你有一个引以为荣的哥哥。看得出,你崇拜他,你心里是多么希望有这样一个哥哥。”
他的话说中了我的心思,我抱着王清泉,久久不舍得放手。王清泉也紧紧地抱着我,眼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
我们乐团在奥地利逗留两天,王清泉抽空赶来陪我,我牵着他又向乐团的同事再一次隆重介绍他。
“王清泉,我哥哥,美国交响乐笛子首席,他今天专程来看我。”
“囡囡,你是不是要向全世界昭告王清泉是你哥哥?”文斓笑着对我说。
“对呀,我要向全世界大声说,王清泉是我哥哥。”
我一本正经地对辛歆说:“辛歆,王清泉,他是我哥哥,美国交响乐笛子首席。”
“囡囡,你怎么了?你一晚上都在重复说这件事,你都说了N遍了。”辛歆快被我折磨到疯掉了。
我跑到欧阳面前:“团长,我是王清泉的妹妹,你知道吗?”
欧阳说:“囡囡,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们都是笛子首席,但你哥哥成就更高,你佩服他。”
我动容地说:“我和哥哥都是在忘忧谷长大的,但我从来没见过他。我想他,天天想,月月想,年年想。他太优秀了太出色了,人品相貌技艺都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优秀到我都不敢相信他是我哥哥,他像大神一样存在我心里。”
“囡囡!”王清泉一把把我抱在怀里。
我紧紧抱着王清泉,激动地流下潸然的热泪。
我们乐团离开奥地利,王清泉亲自送我到机场,和我依依惜别。进安检口时,我摘下脖子上一块如意冰种蓝水玉珮送给王清泉,在他脸上重重地吻了一口,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安检口。
我找到了王清泉,我感到一种高山流水般的幸福荡漾着我的心海。我独自坐着,一想到王清泉,我忍不住笑起来。旁边有阵阵的窃窃私语,我根本不在乎。
“张箬筠,你是不是疯了?一个人坐着都会笑。”百羚说。
“百羚,你见到王清泉了吗?他是我哥哥。”我对她说。
“哎呀,妈呀,我真受不了你。”百羚发出一声惨叫,赶紧跑开。
我抓到水清,对她说:“水清,你看到我哥哥了吗?王清泉。”
水清两眼一翻,瞪着一对白眼,干脆倒地,顿时引来一阵爆笑声。
我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全团的人都快被我搞疯弄癫,提议要让我去看心理医生。
在国外巡演,获得前所未有的好评。从国外载誉而归,乐团的名声已打响,恰逢春节,我们应邀在几个一线城市表演,均获得成功。
回到本市,已是年初十。应市政府宣传办的要求,乐团在大剧院再一次举办总结汇演,晚会要求大提琴小提琴小号双簧管各组首席在晚会最后表演除专业以外各自拿手的节目。这下难住了百羚和水清,她们除了会拉琴别的都不会,万俟爱讲相声,但晚会形式讲相声不合适,辛歆会跳动感十足的舞,她不肯跳,也说场面不合适。唱歌可以,但高音无法跟得上木管乐器的高音区。欧阳做了决定,晚会压轴由我来代表乐团演唱一首歌,全团为我伴奏。
欧阳的决定一锤定音,全团成员过门不入,全在单位里加班加点进行彩排。
我拿着乐谱站在舞台前,文斓的古筝音乐响起,接着是另一资深长笛手澹台的长笛音乐加入。
人生光景梦匆匆,
多少绝唱千古颂,
惊鸿云轩春无穷,
情到深处天地动,
心似鉴来孤直松。
许仙遇见白素贞,
梁山伯与祝英台,
牛郎鹊桥会织女,
孟姜女与范喜良。
远山望尽是长江,
碧海遥对长城关。
自古红颜多情殇,
痴情总被无情伤。
说不尽深情回首在夕阳,
流金岁月写着儿女情长。
万物低垂雁过秋色悲凉,
滚滚红尘里有多少绝唱?
青山遮不去的月光,
依旧是断肠的白霜,
纵使焚身枯骨黄,
道尽生死两茫茫,
万千柔情不相忘,
痴情赴水云霄上,
化成灰烬赴斜阳。
我一开嗓,还未唱到第二句,掌声雷动,欧阳和慕容眼露惊艳目光,不住颔首。
当晚会进入压轴节目,我再一次站在欧阳身边,放下笛子,和声过后,亮起与笛子一样清澈透明干净毫无杂质的嗓音,歌声顿时被台下雷鸣般的掌声淹没。我的音域与长笛、古筝的音域完美融合,与乐团的配合天衣无缝,我的歌声在长笛和古筝的伴奏下悠悠袅袅地结束。台下的观众不约而同纷纷站起身,掌声如钱塘江潮汐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