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叶子

　　陈默带着金叶子进城了。
　　金叶子坐在陈默的身后，陈默把屁股下面的自行车骑得稳稳妥妥的。
　　“陈默，咱们两个到底谁年龄大一些？”金叶子抬脸看着陈默的后脑勺问，慢慢地把自己的脸靠在陈默的后背上。
　　“我也不知道，好像你比我大吧。问谁大干啥？”陈默笑着说，“我不在意你是不是比我大，我感觉咱们两个不用计较谁大谁小。”
　　听陈默这么说，金叶子靠着陈默的后背笑了笑说：“我就是这样问问。”
　　“只要咱们以后能互相心疼着把日子过得滋润了，谁大谁小都不是事儿。”陈默说。
　　“我也这么觉得。”金叶子说。
　　“年龄再般配，两个人都不知道心疼对方，那也过不出舒心的日子来。”陈默平平稳稳地蹬着自行车的脚蹬子，偏了一下头向金叶子说，“知道我为啥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定你了吗？”
　　“那是为啥？”金叶子再陈默的身后心里甜甜地问。
　　“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断定了，要是咱俩的事儿成了，这辈子一定会过得很舒心。”陈默说。
　　“你咋的能够这么断定呢？”金叶子把靠在陈默后背上的脸贴得更紧了。
　　“我也说不清为啥，反正看到你的第一眼心里马上就有这样的寻思，感觉好像命里定了似的。”陈默说，“当时我还在心里向神灵祷告了呢。”
　　“你咋的祷告的，让神灵成全了你的心思？”金叶子笑着问。
　　“你猜。”陈默逗着金叶子说。
　　“是不是祷告神灵，让神灵把我嫁给你？”金叶子试探地问。
　　陈默摇了摇头，笑着回了金叶子：“不是。再猜。”
　　“是不是祷告神灵，让神灵保佑咱俩的事儿能成？”金叶子又开始心里甜甜地猜。
　　“也不是。接着猜。”陈默继续逗着金叶子。
　　“猜不出来。”金叶子尽管心脸上有些茫然，但心里依旧是润了蜜一样的甜。
　　“告诉你吧，我是祷告着神灵，让我娶了金叶子吧！”陈默笑着说。
　　金叶子给陈默的话说得一笑，说：“你说话也真有意思，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陈默随着金叶子的笑声也是一笑。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紧贴着陈默他们的自行车从后面很招摇地疾驰过去，超过他们的自行车之后便响着喇叭继续疯了一样往前跑。
　　金叶子给面包车吓得一下子抱紧了陈默的腰。
　　陈默也给这辆面包车吓得心里一个激灵，好在他稳稳地把住了车把避免了一场车祸。
　　“这人开车……”金叶子心有余悸地抱怨说。
　　“这人就是这样，这面包车虽说很多人还买不起，但也不算是啥子好车，见别人骑车或者步行，就觉得他这面包车了不起，在别人面前就招摇张狂了。这人要是这样张狂了，就离死不远了。”陈默叹了一声说，“咱们也别跟这样的人计较，跟这样的人计较，没啥子意思。”
　　“就是！”金叶子随和着陈默的话说，“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这人啊，不管到啥时候都不能忘了稳重。将来我混得有钱了，绝对不会像刚才那辆面包车司机那样张狂。人张狂了会给自己惹祸！”陈默说，“就那个面包车司机，早晚都会给自己惹来一场大祸的。”
　　似乎金叶子给陈默的话说得心里没有了那辆面包车给她带来的惊恐，只是她的两臂还在紧紧地抱着陈默。
　　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再像前几年那样看着女人在男人身后抱着男人的腰觉得稀奇了，就这样陈默和金叶子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很不惹眼地往草庙县城行进着，在临近县城的一座桥上，他们发现了那辆疯了一样擦着他们的自行车疾驰而过的面包车，面包车的司机把又粗又壮的一根桥墩柱子撞进了面包车的驾驶室，挤得方向盘抵住司机的胸膛，司机给方向盘挤压的大睁着两眼盯着车前纹丝不动的桥墩柱子。顺着驾驶室的车门还在往下滴答着有些乌黑的血。
　　面包车的旁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看热闹。
　　“我老远就看见这小子着急赶着投胎似的把车看得能飞起来，这路上人来人往的，是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儿，这下好了，投胎去了。”
　　“这小子我认识，驴堆集上二麻蛋的儿子。二麻蛋这几年做生意挣钱了，就给他这个儿子买了这辆面包车，让他这个儿子整天开着玩。这小子仰仗着家里有钱，整天价那个张狂得，跟他爹是皇上他是太子似的。”
　　“这车开得有技术，一个轮子在河面上悬空着，三个轮子在马路上。”
　　……
　　陈默和金叶子看了一阵儿，就操心向草庙县城去了。
　　“那个司机死得很吓人，两个眼瞪着。”金叶子在陈默的身后重新抱上陈默的腰，心里还有些怕似的说。
　　陈默笑了一下，说：“人死如灯灭，没啥吓人的。”
　　“你说的还真准！”金叶子说。
　　“人的灾祸都是自己作出来的。”陈默说，“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人还是本分稳重一点儿好。”金叶子接过陈默的话说。
　　“稳重是必须的，这本分就看什么事儿了，有些事儿必须得本分，有些事儿就本分了不一定是好事儿。”陈默笑了笑说。
　　金叶子给陈默的这句话说得迷糊了，马上问：“这话咋说呢？”
　　“举个例子说，咱们庄户人家的本分就是种地，庄户人家不种地就是不守本分。”陈默说，“看看我们周围的老少爷们儿，一门心思守着那几亩地种庄稼的人家，他们的日子又会是啥样儿的光景？那些不守庄户人家种地这个本分的人家，家里的日子又是什么样的光景？你也说过别人管你爹叫员外，为啥人家会喊你爹员外？就是因为你爹不守种庄稼的本分，折腾得你家的日子比别人家要光彩。”
　　金叶子一下子明白了陈默的意思，马上有些娇嗔怪罪似的说：“我爹不是你爹呀！”
　　“是，是，是。”陈默马上笑着说，“这不是还没到那个时候嘛。”
　　“啥时候？”金叶子依旧娇嗔地问。
　　“把你接近家门了就到时候了。”陈默说。
　　“你还挺讲究。”金叶子说。
　　“可不是嘛。我要是现在就管你爹叫爹，说不准你爹心里还不舒服呢，一准他会在心里琢磨着说我轻薄不懂事理儿。老话不是说嘛，到哪山砍哪柴，我现在还在往你家这座山赶的路上，自然也就只能依着还在在路上的规矩管你爹叫叔。”陈默笑着说。
　　“那你就快点儿呀！”金叶子笑着说。
　　陈默马上接过金叶子的话说：“我恨不得今儿就能管你爹叫爹呢。”
　　“真的吗？”金叶子笑着问。
　　“真的呀！”陈默说，“就看你让不让呢。”
　　金叶子没有回答，而是把脸重新贴在陈默的背上。
　　陈默一下子就明白了金叶子的意思，心里马上就欣慰得开出花儿来。
　　就这样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草庙县城。
　　草庙县城虽然不大，但历史悠久，据历史记载，由于姜子牙的缘故，在春秋战国时期这儿逐步形成了诸侯纷争的战略要。春秋战国之后，秦始皇落地此处，借助这儿的物阜与人杰，一步一步统一了天下。包括三国时的司马懿、包括明朝开过皇帝朱元璋，都与草庙这个县城有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情。正因如此，草庙县城在方圆数百公里也是一个有相当的影响，这种影响不单单只是草庙县城眼下是这片土地上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更确切地说，这个县城在方圆的影响归功于人们的历史情怀。
　　进城之后，存好自行车之后，陈默马上就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递到金叶子面前，恳切地向金叶子说：“你把这些都拿着，看上什么你就自己买什么。”
　　金叶子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陈默递过来的钱，而是很不理解地看着陈默。
　　“那拿着吧，这样在买东西的时候不容易被别人坑。”陈默看着金叶子说，“你没听别人说过吗？两个人一块儿过来买东西，人家看女方挑选男方付钱，就会可着劲儿要虚价。咱们干嘛要多花那个冤枉钱呢？有那个多花的冤枉钱咱们还能多买几样东西呢。”
　　金叶子似乎觉得陈默说的很有道理，但她还是没有伸手去接陈默递过来的钱。她只是笑着看着陈默，心里不由得想到以后跟着陈默过日子一准错不了。
　　陈默给金叶子看得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他马上抓起金叶子的手，把手里的钱塞到金叶子的手里，笑着说：“媳妇儿就是管钱的！”
　　金叶子给陈默的话说得有些难为情，她抬起手轻轻拧了一下陈默的鼻子，说：“谁是你媳妇儿！”
　　“你不是，金叶子是啊！”陈默也抬起手轻轻捏了一下金叶子的鼻子，“我今儿带的钱也不算多，都在这儿了。不过你也别心疼，看着喜欢的东西你就买。我让你拿着，就是不想咱们让人给冤大头一样坑了。”
　　金叶子笑着向陈默点了点头，依着陈默的意思接过陈默手里递过来的钱。
　　陈默见金叶子接了钱，笑着说：“以后就算我陈默大富大贵了，有媳妇儿管钱，再做啥事儿也就能不会花冤枉钱了。”
　　“看把你美得！”金叶子把接过来的钱藏进自己一个贴身的衣袋儿里，抓起陈默的手就跟着陈默逛起城来。
　　熙熙攘攘的服装街上，来来往往的多是成双成对的男女，这些男男女女大多小包大包的拎着他们刚从这服装街两旁的店铺了买出来的新衣裳。
　　陈默和金叶子转了几家店铺没有发现金叶子可心的衣服，这让陈默心里有些不踏实了。
　　“你是不满意那些衣裳，还是？”陈默看着金叶子问。
　　金叶子只是一笑，没有回答陈默，而是扯着陈默的手进了又一家店铺。
　　这家店铺里的衣服看起来很明显的要比前面那几家的上了点儿层次，无论从款式和质地上来说，都要比前面那几家惹眼。店铺里的几对男女正兴高采烈地挑选着他们看上眼的衣服。
　　进了店铺，金叶子先是选了一款男士短裤在陈默的面前比了比，回头问了店铺老板老板娘价格。得到店铺店铺老板娘的回答之后，她放下了手里的短裤又拿起了一个胸罩在自己的面前比划着，同时招呼着店铺老板娘。
　　店铺老板娘看了看金叶子，又看了看金叶子身旁的陈默，马上皱了一下眉，马上回答着金叶子说他们还有更好的款式，要金叶子稍等一下。
　　金叶子放下手里的胸罩，又来回在店铺里看了看。忽然她发现一个女子正摸着一件款式和质地都很亮眼的衣裳与店铺老板娘讲价，她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女子手里的衣服的质地，这衣裳质地厚实爽滑，款式又是那么新颖，穿在自己的身上一准会让陈默看自己会眼前一亮。
　　“这衣裳四百五有点儿高了！”那个女子很不舍地摸着手里的衣裳，看着店铺老板娘说，“再便宜点儿吧。”
　　“这衣裳是出口转内销的，款式和质地都没话说。看你挺喜欢的，我也就少挣点儿，四百三，你要是能要就要，不要我也没办法了。”店铺老板娘笑着向那女子说。
　　尽管那女子似乎觉得四百三的价格还是有点儿高了，但她身旁的男子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个价格，并很麻利地付了账。
　　店铺老板娘收了账，笑着向那女子说：“看，多知道心疼你，以后成亲了一准你会过得很幸福！”说着，她为那女子包上衣裳，喜笑着把那女子和那个男子送到了店铺门口。
　　“刚才那女子拿走的那款我也想买一件儿，多少钱？”金叶子见店铺老板娘送走了那对男女，回头问店铺老板娘，“加上我刚才给他比划的短裤和那个胸罩。”
　　“三件一起都要了？三件都要了，你也别讲价了，刚才那对男女是过来买定亲的衣裳，多赚他们一点儿，你们两个不一样，三件加起来给我一百四。”店铺老板娘说着，唯恐那对男女回来似的向店铺门口看了看。
　　店铺老板娘说出来的价格让陈默吃惊不小，他马上明白了为什么金叶子在进这个店铺之后拿起那个男士短裤在自己面前比试了，也明白了为什么金叶子比试着胸罩问老板娘价格了。
　　“老板娘，在外面我也是做服装的，我不可能不让你赚钱，我也不再跟你还价了，一口价，这三件一百二，你卖的话，我就一样挑选一件儿。”金叶子看着店铺老板娘说。
　　店铺老板娘眨巴着两眼琢磨了一下，似乎很为难地答应了金叶子的价格。
　　金叶子挑选了一件衣裳、一条男士短裤和一个胸罩之后。摸着自己的衣袋付了钱。
　　店铺老板娘见是金叶子付账，很为自己聪明的判断自豪地说：“看，我判断得准吧。你给他比试短裤时我就断定你们两个是已经结过婚的两口子。结过婚的两口子买衣裳都是就地还钱，不像刚才那对男女是为了定亲买东西。定亲买东西，女方看中了，多少钱男方都得买。两口子买东西，都琢磨着日子，能省就省。说实话，你们买这三件，我就挣了三十块钱。”
　　“做生意哪有不挣钱的。”金叶子笑着向店铺老板娘说，“不管你挣多少，都是你应该挣的。”
　　“我就喜欢听妹子说话，有的人恨不得会让你赔着本钱卖。”店铺老板娘把包好了的衣裳递给金叶子，又与金叶子说了几句客套话儿，这才送着陈默和金叶子出了她的店铺。
　　“你真的做过服装？”走出这家店铺，陈默看着金叶子问。
　　金叶子笑着摇了摇头。
　　“媳妇儿，你真聪明！”陈默喜笑着向金叶子夸赞说。
　　金叶子给陈默夸赞得有些难为情了。
　　“天呐，我陈默娶了这样的媳妇儿是我一辈子的福气啊！”陈默两手合十在面前祷告似的说，“以后我陈默保证疼媳妇儿要疼到骨头里！”
　　金叶子转头看着陈默，很幸福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