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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作品名称:忘忧草      作者:风之铃      发布时间:2021-03-11 12:55:59      字数:4409

  江紫出生在蒟蕖县的一个富裕家庭里,上有两个哥哥,她是幺女,从小倍受父母宠爱。十八岁时考上浙江一所重点大学。临近毕业,一次在和同学逛街,路过一处街心花园时,一阵抑扬顿挫穿透云霄的笛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从小就喜欢听笛声,她顺着笛声寻去,在草坪边,有个眉清目秀长相异常清俊的年轻男子在吹竹笛。江紫被男子精湛的笛声深深吸引,她让同学先回去,她坐在一旁聆听。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男子也注意到了她,上前和她说话。谈话中得知,这个男子叫王泽涛,湖北人,因家境贫寒,唯一的多病的姐姐从小被送进深山的道庵里。王泽涛高中没毕业,父母双亡,那一年正逢自卫反击战,他便应征入伍。在一次战役中踩中越军的地雷,断了一条腿。伤愈退役后,回到家乡。家在大山脚下,土地贫瘠,种不了田,土坯房早已垮塌,无奈之下,他用一条腿云游大江南北,用一支竹笛解决温饱。江紫被王泽涛身上独有的气质和坚韧不拔的意志深深倾慕,此后,江紫一放学便去找王泽涛,一来二去,两人做了朋友。
  大学毕业后,江紫便与王泽涛确定恋爱关系,带王泽涛回到蒟蕖县。可是江紫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的关系,激烈反对并强烈阻挠他们,江紫已怀有身孕,她想过要私奔,知女莫如母,在私奔前一晚,江紫被母亲骗到地下室并被软禁,时间长达五个月。在这五个月里,江紫与外界断了一切音讯,江紫的父亲报警,告王泽涛诱奸女大学生,王泽涛锒铛入狱。江紫闻讯痛不欲生,因临近生产,江紫这才得以走出地下室,重见天日。为了遮人耳目,江紫父母把江红送到省外医院待产。在住院时,江紫无意中偷听到母亲与产科医生的对话,要医生尽快找人,婴儿一生下来就立刻送人,对产妇谎称生的是个死胎。江紫惊恐不已,趁母亲有事外出,护士不备,她穿上棉衣,提着简单的行李,从后门逃出了医院,直奔火车站,搭乘特快列车远走高飞。早在她要私奔前,江紫已做足了准备,存折和现金缝在棉衣里。母亲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女儿对她就像过去敌我反特谍战片里的人物一样,侦查与反侦查并用,一举一动都做足了详尽的筹划。
  江紫来到湖北,费尽周折,找到王泽涛的家,那里已是一片断垣残壁,周围十里没有人烟。江紫知道王泽涛还有一个姐姐,出家在清泉山的望云道庵。江紫便赶过去,不料在上山的途中,下身见红,胎儿要出来了。江紫夹紧双腿,咬着牙,拖着一条殷红的血迹吃力地翻过两座山,最终耗尽体力,晕倒在望云庵山门下。待她醒来时,她已躺在庵里的一间厢房里,并生下了她的儿子王清泉。同时,她也找到了王泽涛的姐姐净玄道长。
  望云庵有女道士七人,江紫在庵里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在清泉山住了两年,养好身体,把儿子托付给净玄道长,留下一笔钱,她便下山回蒟蕖县打听王泽涛的消息。
  回到蒟蕖县,江紫没有回家,她与家人已断绝了关系,她悄然通过多方打听,得知王泽涛被判八年重刑,关押在省外的一个监狱里。父亲这一招,真是够狠,却更加深了对王泽涛的愧疚与思念。江紫赶到关押王泽涛的监狱,见到了朝思慕想的人,当场泪流成河。王泽涛虽遭此劫难,但却不记恨江紫父亲。王泽涛的善良与仁厚,促使江紫决定留在这里,边打工边等王泽涛出狱。由于毕业证被父母没收,江紫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计。在等待王泽涛出狱的每个夜晚,江紫坚持在狱外吹笛,通过笛声,以寄托她对心上人的无限思念。每到探监时,王泽涛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指点江红的技艺。久而久之,监狱长被他们的爱情所感动,向江紫提了个建议,他有个亲戚在北京民族音乐学院工作,学院正在内部招自费生,若考到音乐学院毕业证书,比较容易找到稳定的工作。江紫可以一边潜心学习,一边等待王泽涛。毕业后,王泽涛也出狱了。江紫采纳了监狱长的建议,通过监狱长的推荐,江紫进入北京民族音乐学院学习,主攻长笛。
  在北京民族音乐学院进修时,与指挥系的欧阳雨霏成为好友,毕业后,经欧阳雨霏介绍,江紫顺利进入乐团担任长笛演奏员。一年后,王泽涛出狱。两人领了结婚证,在外面租房住。由于在狱中,王泽涛做的都是重体力活,身体垮了。为了养好身体,为了尽到一份父亲的责任和义务,王泽涛决定重回清泉山,在清泉山脚下盖房种草药,把儿子接到身边抚养。
  王泽涛离开后,江紫为了省钱,申请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评上职称后,分到这套大一点的房子。江紫生活异常节俭,她省下每一分钱,寄回去。每年的假期,她赶回清泉山,与王泽涛父子团聚。在她和王泽涛的努力下,他们在清泉山山脚下盖起了一个精致的小四合院,挖掘出清澈的井水。四合院外,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萱草,与忘忧谷遥遥相应,一家三口过起了天上人间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王清泉长大成人,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江紫的母校,继而到美国深造。由于学费昂贵,江紫和王泽涛一时筹不到资金,深为苦恼,恰在这时,叶芷蓁感恩送给净玄一笔十万元的资金,王清泉顺利出国深造。叶芷蓁每年按时送一笔钱给净玄,后者用这笔钱改善了道庵的生活条件,并用这笔钱给王泽涛装了一条更好的义肢。江紫虽然与叶芷蓁从未谋面,但对叶芷蓁是非常了解的,如同对家人一样。
  如今,王清泉传承父母衣钵,已成为一名优秀的长笛演奏大师,常年在国外演出。而江紫,已萌生退意,准备回到王泽涛身边,与他长相厮守。
  “哦,山脚下那个衣着像神仙长得也像神仙的男人原来是你老公呀。”我恍然大悟。
  江紫展颜而笑,她揽着我,用亲切的口吻说:“囡囡,代我谢谢你妈妈,她是个好人,天底下最好的人。因为她的捐助,望云庵已成了当地一处出名景点,很多游客慕名而来,泽涛不用赶集,他的黄花菜都卖到断货,各种草药也是供不应求。”
  我看着江紫说:“紫姨,这么多年,你与你父母真的断绝关系了吗?父母固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他们毕竟是出于对你爱,父母与儿女的情缘也就这短短的几十年,下辈子不会再有。”
  “囡囡,”江紫微笑说,“你经常跟你父亲吵架,没想到你能跟我说出这番话来。”
  “我是经常跟我爸爸吵架,但他的心思我是能理解的。”
  江紫说:“我也能理解我父母对我所做的一切,泽涛也能理解,所以我们不恨他们。前年秋天,我在超市给泽涛买保暖内衣,意外地遇见了我大嫂。我回家看望三十年不见的父母,因为我的逃离,母亲惭愧有加,思念成疾,病情时好时坏,见到了我,了却心愿,终于安心离去。不久,父亲也病重,临终时,把家中的老宅院和一块山林之地送给我。这让我好为难,泽涛等了我三十年,我已决定回清泉山,蒟蕖那老宅院丢空如何是好?两个哥哥已迁到城里定居,父母留下遗言,房屋和林地全送给我,已弥补对我造成的伤害,两个哥哥不得与我争夺。”
  “既然你要回清泉山,那就把房屋卖给你哥哥,有了房款,就有了养老金。”
  江紫摇头说:“他们不会给我一分钱的,要么是送,要么就不送。”说完,江紫两眼盯着我,“我想好了,我就把这房屋连带林地送给你。”
  我惊跳起来:“紫姨,你不可以这么做的。”
  江紫拉着我的手,握在手心里:“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是你妈妈帮助了我们。十多年来,她坚持不懈地帮助净玄,帮助净玄也等于帮助了我们。因为有了你妈妈的无私捐助,泽涛在越战时残留在身体里的弹片才得以全部取出,他的身体好了,我们的生活才能过得好。清泉也可以安然深造,找到一份好工作。房屋和林地送给你,是最好不过的。”
  江紫和叶芷蓁都是性情中人,都懂得感恩戴德,涌泉相报。
  
  我把江紫的事告诉叶芷蓁,江紫曲折多舛的命运让叶芷蓁为之心痛哀怜。
  两天后,江紫应邀到叶芷蓁家中吃饭,江紫与叶芷蓁终于相见,两人相见恨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闺密。叶芷蓁对江紫赠送房屋和林地一事,有待商量。她知道江紫若辞职回清泉山,将过着清贫的生活,她出资三百万买下房屋和林地,那笔钱就作为江紫的养老金,此后经年,江紫和王泽涛可以过上真正意义上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江紫感动不已,把我和叶芷蓁紧紧拥抱在怀里。
  在一个天清云晏的上午,我和江紫坐着叶芷蓁的宝马驱车前往蒟蕖。江家老宅院位于老街的深处,是一幢二进二出的有着明清特色的四合院。
  “好漂亮!”我像只蝴蝶似的在每间房里飞进飞出。
  江紫带我走进她曾住过的闺房,里面古色古韵的陈设原封未动。
  “喜欢吗?”江紫问我。
  “喜欢,太喜欢了。”我笑说。
  老宅院有前花园与后花园,还有莲花池,亭台,在后花园有一间独立的小房子,地面上有一扇正方形小木门,不用江紫告诉,我知道这就是关押她的地下室。站在这间地下室的门前,江紫脸上挂着无尽的哀伤与沉痛。打开布满尘土的木门,一条木梯伸进黑漆漆的地下室里,一股陈旧的刺鼻的霉尘味扑面而来,让人发呛。江紫拉了下墙边的一条灯绳,一盏昏黄的灯泡散发着暗淡的光线,黑漆漆的地下室亮了起来。我们慢慢走下去,里面除了一张单人木板床,还放着一张小桌一只马桶,床头的墙上刻着一道道划痕,那一定是江紫在暗无天日的时候用来记录的天数。
  “这里是我的噩梦。”江紫禁不住泪如雨下,“斩断了所有的亲情和梦想。”
  江紫不愿多呆在这里,这阴暗的地下室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
  参观了江家老宅院,江紫带我们去看林地。出了老街,往北行,一路上是弯延不平的泥巴路。车子颠簸得厉害,把我胃里的早餐全给弄出来。我不肯再坐车,宁愿步行。
  “真是差劲。”叶芷蓁笑着把我抛下,开着车继续往前行。
  山路崎岖难行,叶芷蓁和江紫索性下车,把车停泊在路边,和我一起步行上山。一路上树木参天幽邃,灌木丛蓊郁,叶涛阵阵。行了将近五里路,我累得快瘫痪,坐在路边喘气。
  “紫姨,到了没有,我快累死了,脚都走痛了。”我开始抱怨。
  江紫回头,微笑地看着我:“囡囡,别叫累,你看,我和你妈妈都不累。”
  我看到叶芷蓁和江紫毫无倦意地走在前面,想想自己,真是很差劲。我站起身,快步追上她们。她们一路在轻松地谈天说地,难怪不累。
  又走了大概三里,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紫和叶芷蓁在前面等我,我拣起一条枯树枝当拐棍,这一举动把那两个女人逗得大笑。
  “囡囡,你看。”江紫指着草径边矗立的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着一个大字:江。江紫取出一本有年代的地契,告诉叶芷蓁和我,这片方圆一百里的林地全是江家的。我大惊,天,江家当年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了。叶芷蓁用三百万买下江家的宅院和林地是超划算了。
  林地后面就是莽莽苍苍浩瀚无边的森林,我和叶芷蓁置身在这茫茫一片的林海里,心情是说不出的欢欣。
  江紫指着前面的一排栌树,对我说:“囡囡,你沿着这排黄栌树往前走,看到另一块石碑,你就可以往回走了。”
  我仔细看着这片林子,发现栌树呈十字种植,林子里除了栌树还有许多的乌桕、鹅掌楸、三角枫、榉树、秋枫、无患子等等,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树种,尤其以黄栌最多,这么说栌树是这片林子的树标了,跟着它走,是不会迷路的。我振作精神,喝了半瓶水,背上背包往前走。
  我沿着栌树走,树林里树木遒劲挺拔,林荫蔽天,午后强劲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投在树下亦是一片清凉。不知不觉,我翻过一座山,前面古树森然,老树盘结,我知道已走近了原始森林,石碑一定在附近。我低头寻找,用手中的拐棍拨开密密重重的灌木丛,在一块苔藓苍翠的山岩旁,我看到了另一块刻着江字的石碑。
  我走累了,取出手机拍着照,然后一屁股坐在石碑上休息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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