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长篇』南海魂（第二十三章：谁是鬼）

　　刘洪达听了林根生和李宝的交待后，非常气愤。他高高地举起枪托，对准林根生的头部就要砸下去。黑脸大叔急忙阻住说：“他们已束手就擒，对我们已构不成威胁了。我们想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就什么时候收拾他们。现在最危险的头号敌人是鬼马三。他手中有枪，又非常凶残狡猾。我们必须趁他正在洞里睡觉时冲进去把他擒获才是上策，否则就会后患无穷！”
　　刘洪达听黑脸大叔说得有理，便强行脱下林根生一件衣服，撕破后分别塞在李宝和林根生的嘴巴上，然后两人悄悄地往岩洞方向摸去。两人来到洞外侧面，往洞口方向观察良久，却不见有鬼马三的任何动静，于是认定他还在洞里睡觉，便又往洞口摸去。摸到洞口旁边时，他们又往洞内观察了一番，也没有发现鬼马三在洞内有什么动静。两人以为他在里面睡熟了，便冲了进去。谁知他们把洞内各个角落都搜遍了，竟然没有发现鬼马三的蛛丝马迹。他好像一下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原来鬼马三在洞内迷迷粗糊地睡了一觉。醒来时，他精神好了，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便紧张地推测着岛内可能有人居住，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强盗还是其他什么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于是他立即就想到李宝和林根生去船上拿东西这么久了还不回来，是不是被人抓住了？于是他跳起来，站在洞口远远地往船上看去。果然不出他所料，李宝和林根生已被人绑在桅杆上了。他想去解救他们但一时又不知道岛上和船上到底有多少人，所以不敢贸然行事。已成惊弓之鸟的他竟然不顾他们的生死，偷偷地跑到岩洞外的密林丛中藏匿起来。
　　因为刘洪达和黑脸大叔还未摸到洞口时，鬼马三就从洞里摸出来了，所以彼此碰不上面。
　　刘洪达和黑脸大叔摸出洞外，偷偷地躲到离机帆船最近的一处灌木丛里观察动静。他们分析鬼马三会冒险去解救李宝和林根生，所以架好枪，对准机帆船方向，等他一出现在他们射程范围内就首先开枪把他打死。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也过去了，却仍不见他的任何动静。他好像从这个岛屿上彻底消失了。难道他真的会丢下李宝和林根生不管，独自逃命去了？他能逃到哪里去？不，他肯定还在岛上，只是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罢了。
　　正在此时，船上的李宝吐掉塞在嘴里的衣服大声呼叫起来。因为海风吹得树枝树叶沙沙作响，所以刘洪达听得不太清楚，但意思好像是呼叫鬼马三快快过去帮他们松开绳索。刘洪达以为鬼马三会听见他们的呼救，但任凭李宝喊破了喉咙，却仍不见他的一丝儿踪影。
　　四个小时又过去了。仍然躲在树林里的鬼马三此时又饥又渴。他想可能绑李宝和林根生的人抢了他们的货物后已经乘船走了，或者到岛上的其他地方去了，于是决定冒险摸到船上去找淡水喝并顺便解救他们。他三步一蹲五步一匍地朝机帆船走去。等到鬼马三走过来离他们约摸还有十多米时，早已紧盯着他的刘洪达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猛地一扣机一枪打在鬼马三的左腿上。鬼马三大叫一声，侧身向射击他的地方狠狠地开了一枪，几颗铁砂打中了刘洪达的手臂。刘洪达疼痛难忍。鬼马三以为打中目标了，拖着一条残腿直往刘洪达这边冲过来。黑脸大叔的又枪响了。这一枪恰好打在他的右腿上。他一下子站立不稳，双膝跪地，双腿血流不止。他只得丢开枪，双手抓着双腿咆哮着，又仰卧在地上痛苦地滚动着、呻吟着。
　　刘洪达和黑脸大叔看到这一情景，马上跃出丛林，冲到鬼马三面前。两人几乎同时伸出一只脚狠命地踏在他的胸脯上和腹部上。鬼马三翻开眼皮，瞥见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两张黑不溜秋、狰狞可怖的面孔，大为惊愕。睁开眼再一看，原来这两张面孔他依稀记得：这不是他曾经认识的刘洪达和住在沙河街上的王洪吗？不是传说他们去南海捕鱼时遇上风暴与渔船一起沉到海底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还没死？不可能吧？他们肯定不是人而是鬼！于是他以为撞上了鬼，吓得魂飞魄散地说：“鬼，鬼，你们是鬼！鬼呀，鬼呀……”
　　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他在他们面前还要表演什么。
　　鬼马三见两只“鬼”仍然不放过他，以为是阎罗王派来索取他小命的判官，便又爬起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求饶道：“两位判官鬼大人放过晚生吧！”
　　刘洪达用枪口指着他的额头，冷冷地说：“你才是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你坏事做绝，想不到也有今天的下场！”
　　当鬼马三知道他们是人而不是鬼后，于是又换了一副嘴脸说：“刘……刘胡子，看在我曾经帮……帮助过你的份上，就放……放了我吧！只要你不杀我，船上所……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归……归你！”
　　“谁要你的东西？你这个杀人魔鬼，居然为了一件小事就把我亲戚张弓一家人活活地给杀害了。你手段残忍，草菅人命，杀了人就想一走了之？鬼马三呀鬼马三，想不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今天撞在老子枪口上，真是活该！我要为张弓一家报仇！”说完就要扣动扳机。
　　鬼马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又不心甘地睁开眼威胁着说：“打吧，打吧，打死老子你们就永远离不开这个鬼地方了！我死你们也得跟着死，不如留下我。我曾经来过这个岛，知道怎样把你们带回去！”
　　黑脸大叔不屑地说：“没有你，我们也照样会回到沙河港的。不过，我们不打算在这里杀死你，因为这样太便宜你了。我们要把你带回去，让沙河公社人民来审判你！让受害者的家属千刀万剐你！”
　　“黑脸大叔，还是让我在这里杀了这个恶魔吧！我不想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天了！”刘洪达狠狠地说。
　　“急什么嘛？你不想让罗丽的亲人罗燕和罗娇她们亲自来收拾他吗？”
　　刘洪达听黑脸大叔这么一说，只好收起枪，吩咐他看好鬼马三，然后跑到机帆船上去检查李宝和林根生是否被捆得结实。检查完后，他从船上拿来一条绳索，把鬼马三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棵树上，然后跟黑脸大叔说要去通知罗娇她们过来看看他们的“战利品”。
　　刘洪达走后，鬼马三的双腿不再流血了。他意识到这是一次逃脱的极好机会，于是，便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对黑脸大叔说：“你们把我绑得太紧了！绳索已经扎在我的伤口上了！看在老乡的面上，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把绳索松开一点点？就一点点，行不行啊？”
　　其实刘洪达只把绳索绑在他的身上，而他的两处伤口都在腿部上，绳索是碰不到伤口的，而且他的双手还可以自由活动。正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可以自由活动，便想引诱黑脸大叔过来帮他松开绳子时，拿起垫在他屁股下面的一块石头出其不意地袭击他。黑脸大叔不知是计，走过来低着头，用手去拉拉绳子是否真的扎到鬼马三腿上的伤口了。鬼马三悄悄地拿起压在屁股下面的石头，对准正低着头的黑脸大叔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黑脸大叔本能地双手抱着头部，应声仆倒在地，猎枪也甩在一边了。鬼马三怕他不死，又想继续用石头砸他的头部，但他的头部倒向一边。鬼马三的手短，够不着，只好用石头狠命地砸在黑脸大叔的胸部和腹部上。黑脸大叔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鬼马三也确认他真的死了，便用石头磨断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又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了绳索。他刚拿起丢在一边的猎枪向黑脸大叔的脑袋扣动扳机时，抬头发现刘洪达正带着罗娇她们向他冲了过来。他急忙调转枪口朝正走在最前面的罗娇扣动了扳机。刘洪达见状，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罗娇前面。枪响了，铁砂无情地打在刘洪达的左臂和左胸上。他顿时血流如注，疼痛难忍。但他强忍着剧痛，举起枪朝鬼马三开了一枪。这一枪打中了鬼马三的右胸。鬼马三应声仆倒在地上抽搐着。此时，已怒火中烧的罗娇和罗燕等人冲过来，朝鬼马三的头部、胸部、腹部等部位又踢又打，一边踢一边打一边说你这个杀人魔，去死吧，死有余辜。鬼马三被突如其来的一顿暴打之后，像一只死猪，更像一团棉花瘫在地上不再动弹。大家打累了，也以为他死了，便停手不打了，纷纷用手扶起早已昏迷不醒的黑脸大叔。刘子梅看见他的头部仍在流血，于是用手放在他的鼻孔上，发现他还有气息，就叫沈文彩马上拿出止血用的树叶放在她口中嚼烂，然后敷在黑脸大叔的伤口上。血慢慢被止住了。刘洪达的手臂和左胸也在不停流血。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已变得惨白起来。罗娇一边哭喊着一边帮他止血。
　　罗燕怕鬼马三不死，又用两根绳子把他的双手双脚牢牢地捆住。这时鬼马三又缓过气来了。他睁开眼一见是罗燕，就绝望地想：怎么睁眼见到的都是仇人呀？我有九条命也不够抵死了！
　　罗燕知道他还没有死，但她不想现在就把他弄死。她要慢慢地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这样才解心头之恨。
　　刘洪达的伤口止了血后没有那么痛了，于是他命令苏里和刘子梅把黑脸大叔抬回洞内养伤，又命令沈文彩和汪建华把鬼马三拖回洞外的凉棚里并把他绑在柱子上。他则强忍住疼痛带着罗娇、罗燕向机帆船走上。李宝和林根生一见罗燕和罗娇两姐妹怒目圆睁的样子，吓得脸色都变得了。罗燕还没有开口，林根生就惶恐地说：“你姐姐不是我开枪打死的，要怪就怪鬼马三好了，千万不要怪我哇！”
　　罗燕挥拳打在林根生的胸部上和鼻梁上，林根生的鼻血马上流出来了；她仍不解恨，又飞起几脚狠狠地踢在李宝的下身上，李宝痛得眼泪直流。打完后，罗燕说：“老娘现在累了打不动了，等老娘吃饱了喝足了有精神了再慢慢地收拾你们！”
　　李宝痛得哇哇大叫。
　　林根生则吓得伸了伸舌头不敢再吭声。
　　刘洪达叫罗娇、罗燕把船上的大米、花生油等食物统统抬到他们住的岩洞里去。他一个人则留下来看守李宝和林根生。不久，苏里和沈文彩过来与他一起把这两个人押到住处去。
　　李宝和林根生被分开绑在凉棚的两根柱子上，并让他们背对着背。鬼马三则早已被绑在另一根柱子上，像个死人一样，双目紧闭，脑袋耷拉，一动不动。
　　刘洪达的手臂和胸部开始红肿发炎，疼痛难忍；黑脸大叔的伤势也非常严重，一直昏迷不醒。在罗娇的建议下，大家取消了第二天返航的念头，决定留下来等治好他们两人的伤之后再另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