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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杨柳分明 早园新晴

作品名称:风中信子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1-01-09 13:52:47      字数:5734

  放学回到家里,瑞瑞在客厅专心地画着水粉画。他这次画的是《坐在柳树下的姥爷》,姥爷坐在柳树下看他学游泳。画里的姥爷仙风道骨,悠闲安逸地坐在青青柳树下,摇着蒲扇,沧桑的脸孔是看淡浮躁,远离尘世的表情。
  书房里,是禤云的飘渺笛声,看着瑞瑞在画画,耳边听着禤云的笛声,姥姥在阳光下晒着她的香料,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香味。她直着腰,不禁发出声声感叹,岁月是如此的这般安逸静好,这就是她想要的日子。
  卿卿端来一壶花茶,盛一杯给姥姥,她则喝白开水。
  “姥爷和姑爷有消息吗?”现在,姥姥管禤翔叫姑爷。
  “才刚通了电话,他们和亲戚在游轮上喝晚茶。”
  姥姥说:“下午研磨五十克的木香蔷薇和百里香、山月桂,阚奶奶指定的。哦,再研磨白鲜一百克,紫莞二十克,百子莲三十克,花毛莨四十克,就是康奶奶要的。”
  卿卿说:“肉苁蓉、雪兔子、蝴蝶绞快没有了,还剩五六钱。”
  姥姥起身说:“知道了。我给容启华打个电话,让他明天送多些瓜类,多宰杀几只鸡,鱼暂时别送,你吃不了鱼。”和容启华通了电话,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声响起。姥姥一接了电话,脸孔顿时变得紧张,但她语气极力故作镇静。
  “老爷子不在家,和老街坊喝茶去了。”
  瑞瑞抬头看了眼姥姥,继续画画。
  “卿卿?卿卿在家,她还没出去工作,急什么呀。她也不缺钱,她想什么时候工作由她自己做主。”
  卿卿听出是谁打来的电话。
  姥姥的声音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卿卿不小了,二十好几了,她喜欢嫁给谁咱也拦不住。”
  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大声,离得较远的卿卿也听到了那刺耳的声音。她站起身,走到姥姥身边一起听电话里的声音。
  “听说她找了一个外地人,还是个送煤气的?”电话里清晰地传来对方的问话。
  姥姥说:“你们打听得可真清楚。”
  对方干笑了一声:“这事都传开了,老城区没有人不知道的。卿卿也真是的,海归留学回来的博士不要,偏要一个没文化的没地位的农民工,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还是犯了头痛脑热病?亏她还是大学毕业的,这书是白读了。”
  “白读不白读那是她的事,你不用为她费心。”姥姥没好气地说。
  “我是替她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大姑娘,给一个大老粗糟蹋了。”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姥姥心里很是来气。
  对方不依不饶继续说:“你们为什么不劝她?任由她使着性子为所欲为?那个农民工使了什么手段?听说那个农民工别有用心,用了很多心计花在卿卿身上,你们可得小心那个农民工,可不能让他人财两得。”对方一口一个“农民工”,满是不屑与轻蔑,气得姥姥浑身发抖。
  “不劳你费心,我们会注意的。”说完挂上电话,不想再听到对方的声音。
  卿卿问:“是祢天明的奶奶?”
  “就是她,一肚子坏水的女人。”姥姥说,“她开始泼禤翔的脏水了。”
  卿卿说:“他们家是不是开始有所行动了?”
  姥姥一怔,可不是,偌大的家里现在只有两个女子,两个男孩子。禤翚这几天学校有活动,晚上不回来,住在离校较近的仙苑小区。卿卿不放心,把监控设施和四合院每间房都检查一遍,还把大门反锁了,做得滴水不漏。
  姥爷和禤翔不在家,卿卿和姥姥睡在一起,两个男孩子也害怕,跑过来跟姥姥同一间房睡。
  半夜里,下起了大雨,闪电雷鸣声不断,卿卿心里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她紧紧地抱着睡枕,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瞪着窗帘不敢闭眼。
  姥姥给她轻轻盖上夏被,轻声叫她睡觉。
  “姥姥,你说宫军甯查出那个死人的身份了吗?”卿卿轻声问。
  姥姥说:“听说派出所登出了招尸认领,可没人来认,真是怪事了。警察想从认领家属那里找到突破口,可是没用。”
  “这个人可能是个外地人。”卿卿说。
  姥姥轻轻给卿卿掖被子,说:“怀孕了,别去想这些事了,好好地睡一觉。”
  雨势在天亮时减弱,蒲伟来接瑞瑞、禤云去上学,九点过后,应姥姥打电话找姥姥,请去喝早茶,卿卿也陪姥姥一同前去。
  喝茶的都是一群街坊邻居老太婆,只有卿卿一个年轻人。
  老太婆们见到姥姥,七嘴八舌地向姥姥预定香。
  “老样子,千里光、紫花地丁、紫千代萩。”
  “紫千代萩缺货,薰衣草可以吗?”
  “薰衣草的味儿不清透,雪片莲吧。”
  “雪片莲不够份量,番红花怎么样?”
  “番红花?我是给亲家的,别给那么贵的。我就是给贵的,她也不记得我的好。”
  “那就铃兰草,价格比雪片兰还低。味儿清远素雅,还润肺火。”
  “行,那就铃兰草。”
  隔壁的阚奶奶喝着茶,压低声音对姥姥说:“昨夜的雨下得太突然,我想到我儿子在工厂没回来,家里的窗户没关上,我起身去关窗。芷芸,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姥姥一怔,提着心问:“你看到了什么?”
  阚奶奶压低声音说:“我看到了一个黑影蹲在你家围墙下面,那黑影在抽着烟,那香烟一明一灭的,把我吓得不得了。”
  姥姥一听这话,吓得脸色苍白:“你看仔细了?”
  “我还没老眼昏花,一个闪电,我看得清清楚楚!”
  姥姥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转头看卿卿,后者吓得两眼发直,脸色苍白如纸。
  这顿早茶真是索然无味,应姥姥让姥姥给闽诗曼再找对象,姥姥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下来。走出茶楼,天空还在下着细雨。卿卿为了验证阚奶奶的话是否属实,她沿着围墙走了一圈,突然她的目光怔住了。在后院方向的墙根下,她看到了两根烟头!
  她哆哆嗦嗦用餐巾纸捡起那两根烟头,回到家,她调出监控,在大门监控的视频里看到雨夜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停留在大门口两秒钟的身影。那个人穿着雨衣,看不到脸,形同鬼魅。卿卿吓得失声叫着:“姥姥!”姥姥匆匆跑来,看到那一小段视频,也慌神了。
  远在香港的姥爷和禤翔接到姥姥打来的电话,心很焦虑着,抓紧时间处理一切事务。
  两天后,姥爷和禤翔赶回来,卿卿已吓得不行,人都瘦了一圈。见到禤翔,扑上去紧紧抱着他,放声哭着。
  禤翔不停地安慰,抚平卿卿的情绪后,他调出视频细细查看;姥爷打电话请来宫军甯,并把卿卿捡到的两根烟头交给宫军甯。
  宫军甯拷了一份监控视频带回去。晚上,宫军甯和另一个警察来找,卿卿不便出来,在另一间房陪瑞瑞和禤云,看他们做作业。
  客厅里,宫军甯告诉姥爷,那个人虽然穿着雨衣,但看出身材瘦小,身高不到一米七,他们利用天网系统,查到穿雨衣的人最终消失在北城路。
  一听到“北城路”这三个字,前来倒茶的姥姥手中的茶杯一抖,摔落在地上。禤翔和宫军甯急忙上前扶住身体摇晃的姥姥,让她坐在沙发上。
  “祢天明的公司就在北城路。”姥姥对宫军甯和禤翔说。
  “祢天明是谁?”宫军甯问,另一个警察立即做笔记。
  姥爷也不想再隐瞒过去的往事,把二十多年前的纠葛全说了出来。
  “真没想到,为了一个承诺,害苦了全家人,让一家人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姥爷沉痛地说。
  宫军甯说:“老爷子,你别担心,我们会尽快调查祢天明。我们有夜间巡逻警察,到时交待一声,让他们随时注意月牙胡同。”
  过了一天,傍晚时,宫军甯再次来找姥爷。
  “我们借走访流动人口之机接近祢天明的公司,他的员工不多,就四五个。我们想拿到祢天明的指纹和唾液,这家伙反侦查能力很强,神态自若,似乎看出我们的意图,我们暂时拿不到他的指纹和唾液。”宫军甯说。
  禤翔问:“他们公司有人的体貌特征与视频上的一样吗?”
  宫军甯说:“通过接触,我个人到是觉得祢天明和视频里的人很像。”
  禤翔和姥爷一惊,相视了一眼。
  “怎么看出来的?”姥爷问。
  “身形和身材都像,尽管穿着雨衣,但我们还是看得出来。有一点很重要,视频里的人走路身体有一边微微倾斜,祢天明走路也有点问题,两者应该是同一个人。”宫军甯说。
  姥爷恨恨地说:“能抓他吗?”
  宫军甯摇头:“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虽然他有动机,但他的行动不足以让我们有抓他的理由。”
  姥爷说:“他已经在采取行动了,他那种盯梢跟踪的行为把我的家人都吓得不轻。”
  宫军甯说:“老爷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们得有耐心。”他停了停,又说,“祢天明的公司规模不大,但生意很好,我们在那里坐不到十分钟,他的送货员显得相当忙碌。”
  “送什么货?”禤翔问。
  “电脑易耗品,一车一车地送。”
  “有办公用品纸吗?”禤翔问。
  “有,A4纸,打印纸、油印纸。”
  禤翔与姥爷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宫军甯问。
  姥爷说:“没什么,只是疑惑而已。”
  “有什么问题尽管来向我们反映。”宫军甯起身说。
  送走宫军甯,姥爷对禤翔说:“你上次说小肥公司投标的事,有可能是真的。祢天明才来多久?他的生意怎么会这么好?其中一定有问题。”
  姥姥说:“别忘了,他是个博士,精鬼得很。”
  禤翔说:“宫军甯说是他一定就是他,就是还没找到足够的证据,我们得想办法找到更多的证据。”
  姥姥说:“这种人太可怕了,我第一眼看到祢天明,就觉得这人面相阴沉。还好,当初卿卿说什么都看不上他,要不然这个家就毁了!”
  姥爷也说:“说得没错,真是让人心有余悸。”
  有歌声从瑞瑞的房里传出,是那首《我们都是好孩子》。禤翔走进房,是卿卿在放电脑音乐听,她半躺在她原来的床上,瑞瑞在画画,禤云在看小人书。
  禤翔坐在卿卿身旁,这十几天不在家,卿卿清瘦了不少,原本食欲就不好,晚上又担惊受怕,小脸显得尤其雪白。他揽着她,轻声说:“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里?”她坐起身恹恹地问。
  “沿护城河散步,看火烧云。”
  卿卿没兴趣,懒懒地说:“走在河边多危险,万一有人窜出,把我推下水,就是一尸两命了。”
  禤翔愣了一下,卿卿看来被吓得不轻,都有神经衰弱了。他搂着她说:“怎么会?你想得太多了,不是有我在你身边吗?”
  卿卿说:“我不想出门,还是呆在家里好。明天瑞瑞要参加绘画比赛,不能有意外发生。”说完又躺下身子,翻看着一本《读者》。
  禤翔摸了摸瑞瑞的头发,走回客厅。姥爷和姥姥在客厅里闲聊着,看着禤翔眼神忧郁。
  “怎么了?”姥爷问。
  “卿卿性格有点变了。”禤翔忧思重重地说。
  姥爷愕然地问:“怎么变了?”
  “从东京回来,卿卿变得跟平时不一样了,是不是在鬼屋被吓坏了?”姥姥对姥爷说,“回到家,又一连发生这种阴暗的事,卿卿都有神经质了。”姥姥也看出了些问题。
  姥爷完全怔住了,一时说不上话来。
  姥姥忧虑地说:“这样可不好,卿卿现在正是怀孕最重要的阶段,胎儿的神经正处在发育期,胎儿发育得不好,麻烦可就大了。”
  姥爷对禤翔说:“在孩子没出生之前,我们不能再出门,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卿卿。种种迹象表明,祢天明是在针对着卿卿。”
  禤翔说:“我会更小心的。”
  
  夜里,又下起了大雨,禤翔照顾瑞瑞禤云睡着后,给姥姥烧好了花椒热水泡脚,趁着姥姥泡脚时,他把四合院检查了一遍。
  “检查完了?”姥爷接过禤翔手中的雨伞问。
  “检查过了,没事。”禤翔说。
  姥姥坐在沙发上泡着脚说:“这个祢天明真是有恃无恐,令人憎恶。”
  禤翔拿过一块干毛巾给姥姥擦脚,姥姥的话忽然让他想到了什么。
  “姥姥,你知不知道祢天明在国外学的是什么?他学过什么?”
  姥姥吃惊地看着禤翔:“你怎么会想到他学的是什么?”
  禤翔给姥姥穿上拖鞋,说:“他这次回来好像是有备而来的,也就是说是有计划的。他可能没有想到的是卿卿会在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子,他想给她造成一种精神压力。”
  姥姥身体像木桩一样僵直着,眼睛发呆地看着禤翔和姥爷。
  姥爷沉思地说:“禤翔说得有道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半夜出现,是想击溃我们的心理防线,造成一种心理负担。卿卿一旦倒下,我们两个老的也会跟着倒下,接着是瑞瑞,到那时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了。这一招棋下得好啊。”
  姥姥已经是完全傻掉了。
  电话铃响,姥爷一接了电话,整个人像木桩似地定住了,说话也语无伦次:“什么?打听清楚了?怎么可能?哦,知道了。”
  “什么事?”姥姥问目光发直的姥爷。
  姥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老肥说,大肥要卖掉小肥的楼中楼,把房钱给一部份儿媳。在房地产交易所,老肥看到祢文友在另一个柜台办理房产交易。祢文友走后,老肥问办事人员,说是祢文友在新城区买了一幢高档别墅,价值两千多万。”
  姥姥一听,顿时惊呆:“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他们在美国,几十年都是住廉租房,佘美珍得了糖尿病,都没钱看病,说是已经山穷水尽了。”
  姥爷恼怒地说:“他偷了我们的香,卖掉了,肯定有钱买别墅。”
  姥姥恨得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挨千刀万剐的,不得好死!”
  禤翔安慰姥爷姥姥:“香已经追回来了,其他的事就别去理会,气坏了身子,多不好,他们达到了目的,更是偷着乐。”
  姥爷和姥姥被禤翔的话说服,心情很快释然。
  禤翔洗了澡回到自己房间,卿卿已躺在床上,她并没有睡,而是侧着身在看书,看的是《老夫子》。这书是他去香港买的,买了一个系列的老夫子,足有四十本,够卿卿、瑞瑞看一个月的。
  “好看吗?”他笑着问。
  “好看。”她转过身,“很有意思。尤其是老夫子吃快餐面,长年累月的吃,死了尸体都不腐烂,成了外星人研究的对象,笑死人了。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些书?”
  他不以为然地说:“你和瑞瑞经常看小新,甚至还看豌豆,我想老夫子你们肯定爱看。姥爷见我买这么多书给你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卿卿笑了,等他宽衣上床,她钻进他怀里,紧紧依偎着他。
  他吻着她的额头问:“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想我吗?”
  “这还用说吗?”她与他紧紧相拥着,“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疯掉了。”
  他的吻顺着她鼻尖滑下,落在她花瓣一样的唇上,她紧紧吻住他。窗外下起了大雨,狂作的风雨里,轻吟声久久沉淀在窗台滴答的雨声里。
  
  香料缺货,禤翔陪姥姥到偏远的郊区的农家里收购香料。进入山里,路虎开不进崎岖的山路,禤翔挽着姥姥沿着蜿蜒山路步入山里人家,采集最好的正宗香料。
  姥姥捧着晒干的未开的花苞和果实,教禤翔辨识公丁香和母丁香。禤翔虚心学习,认真吸取姥姥的传授。他是越来越热爱这份工作,一点就通的天赋深得姥姥喜欢。在山里,禤翔还跟山民讨教植物知识。为了加深记忆,禤翔还做笔记、拍照,回到家把手机里的图片打印出来。在山里遇到珍贵品种,禤翔采集回来,种在花园里。
  日子在晒香、磨香中滑过,虽然入香时间不长,但禤翔对香的领悟非同一般,两片看似相同的叶子,禤翔看一眼,嗅一下即刻给出准确的判断。
  卿卿有意考禤翔,她在路边摘了两小片草叶,她把叶子去头去尾,问禤翔是什么叶子。禤翔看了看两片几乎一模一样的叶子,嗅了嗅,两秒钟给出了答案:小叶野决明与茳芒决明。
  卿卿睁大眼睛呆住了,禤翔却说卿卿不会摘叶子,这两种植物乡下遍地都是,考也要考个有难度的。姥爷笑了,给禤翔两片晒干的残缺的叶子。两片叶子晒干后形状极其相似,仔细看脉络是不一样的。
  禤翔嗅了嗅,不到一秒给出了答案:川芎与藁本。
  禤翔说两片叶子的气味完全不一样。
  姥姥给了两小片晒干的香片,禤翔端详了两秒,嗅了嗅,五秒后才得出结论:海南奇楠与江南奇楠。
  姥姥和姥爷喜得眉开眼笑,他们有接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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