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游龙戏凤村的传说

　　可能经常和爸爸妈妈一块出去旅游的缘故吧，张飞飞有个毛病，屁股一挨车座子上眼皮就跟立刻就被縋上一块大石头似的，紧紧地压住下眼皮，车不停别想睁眼。从昨晚六点坐上火车，飞飞就一直睡，一睁眼，咦，怎么在一个小村庄的村口，而且太阳当头照呢？
　　“叔叔阿姨这是怎么回事呀？”她惊奇地问。
　　“飞飞姐你怎么睡得那么死呀，爸爸把你从火车背到出租车上你一直在睡，都快到我们家了。”
　　青孩儿的话让飞飞很不好意思，立刻向吴千金的父亲报以一笑：“叔叔真不好意思，我这么大人还让您背着，您干嘛不捅醒我呀？”
　　“没关系的，千金跟你一个毛病，一坐上车就睡觉，我也经常背她。”吴千金的父亲憨憨一笑。他说的是真的，不过那是吴千金小时候的事。每回去住在县城的吴千金叔叔家，吴千金总是在长途车上睡一路，扎着马尾巴辫子的小脑袋不停地往他身上撞，蹭得他下巴痒痒的，那滋味舒服极了。长途车到县城了，老吴背着女儿再倒一辆车才能到弟弟家。车到弟弟家楼下，武钢再把千金背上楼。常常一进弟弟家门就把全家人吓一跳，以为千金得了重病，及至撂到地上的千金像小八哥一样甜甜地叫一声叔婶，大家才长舒了口气。弟弟就批评哥哥太惯着孩子了，那么大的闺女了，下车把她叫醒自己走就是了，哪儿有背着的？老吴只是笑笑，心里说你没女儿没体验过，女儿是父母贴身的小棉袄，背在身上冬天挡严寒夏天隔酷热。
　　可惜自从女儿上高中以后他再也没机会背了，上了大学的女儿更是与父母越来越陌生，吴老板甚至从千金的眼神儿里读到一种厌恶。今天，背张飞飞他又体验了一把背女儿的感觉——虽然人家不是女儿，但是和女儿是一般大的好朋友，长得又一模一样，不就跟女儿一样吗？
　　一进村庄，飞飞就觉得犹如扑面吹来一股清新凉爽的小风，精神为之一振，困劲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村庄好美呀，道路虽然不宽，但都是整齐的柏油小路，路的两旁或是槐树，或是银杏树，绿荫底下有孩子和老人，每个人都穿戴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有张飞飞从小说里看到的传统农村人的模样，以及在城里公共汽车上看到的穿戴邋遢的农民工的样子。小村庄的房子也很整齐，虽然大小高矮不一，但是颜色都是统一的——红黄白三色，一条街道一个色。配上翠绿的树银灰色的马路和使人心醉的安静，张飞飞怀疑自己到了世外桃源。
　　“叔叔阿姨，您家的小村子叫什么名字呀？”
　　“游龙戏凤。”三口人几乎齐声回答。
　　“多好听的名字啊！”飞飞说，似乎觉得这个小村的名字很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好听吧！还有故事呢!飞飞姐，让我给你讲吧，你愿意听吗?”
　　“当然。”
　　青孩儿就拉着飞飞的手，歪着圆圆的大脑袋讲起来：“从前……从前有一条龙和一只大鸟……妈妈是不是大鸟呀？”青孩儿仰起头问妈妈。
　　“不会讲还多嘴。”马翠翠瞪了儿子一眼，“青孩儿你一边好好听着，还是让妈妈给你飞飞姐讲吧！”就咳嗽几声清清嗓子开始给飞飞讲起来。
　　“从前我们山西有个晋国，有一天皇太子在宫里呆闷了，就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带着好些个随从到外边散心打猎。那天走到太行山底下，”马翠翠指指村子东边像屏风一样的大山，“太子就问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呀？其中就有一个聪明的随从说这山叫太行（形）山，太子说这名字太好了，就好像上天知道晋国的太子要来此山行，而专门取这么个名字。我不能辜负上天对晋国太子的厚爱，走，上山看看。一行人上了山，太子立刻就被山上的美景陶醉了。漫山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树下满是奇花异草，就好像仙女们用巧手织就的花地毯铺在山上。更有那蜜蜂和五颜六色的彩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人走在其中就好像在飘来飘去五彩祥云之中。忽然，天上响起鸟儿啁啾的叫声，跟婉转悠扬的丝竹声一样好听。一只从天上冲下的拖着长长尾巴的火红的大鸟儿碰了太子一下，太子伸手去抓，大鸟飞走了。他刚缩回手，大鸟又碰了她一下。大鸟连着碰太子三回就向山下飞走了。太子从没见过这样大鸟，就问随从谁知这只鸟的名字？又是那个聪明的随从回答，说此鸟叫凤凰，是百鸟之王，寻常根本碰不上。今儿个凤凰主动飞到太子身边碰了您三下，然后向山下飞去，这是吉兆。
　　“随从说太子不可错过机会，应该立刻下山寻找。太子听了立刻带领随从们下山，走到一个小村子，太子忽觉肚饿难忍，正好路边有几间小土房，太子怕人多都进去吓坏这家人，就吩咐随从们在路边等候，他独自一个人进去了。太子一进屋，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姑娘在灶下烧火，锅里冒出的热气全是黄蒸的香味。姑娘见有男人来就停下烧火，站起身看着太子。太子活这么大头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呢！就问姑娘说你叫什么？我是晋国的太子，路过这里饿了，想进来讨些吃的。姑娘一听说是太子，哪儿敢怠慢？跪地说小女子叫凤凰，锅里是刚蒸熟的黄蒸，小女子这就给太子取。说罢就揭锅捡出一盘黄蒸跪着呈给太子，太子接盘时顺便捏一下凤凰姑娘的手，觉得跟面条一样柔软，比宫里所有女人的手都白皙好看。太子走的时候把凤凰也带走了，后来太子当了皇上，就把凤凰封为皇后，还封我们村为游龙戏凤村。”
　　“阿姨您讲的是民间故事，估计不可能是真的发生过。”
　　“怎么不可能是真的？凤凰死了以后，她的棺柩运回老家就埋在太行山脚下呢！”吴千金爸爸搭茬，“听说凤凰皇后的墓还被盗贼光顾过，好几个见过皇后真容的人都被吓死了。”
　　“是吗，大叔？您一定知道凤凰墓的位置吧，给我画张图我也进墓里看看，亲眼目睹一下凤凰皇后的真容！”
　　“那可使不得，别说我根本不知道凤凰墓在哪儿，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呀。我看你胆子比男娃还大，万一闯祸出事我怎么跟你姥爷姥姥交代？”
　　“飞飞姐我见过，我带你去！不信我和你拉钩！”青孩儿说，伸出小拇指勾住飞飞的小拇指，嘴里奶声奶气地喊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臭鸡蛋！”
　　说着走着，眼看都快走到街的尽头了，还没到吴家，飞飞都觉得有点儿累了。“叔叔阿姨，您家在哪儿呀？是不是这排房子最后那个红砖瓦房呀？”飞飞指指村街的东头最后一家。
　　“飞飞你往东北角看，我家住那儿。”吴千金爸爸说，把旅行袋放在左手，右手往东北角一指。
　　“可是那里就是一大片高坡，没有房呀?”
　　“我家就住在高坡里，不是房子是窑洞。”青孩儿抢着回答。
　　“啊？”张飞飞眼睛瞪得比乒乓球小不了多少。从小说里和有关山西风土人情介绍的杂志中，飞飞知道解放前和解放初期山西农民住窑洞，因为那时的农村穷，农民温饱都难以维持，根本盖不起房子，就在高坡上挖窑洞居住。学校利用假期曾经组织同学们去过陕北延安，参观过当年毛主席居住的窑洞。她相信那应该是当年最好的窑洞，可是在在里面仍然有一种特别憋屈不舒服感觉。一想到人类曾经和野狼野兔狐狸这些野兽一样在洞里繁衍生活过，就不光是不舒服了，而是感到恶心。所以参观陕北伟人们住的窑洞时，她只走马观花进去一小会儿就出来了，为这个还挨过老师的批评。张飞飞有点儿后悔与吴千金做交换生了，也理解了吴千金为什么不愿意回老家。
　　一直走出游龙戏凤村街，都离东边的大山不远了，吴叔叔才指指一座黄土高坡地下的院落说：“飞飞你看，那就是我们家。”青孩儿早像只小狗一般，松开飞飞的手蹦蹦跳跳朝小院儿敞开的大铁门跑去，一面嘴里大声地喊着“奶奶小黑叔叔”。
　　飞飞和吴叔叔马阿姨进院的时候，早有一位和姥姥差不多大的白发老妪从窑洞里迎出来，飞飞知道肯定是吴千金的奶奶了，便抢上前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
　　“厉害了我的金娃，你太瘦了，让奶奶蓝受香菇啊！”老太太抱住飞飞仔细端详，一张满是褶子大军的老脸几乎贴在飞飞的脸上。飞飞想说“我不是吴千金”，可是没敢说。看老人眼里流露出的无限爱恋，她怕太刺激老人。再说，自己既是顶替吴千金回家的，也不能暴露实情呀！
　　“奶奶，见到您我可喜大普奔了！”飞飞也学着老太太，用网络语言和老太太说话。她心里挺纳闷的：一个农村老太太，怎么会用网络语言呢？她也玩电脑吗？
　　“你们是不亏待我娃了？”老太太突然松开飞飞，转身对吴千金的爸妈怒目而视，“你们舍不得给金娃吃吧？”说完这话，老太太又指指虎头虎脑的孙子，“你们瞧瞧，青孩儿为啥越来越胖呢？”
　　“奶奶搞错了，她不是我姐姐，是……”嘴快的青孩儿扯着老太太的衣角，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父母四只眼眼瞪回去了。
　　“娘啊，您不知道千金她嫌自己太胖，减肥呢！”马翠翠遮掩，“人家大城市里的人不像咱农村人似的，女娃太胖搞不着对象也找不着工作，千金不减肥不行啊！”
　　“是吗，千金？那就不在大城市里，毕业回咱村工作好了。还省得奶奶天天想你，也省得你小黑叔叔天天想你。还有人家成龙娃，至今没娶亲呢，都是为等着你。”
　　老太太的一番话把飞飞说得有点儿懵懂，吴千金的小黑叔在哪儿呀，既然他这么想吴千金，干嘛躲在窑洞里不出来呢？至于奶奶说的那个等着吴千金至今没娶亲的成龙娃，她压根儿也没听千金说过。莫非是家里给她定的娃娃亲吗？都什么年代了，山西农村怎么还兴定娃娃亲呀，也太落后了吧？她奶奶不至于强迫我和在这个什么成龙娃成亲吧?正想着呢，就听从窑洞那边传来“嘶嘶”的声音，突然一条黑色巨蟒爬出窑洞，张着血盆大口向飞飞扑来。飞飞吓得“哎呀”一声，一下子扑到吴千金奶奶身上：“奶奶救我！大蟒……”
　　“小黑，闭上你的嘴巴！她是你最疼爱的千金啊！”吴千金奶奶的吆喝黑蟒，它也似乎听懂了老太太的话，闭上了血盆大嘴，但是还是不时地冲飞飞吐出红得像火苗一样的蛇信子。“千金你也是的，春节那趟回来还跟你小黑叔亲热得不得了呢，睡觉都惦着和小黑在一起。怎么半年多没见就生分了呢？居然还怕起你小黑叔了！咱们全家，小黑最疼的就是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爬树掏喜雀窝的事吗？老喜鹊为了保护小喜鹊，飞来飞去轮番叨你的脸，小脸儿被叨得鲜血直淌。吓得和你一块儿玩的孩子连忙到咱家报信。小黑正巧在院子里玩耍，听说以后旋风一样就刮到那棵杨树底下，三下两下爬上树，先把你叼嘴里送下来，又爬上去把几只小喜鹊吞了。喜鹊爸妈急坏了，围着小黑的脑袋叨来叨去，把小黑的头部都快叨烂了，连眼睛都给叨出血了。”吴千金奶奶说到这里，抚摸着张飞飞男孩子一样的分头，“准是因为你把披肩发剪了，小黑不认识你了。奶奶就喜欢长头发，你也不跟奶奶说一声，怎么就剪了呢！”吴千金奶奶放开张飞飞，俯下身摩挲着黑蟒的脑袋，“小黑呀，听妈跟你说，千金只是把头发剪短了，她还是你的侄女儿。妈知道你刚才是逗千金玩啊！她在外面待时间长了，不习惯你了，你也别生气啊！”到此，飞飞算是明白了，原来吴千金经常和她讲的小黑叔就是这条黑蟒。
　　“奶奶您说得不对，我也住外面，可我就习惯小黑叔，平时可想它了。”青孩儿纠正奶奶的话，趴在黑蟒身上不停地亲，还招呼吴老板两口子，“爸妈，你们也过来亲我小黑叔呀！平常你们不老是念叨小黑叔吗，还说特想它。”
　　“好。”吴老板两口子也蹲下身亲亲黑蟒的头，朝张飞飞，“没事，你过来吧！”
　　张飞飞战战兢兢蹲在大黑蟒身边，也学着吴家人的样子抚摸黑蟒，果然黑蟒很温顺，一动不动任她抚摸：“小黑叔，对不起呀，侄女儿太久没见到你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飞飞也亲了亲黑蟒。
　　“姐姐，我们骑上小黑叔，让它带我们在院子里跑一圈吧！”青孩儿对张飞飞说。
　　张飞飞本来就是个好奇心特强又特胆儿大的女孩子，听小青孩儿这么一说，立刻拍手同意：“我们一块儿骑小黑叔！”
　　“我先我先！”青孩儿说，就骑到黑蟒身上，两脚踩着地，“姐姐你骑在我后边搂着我。”吴千金骑了上去，伸出双臂搂住青孩儿，学着青孩儿的样子两脚踩地。“跑吧，小黑叔！”青孩儿一声令下，黑蟒立刻在地上飞快游动起来。青孩儿就拍着两只胖胖的小手：“大黑蟒带我们上天了！”
　　“下来吧！”奶奶发话了，“你小黑叔累了，你们也饿了，快回屋，奶奶早给你们包好扁食了！”老太太一手拽着飞飞一手领着孙子，“牛肉馅的扁食，千金最爱吃的。”
　　窑洞里非常敞亮，秋阳金色的光一股脑倾泻进窑洞，靠近玻璃窗的大炕上，洁白的芦席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光。炕上放着一张圆圆的炕桌，上面摆着一大盘冒着热气的黄蒸，还有几盒汇源果汁。
　　“翠翠，你到厨房里煮扁食去。吴刚，你去炒菜。”老太太吩咐，又指指桌子上的黄蒸问青孩儿和张飞飞，“饿不饿？要是饿得受不了，就先吃口黄蒸。胡萝卜馅的，保护眼睛。我呢，到厨房看看，帮你妈端扁食去。”老太太也出去了。
　　飞飞注意到，窑洞里有电脑桌和两个书柜一个电视柜，电视柜上的液晶电视足足得有六十公分；最让飞飞想不到的是那只电脑桌上，有一台正开着的笔记本电脑——除去临窗的那铺大炕，标准的书房。
　　“奶奶给你买的笔记本那么大，青孩儿你拎得动吗？”飞飞指着电脑问青孩儿。
　　“才不是给我买的呢，是叔叔给我奶奶买的，我奶奶电脑可棒了，经常与爸妈和姐姐在QQ上聊天呢！”青孩儿的话让飞飞大吃一惊，一位不显眼的农村老太太居然会玩电脑，很出乎她想象。还要问青孩儿什么，门帘一挑，奶奶端着两大盘子圆圆的带花边的煮饺子进来，随后是吴叔叔和马阿姨，一个端两盘刚炒的热菜，一个手里拿着醋瓶和一碗红红的碎辣椒——年轻时曾在山西搞过“四清”的姥姥和她说过，醋和辣椒是山西人的最爱。
　　“千金你这会儿不用电脑吧？我关上了！”奶奶问张飞飞，见她点头，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很熟练地摁动一下鼠标，电脑关上了。
　　一家人坐在小炕桌周围上，开始国庆节的午餐。奶奶坐在最上首，一左一右是孙女儿和孙子。
　　“千金你喝葡萄汁。”老太太先给飞飞到满满一大杯葡萄汁，给青孩儿的小杯子也倒满，接着又不停歇地往飞飞的碗里夹菜夹扁食，“使劲儿吃，不许再减肥，奶奶就喜欢你小时候胖嘟嘟的样儿。”
　　飞飞确实饿了，就像投入了一场紧张的战斗，一双筷子舞动得上下翻飞，把碗里的扁食和菜一股脑儿往嘴里倒。虽然才到这个家里一个小时，但是她觉得自己好像早就融入了这个家庭，她就是吴千金，老太太就是她的亲奶奶，所以一点儿也不见外。飞飞一边嚼着香喷喷的饭菜，还不忘指挥着挨着自己坐的青孩儿：“端起碗往嘴里扒拉，要不然都掉炕上了。”
　　尽管飞飞飞狼吞虎咽吃得很快，却赶不上奶奶给她夹得快，她碗里的菜和扁食堆得满满的。看看身边的青孩儿，碗里空荡荡的，一双筷子用得不十分好，每夹起一个扁食和一箸菜都很费力。老太太却视而不见，青孩儿的父母也视而不见。不都说农村人有重男轻女的旧传统吗？为什么奶奶却重孙女儿轻孙子呢？而且吴千金比青孩儿大十几岁，莫非青孩儿不是老太太亲孙子？
　　吃完饭，飞飞抢着抄桌洗碗筷，叔叔阿姨却执意把她往灶间外推，马翠翠还趴着她耳朵小声嘱咐：“千万别说漏嘴，让老太太知道你不是千金。你们俩太像了，只要你不说漏了，老太太发现不了。”说完这话，马翠翠好像又想起什么，说老太太见到你只顾高兴了，到现在还没发现你右嘴角下边没有痦子。待会儿发现了要是问，你就说发炎了，到医院请大夫用激光点去了。“记住啊！老太太可想千金了，要是被她知道你不是千金，非得气死不可。我还得嘱咐嘱咐青孩儿，这小子太多嘴。收拾完了我们就带他回姥姥家，省得他惹事。”马翠翠喊过青孩儿，趴在青孩儿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让他别出去就在厨房，完了事带他回姥姥家。青孩儿点点头，就老老实实待在灶间。
　　一会儿，收拾好碗筷的吴刚两口子和青孩儿一块儿来到老太太面前。马翠翠对吴千金奶奶说：“来前我妈给我打过电话，说她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挺厉害的。我不放心，想回去看看。让千金一个人在家陪着您，行吗？”
　　“行。去吧，替我向你爸妈问个好。”老太太答应得非常爽快，仿佛求之不得这几口子赶快离开呢！
　　看着儿子一家三口坐着农用车走远了，老太太关上大铁门。忽然回身一把抱住吴千金：“我的可怜的没爹没妈的孩子啊，我死了谁还疼你哟！”
　　“奶奶您怎么了？”张飞飞被老太太哭得莫名其妙，千金怎么又变成没爹没妈的孩子了？吴老板和马阿姨不就是他爹妈吗？老太太是不是看见孙女儿回来高兴得糊涂了？可是看老人家的样子，不像是糊涂呀！莫非吴千金是被老太太捡回家的弃婴？老太太说那个小黑叔最疼吴千金，是不是吴千金小时候被父母遗弃荒郊野外，正好被大黑蟒看见了，就守着吴千金，最后千金和黑蟒都被吴老太太捡回来了——张飞飞想象。
　　甭着急，等老太太哭完了，肯定会告诉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