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殉情

　　安眠药和麻醉剂的药力消退之后，第二天早上，秦申生在沙发上醒来，感到下身一股钻心的疼痛。秦申生用手去摸，才发现下身用纱布和绷带层层包裹着，自己裤子，沙发上都沾着血迹，不禁愕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地板上也有血迹。秦申生沿着地上的血迹往前看，看到扔在地板上的小尖刀，尖刀上也沾满了血迹。袁芊芊站在落地窗前，满脸惊恐和内疚地看着他，害怕得簌簌发抖。
　　又一股疼痛从下面往上蹿。看着袁芊芊害怕的脸，秦申生前后联想一遍，忽然醒悟：是袁芊芊对他下的手。秦申生惨然一笑：“我的心肝，你把我阉了，就为了阻止我跟金阕去英国？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歹毒的女人。”
　　看到秦申生痛苦的样子，袁芊芊忽然后悔起来，后悔昨晚不该对秦申生做那样的事。可是迟了，一切都无可挽回。
　　秦申生忍着钻心的疼痛，站起来，从地板上捡起那把沾着血的小尖刀，一步一挪地走到袁芊芊身边。袁芊芊害怕极了，害怕秦申生会杀了她。
　　秦申生靠近袁芊芊，一把把她抱住，劈头盖脸地吻了下去。然后，把袁芊芊的脸稍稍移开，用左手手掌托住袁芊芊的后脑勺，仔细地端详她的脸，赞叹道，“好标致的一张脸！难怪金万鹏见了一次后，就再也放不开了。”
　　秦申生右手举起那把小尖刀，在袁芊芊的脸上小心地轻轻地划着，像雕花那样小心细致，尽可能地减轻袁芊芊的疼痛感。袁芊芊闭上眼睛，泪流下来，在秦申生的手中一动不动，任由他划。
　　秦申生在袁芊芊两边脸上，都划了好多道口子，细细的血珠一滴一滴地渗出来。直到袁芊芊满脸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刀痕，秦申生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小尖刀。
　　秦申生低下头去吻袁芊芊脸上的泪，用舌头去舔袁芊芊脸上渗出的血珠。秦申生的嘴唇上沾满了袁芊芊的血。
　　秦申生把沾着血的小尖刀扔到地上，拍了拍手，兴高彩烈地叫道，“好了，我的心肝！你把我阉了，我把你毁容了。这下，我们扯平了，谁都不欠谁了，是不是？你的花容月貌毁了，再也没法去做金万鹏的花瓶了。金万鹏不会再要你了。现在我也是个废人了，金阕也不会再要我了。现在，我们两个残废人，到底遂了我们自己的心愿。我们从此后，可以相依相随。再也没有人来嫉妒我们，来抢夺我们，来拆散我们。我们两个废人，可以在棕榈岛相守一生了。”
　　袁芊芊满脸的泪，默默地无声地点了点头。这两个苦命的人，被命运逼迫，亲手把对方致残。如果因为残疾，两人能相守后半生，再也没有人来搅扰他们。袁芊芊和秦申生两人，都是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的。
　　秦申生和袁芊芊，两人紧紧地抱着，再也不愿分开。两人都无声地流着泪，都没有说话。只想这样紧紧地相拥，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
　　这时，金阕抱着一束玫瑰花，像旋风一样卷进屋来，兴冲冲地高声叫嚷，“情哥哥，快跟我走，我们晚上的飞机，就可以到英国了。”
　　看到秦申生和袁芊芊紧紧地抱在一起，金阕生气了，不满地撅起嘴。金阕跑到秦申生身边，去拉秦申生，想把秦申生从袁芊芊身边拉开。
　　秦申生把金阕拉他的手甩开，冷漠中带着一丝嘲讽，苦笑说，“我现在是个阉人，废物，你不会要我的，你自己走吧。”
　　金阕一惊，手中的玫瑰跌落地上。金阕从没料到会是这样，一时呆若木鸡，愣愣在站在那里，像雕像一样不动了。
　　过了一会，金阕回过神来，金阕看到扔在地上那把沾血的小尖刀，反应过来。金阕扑到袁芊芊身上，用拳头死命地敲打袁芊芊，又喊又哭的，“肯定是你干的，你这个贱人！你还我的情哥哥来！”
　　秦申生拼命地拉开金阕，努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袁芊芊，尽力不让金阕的拳头落到袁芊芊身上。
　　秦申生竭尽全力隔在袁芊芊和金阕中间。在跟金阕厮打拉扯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秦申生脸都扭曲了，“哎唷”一声，放开金阕，疼得弯下了腰。金阕见况，立即停止敲打，急忙弯下腰去，扶起秦申生。
　　秦申生忍着疼，直起身，护着袁芊芊，凛然地坚决地对金阕说，“你不要错怪你妈了！是我自己要求你妈这么做的。你快走吧。”
　　金阕见秦申生不跟她走，当场崩溃，歇斯底里起来，“不！你不走，我也不走！要走就跟你一起走！你们俩联合起来，一起来欺骗我。这事绝对不是你自己要的，这事绝对是那个贱人自己偷偷做的，你不说我都知道。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人爱我，好不容易，我找到了个情哥哥，可以爱我，可是她，她这个贱妇……”
　　金阕恶狠狠地朝袁芊芊吐了一口口水，“呸！她也配做我的妈妈！她妒忌我，她要抢我的爱人。这天底下，只要我有什么好东西，她都要想方设法抢过去，她简直不是人！到她实在抢不过去，无法可想的时候，她竟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她竟然亲手毁了我的情哥哥。她是恶魔，她是巫婆，她是穷凶极恶的凶手。我恨她，天底下，我最恨的人就是她！我要杀了她，才能解我胸中这口恶气，我要报仇雪恨！”
　　袁芊芊一直在一旁啜泣。秦申生一直低声下气地跟金阕解释劝说，说这事跟袁芊芊无关，希望金阕不要错怪误解她妈妈，她妈妈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她着想，为她操心，她妈妈一直希望金阕能获得幸福快乐。秦申生不说还好，秦申生越说，越是给金阕火上加油，金阕越发觉得袁芊芊阴险狡诈，和秦申生合伙来谋算陷害她。金阕越发怒气腾腾，仇恨一直在她心不断地翻腾增长。
　　金阕捡起地上那把小尖刀，怒不可遏地朝袁芊芊刺去。秦申生赶忙抢上前，想用自己身体挡住袁芊芊。可恨伤口疼痛，移动迟缓，迟了半步。袁芊芊见金阕来势凶猛，连忙使尽全身力气把秦申生往边上推，自己奋力挺身迎向金阕。金阕一刀正刺在袁芊芊的胸脯上，血汩汩地流出来。
　　金阕见真的刺中了，袁芊芊满身的血，害怕极了，像被火烫一样，把沾满鲜血的尖刀扔在一旁，呆呆地站着不动。
　　袁芊芊倒在地上。秦申生满腔悲痛，坐在地上抱着满身是血的袁芊芊。秦申生想堵住袁芊芊身上流出来的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咬破，扯下来，去堵袁芊芊胸前的刀口。血不停地流着，袁芊芊在秦申生的怀里，呼吸越来越衰弱了。秦申生悲愤填膺，恨不能替袁芊芊去死。
　　袁芊芊用满是血的手，摸了摸秦申生的脸，笑了笑，微弱地说，“我的心肝，我对不起你，我应该跟你一起走的，我们原来可以幸福的。”在金阕的刀刺到袁芊芊身上的那一刻，袁芊芊后悔了：她真是个大傻瓜，她为金阕这么个无情无义、冷酷自私的人竟然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金阕竟然亲手杀了她！而秦申生呢，满腔深情地热爱着她，可她都对秦申生做了些什么呀，她真是傻，又蠢又傻的，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她竟然赔上了她跟秦申生的幸福，全都是白废。要是一切可以从头开始，她一定会跟秦申生一起走的，毫不犹豫的。可是已经太迟了，她的血快流尽了，她的生命也快到头了。
　　袁芊芊喘得厉害，停了一会，把剩下的所有力量都积攒在一起，用尽全力，虚弱无力地向秦申生说，“我死后，我所有的遗产，全都留给你妈。”说完就死了。
　　秦申生悲痛绝望到极点，一直抱着袁芊芊的尸体坐在地上，自己也一身的血，竟然不知道袁芊芊的血已经全都流干流完，有的地方血块已经开始凝结了。秦申生只是不停地用手抚摸着袁芊芊，口里不停地叫着“我的心肝”“我的心肝”。
　　金阕看到袁芊芊已经死了，秦申生却像个呆子傻子一样，依然抱着袁芊芊，毫不知情。
　　金阕走上前，去拉秦申生，“情哥哥，现在已经没人可以阻止我们了，让我们走吧，去英国的飞机在等着我们呢。”
　　秦申生厌恶地甩开金阕的手，就好像在赶苍蝇一样。秦申生很奇怪地看着金阕，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秦申生低头看着怀里的袁芊芊，泪掉下来，悲伤地说，“你以为我会跟你走吗，我心爱的人在我怀里，我要为她守墓，守一辈子。”
　　金阕愤怒地挥着双手，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不！她只是个死人，她不值得任何人爱，快扔掉她。我才是你心中唯一的爱人，这世上只有我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的。”
　　秦申生漠然地看了金阕一眼，嘴里古怪地重复了一遍“爱人”，像是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的爱人在我怀里，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这句话对金阕的打击太大，这是金阕第一次从秦申生的嘴里听到，秦申生亲口说他不爱她。金阕一下就懵了，她受不了这个，这是对她致命的打击。在她第一次发现她找到了她可以爱的人，全心付出，真心去爱，并愿意为他放弃原本属于她的世上的一切的荣华富贵的时候，她爱着的这个男人，告诉她，说他不爱她。而她一心一意构造的那个空中楼阁，海市蜃楼，一下子就全部坍塌了。金阕受不了这个，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坍塌。
　　金阕跑到秦申生面前，跪下来，死命地摇晃着秦申生，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不，情哥哥，你是被这小贱人的死给气糊涂了。不，你不爱她，情哥哥，你爱的是我，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你是爱我的，我是金阕，是对你百依百顺的那个金阕呀，你好好地看一看我。”
　　秦申生眼睛漠然、空洞无物地看了金阕一眼，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秦申生重又低下头来，自言自语，“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只爱一个人，就是我怀里的这个人。你是魔鬼，我怎么可能爱上魔鬼呢？”
　　金阕一下就跳了起来，疯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令人不寒而栗。声音撕裂，干枯，苦涩，“哈！哈！哈！你竟然叫我魔鬼，我的情哥哥呀。你竟然这么判决我吗，我的情哥哥，这可是会致我死命的呀。我是多少人的渴慕和追求的对象，我是这世界的骄傲和尊宠，我是帝王和公主，从来没有人敢忤逆我，从来没有人敢叫我魔鬼。我把你当最心爱的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放弃一切，可你居然叫我魔鬼。我这都在做什么呀，哈！哈！哈！”
　　秦申生无动于衷，看都不看金阕一眼，依然低着头，自顾自地，自言自语，“要我告诉你真相吗，不只我一个人叫你魔鬼，连最爱你的妈妈，你的爸爸，你的奶奶，他们也都叫你魔鬼。”
　　金阕眼睛睁得圆圆的，诧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吃惊得连连后退，“不可能，这不可能！爸爸、妈妈、奶奶，他们全都听我的，全都宠着我，任着我，由着我。我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我是他们的公主小姐，他们金家所有的一切，都全是我的。他们怎么可能叫我魔鬼呢，我有那么可怕吗？”
　　秦申生冷冷地，像匕首一样投中金阕的心，“没错，他们全叫你魔鬼，只有你一人不知道罢了。”
　　金阕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捶胸顿足起来，又哭又笑的，“哈！哈！哈！这世界全都是骗局，爸爸，妈妈，奶奶，他们骗了我一辈子。你呢，我的情哥哥，从我认识你第一天起，你就骗我，叫我以为你爱我。全世界，全都联合起来，来骗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是不知情的。这样的设计真是完美无缺，这样的世界真是精妙无比啊，我活在这样的世界上，到底是为什么呢？”
　　金阕拾起地上的小尖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就倒地死了。
　　秦申生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金阕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阕是因自己的梦幻破灭而死的，金阕的死，在秦申生心引不起任何感情。
　　正在这时，金万鹏一蹦一跳地跳进屋来了。金万鹏一进屋，就看到秦申生抱着袁芊芊坐在地上。金万鹏两手一拍，厌恶地说，“我刚刚听说，你们俩奸夫淫妇的事，就赶回来了，果然，被我抓个现行。”
　　金万鹏走近一看，袁芊芊倒在血泊中，已经死了。秦申生也一身的血。金万鹏鄙夷地看了袁芊芊一眼，厌恶地说，“这个小贱人，死了倒好。省得给我丢人现眼，败坏我家的名声。”
　　秦申生坐在地上，挺直了上身，不可侵犯地凛然正气地说，“金先生，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任何地方，你都没有权利污辱你的妻子。你的妻子一直都在竭尽全力维护你们金家，维护你的脸面，要不是为了你们金家，她也不至于付出自己的生命。”秦申生的声音，不知不觉又悲痛起来。
　　“至于我和你妻子的事情，你也不能全都责怪她一人。二十年来，她对你忠心耿耿，直到遇到了我。”秦申生顿了顿，努力使自己做到心平气和。
　　“可是你呢，金先生，除了蜜月那一个月，你是正常的男人，你们是正常的夫妻。可这之后呢，你跟你妻子就一直分居，因为你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这二十年，你因为隐疾所带来的耻辱和折磨，你全都强加在你妻子上面，你妻子忍辱负重，逆来顺受，从来没有拂逆过你。直到她遇上了我，并爱上了我，我给了她一个正常男人全部的爱。金先生，你有什么权利去指责和污辱你的妻子呢？”
　　听到秦申生戳穿他的心病和隐私，金万鹏暴跳如雷，“你个卖肉的，你个奸夫，不许你对我们金家指指点点的。”
　　秦申生凄然一笑，“现在，你也不用妒忌我。我跟你一样，也是个废人。只不过，我是身体上的残疾，怀里还抱着我爱的人，到底比你强些。你是心理上的残疾，残疾了一辈子，到头来一无所有，你有什么可炫耀的。你空有金万盘，银万盘，到头不过屎一盘。”
　　金万鹏愤怒不止，还想詈骂秦申生。忽然，金万鹏绕过桌子，看到桌子后面躺在血泊中的金阕，金万鹏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万鹏死命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真的是金阕，一点不假。
　　金万鹏扑到金阕身上，用颤抖的手摸金阕的身体，已经全身冰冷了。金万鹏的心也跟掉进冰窟窿里一样，立时冻住了。金万鹏趴在金阕身上，放声大哭，“我的宝贝女儿啊，你怎么也不跟爸爸说一声，就悄悄地走了呢？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力量和源泉，你是金家唯一的希望，你是康康纸业唯一的继承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你叫爸爸以后怎么活下去呢？”
　　金万鹏哭得精疲力竭。金万鹏抬起头来，看到了扔在地板上那把沾满血的小尖刀。金万鹏打了个冷战，捡起那把尖刀。金万鹏转过身来，对着秦申生，撕心裂肺地喊道，“你这个奸夫，你杀了我女儿！你为什么要杀我女儿？我要杀了你，为我女儿偿命！”说着就朝秦申生穷凶极恶地猛扑过来。
　　秦申生疲惫到极点，今天一天，他已经承受太多的痛苦和打击了，早已超出一个正常人所该承受的范围，他早已麻木不堪了。秦申生冷冷地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我没有杀你女儿。是你女儿杀了你妻子，然后又自杀了。”
　　金万鹏拿着尖刀隳突叫嚣着，手舞足蹈，“我不信，你杀了我妻子，又杀了我女儿。我要拿你偿命。”说着就气势汹汹地扑向秦申生。
　　秦申生没有避让，挺身迎向金万鹏的尖刀。秦申生已经麻木不仁了，活着或者死去，对他都没有什么不同，活着对他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如果能跟袁芊芊死在一起，对秦申生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一刹间，金万鹏的尖刀扎进了秦申生的心脏，秦申生立即气绝身亡。
　　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金万鹏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一个人全疯了。金万鹏正不停地拿鲜血往自己的脸上，手上，脚上，身上涂抹，还蘸着鲜血在墙上写字。经法医认证，金万鹏在刺杀秦申生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处于癫狂状况，不是正常人了。金万鹏无罪释放。法庭从袁芊芊和金阕的伤口形状及刀上的指纹推断，金阕杀了袁芊芊，然后又自杀，这是一起情杀案件。法庭就此结案，没有涉及无关人员。
　　金万鹏已经疯了。所有的后事，都由金母一人操办。按照袁芊芊的遗愿，袁芊芊和秦申生合葬一块，在棕榈岛上，月光可以照到的地方。金阕也葬在棕榈岛上，单独葬在另外一个地方。秦申生的遗产三十万元，袁芊芊生前所有的衣服首饰车辆拍卖后，得到六百万元，两人遗产合在一起六百三十万元，全都给了秦老妈养老送终。
　　金母从此心灰意冷，对康康纸业的所有产业全部放弃。金母把康康纸业的所有股份全部转让拍卖，所得的钱全部赠送给孤儿院。金母让康康纸业的董事会重新改组重选，重新选出新的总裁，金母从今往后，再不染指康康纸业。金母和她的贴身女仆，住在她自己的公寓里，孤独凄凉地过她的晚年生活。
　　金母原想拍卖棕榈岛，觉得那是个不祥之地，可是金万鹏发疯之后，却只愿呆在棕榈岛，不愿再去别的地方了。说也奇怪，金万鹏疯了后，只要一踏进栖月坞，就像遭电击一样，惊恐万份，不肯再迈进一步。金母无奈，只得卖了栖月坞。留下棕榈岛，给金万鹏一人居住。
　　金万鹏独自住在棕榈岛，金母再也不愿再见他一面。金万鹏终日疯疯癫癫，在空中指手划脚，自言自语，像和天人在交谈一样。金万鹏常年只穿一件衬衫，一条裤子，光着脚，在岛上终日游荡。金万鹏从来不洗澡，从来不洗头，也从来不换衣服，衬衫和裤子都鹑衣百结，头发又长又肮脏，头发上都可以做鸟窝了。你要是不小心在棕榈岛上碰见他，准会被他吓一跳，你肯定认不出来，他就是以前那个光鲜亮丽，以洁癖闻名的康康纸业的著名总裁金万鹏先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