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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作品名称:忘忧草      作者:风之铃      发布时间:2021-04-11 10:44:32      字数:5926

  老班长退伍的事我跟叶芷蓁说了,她两个电话打过去,那边很快给予答复,欢迎军队的退伍军人来工作。老班长退伍当天,立即接到航空公司餐厅部的电话通知。这件事在部队里快速发酵,明年准备退伍的有意向留在本市工作的军人都跑来跟轩辕和成少全提前打声招呼。
  月中旬,慕容的转业报告得到批准,正式到乐团报到,乐团来了一位师长级别的党委书记,乐团的全体演职员都知道,乐团有大戏要开演了。
  慕容没有像一般的领导那样,一到新单位就着手搞整顿,抓作风,风风火火地燃烧三把火,而是轻风细雨地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开职工大会,他拿本笔记本坐在一旁认真地听发言,做笔记,从头到尾像极了认真学习的学生。
  慕容的沉静让大家都感到诧异,又是一个不会看五线谱的庸人,有人失望地放出话来。渐渐地,大家对他的注意力变得可有可无。
  月底,我到财务科领工资,尼玛,才领到五佰。我不干了,冒冒失失地冲进皮大炮的办公室,大声质问他,我没迟到没早退没请假,为什么我的工资越领越少?
  皮大炮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跟我说,给我领五佰已经是给我面子了,下个月恐怕连五佰都领不到。他说我上个月没有参与乐团的伴奏,等于没工作,而且乐团在外地演出时,我没有跟团,给自己放长假,等于旷工。
  我的脾气说来就来,一时控制不住,我暴跳如雷,当面和他大吵起来,我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没有工作反而责怪到我的头上。我越吵气越大,最后失去了理智,跳起来搬凳子朝皮大炮砸过去,皮大炮指着我,叫嚣着,要开除我。
  我气昏了头,抓起台上的茶壶朝皮大炮砸去,正中皮大炮面门,他的鼻子马上出血,他气得像发癫的疯狗乱叫,我不管不顾,抓起报刊架扫落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又拿着充电器排插向皮大炮扔去,不解恨,手上抓到什么就扔过去,这时一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我回头望去,是慕容。他用一双责备的眼睛看着我,用平缓的语气对我说:“张箬筠,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冲动是魔鬼,把气收了,到我办公室来。”
  我扔下报刊,转过身,这才发觉走道上聚满了人群。我走进慕容办公室,慕容还没开口训我,我情绪失控地先哭起来。
  “不是我不工作,是他不给我工作。乐曲都是他和摸裤子决定的,根本没有我的伴奏,他们这是在架空我,排斥我。”我一边哭一边抽咽地说。
  慕容面无表情地说:“听说你的素质很差,果不其然。动不动就吵架。”
  我大哭起来:“能不吵架吗?工资才五佰块,比扫大街的还低,皮大炮说下个月我就没工资领,他凭什么扣我工资?凭什么说开除就开除?”
  “你们都出去,别挤在这里。”门外有个声音在说。
  我抽泣地回头看了一眼,是秦卓雍,他支开一大群的人,把掩着的门关上,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囡囡,你这次太沉不住气了。皮大炮到人事科,叫人把你开除出乐团。”
  真是轰天炸雷,我放声大哭。
  门外有人在敲门,是乐团的老职员大号手乔曙华。他走进来,向慕容提出质疑。
  “慕容书记,我有疑问。我是团里工龄最长的职工,我的青春全部奉献给了乐团。这次乐团与文工团合作,我这个大号手完全被排除在外,工资从每月的一万二降到这个月一千八。我没有犯一丁点儿的错误,为什么要扣我的工资?这还不算,自从房改之后,小区的老电表老水表全部更新,换上了有脉冲的新电表新水表,我家的电费和水费这两个月高得惊人,用电用水还是和平时一样,为什么换了新电表新水表之后我每个月要多交三百的电费五十的水费,一千八的工资除了要交一千二的电费水费,交孩子的读书费学艺费,工资所剩无几,我们全家就快要喝西北风了。慕容书记,你能回答我提出的这两个问题吗?”乔曙华谦逊有礼地问。
  慕容站起身,绕过办公台,走到乔曙华面前说:“不止你有疑问,许多人都有疑问。张箬筠就是其中之一,她方法用得不对,被皮文明开除了。”
  乔曙华一愣,说道:“张箬筠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胸无城府没有心计,她没加入乐团之前,我们老员工的工资是五千左右,她来了之后,欧阳团长看中她的能力,把曲目集中在管弦项目上,结果大获成功,得到了市领导的赏识,才得以经常出国与国外的大型交响乐团交流切磋,引来赞助商,我们的工资升到一万二甚至更高。可是现在皮大炮主事以后,方向与欧阳团长的是南辕北辙,经济效益一落千丈,工资是史上最低。张箬筠被开除,是不是也告诉我,不久我也被开除?皮大炮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门外有人敲门,是人事科的余科长。他通知我办理离职手续,我一听到这消息,顿时放声大哭,说什么都不签字。
  秦卓雍对余科长说:“余科长,麻烦你通知皮副团长,他若敢开除张箬筠,我们外贸公司立即停止对乐团的赞助。”
  余科长两眼一呆,转头就走。
  慕容递给我一张抽纸巾,拍着我的肩说:“你先回家休息,有什么事再通知你。”
  我吃惊地瞪着慕容:“真的要开除我吗?”
  慕容目光沉稳地说:“听话,别意气用事。”
  他深邃的目光里带着一种暗示的眼神,我点点头,抽泣着离开他的办公室。辛歆向我跑来,神色不安地拉我到无人的角落,询问我是不是跟皮大炮干一架了?
  “乐团一下子传开了,说你被皮大炮开除了。”她连珠炮地说。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真的?天哪,轩辕一个劲地提醒你,叫你静观其变,你为什么那么冲动?这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辛歆又气又恨地说。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抹着眼泪,走到停车棚,开着电动车回家。忍着悲伤,一步一步走上楼,用颤抖的手打开防盗门,衣服也不换,直接倒在沙发上放声大哭。被人开除,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我都无脸见人,我直哭得头晕眼胀,喉咙痛,抽纸巾用完一大包也抹不干我的泪水。
  昏昏沉沉中,我听到砰然铁门声,接着我被抱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囡囡,囡囡。”是轩辕的声音。
  我睁开眼,一看到轩辕那张温暖的脸孔,我悲从中来,抱着他又放声大哭。
  “我被皮大炮开除了。”我嚎啕大哭。
  轩辕抚摸着我的头发,脸贴着我的脸,柔声说:“没事,不是还有我吗?我养你。老公养老婆,天经地义的。”
  “我不要你养。”我哭着说。
  轩辕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接了一个又一个。听谈话,是辛歆、欧阳和叶芷蓁。
  “囡囡在家,她没事。你在单位里也要注意点,凡事要忍耐,别急躁,有什么事先回家好好商量,再做决定。”
  “囡囡哭得厉害,有我在,我会看紧她,姨妈请放心。”
  “囡囡很难过,我会安慰她,不离她左右。”轩辕放好手机,握着我的肩膀说,“囡囡,妈妈在凤凰林酒店等我们。”
  我喝了杯水,洗了把脸,跟轩辕出门,坐上摩托车赶去凤凰林大酒店。到了酒店,我走进包厢,里面坐满了人。叶芷蓁、张颉予、欧阳、慕容、东方芸、辛歆、于润洲、秦卓雍还有轩辕旭。叶芷蓁一见到我,上前就是一个深情拥抱,我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宝贝,没事!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到妈这里来。你的外语那么好,妈就缺外语导游。”
  “我就喜欢吹笛子。”我哽咽地说。
  欧阳开口说:“难得囡囡喜欢吹笛,这是乐团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囡囡把动静搞得太大了,整个乐团都轰动了。”
  慕容说:“我下班之前,一群老职工堵在我的办公室门前,说囡囡不应该被开除,她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对皮大炮的所做所为,他们是敢怒不敢言,房改之后,存在太多的弊端,与文工团合作,问题层出不穷,工资全面缩水,演出机会是越来越少,档次越来越低,一个有着五十年的上百人的大型交响乐团现在沦落到去小县城表演,简直不像话。”
  东方芸说:“我只听说交响乐团到一二线大城市表演,有能力的才出国表演,从没听说到小县城去的,有多少人会欣赏?路费都挣不回来。真是笑话。”
  欧阳恨恨地说:“我这次休假,皮大炮把乐团全搞毁了。哲远,你调查清楚了吗?”
  慕容说:“我已经把相关材料递交上去了。相信很快,上面会有人下来调查皮大炮和牟乃麟。”
  “囡囡,”秦卓雍对我说,“你别担心,你还会回到乐团的。我会让皮大炮牟乃麟把吞进去的赞助款全部吐出来。”
  辛歆也说:“囡囡,你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姨父和姨妈不会不管你的,你可是乐团的台柱子,是乐团的开心果。”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我,服务员端菜上桌,全是山珍海味,张颉予叫服务员拿来一瓶上等红酒,给每人倒上半杯。
  “囡囡,这是压惊酒。”张颉予对我说,“你放宽心,在这里坐的人全是爱你的,是一家人。你的事也是大家的事,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没有办不到的事。”
  我环顾了一眼在坐的亲人,点了点头,拿起酒杯和大家碰杯,美味的红酒一下子冲去我心头的郁结,心里舒坦多了。
  
  被开除后,我回到蒟蕖,跟家公家婆小住一段时间。
  大清早,乳白的晨曦还没消散,我便跟家公家婆坐着三轮电动车带着石头到林子里采摘草药,也收割蔬菜。大黑背跑得飞快,但它飞跑到一段距离,便会停下来等着我们。家公开着电动车,我和家婆坐在后座,边吃包子边欣赏周遭飘浮着烟雾般的晨曦。
  黑背跑到我身边,我把袋里最后一个包子抛向空中,叫了一声:“石头,包子。”
  聪明的石头仰着头,身子高高跃起,跳到半空中,接住了落下的包子,津津有味地吃着。
  来到林子边,家公把电动车跟一棵树用铁链栓在一起,和我们婆媳俩提着箩筐走进林中。家公走得稳健,身体已恢复如初,我都赶不上他的步伐。
  “爸,你能不能走慢点儿?我跟不上。”我叫着。
  家公回头,微笑地看着我:“囡囡,看来你要常到林子来锻炼锻炼。”
  “我这不是来了吗。”我说。
  家公说:“今天,咱们要去找一种宝贝,没想到这林子里藏着这种宝贝。”
  “什么宝贝?”我好奇地问,“是果子狸吗?”
  家公大笑,说:“是藏在地里的宝贝,不是野生动物。”
  “藏在地里的?是党参吗?这里是南方,不可能有党参。”
  家公卖着关子,笑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昨夜林子下了一场雨,地上的落叶湿漉漉的,好在出门前,家婆让我穿上胶鞋,戴着大草帽,走在雾气浓重的林子里一点不碍事。家婆带着石头向泉水方向走去,我则跟着家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来到一处落叶没到膝盖的树丛中,家公用锄头轻轻拨开厚厚的叶堆,我睁大眼睛向叶堆里看去,家公动作越发轻柔地继续拨开一层层的落叶,我定睛看去,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好漂亮的蘑菇!”
  家公放声大笑:“傻孩子,这是牛肝菌!可值钱了,就这一朵,就值一百多块。你看,这里有三朵。”
  我学着家公的样子,拨开另一处的落叶堆,发现肥沃的土里冒出一大片金针菇似的蘑菇。
  “爸,这里有好多的金针菇。”我叫着。
  家公笑说:“这不是金针菇,这是鸡枞。”
  我们小心翼翼地收获着成片的鸡枞,留下细小的芽种,用泥土覆盖上去,留待下次再来采摘。我跟着家公继续往前走,在一棵倒下的枯树上,我突然看到生长着成片的银耳。我又发出一声惊叫:“爸,银耳。”
  “这是雪耳,比银耳更值钱。”家公蹲下身,轻轻摘下娇滴滴水灵灵的雪耳。
  真的没想到,这片林子生长着许多我从未见过的珍贵植物。晨曦渐散之后,万缕金色的阳光斜照进林中,各种鸟儿清脆悦耳的啁啾仿佛赶集似地唱起来,一波接着一波。树林沐浴在清新的阳光之中,仿佛婴儿刚从睡梦中醒来似的。
  我仰望着躲在茂密树枝里的鸟儿,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我取出随身带的短笛,吹奏起来。这一吹,百鸟儿静了下来,我的笛声空灵悠扬地飘荡在林中,我沉浸在自己的笛声中,忘我地吹奏着,一曲接着一曲,如薰风吹过四季,从叠翠流金吹过粉妆玉彻,从桃花灼灼飘过瓜瓞绵绵,从烟波水寒掠过苔痕阶绿,从潋滟倾城拂过丹青水墨,在薄如蝉翼的时光里,隔着流云,握一束成香的氤氲,在清浅的岁月里掬水揽月。
  
  在一个安之若素的午后,我慵懒地躺在床上小睡。我感到有一阵轻微的气息拂在脸上,我睁开眼,是轩辕。他用冒出的胡须茬覆压在我脸颊上。
  “还在睡?姐姐和辛歆来看你了。”
  我起身,轩辕收起青莲色的蚊帐,习惯性地把凉被叠成豆腐块。我倒了杯金银花清茶,一口气喝完,走出厢房,辛歆坐在院中和家公剥莲蓬。
  “囡囡,你醒了。”辛歆朝我叫着,“你在这里过得像神仙一样,我可羡慕你了。”
  我拿张小凳坐在她旁边,说:“你说什么呀。”
  辛歆说,“欧阳说,我若被开除了,她保不了我回去。可你不同,你的笛子在团里的地位太重要了,好多员工都在挺你,说你人缘好,没有心计,为你说话。纪委拿下皮大炮,她就可以让你重新回到乐团。”
  “真的?”我听到这个消息是又惊又喜。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你所说,万钰伶感染了梅毒,不堪重负,单位的人像避瘟疫一样躲开,好多人甚至不敢上班,万钰伶从集体宿舍六楼跳楼自杀,送到医院,宣告不治。万钰伶的自杀,牵扯出牟乃麟,糜烂的生活导致他也感染了梅毒,他偷偷到医院治疗,被人发现,乐团的全体演职员集体声讨他。秦卓雍一纸诉状告到法院,告皮大炮牟乃麟侵吞赞助款项。与此同时,纪委派人下来调查,对牟皮二人进行双规,三重压力,牟乃麟选择了在自家上吊自杀。乐团的马书记、余科长均有嫌疑,都被双规了。这不,乐团的一切演出均被停止,我闲下来了,和大姐跑过来看你。”
  我高兴极了,拉着轩辕的手说:“你听到了吗?我还可以回到乐团。”
  轩辕看着我,亲昵地刮了下我的鼻尖,说:“我早知道了。为了让你高兴,我叫妈到菜市买了好多东西,准备今晚烧烤。过一会儿,慕容和欧阳、曲玉梅和成少希还有文斓、年美嘉他们都赶过来。”
  大姐和家婆在厨房里准备烧烤食材,轩辕和家公坐上摩托车,到林子摘几个香瓜,我和辛歆在院子里搭烧烤铁炉,点燃黑炭。
  不久,轩辕和家公提着两大袋香瓜回来。大门外有敲门声,辛歆去开门。慕容和欧阳、成少全一家人,文斓和黎晨曦、年美嘉和武长宇、于润洲先后来到,大家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她们看到院子里花团锦簇、五彩缤纷的花朵,发出一连串的惊叹。
  “哇,好美呀!像图画中伊甸园的花园一样美!”美嘉难以抑制脸上震惊的表情,“从没见过那么美的花园!这色彩斑斓,浓烈得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好美哦!”
  文斓也说:“真美!我敢说,是缩小版的大观园。这四合院古韵古香,花园花秾叶茂,住在这里真是怡情养生的好地方。”
  我说:“紫姨的祖上,在这里可谓是富甲一方,四合院肯定是建得最好的。我公公婆婆喜欢种花养草,四合院被他们打理得很漂亮。”
  门外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声,是史咏带着盼盼回来了。不久,秦卓雍也来到。大家围聚在三个烧烤火炉旁,兴致勃勃、热热闹闹地烧烤各种美味的肉串。
  美嘉当着大家的面,说我上次跟她通电话,说了首即兴打油诗,把她笑了好几天。
  “囡囡真的是颗开心果,我都离不开你。”美嘉笑说。
  “什么打油诗?说说看。”文斓说,“囡囡超逗逼的,我超喜欢她。”
  我不好意思地说:“没有题材,我说不出来。”
  秦卓雍说:“就以我为题材。”
  我喝着百香果汁,想了想,说:“卓雍是只花蝴蝶,四处采花不停歇。”
  我的诗才说了一半,笑声就开始泛滥。
  “一日碰到黑毒蝎,差点命休在大街。”
  笑声无法遏制,简直是开闸的洪流,把四合院都快淹没了。
  秦卓雍一点都不恼,也接着我的诗对下去。
  囡囡是条美人鱼,
  让人喜欢和爱慕,
  若不是妹夫抢在先,
  我们就在一起住。
  笑声顿时像二十级的海啸,掀天翻地。秦卓雍的打油诗比我说的更逗更风趣,大家都笑到面瘫,甚至倒地。轩辕笑着与秦卓雍缠在一起,院子里热闹得不得了,像剧院似的,时时充满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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