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2）

　　魏平宁泪眼模糊，写不下去了。
　　任秀梅坐在炕沿抹眼泪。
　　胡冬花：大姐，魏平宁感动哭了，你哭啥？又想姐夫了？
　　任秀梅：哪想你姐夫？我想曾家人！
　　魏平宁：曾家人只怕落到鬼子手里了！
　　任秀梅：是啊，曾家归我们城关镇党总支管，我没完成好任务。鬼子逼老爷子当维持会长，如果老爷子不当，鬼子就会把她家女人弄到慰安所去，他一家人就遭大难了。廖书记也会追究我的责任！
　　
　　05-03：敌指挥部日、内
　　县政府礼堂。墙上挂着日军军旗，两旁写着“武运长久”的条幅，另一面墙上挂着作战地图。伊藤等联队长及伪军大队长静静地听。
　　花谷森：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在太平洋战场上战事十分吃紧，沁源的八路主力已经跑到铁路线上，骚扰我们的后方。军部命令，立即结束本次讨伐作战，参加本次作战的其他部队都撤回，留下伊藤联队长期占领沁源。
　　众军官互相顾盼，不解。
　　伊藤：为什么要我们继续呆在这里？
　　花谷森：沁源是八路军太岳根据地的腹心地区，八路在这里，对我大日本帝国占领区是严重的威胁。过去，我皇军实行了多次讨伐，都没有把他们消灭。为了把华北建成支持太平洋战场的兵站基地，冈村司令官决定实行“治安强化”。我们长期占领沁源，就是要以沁源为中心（指地图），向西南到安泽，向东北到沁县，向西北到平遥，向东南到屯留，构筑成四条封锁线。在这四条线上扎下据点（在地图上比划），以这四条交通线为链，以这些据点为锁，用这些链子和锁，把八路军的太岳根据地围成四个笼子，把共产党的首脑机关和八路军困在这些笼子里，再逐个清剿，彻底消灭他们。
　　众军官们不声响。
　　花谷森：冈村司令官说，共产党、八路军是我们的最大敌人。要求我们在这里搞山岳地区剿共试验。司令官总结了在华北几年作战失利的教训，提出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新战法。你们要用这新战法，把八路军的根据地变为大日本帝国的治安区！
　　伊藤及众军官：是！
　　花谷森：我再强调：我大日本军的最大敌人是共产党、八路军！
　　
　　05-04：山路上日、外
　　曹尚清带着几个随行人员从一片树林走出来，踏上小路。
　　警卫员小王牵着他的坐骑走近他，他不上马。站到一高处，用望远镜观望。
　　曹尚清：可以走，翻过前边的山坳就安全了！
　　一个战斗小组打前站。曹尚清一行歇了一口气，沿小路上行。
　　
　　05-05：山岭上日、外
　　曹尚清一行和廖永吉等人在一片树林里相会，两人热烈握手，西式拥抱。
　　曹尚清：廖书记，我带回了军区首长重要指示。
　　廖永吉：我们都等急了，上山来接你。
　　曹尚清和廖永吉边讲边走出树林。
　　魏平宁见警卫员牵着马走在后边。
　　魏平宁：曹团长，能不能让我骑骑马？
　　曹尚清：去练吧。警卫员，别摔着她了！
　　魏平宁走开，曹尚清和廖永吉说悄悄话。
　　曹尚清：花谷森中将指挥其他部队撒手走了，留下伊藤联队长驻守沁源，搞山岳地区剿共试验区，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廖永吉：干！我们没见着花谷森，要杀伊藤一个下马威！
　　曹尚清：这回，情况变化，出乎我们预料。
　　廖永吉：我们的小计划不变，必须干掉伊藤。你尽快出方案硏究。
　　曹尚清：伊藤不好对付，敌强我弱，太悬殊了！军区要求我们实行长期围困，逼走鬼子。
　　廖永吉：长期围困，我们干部没有思想准备。群众更难接受，多数人都凭老经验，以为鬼子还跟往次扫荡那样，大抢一把就走了，我们在山里躲个十天半月就回家过冬。我们要赶紧动员，转变思想才行。
　　
　　05-06：树林小路日、外
　　警卫员拉住马，魏平宁畏畏缩缩地抚摸马鬃，马很驯顺。
　　任秀梅站在近处，羡慕地看着魏平宁。
　　魏平宁：我能摸摸马脸吗？
　　警卫员：可以，我在呢。
　　魏平宁摸摸马脸，马温驯，越觉可爱。
　　魏平宁：我亲亲她行吗？
　　警卫员笑，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玉米，喂了马。
　　警卫员：等它嚼完，你想亲它就亲吧。
　　魏平宁等了一会儿，不等马嚼完，就把脸贴在马脸上蹭，笑开了花。
　　她笑着要上鞍，脚插不进马蹬，上不去。
　　魏平宁：（对警卫员）同志，扶我上马呗！
　　警卫员不好意思碰她，寻找台阶。
　　警卫员：我这马好骑，你一次就能学会。
　　任秀梅生妒意，不想让她骑马。
　　任秀梅：小魏，曹团长传达军区重要指示，你不听吗？
　　魏平宁：听，听！我下次再骑。
　　她转身追任秀梅去了。
　　
　　05-07：露天会议日、外
　　草棚后的空地上，廖永吉、曹尚清、刘广民、周鲁枝、任秀梅等县领导干部开会。魏平宁作记录。
　　曹尚清：我先传达。现在，还是敌强我弱，差距太大，我们不能硬打。军区从实际出发，定下“长期围困，逼走鬼子”的对敌斗争方针，把三八团从外线调回根据地腹心地区，和大家并肩战斗。陈司令员、薄政委指示，成立沁源围困指挥部，由廖书记任政治委员，党委书记，我任总指挥长。刘广民同志、周鲁枝同志任副总指挥长。全县划分为十一个战区，以三八团和二五团、六九团各一部为骨干队伍，结合全县民兵和基干队，组成十三个游击集团。
　　大家鼓掌拥护。
　　曹尚清：让鬼子占着空城，把鬼子关在铁笼子里，不让鬼子出城祸害百姓！鬼子成了坛子里的鸟龟，老子想么子时候捉它，就么子时候捉！关死它，困死它，饿死它！看他伊藤长几个脑壳？老子还可以围城打援……
　　忙着记录的魏平宁抬头看曹尚清一眼，好多湖南方言，难记。
　　刘广民：曹团长，长期围困怎么理解？两个月、三个月，够长期吧？
　　周鲁枝：也是，长期也得有个限。
　　刘广民：军队、民兵，能不能早一点把鬼子打走？16000多人，在山上过冬，吃什么？进山时，每人只带个小包袱，都只有熬十天半月的准备。熬久了，谁敢保证不饿死人、冻死人？
　　曹尚清：时间对我们有利！我们一定能困死敌人，敌人的“治安强化”、“剿共实验”阴谋见鬼去吧！老子一定要叫伊藤横着出沁源！我们以主力部队为骨干，带领民兵和游击队，积极主动回击敌人的清剿，打击、清除汉奸特务，保护群众生命、财产不受损失！
　　廖永吉：“长期围困，逼走鬼子”的作战方针符合实际，我们不能犹豫！根据目前形势和以后长期斗争的任务，围困指挥部对全县党政军民实行统一领导。全县三区一镇和各村，都要相应地把原来的反扫荡指挥部改成对敌围困指挥部，由部队派营连干部或者区武委会主任和区长、镇长分别担任正、副指挥。各条山沟也要选出负责人，建立党支部，加强党的领导。确保尽快逼走鬼子，让乡亲们早日重返家园！
　　任秀梅：我们城关镇党总支，保证服从统一指挥！
　　廖永吉（手拿一本油印的小册子）：同志们，毛主席的《论持久战》为我们指明了斗争方向，我们面临的正是持久战相持阶段，是最困难的阶段。各级干部都要认真地反复学习《论持久战》，一定要把占领沁源的敌人淹死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群情振奋，热烈鼓掌。
　　廖永吉：我们要向广大干部和群众讲清楚，咱们沁源不是游击区，更不是敌占区，而是抗日根据地，一切由八万沁源人民做主。共产党员必须战斗在第一线，要真正发挥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在火线上发展党员，壮大队伍。党员、干部要和群众同甘共苦，一起战斗。群众受了不应有的损失，干部要负责任。现在，我郑重宣布：长期围困沁源敌人的斗争开始了！
　　大家齐响应：干！围困开始了！
　　魏平宁在笔记本上写（手写体放大）：
　　1942年11月10日,沁源的围困战开始了！
　　
　　05-08：窑洞日、内
　　新建的窑洞，围困指挥部所在地。洞前有一片空地，有几棵小树。
　　任秀梅、魏平宁在洞里争论，闹僵了，廖永吉作调解。
　　任秀梅：小魏，求你出去一下吧，我跟廖书记讲点私事。
　　魏平宁：我也有私事儿！
　　任秀梅：你要跟曹团长去采访打仗，快去准备，队伍就要出发了。
　　魏平宁：我准备好了。你回避一下，我先讲。
　　任秀梅：（忍不住气）你这人！我先来。
　　魏平宁：我昨天就和廖书记预约好，今天谈。
　　廖永吉：（笑）革命同志，个人也没甚大秘密。都说吧，抓紧点。
　　任秀梅：那，小魏，我的私事不准记，不准报道。
　　魏平宁：并非什么内容都有新闻价值！
　　任秀梅：好吧，廖书记，我丈夫成了我的心病，如果他投降叛变，我可怎么活呀？又急得一夜没睡。求求你想办法，搞清他的生死下落，我真要急疯了。
　　她哭。魏平宁大惊。廖永吉直摇头，大眼睛里满含同情。
　　廖永吉：（对魏）她丈夫失踪一年多了！
　　魏平宁有了追问的兴趣。
　　廖永吉：她丈夫参加决死队早，负过伤，意志坚强。他和几个同志被鬼子包围在村里，撤退时，他打掩护。直到同志们都安全撤离了，他才挺身而出，边打边退，被鬼子抓走。
　　魏平宁抓住任秀梅一只手：啊！大姐，原来你丈夫是英雄，了不起！
　　任秀梅：售是英雄？你懂个甚！
　　
　　05-09：窑洞外日、外
　　曹尚清独自走来，挎着短枪，英武潇洒！
　　看见窑里三人，他转身站着。
　　
　　05-10：窑洞日、内
　　廖永吉看到了曹尚清。
　　廖永吉：秀梅同志，下次再说，你丈夫一定还活着，可能被鬼子押去，强制在哪个矿山挖煤。小魏，秀梅同志就是你大姐，要体谅她。她带着这块大心病坚持斗争，盼望抗日胜利，盼望丈夫回来。有时急了，想出门去寻找丈夫。这都是人之常情。你和苏正阳那点矛盾，跟她的事比算不了啥。
　　曹尚清几步跨进来，窑里显得更拥挤。
　　廖永吉：挤一挤坐。这孔窑洞是我的办公室和住室，也是小会议室。是我们转变短期思想，长期围困鬼子的一个标志。
　　曹尚清：我来告个别，魏记者，你还是别跟我去，行军打仗，女同志不方便。我手下没有女兵和你做伴……
　　魏平宁：我们早己讲定，我要战地采访报道，背包都打好了。
　　曹尚清：打完仗回来，你想问么子，我就答么子，行不行？
　　魏平宁回答慢，曹尚清转向廖永吉。
　　曹尚清：廖书记，你放心。我坚决按党委分工执行，伊藤一定要干掉，先把鬼子外围的据点打个稀巴烂，叫城里的鬼子昼夜不安，叫伊藤不敢困觉，缩在空城里，看哪个敢出城来祸害老百姓？
　　廖永吉：好！咱们紧密配合。伊藤急着成立维持会，让他做梦一场空！这个，我负责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