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长篇』南海魂（第二十五章：借钱订婚）

　　卢志强帮了卢景安不好开口向田芬打听夜明珠的下落，更不想叫她把夜明珠还给他家，以免被人落井下石说是卢家欺负刘家后继无人，平白无故地把夜明珠要回来。想来想去，他最后只得走向亲戚朋友借钱订婚这条路。
　　他盘算着向两个家庭稍微殷实的亲戚借钱。第一个是他的大姑妈卢幸岚。卢幸岚年方四十岁，是个温良敬谦让的好女人。她从不高声说话，从不跟人争吵，干活规规矩矩，说话规规矩矩，吃饭规规矩矩，连睡觉也是规规矩矩的。爷爷曾跟他说过：大姑妈从小到大睡觉时非常中规中矩，从不轻易改变她弯躬而卧的姿势，所以在她长期睡过的草席上，能清清楚楚地看出她侧睡的痕迹来。爷爷还说，睡觉能睡出痕迹的人是少之又少的人，是很有定力的人，也是个有福之人。他爷爷的话果然应验——大姑妈长大后嫁到沙河乡一个世代以打鱼为生的渔民世家。丈夫陆喜来不但与她相亲相爱，而且还是个网蟹捕鱼的高手。为此，他们的家庭经济条件非常好，生活过得红红火火。
　　卢志强骑着一辆自行车，走了十多里路，终于来到大姑妈家所在的村子——西海村。西海村本来就靠近海了，但渔民们为了出海方便，都纷纷把楼房盖到海边的沙滩边上。一眼望去，几十幢楼房参差不齐地耸立在宽阔的沙滩上，蔚为壮观。卢幸岚家里新盖的楼房离海最近，天天都与海相伴，天天都能看到潮起潮落。潮水的涨退与月亮的圆缺是密切联系的。涨潮时，波涛汹涌的海水常常漫延到她的家门口，八个小时左右时水位达到最高。那些鱼虾蟹鲎常常随着潮水游到她的家门口。他们有时兴趣来了，就从家里拿鱼网出来往门口一撒，准能网到不少鱼虾。退潮时，潮水慢慢隐去，到七、八个小时左右水位达到最低点。这时西海村门前的那片海床就完全裸露出来。人们随便拿个工具到海床里走一遭，准能捉到很多搁浅在海床上的鱼鱼虾虾。卢幸岚的家人天天跟大海打交道，每天吃的都是从海里捉来的鲜活的鱼虾蟹鲎。她还跟卢志强说过一件令人饶有兴趣的事情：一天，她家里没有菜下饭了，她便放好瓦煲架好火煮饭，然后手里拿着一只竹篼，往家门口的海床里走一遭，就抓到了几斤鲜活的鱼鱼虾虾，回来时瓦煲里的饭还没煮熟呢！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卢幸岚家里饮用的淡水竟然是从海里挑回来的！
　　原来在离她家约一百米远的深海里有一口海井。海井不深，约三米，井口不大，刚好放得下一只木桶去汲水。每当涨潮时，海井就被淹没在碧波荡漾的大海之中，什么痕迹也没有；但每到退潮时，它就完全裸露出来，而且井水清澈见底。你一定会怀疑井里的水是咸的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井水不但是淡的，而且比陆地上的井水水质还要好，不但甘甜，还有治病功效，即使生喝了也不会闹肚子呢！
　　关于这口海井的来历，有一个神奇的传说。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在西海村不远处的海岸边上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口天然水井。山脚下住着一对夫妇，以酿酒为业。男主人冯一根每天都要到山上去挑十担八担水回来酿酒。酗酒是个重活儿。原先他还有个老伴帮忙，但前不久老伴故世了，酿酒就全靠他一个人了。他每天除了挑水，还要泡米，发酵，蒸酒，劈柴，喂猪等等，天天如此，累得腰酸背痛，苦不甚言。有一“老仙翁”知道这事儿后，可怜他年老力衰，又了解到他是一个老实本份的孤寡好人，便想法子要帮帮他。一天夜里，老仙翁往井里倒了“酒种”。井水慢慢变成了酒水。老仙翁的好意是直接把井水变成酒水后，他就可以省去蒸酒的那道繁重工序了，不用再那么辛苦了。第二天一大早，冯一根跟往常一样挑着一担水桶来到井边挑水。顿时，一股醇香甘甜的酒味扑鼻而来。他一开始以为是谁不小心在井边打破了酒瓶子，酒洒在地上散发出来的，但寻遍了井边周围的草丛也寻不着酒瓶。于是，他跟往常一样往井里汲水。水打上来后，从桶里散发出来的酒味比刚才闻到的更为浓烈。难道是谁不小心往井里倒了酒？但即使往井里倒一两瓶酒，酒少水多，酒味也不会那么浓烈吧？好奇心促使他用手指去醮桶里的水，然后往嘴里一吮，竟然吮到了一股醇香的酒味。他激动地想：我的天，井水居然变成了酒水，真是奇了怪了！他随之捧起桶里的水就喝，顿时一股股浓香的酒味直灌肠胃，使他惬意极了。他觉得这井的酒要比自己蒸的酒味道好得多，于是既惊又喜。从此以后，他每天偷偷地往井里挑几担酒回去，然后就直接挑到集市上去卖。因为这酒比他蒸的要好，所以销量大增。过不了几年，单就卖酒这一项的收入，他就赚得盘盈钵满，更使他惬意的是，他比原来蒸酒时清闲多了，舒服多了。
　　一天清晨，老仙翁扮成一老叟，来到冯一根家里沽酒，顺便问问他对井水变成酒水的感想。冯一根见到这老叟鹤发童颜，就知道这是一个高人，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于是老老实实地说：“井水变成酒水，好是好，但有一样不好！”
　　老头子急忙问：“哪一样不好？”
　　“自己不用亲自蒸酒了，所以就没有酒糟喂猪了。我的猪都饿瘦了！”
　　老头子一听，顿时气极了，心想：我帮你做了好事，不但不心怀感激，还嫌这嫌那，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他越想越气，来到井边狠狠地挥起一脚，把山上的那口井就踢到海里去了！
　　这就是现在这口海井的来历。
　　卢志强骑车来到大姑妈家门口时，却发现她家铁将军把门。他想他们可能去海里捉鱼摸虾了。他等了两个小时，才见到大姑妈从海里挖沙虫回来。她的丈夫陆喜来也随后从海里网蟹回来。陆喜来身材适中，精明强干。他挑着满满的两箩筐大花蟹约有八、九十斤。大姑妈把大花蟹分别倒进两口大铁锅里煮着。蟹熟后，又分别倒在两个大簸箕里晾着。全家人围着大簸箕兴致勃勃地剥着大花蟹。他们把大花蟹都剥了壳，然后用一把小刀子把蟹肉剔出来，放在另外的大簸箕里晒干。这种大花蟹肉质松软，味道鲜美，拿到集市上去卖价钱不菲。因为大花蟹太好吃了，卢志强一口气就吃了五只，又吃了两碗饭，才停下手来。吃饱喝足后，他才惴惴不安地情真意切地把来意跟大姑妈夫妇说出来，生怕他们可能拒绝，心里紧张得要死。谁知他们都是热心肠的好人，一听说是来借钱订婚的，都极力支持，并问要借多少。卢志强说借一千元。他们一听就爽脆地答应了。拿到大姑妈递过来的钱后，卢志强有点懊恼，心想：为什么不多跟他们多借一点呢？即使借两千元他们也许会同意的，但他不好意思再开口。
　　卢志强第二个借钱的对象是他的小姑妈卢幸莉。小姑妈家座落在一个与大陆几乎相连的小岛上。小岛的景色很美，但他因为有事，无心去观赏，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地直朝小姑妈家奔去。
　　小姑妈家很有钱。她的丈夫范先胜在改革开放之初就独自搞了一个鱼粉加工厂，但他是当地有名的吝啬鬼，谁想从他手里借到一分钱比登天还难。卢志强不知天高地厚地一开口就跟小姑妈说要借一千元。她说她手上没钱，要问小姑丈范先胜。卢志强只好硬着头皮去问范先胜。范先胜一听说是来借钱的，心里就十二分不高兴，阴沉着一张马脸，耐着性子听了卢志强的一番陈述后，就摊开双手面露难色地一迭连声地说没有钱，还说没钱谁看得上你定什么婚独身算了等等一大堆难听的话。卢志强等他奚落够后，仍不死心地又陈述一番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已走投无路了非借不可了。范先胜不想再听下去，便从口袋里摸出二十元人民币像打发一个叫花子一样拍在卢志强面前的椅子上说：“我没钱，刚好身上只有这二十元钱。但这二十元对你来说也不算少了，你拿去用吧！”
　　卢志强想：二十元钱对我来说真的不算少了，我一个月挣的也没有那么多呢！但你是瞧不起我才甩给我的，是侮辱我的人格，所以我是不会要你的臭钱的。于是他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我是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来向你借钱的，是有借有还的，不是叫花子来向你行乞的！你不借就算了，何必说了一大堆这么难听的话？你以为你有了钱就可以睇小人吗？你错了！”说完就昂首挺胸地走了。小姑妈追出来对卢志强说，她身上有两百元私己钱，问他要不要。卢志强说要，因为两百元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走了一天，卢志强手上一下子就有了一千两百元，心里踏实了许多，但还差八百元，问谁去借呢？穷亲戚多富亲戚少，即使是富亲戚也不一定肯借钱给穷亲戚呀，他于是陷入了举棋不定的境地。
　　经过一个晚上的反复思考，卢志强决定央求母亲去跟她的弟弟，也即是他的舅舅借。母亲答应了。舅舅方世安刚从部队复员回来，应该有一笔安家费，但他担心舅舅即使有钱也不会借给他的。因为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无知透顶的外甥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他。
　　事情还得从卢志强读中学时所做的一件事情谈起。那时，他因为要到离家约二十里路远的龙溪中学读书，所以必须在学校食宿。每周周末步行回家一趟问家里要钱要粮，并吃了几顿饱饭之后，于周日又步行回校。因为家里穷，常常要不到钱，没有钱就买不到饭票。每天只吃两顿饭，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此外，每到冬天，因为没有钱买冬衣，多冷的天气也只能穿夏天穿的衣服上课，衣服单薄不保暖，常常被冷得脸色发紫，打牙仗。不过，这还算捱得过去，最最难捱的是晚上，因为没有棉被盖，多冷的天也只盖一张薄如蝉翼的被单。晚上睡觉常常被冷醒。每当冷得无法再入睡时，他就常常用爷爷给他讲过的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来慰藉自己。故事说的是有一对老年夫妻，因为家里穷买不起一张被子盖，每到冬天天冷时，冷得实在睡不着了，便卸下自家的一块门板当被盖在身上取暖。
　　卢志强想：我的境况比那对老夫妻还好一点，而且懂得读书受点苦不要紧，这样可以磨炼自己的意志。但有一天，天气实在太冷了，被冷得他实在睡不着，只好硬着头皮去央求同寝室的一位盖有一张毛毯的同学同睡。但那个同学是一个冷漠的小人，他推三托四地说自己一个人盖一张毛毯刚好保暖，两个人盖就不保暖了。卢志强趁他唠唠叨叨之际，立马就钻进了他的被窝里，一股暖流顿时传遍了他的全身。他舒服极了。谁知好景不长，过了几分钟，那个同学把盖在他身上的被扯了过去，并且为了不再让他继续躺在他身边，居然把一张大毛毯垫着一半盖着一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一具僵尸一样。卢志强被他的无情举动表现出极大的愤慨，但人穷志短，想发作也不敢发作，只得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由泪水横流！
　　经过那天晚上的遭遇之后，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分别向同样只有一张被单的两位同学建议说：我们三个人合睡一张床，三张被单叠在一起用，总比各盖各的要强得多！他的建议被采纳，从此晚上睡觉时就没有那么冷了，但里面没有棉胎的被单就是不暖和。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卢志强决定写一封信寄给在部队服役的舅舅，让他寄些钱来买一张新棉被。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舅舅，您好！
　　你当兵一定感到很光荣吧？我很羡慕你！我要以你为榜样！我读书毕业后也要去当兵，做一名保家卫国的忠诚卫士！
　　不过，舅舅，我现在在学校读书读得很苦，不是因为不懂书本上的知识而觉得苦，而是因为天冷没有棉被盖才感到苦！舅舅，你能不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呢？如果舅舅肯寄钱给我买一张新棉被的话，那舅舅就是一个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舅舅，信就写到这里，最后请允许我这个外甥以崇敬的心情向军人舅舅致以崇高的敬礼！
　　祝舅舅安息吧！
　　外甥：志强
　　×年×月×日
　　方世安一周后就给卢志强回了信。卢志强拿到信时非常高兴，觉得信封里已经给他装有一张棉被那样地高兴。他想：舅舅是不会令我失望的。他一定会满足我的要求的。但当他拆开信看时，越看越紧张，越看越害怕，越看越惭愧，越看越无地自容！信是这么回的——
　　外甥，你好！
　　来信已于×月×日收到了，但因为部队要参加冬训，时间有限，所以今天才拿笔给你回信。
　　你来信中讲的事情我知道了，很同情，但我没有钱寄给你，很抱歉，请见谅！
　　外甥，我想跟你谈谈你来信的问题。信中有两处用词不当的地方：第一处，你说我是一个“大慈悲的观音菩萨”，是对我的不尊敬，对革命军人的不尊重！革命军人不是“观音菩萨”！第二处，你说“祝舅舅安息”是什么意思？你查过字典了吗？你简直是读坏书！读呆书！！读死书！！！
　　不想跟你这个无知透顶的外甥罗嗦了，就此搁笔！
　　舅舅：世安
　　×月×日
　　卢志强赶紧找来《新华字典》，一查“安息”的含义就令他着实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安息”有两层含义：一指“安然悠闲的样子”；一指“人死后灵魂得到慰藉”。常人用“安息”一词往往就是取它的第二种含义。
　　本来，卢志强想在舅舅面前卖弄一下他的文采，谁知却弄巧成拙，引来了舅舅的一团熊熊烈火！他后悔做事太粗糙，太不经心，太自以为是，以致深深地伤害了他的舅舅。此后，他再也没有勇气给他写过信，直到他复员回家了也没有勇气去见他，更不用说有勇气去问他借钱了。
　　卢志强正沉浸在往事之中，他母亲从舅舅那里回来了，看见她那阳光灿烂的表情，他想可能有“戏”。果不其然，母亲对他说舅舅听说他要订婚便给了五百元。他高兴得热泪盈眶，心想：舅舅这五百元是给的而不是借的。舅舅多爱他的外甥，多么大方，多么懂得为外甥着想！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舅舅这五百元钱化解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原谅了他这个外甥的无知与愚蠢。
　　离既定目标还有三佰元，该向谁借呢？卢志强突然想到了卢七妹和金花。
　　金花跟卢家金队长请假回老家去了。卢志强只好找卢七妹碰碰运气。卢七妹已于前几个月跟邻村的一个小伙子吴胜龙好上了。这个吴胜龙是卢志强中学时的同学，虽然读书成绩一般，但人不笨，尤其是对捕鱼很有一套。他一到海里捕鱼，就知道那里鱼多，一网撒下去，往往会捕到不少鱼。每次捕鱼回来后，大鱼拣出来拿到集市上去卖，小鱼则留给家里食用。他常常给卢七妹家里送鱼，而且都是亲自送来，每次来时都是穿着去海里捕鱼时穿的旧衣服，显得又土又脏，但他很自信。他每次送给卢七妹的小鱼下面还埋有不少大鱼，如马鲛鱼、沙甲鱼、黄鱼等，令七妹非常满意，觉得他外表平平却很有内涵。
　　卢志强把借钱的事跟卢七妹说她了。卢七妹爽脆地说她一共有两百元，借给他一百元，留一百元自己花。她问他还欠多少，他说还欠两百元。她提议向金花借。他说金花回老家了，难道要到她家里去借？她说：“跑一趟吧，吴胜龙有一辆摩托车。我叫他搭你去。”
　　卢志强说：“你陪我去吧。我一个大男人大老远跑去问一个女人借钱，怪难为情的。”
　　她说：“好吧，我陪你去！”
　　卢志强叫吴胜龙帮他买几斤海鱼送给金花。吴胜龙第二天拿鱼来对卢志强说鱼是他网的，不收他的钱。卢志强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收，令卢志强感动不已。
　　吴胜龙骑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地把他们载到了龙溪乡。七妹去过金花家。她七歪八拐地、驾轻就熟地就把我们带到她家门口了。
　　金花就住在街上的旧城区里。旧的街道、旧的房子、旧的路灯，好像一切都是旧的。他们来到她家里时，她正好和奶奶、爷爷在家。她爷爷在家里开了一个理发店做理发师已有三十多年了，还天天孜孜不倦地理发挣钱。金花爷爷和奶奶见他们拿了那么多海鱼来寻金花，那两张老脸笑得半天也合不拢。
　　俗语有云：话不投机半句多，话一投机一谷箩。卢志强、卢七妹和金花三个好朋友一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们在金花的房间里聊了很久，聊得饥肠辘辘。卢志强原以为金花会用午饭来款待他们。谁知中午到了，她奶奶才进来对他们说：“你们在我家里吃饭吗？吃的话我就叫放你们的米，不吃就不放了！”据说这是街上很多人家里对来访的亲戚朋友常说的一句口头禅，表面上是留你吃饭，实际上是下逐客令。
　　卢志强知道个中玄机，笑着对她说：“不用了，我们马上走！”
　　临走时，卢志强把来意跟金花说了。金花很为难地说她没有钱，又把他们的来意跟她奶奶和爷爷说了。她爷爷和奶奶目送他们走时表情很冷淡，完全没有他们来时见到的那尊笑容了。卢志强从中深深地体会到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
　　他们出到门外时，金花塞给卢志强十元钱。卢志强明白她给的是他送给她的买鱼钱，于是坚决不要。金花只好把钱塞给卢七妹。卢七妹接过来说：“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待金花走后，卢七妹又把钱递给卢志强。卢志强说：“我们去饭馆吃午饭吧！”
　　在金花那里借不到钱，卢志强回来后只好向他的胞弟胞妹、堂姐堂兄借，最后也只借到区区的一百元，加上他平时攒下的一百元，也只有一千九百元，还差一百元。
　　通过这次借钱的曲折经历，卢志强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没有钱就没有了尊严，尤其是作为一个男人！心想：我欠了人家的一屁股债，凭我这个民办教师二百一十元钱的年收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清呢？还有，正式把龙少珍娶过来还要花上一笔钱呢！这钱又向谁借去？他感慨地说：生是一件容易的事，死也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生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这个民办教师是不能继续干下去了，要么就想办法转为公办教师，要么就另谋出路，否则是无法改变自己的经济困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