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伤到膝盖

　　开学前一周，邢丽花就回来了。她是回来补考的，说是复习，扎一头，就跑到老乡家去了，没有踪影。
　　食堂开火了，伊人在去食堂的路上，遇上了郭颜民。
　　“咦，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伊人奇怪地问。
　　“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我给你写了信，你.......”
　　“哎呀，没有时间呀，我初十就回来了，忙着训练，早忘了。”
　　“啊，训练挺累的吧？”
　　“还行吧，噢，我屋邢丽花也回来了。”
　　“我一会儿去看你。”
　　上午训练后，伊人回到了寝室，有人敲门，是郭颜民。
　　“啊，你训练回来了？”
　　“是，正要去食堂。”
　　郭颜民拿出一个塑料娃娃，是个不倒翁：“伊人，我特地买的，送给你。”
　　粉红色的娃娃，底部是一个球形，手一推，不倒翁左右摇晃，响动着音乐。
　　“哎，挺好玩的，不会倒，底部是个球呀，原来是这样，真会设计。”伊人笑了。
　　“做人就应像这个不倒翁一样，处于什么环境，遇上怎样的人，都要这样！”
　　“嘻嘻，我可做不到，我们家是山东人，有名的直性子。”伊人推了一下不倒翁，不以为然地嬉笑着。
　　“还有，我看这本书挺好的，山口百惠的回忆录《苍茫时分》，我一假期都在看，挺好的，给你看一看。”
　　山口百惠？那个日本影星，可是风靡全国，她主演的那个电视剧《血凝》，有电视的人家都在看，母亲也在看。假期时，伊人有时会瞄了几眼，她忙于聚会，没兴趣看。
　　“噢，山口百惠还出书了？”
　　伊人想，一个影星会写什么呢？
　　“我特别喜欢那段，就是她头一次她来那个，她说......”
　　郭颜民兴奋地翻到那一页，指给伊人看，脸上放出了热情的红光，他还折了页......
　　伊人有些不好意思。你一个男生，谈什么女生的那个，伊人觉得，郭颜民对这些感兴趣，颇有黄色之嫌。
　　郭颜民发现了伊人脸上的不悦，立刻止住话题：“啊，还有，她对生活的追求，写她......”
　　伊人觉得，谈人生奋斗和理想还很正常的，看一看也不妨：“好吧，有时间我看一看，不早了，我们快去食堂吧？”
　　晚上，伊人躺在床上，无聊地翻了几面书，就扔到了一边，这本书她根本没兴趣看。
　　邢丽花回来了，伊人想，这还回来复习呢，马上就考试了，心真宽。
　　早晨，伊人和邢丽花去食堂：“呀，郭颜民也回来了。班副，你怎么也这么早回来了？”
　　“在家没事，就早点来呗。”郭颜民摸着耳朵说，悠悠地走了过来。
　　“你不补考，也没什么事呀？”邢丽花看着郭颜民。
　　“我可以帮你复习复习。”
　　“这还行，班副，这才像大哥哥的样子，以后，我就认你做哥哥吧！”
　　“好呀。”
　　伊人讨厌男女之间的这种哥呀妹的。在中学时，班级就有人姐弟之称，她极为蔑视这种遮遮掩掩的东西。
　　开学后，训练改到下午和晚上，下午有课时，可以请假。
　　郭颜民通过高玉术递过一张小纸条：“训练很累吧？”
　　“还行，饭量见涨，哈。”
　　“我们晚上出去散步吧？”伊人愣了一下，这是郭颜民在约自己。
　　“晚上有训练。”
　　“那，等有时间吧。”
　　经过了李清涛的事，伊人似乎对这样的事，处理得波澜不惊。
　　郭颜民相貌平常，说不上什么好看不好看，但是，伊人不喜欢他的上嘴唇短，是母亲说那种没有“福”之人。
　　伊人想，郭颜民非常精明，他处理了伊人寝室的问题，然后，经过了试探，送小礼物和书，现在提出要约会......
　　为今年的省高校排球赛，队里又新招了两个新队员，两个开发系的鲜族人，金玉淑和金淑姬。
　　金玉淑，一米六十多的个头，白皙的脸，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闪着柔情的秋波；关键是那说话的声音，嗲声嗲气的，打起球来，也是扭腰摆臂，轻柔慢舞的样子。
　　金淑姬，和金玉淑个头差不多，大骨架而微胖，和金玉淑在一块，更彰显了金玉淑的妩媚。
　　两个同族人，嘻嘻哈哈，挺合得来，打球也不怎么认真，像是在玩耍；尤其金淑姬，一脸的无辜，任凭杜老师怎么说，就是那个样子，可能她们俩也知道，她们只是来凑数的吧。
　　那个金玉淑，打球软绵绵地，还总出界，娇滴滴地：“哎呀......”
　　引得那边男生都往这边看，金玉淑矫揉造作令男生怜爱；尤其这个大个子男生，每每向这边张望，目光都落在了金玉淑的身上。
　　伊人在路上遇上了贾义臣：“伊人，你们训练得挺紧张呀。”
　　“是啊，要比赛了吗。”
　　“我大哥他们也在加劲，我找他喝酒都没时间。”
　　“谁是你大哥？”
　　“男排最高的那个，也是我们男篮的队长。怎么样，我大哥帅吧？”
　　“那得分谁看，我觉得，李亚杰看他挺帅的。”
　　“你们女排那个梳辫子的？我大哥根本看不上她，长得多砢碜呀。”
　　“谁好看呀，金玉淑？人家可是朝鲜人，你大哥妄想吧！”
　　“那个水蛇腰，我大哥也不知怎么想的，非看上她了。”
　　“漂亮呗，金玉淑温柔而甜美，嘻嘻。”伊人酸溜溜地说。
　　“她还漂亮？太嗲了，吓死我了。”
　　一天，伊人在接一传的时候，顺着地板滑倒了：“呀！”
　　一声惊叫，全馆的人都注目观看。伊人趴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杜老师急忙走过来：“伊人，怎么样？”
　　伊人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右膝一股刺疼，让她又坐到了地上。
　　“还站不起来，我们上医院吧？”
　　杜老师和李琳架着伊人，来到了医院，医生说，伤到了膝盖，要住院治疗。
　　伊人第一次住院，觉得很新鲜，杜老师说：“伊人，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医生说，两天就能好。”
　　等杜老师和李琳走了，伊人坐在床上，看着对面床，床上躺着一个女老师，她的爱人正在护理她。
　　小个子男老师放下手中的水杯，看着伊人：“你怎么了？”
　　“老师，我训练时摔倒了，右边的膝盖肿了。”
　　“那校医怎么说？”
　　“没什么，静养。”
　　男老师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呀，不懂呀......”
　　伊人看着男老师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明白老师的意思。
　　“你是化工系的？我爱人韩颖是你们的系秘书，就知道工作，你看就这样了，咳。”
　　男老师看着躺在床上的女老师，无奈地摇着头，然后，关切地看着伊人：“你膝伤了，你还年轻不懂，将来是要坐病的，你还是到大医院看一看，你家是哪里的呀？”
　　“松江市的。”
　　“你就跟你们教练说，你要转院，上松江去看病。”
　　“可我是一个学生，学校能同意吗？”伊人傻傻地问。
　　“让你们教练去说呀，你们就是要参加大赛了吗，学校会同意的。”
　　伊人立刻拐着腿，跑到体育馆去找杜老师。
　　“杜老师，马上要比赛，我的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想回松江看一看。”
　　杜老师为难地说：“要转院？我得跟学校商量商量。”
　　“没事，老师，不行，我自己花钱。”
　　伊人这回可急了，她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女老师，闭着眼睛，连话都不说，她可真有些害怕了。
　　于是，学校用车把伊人送到了火车站，伊人就一瘸一拐地坐上火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这可把伊人的父亲吓坏了，他看到伊人瘸腿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训练时摔倒了。”
　　伊人的父亲立刻把伊人送到了骨伤科医院，还找了专家给伊人看病。
　　一个老大夫，给伊人检查了腿，看了片子：“没伤到骨头，是半月板损伤，没大碍，不过得静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呀。”
　　伊人拿了药，回到家里，休息两天，觉得好多了，就要回学校。
　　“回学校行吗，你能去上课吗？”父亲担心地问。
　　“总比在家好，我可以看同学的笔记，做作业，落不下课呀。”
　　“好吧，厂里要去拉油，我让程主任送你回学校。”
　　伊人回到了学校，感觉走路没有什么困难，就是上楼转弯时，膝盖疼痛难忍。
　　中午在路上吃饭时，程主任还特地给伊人打包了灌汤包子，可是到了晚上，就微凉了。
　　伊人正想着如何对付晚饭时，小山东高玉术来了，送来了热乎的饭菜。
　　“哎，小山东，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呢？”
　　“上课时，你屋人说的。”小山东把饭盒放在桌子上。
　　“我正愁上食堂呢，走路还行，就是上、下楼费劲”
　　“大姐，你就吃我给你买的饭吧，还有，你暖水瓶里有没有开水？”
　　陈晓惠说：“没事，我们去打水，就会给老二捎回来。”
　　高玉术走了，陈晓惠笑了：“嘻嘻，小山东挺懂事的，还知道帮你打个饭。”
　　“是啊，我这肚子也是，凉一点都吃不了。”
　　“老二，明天我帮你捎回来吧？”
　　“不用了，我还带了面包和肠，对付两天，我就能上食堂了。”
　　第二天中午，高玉术又来了：“我买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不喜欢吃？”
　　“干嘛买这么贵的菜，我从来不吃这个鸡蛋炒......”
　　“你是怕有臭的吧，我吃了，没有臭的。”
　　“好吧，我把饭钱给你。”伊人从书桌里换出钱包。
　　“这不是我买的，是郭颜民买的。”
　　“上次我给你钱，你说，下次再说；这回，你又说是郭颜民买的，我不管，你都一块拿着。”
　　“我就给你买一回饭，还算钱！这回是郭颜民买的，给我没关系，我不给你捎，你自己给他吧。”
　　高玉术笑着将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伊人：“还有，这是我写的课堂笔记，你看一看吧，不清楚的，我告诉你。”
　　“好，那我先吃饭，吃完再看。”伊人开始吃饭，小山东斜倚在床上，微闭双目。
　　伊人转头看着小山东：“怎么了，小山东，昨天没睡好？”
　　“没有，就是有点困。”
　　“那你躺一会儿吧？”
　　“不行呢。”
　　“哎，你是我弟弟，小孩，你就躺一会儿，能怎么着。正好，我抄好笔记，你拿走，还有郭颜民的饭盒。”
　　屋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看到门后躺着的小山东，似乎有惊讶之色。
　　伊人想，有什么呀，他比我小三岁，什么事也不懂，你们至于这么封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