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贫困潦倒时

　　第六章
　　小舟虽然处境艰难，肚子饿的咕咕叫，但还是拉不下脸来找姑娘要点吃的。等到姑娘走后，这才出了店门，一路寻去，奔着有饭味的地方走。来到一个餐饮聚集地，目标瞄准了一个烤鸭店罩子里的春饼。现在很有食欲，囊中却是空空，购买已不可能，讨要没有理由，只能偷着拿几个充饥。
　　这事他可没干过，又紧张又害怕，加上肚子里本来就没食，这一折腾，还没接近目标一阵眩晕，倒在罩子前面，可谓出师未捷身先躺呀！
　　他这一倒，可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两个小伙计把他架进了后面的房间，马上拨通了110。人家虽是好心肠，但不傻。现今的社会不像原来那么单纯，也乱的很，本是好心，弄不好出个茬头说也说不清楚。他是旧病复发，还是什么意外，苦主要是赖上店家麻烦可就大了，还是早早报案为好。
　　其实小舟饿的有点发昏，再就是心里非常的憋屈。你想啊，曾几何时，也是部队的一个响当当的少尉军官。创业虽不成功，大小也是个有头有脸的老板。没成想落到如此境地，为了一顿饭，差点还要多长出一只手来，悲哉，惨哉。竟需要在他眼中不屑一顾的，脏兮兮，可怜兮兮的打工仔伸出援手，悲乎，惨乎！
　　到了屋里，缓过劲来了，吃力的睁开了眼睛，赶紧拉住伙计，说：“别报警了，我没事。能给我点儿吃的吗？我是饿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舍下脸来要口饭吃。
　　“行，看大哥可怜巴巴的。怎么啦，让老婆赶出来了？”在这些伙计的眼里实在想不出使他如此落魄的更充足的理由。
　　“我被盗了，身无分文，饿了一天了。”小舟想都没想就编了这么一个理由，因为这个理由经常被一些职业乞讨者使用而屡试不爽。
　　“好吧，给你几个烧饼，吃了走吧。我们都是伙计，不主事。”一个伙计扔给小舟几个干烧饼。
　　小舟丝毫不敢责怪伙计轻蔑的动作，只想赶紧填饱自己的肚子，离开这个拉了他一把也使他威风扫地的地方。
　　“人哪，谁给弄屋里来了，给我找病是不是！”随着一声训斥声，一个身材干练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脸的火气。
　　“哦，老板，是我，看他太可怜了，给了他两个烧饼，吃完就走。”伙计感到事情不妙，急忙解释。
　　“他是你什么人？是你爹，是你叔。这要弄点事出来，不是毁我吗，看来你小子是不想在我这混了！”被称作老板的小个子不肯罢休。
　　“老板，不要埋怨他们，都是因为我，谢谢你们啦。”小舟一边低头吃着，一边致谢。
　　“好啦，吃完赶紧走，我们小店可担待不起。”老板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这才正眼看了一下小舟，不禁有些茫然，似乎在哪见过，看打扮又很陌生。他使劲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还是真管事，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穿军装年轻军官，不禁叫出声来，“你，舟技师！”
　　小舟停止了咀嚼，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没能想起这个人是谁。
　　“我，山海。”
　　“山海？”也许小舟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还是摇摇头，低头又去啃烧饼。
　　“空灵！”自称山海的老板提高了嗓门。
　　这时，小舟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浑身一震，脑子也飞快的搜索“空灵”两个字，想起了山路上那个新郎，尽管换了一身不算平整的西装，仍能看出那个山民的影子。他急忙站起身来，愣愣的立在那里。山海让伙计拿过来一把椅子，把小舟按到上面，吩咐厨房弄几个菜过来。
　　小舟怎么想？既高兴，没想到在自己失魂落魄流落他乡的时候碰到一个故知，当然也只是一面之交，说是故知也是因为空灵的缘故。又有点抬不起头来，昨日担当着救世主的他，如今竟落到如此的境地。想是这样想，但当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摆到他的面前时，可就顾不了这么多的颜面问题，活着才是第一需要，索性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
　　山海不但让小舟酒足饭饱，还把他留下来过夜，很是通情达理。是因为他们原先认识，还是因为他曾经救过空灵一命，都是，又都不是。
　　按说，山海也是够倒霉的，倾其所有总算可以娶到自己心仪的女人，厄运不断的袭来。先是要死要活的弄了一身伤，光医药费就花去了好几千，欠了一屁股的债，部队一撤走工作也丢了。洞房花烛夜人家又告知自己不是处女，当时没觉得什么，被性事冲昏了头脑，后来一琢磨也真的不是滋味。也好，这样和她也是坟地改菜园子－拉平了，谁也别嫌谁了。好么，平空又给我弄出一个崽来。也罢，这些我都认了。不是处女，肯定是有事，难免不发生意外，打掉了也就完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该忍的都忍了，谁让我喜欢她呢！哦，这还不行，非要把孩子生下来，这不是骑人的头上拉屎，我能在家里给别人养个野种吗！说也不行，劝也不行，吓唬也不管用，打她她一声不吭。看来，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我，我还装什么情种啊！
　　空灵虽然什么也不说，山海却把帐统统的算到了小舟的头上，总想找个机会狠狠的教训他一下，别让他成天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他心里这么想，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你又没有证据怎么下手，弄不好，报复不成人家自己倒蹲大狱去了。有几次，带着几个人跟踪小舟，想在僻静的地方把他搞废了，可是同去的一看是大兵没人敢下手，只好作罢。
　　按说，发生了这样的事，空灵总该服软了吧？没有，还是强拧。自从山海打了她，就住在娘家死也不回去。山海他着急呀，新婚之夜的美妙，让他无时不刻的记忆犹新，心里的、生理的冲动使他不可自制。再一想，也不愿空灵，你让人家怎么回去，房子露天了，家什砸光了，钱花没了，债主子天天上门，流言蜚语不绝于耳，空灵不想回去，连自己都没脸再住下去了。
　　这样几番周折，他来到了江宁市打工，也是吃尽了苦头。在山村呆了几十年，来到陌生的城市，一切都是即新鲜又神奇，就是找不到自己生存的立锥之地。蹲过马路，住过涵洞，受了不少的磨难和辛苦。他没有什么手艺和技术，只有一身的力气，脑袋瓜子还有点灵活，去了一家烤鸭店。说是店，也就是农贸市场里的一个摊位，后面有一间铁皮搭起的简易操作间。白天洗鸭子、晾晒、熏烤、售卖忙的不亦乐乎，晚上就住在操作间里，夏天一身汗，冬天浑身凉，其艰苦可想而知。不过，他到暗自庆幸，总算有了一个落脚之地，还不至于流落街头。仗着他怎么也是初中文化，在山村也是聪明人，真要是傻实在，也不知道追空灵呀。这样他一边干着，一边偷偷的把烤鸭技术学了下来。
　　一年时间，技术也就学好了，可要想自己干不是那么容易，首先要有资金啊。他干了一年多，只是学徒，到头一算，剩不了三瓜俩枣的，连回家过节都凑不足路费。就算有了路费，两手空空的怎么面对空灵，所以春节没有回家，想多挣点钱再回去。可是这年的春节买卖相当的不好，老板也没有赚多少钱，又能给他多少呢！他一下子心灰意冷了，由怨生恨，穷极生疯，最后丧失了理智，初十那天盗走了店里全部货款，少说也有三四千元。先是去了一个小县城，开了一个小店，等赚到一笔钱后，没敢回江宁，而是来到了更大一点城市－渌峒。
　　这回山海可是小闷葫芦抖起来了，接二连三的往家里寄钱给空灵，还特意关照那个孩子，这也叫爱乌及屋吧。也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的，是男还是女，怎么说也是我老婆空灵的吧。大不了等我有了钱，房子盖起来，把空灵接回去，我们再生一个。唉，谁让我喜欢她呢！话是这么讲，几年来唯一没有解开的疙瘩，就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首先占有了空灵，又把她抛弃。这么漂亮的姑娘你想欺负就欺负，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有天理吗？他咽不下这口气。
　　老天有眼啊，这个祸种今天竟落到了我的手中，一切马上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仇不报我还是男人吗！山海恨恨的想，有什么事晚上再说，今天我让他死也死个明白，话说在明处，不能让他怪我不仗义。先把小舟安顿好，他又忙着张罗自己的生意。
　　小舟的确被折磨的够戗，连吓带饿的根本支持不住了，填饱了肚子又喝了不少酒，困意和酒力都袭了上来，刚一着床就呼呼的睡了过，这一觉也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种。当他被惊醒时，看到屋里坐着山海，还有几个伙计围在他的周围，神情阴森。他见状一骨碌爬起来，四下看了一下，这才想起一天发生的故事，赶紧下地，冲山海一抱拳，“多谢了，老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