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3）

　　魏平宁快步出去。曹尚清要握手告别，廖永吉不出手。
　　廖永吉：不急，说点私事，我们刚才都说各人的私事。
　　曹尚清：我知道你要帮我找堂客。还是老话，打走鬼子再说。
　　廖永吉：你是红军，咱沁源乡亲不能看着你孤军作战。再说了，围困归围困，咱日子照样过，媳妇照样娶，孩子照样生，书照样读。你带个头吧！
　　曹尚清：老光棍没拖累，更好打仗。打完仗，要是我还活着，再说。
　　廖永吉：有点眉目了，咱秀梅同志是好媒婆。
　　任秀梅：真有！打仗回来见个面吧。
　　曹尚清不再听，只跟廖永吉握握手，转身出门。
　　
　　05-11：炮楼夜、外
　　县城内。柴油发电机“突突突突”地响着。
　　一座高大的炮楼在山坡上耸立着。
　　炮楼上的探照灯，转着方向往四周照射。
　　炮楼底层，坐着、躺着十多个老头、老太太和孩子。
　　一个日军士兵对一个老头用枪托击打、用脚踢，老人们个个惊恐。
　　周围是几座明的暗的碉堡，围有铁丝网。
　　碉堡前的哨兵不时地走动，戒备森严。
　　
　　05-12：日军指挥部夜、内
　　三间宽敞的大厅，上面吊着一盏大号灯泡的电灯，把室内照得通亮。
　　大厅正面挂着太阳旗，贴着“武运长久”的条幅。
　　太阳旗下面的台子上有一把军刀。
　　办公桌上有电话机、文件夹、毛笔、砚台等。
　　伊藤坐在太师椅上，两侧坐着日伪军大队长、中队长、特务队长等十余名日伪军官。
　　伊藤：诸君，皇军的山岳地区剿共试验区正式挂牌了。诸君有幸参加此次行动，是为日中亲善、东亚共荣做贡献，这是帝国军人的光荣！
　　鹿野表现得十分得意：司令官阁下，这是皇军的伟大胜利！
　　松盛之助：伟大胜利？在哪？
　　鹿野：我们已经占领了沁源，占领了共产党、八路军根据地的腹心，这难道不是皇军的伟大胜利吗？
　　松盛之助：我看这胜败还不能定！
　　伊藤：嗯？你这个中国通，有什么高见？
　　松盛之助：阁下，老百姓都逃走了，皇军要成立维持会，人呢？谁来维持？没有人，维持什么？
　　鹿野：司令官阁下，你放心。我带领部队去把他们统统抓回来！不回来，通通杀了！让共产党、八路军也没有人！
　　松盛之助：鹿野君，我们不能再用老办法了。我们的“三光”政策，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这里成了我们的占领区，更不能搞“三光”。
　　鹿野：中国人都是奴隶，我们只要充分运用高压政策，他们就会屈服。
　　松盛之助：不，中国人的心复杂复杂的。根据中国古代先贤的治国理念，欲成霸业必须先得人心，人心向我则胜，人心背我则败。我们占领沁源，肩负山岳地区剿共实验的重任。我主张攻心为上，攻其心可夺其志……
　　鹿野：我们是大日本帝国军人，我们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我们要使沁源人屈服，就只有杀！叫他们心碎胆裂，乖乖地向我们低头！
　　松盛之助欲辩驳，伊藤用手示意制止他们继续争论。
　　伊藤：不必争执，杀人和攻心，都是为同一目的服务的手段。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代理人，把亲日政权建立起来，冈村司令官极为不满！
　　众军官一脸严肃，面面相觑。
　　松盛：司令官阁下，我有个建议。
　　伊藤：嗯？说！
　　松盛：我要先成立维持会，先找个会长。让韩金明队长来，其他人退堂，和司令官单独决定。皇军不出面，韩队长去办！
　　伊藤：嗨，请韩队长！
　　
　　05-13：林间小路日、外
　　廖永吉穿长褂，戴礼帽，戴太阳镜，在林间小路上走着。
　　随同人员有周鲁枝、宋跃飞、任秀梅和六个武工队战士，都穿便装。
　　后边，一个扛枪的民兵跑步追上来，气喘喘地交给廖永吉一张字条。
　　廖永吉看字条。
　　（刘广民旁白）：廖书记，我反对你又去冒险，这件事不必你亲自出马。鲁枝、秀梅同志，我因组织突击挖窑洞，实在不能抽身。如果你们不坚决阻止廖书记的冒险行动，你们也要承担一切严重后果！
　　廖永吉看完，给周鲁枝、任秀梅看。
　　廖永吉：刘县长考虑得多呀！
　　任秀梅：刘县长爱提意见，这回意见是对的。廖书记，还是接受吧。万一碰上鬼子，真的危险！
　　周鲁枝：我心里也没底了。廖书记，你是指挥部主心骨，不能有半点闪失。
　　廖永吉：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也都知道，伊藤搞不起维持会，他的戏就唱不下去。他一定会软硬兼施找曾家父子。不能让鬼子把曾家人拉去当刀使！
　　任秀梅：我和周副总指挥先去试试。
　　廖永吉：我和曾家打过交道。我去，一锤子敲定。别让伊藤跑在我们前头。
　　背着行军背包的魏平宁跑步追来，上气不接下气，还流着眼泪。
　　任秀梅：你怎么回来了？哭甚？
　　魏平宁：曹团长不准我上战场。他们走了，硬要我跟着廖书记看文戏。
　　廖永吉：我也不要你看文戏，你快回去找刘县长，了解挖窑洞的情况。
　　魏平宁不得不跟送字条的武装民兵返回去。
　　
　　05-14：山脚下黄昏、外
　　廖永吉一行隐蔽在山脚下。
　　廖永吉：大家歇一会，天黑后行动。一定要帮助曾家人转移进山！
　　周鲁枝：我随廖书记和秀梅同志进曾家，里边安全我负责。宋跃飞，你们在门外隐蔽，不让外人进门，防止曾家人外出。如遭遇鬼子，坚决消灭。
　　宋跃飞：明白！
　　静了。周鲁枝靠近廖永吉匐匍着，压力增重。
　　
　　05-16：（闪回）日、外
　　周鲁枝在窑洞做饭，有人敲门。开门，青年廖永吉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口。
　　周鲁枝：廖老弟，有啥急事呀？
　　廖永吉：我得到情报，他奶奶的！国民党反动派要抓你，你赶快躲避！
　　周鲁枝：你消息可靠吗？
　　廖永吉：(小声）反动派正在搜捕人，你是洪帮头头，快走吧！
　　廖永吉急忙搬了一些玉米秸秆到马车边。
　　周鲁枝挎个包袱，出门上车。一看，廖永吉赶的是一匹独眼瘸腿马。
　　廖永吉：你别小看我的马，它行。
　　他让周鲁枝趴在车板上，用几根棍子架起，留点空隙喘气。
　　廖永吉：你坚持一下，路上遇到敌人，不要吭声，我有办法对付。
　　廖永吉盖上秸秆，周鲁枝被隐藏了。
　　秸秆码得又高又严实。他用绳子绑了又绑，赶车上路。
　　独眼瘸马走得慢，刚离家就停车。
　　碰上县保安团一队团丁，围住了马车，审问廖永吉。
　　团丁：你不是刘大财主家的长工吗？刘财主要一大车破秸秆做甚？
　　廖永吉：老总，我家穷，顺便干点私活，给家里拉一车烧火。
　　团丁：搜！
　　廖永吉：老总，別搜了。求求你们，东家知道我拉私活，会打死我！
　　众团丁要掀开秸秆。
　　廖永吉：老总们，谁家需要秸秆，我一定送一车去，这种秸杆多得很。
　　团丁们用刺刀前后左右刺秸秆堆，有一个爬到堆顶上去。
　　廖开吉：老总，小心摔下来！
　　团丁们放弃掀开秸秆搜查，向周鲁枝家走去。
　　马车赶到一山脚下，停车，天要黑了。
　　廖永吉掀开秸秆，周鲁枝爬出来，回头看，他家房子烧了，浓烟滚滾。
　　他背着包袱站在地上，对廖永吉拱手相敬。
　　周鲁枝：多谢老弟，晚一步，我就被抓了，杀头之祸！我周某永世不忘老弟的救命之恩！
　　廖永吉：我知道，你周大哥带领洪帮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在咱沁源谁人不知？我给你报个信，送你避一下，应该的！
　　周鲁枝：那小弟也是组织的人？
　　廖永吉：我是刘大财主家的长工，赶大车的。
　　周鲁枝：小弟，多大年纪呀?
　　廖永吉：十八。
　　周鲁枝：上过学吗？
　　廖永吉：读过两年私塾，又到城南小学校旁读了一年。
　　周鲁枝：初通文墨，比我大老粗强。老弟，我从心里佩服你，参加我们洪帮吧！你来了，可以给我们当个师爷。
　　廖永吉：承蒙周大哥看得起我，不过，你们洪帮成不了大气候！
　　周鲁枝十分惊愕，略沉思。
　　周鲁枝：老弟出口不凡，必有大志，我不勉强你。我们结拜兄弟吧！
　　廖永吉：结拜倒不必，你比我年纪大，我叫你大哥就是了。
　　周鲁枝感动地握住廖永吉的手。
　　廖永吉：不多说了，大哥走远一点吧。
　　周鲁枝：廖老弟，后会有期！
　　廖永吉：周大哥，后会有期！
　　周鲁枝隐入林中，看着廖永吉和他的独眼瘸马消失在黑暗中。
　　
　　05-16：曾家夜、内
　　曾家款待韩金明一伙四人，饭菜丰盛。曾家父子俩和李亚芬上席。
　　李亚芬敬酒、夹菜，时不时卖弄姿色，讨好韩金明。
　　曾殷堂不动声色，端着架子，显然把“外交大权”交给儿子曾有志了。
　　韩金明有了醉意，掏出一把盒子枪，啪一声摆在桌上。
　　曾家父子都偏偏身，李亚芬惊吓站起。韩金明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