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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皑皑山荆 拳拳赤心

作品名称:风中信子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0-12-31 16:42:25      字数:4237

商贸协会的恳谈聚会设在城南一处曲径幽深的宅院里。门前绿树成荫,一辆辆豪车停在树荫下。推开红漆木门,院里是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假山翠柳,满眼江南景色。穿过回廊,是一处别致的阁楼。直上二楼,朗朗笑语不断。姥爷携着禤翔出现在一干衣着华贵的众人面前,众人起身相迎,掌声不绝。
  “卿瑔,好久不见,出山了?”一鹤发老叟握着姥爷的手问。
  “准备退休了,带着孙女婿与大家见见面。”姥爷把禤翔引见给富豪巨贾们。
  “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叟点着头说。
  姥爷说:“我相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位是禚禔①,禚老先生,他是祖传玉雕大师,祖上代代与玉石打交道。姥姥手上戴的老坑玻璃种贵妃玉镯、卿卿戴的老坑冰种飘翠水润玉镯以及瑞瑞戴的翠青白玉平安扣都是同自禚禔老先生之手。”姥爷郑重地把鹤发老叟介绍给禤翔。
  姥爷如此毕恭毕敬,禤翔也谦逊有礼地向禚禔老先生行作揖大礼。
  贵绅圈里有一条默然规律,但凡要隐退之人,退之前总会带着接班人出来与朋友见面,既表明接班人的正式身份,又暗示日后在生意场上请相互关照。
  在这群财大气粗的商人群里,禤翔也见到了印老爷和康老爷。他上前与二老谦和地作揖行礼。
  印老爷拍着禤翔的肩说:“卿老爷打算正式退位让贤了。”
  “禤翔不才,还得跟姥爷多学习。”禤翔谦虚地说。
  康老爷说:“卿老爷可是名副其实的大贾商。早年他岳父祖上是徽商出身,靠贩盐贩瓷器起家;后来贩瓷器的人多了,生意萧条,祖上转而开始做起了香的生意。这香的风险极大,但艺高人胆大,祖上挣了几个大宅子。到了他岳父,经营饭店茶楼是副业,靠制香也挣了好几家商铺。而后是卿老爷,他眼光看得准,最早做起了地皮买卖,与外商做生意,璧湖葵阳就是他挣下的,了不得!我们的工厂再怎么发展扩大,都不及他的土地值钱,他每年单靠收租金就够了。至于炒股是小打小闹怡情而已。”
  姥爷却说:“股票不行,股市太深,就像马里亚纳海沟,我栽了。”
  康老爷讶然说:“有那么严重吗?”
  姥爷说:“判断失误,全被套死了。”
  印老爷说:“没事,等着慢慢解套。”
  姥爷无奈地说:“这次跌得很痛,都已经跌到谷底了。”
  印老爷却说:“股市并不影响姥爷的周转资金。你的大盘承受得起。”
  姥爷一脸的黯然:“这次非同寻常,我太自大了。以为有利好消息,股市会持续走高。谁知股市风云秒变,一下子抄底,把老本套死了。唉。”
  禚禔老爷说:“这股市的风险是众所周知的,搞经济的行家都小心入市,证券里的人都看不准,更甭提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了。这次的股市崩盘把大伙儿都给套死了。”
  姥爷说:“我精力大不如前,一进股市就头痛,我得慢慢把手中的活儿交给禤翔。”
  印老爷说:“卿老爷有商人的精明,也有智者的谋略。我们有理由相信,他选中禤翔,是有道理的。”
  听了老爷们对姥爷中肯的评价,禤翔心里深受感动,同时对姥爷更是敬重有加。禤翔与其他的富商们见面寒暄,谈话甚欢。
  姥爷在对面把禤翔叫过去,向他介绍协会的会长。
  “这位是祝实荣会长。”
  祝实荣身宽体胖,精神矍铄。禤翔伸手行握礼,不料祝实荣瞪着他,没有伸手,目光发直久久不移动,弄得禤翔很是尴尬。
  姥爷也很不解,祝实荣是怎么了?
  祝实荣直视着禤翔,语无伦次地问:“你,你,你原先是做什么的?”
  禤翔一愣,坦然地说:“在这之前,我送过煤气。”
  祝实荣一怔:“不不,七年前,不是,是八年前你在哪里?”
  这话说出来,禤翔又是一愣:“八年前在南方四处漂泊闯荡。”
  “八年前你在南方四处漂泊闯荡?”祝实荣盯着禤翔。
  “是的。”
  “南方四处漂泊闯荡?没有固定的地方吗?”祝实荣嘴里在不由自主地重复着禤翔的话,眼神充满了疑惑。
  “祝先生,您有什么事吗?”禤翔被祝实荣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是有事!八年前,我见过一张脸,和你这张一模一样。”祝实荣一口咬定,“我的记忆是很好的。”
  禤翔觉得不可思议,微笑说:“祝先生,你一定是搞错了。”
  “我没搞错,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见过和你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八年前的那张脸更是英气逼人,英姿勃发,帅到天际,让我终身难忘!”祝实荣语气是坚定的。
  禤翔回头看了眼姥爷,眼神里显得既无奈又无助。
  姥爷对祝实荣说:“祝会长,你见过和禤翔一模一样的脸?不会吧?禤翔没有双胞胎兄弟,他的小弟在八年前也是个小毛孩。”
  这句话说得有趣,把在场的人都惹笑了。
  祝实荣却没回答姥爷,而是在追问禤翔:“八年前你一直在四处漂泊闯荡?没在别的地方呆过?”
  禤翔被问得紧,他想了想,迟缓地说:“我在江西呆过几年。”
  祝实荣眼睛一亮,紧追着问:“你在江西做什么?”
  “我在部队服役。”
  “什么部队?”祝实荣追根究底地问。
  “野战部队。”
  祝实荣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而紧张,两眼紧紧地盯着禤翔,眼中那急切的表情仿佛奔涌的潮水,看得禤翔的心情不由得飘忽起落。
  “八年前的一个夏季,你们部队在做什么?”
  屋里不知何时已变得鸦鹊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姥爷的心不知为何被揪得紧紧的,祝实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和坚持的眼神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在实战训练。”
  “在哪里?”
  禤翔真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实战地点是保密不得透漏的,他看了眼祝实荣固执的眼神,说:“祝先生,对不起,这是部队的军事秘密,我不能因为我退伍了就说出部队的事,这是不允许的,保护部队秘密是每个士兵的职责。”
  祝实荣换了一种方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你在实战训练时有没有经过一片很特别的树林?”
  “树林?”禤翔在回忆着,在野外训练,每天都经过很多树林,他想不到有什么特别的树林。
  “那是一个夏天的清晨,树林子里盛开着一片白色的鲜花,草地上全是露水。”祝实荣两眼紧紧注视着禤翔。
  经祝实荣这么一提醒,禤翔想起来了:“哦,是有一次清晨,我是经过一片开满山荆子花的树林。”
  “你是怎么穿过那林子的?遇到什么事吗?”祝实荣问。
  禤翔回忆地说:“我和战友分散了,我想找捷径跑,凌晨五点起来赶路。经过一片山荆子树林,树林里晨雾弥漫,我听到有人的声音,走近前看到大树底下有个人躺在湿漉漉的草地里,嘴里在微弱地叫‘救命’。我原本想赶路的,可是遇到生命垂危的人又不能不顾。我检查那个人,他小腿不仅被毒蛇咬了一口,脖子下还有一个伤口,是伤到了大动脉,血在流个不停。我当即取出身上带的救生包,给伤者消毒伤口并缝上伤口;也割开他小腿被蛇咬的伤口,用嘴吸出毒液,再涂上随身带的解蛇毒药。然后背着这个伤者到一个村口,请村里人送他去医院救治。”
  话说到这里,祝实荣眼里已经噙满了泪花,他颤着声问:“你还记得你临走时送给他什么东西吗?”
  “他拉着我不放,嘴里模糊地叫着‘解放军’,我急着赶时间,给了他一个银色的尖头弹壳做纪念。”
  “是不是这个?”祝实荣掏出一串钥匙,上面扣着一个锃亮锃亮的银色尖头弹壳。
  禤翔一看到那弹壳,怔住了,再定睛看祝实荣,此时祝实荣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一把抱住禤翔,放声大哭起来。
  “我找了你整整八年,整整八年!”祝实荣哭着说,“我找得你好苦啊,恩人!”
  禤翔被祝实荣紧紧地抱着,回忆这段差点尘封的往事,禤翔也很感慨。祝实荣哭够了,拉着禤翔坐在红木椅上,握着后者的手继续说:“你知道吗?我与一位合作伙伴因生意谈不拢起了分歧,他趁我开着车,对我下了毒手,把我推下车。他那一刀正刺中我的大动脉,刀口不是很大,可是血流不止。他开着我的车跑了,我追了几步再也跑不动,倒在路边。不巧的是踩到了路边的一条毒蛇,又被咬了一口。我想这次是死定了,想我祝实荣一生富贵,万没料到却冤死在他乡。迷迷糊糊,看到前面有个背枪的军人在赶路,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住他。这个军人有着娴熟的抢救技术,他给我缝合伤口,很快止住了血,又给我清蛇毒,然后背着我出了树林,赶了几里路,找人送我去医院。我虽然说不出话,但我把我的恩人看得清清楚楚。他要走时,我拉住他,希望他能给我一样东西留作纪念。我得到了及时的救治,捡回一条命。我报警,把那位合伙人送进了监狱。然后我回来找恩人,没找着。每年夏天的那一天,我就来到那片树林,等着我的恩人;我到处打听,附近村庄的人都不知道附近有什么部队,只是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在匆忙行军的军人。”
  祝实荣抽泣地说:“八年,我找了你整整八年!”祝实荣紧握着禤翔的手,热泪再一次滚滚而下,“苍天有眼,苦心不负,让我再次看到了你!”
  “祝先生。”禤翔表情显得平静,“我是军人,我不能见死不救。”
  “别叫我先生。”祝实荣抹了把眼泪说,“我当时就发誓,若找到恩人,要与他结八拜之交,把家产分一半给他!”
  禤翔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说:“祝先生,你言重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举手之劳而已。”
  祝实荣拿着那只弹壳说:“我每时每刻都在摸这只弹壳,这只弹壳虽轻,却蕴含着军民的深情厚谊。这只弹壳的主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它让我更懂得生命存在的意义!富贵如浮云,繁华如流水,而生命却深重如山。”说完也不等禤翔回话,拉起他的手,走到厅中间,吩咐家人摆香桌设香案,他要与禤翔结八拜之交。
  禤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祝实荣也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他要跟禤翔结拜兄弟是铁板上钉钉的事。禤翔回头看姥爷,姥爷给了他一个放心的颔首。
  香案摆好,跪脚垫也拿来了。祝实荣拉着禤翔一起跪在香案前,当着众人的面,虔诚恭敬地举着手中的香,朗声说:“我,祝实荣与禤翔,当着诸位同仁的面,如今结为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此生愿与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怨不怼不离不弃。”
  禤翔也举着香,说:“我,禤翔与祝实荣,不期而遇,有缘结兄弟。此生愿与兄长同甘共苦,风雨同舟,不论卑微不论贫贱。”
  祝实荣大为动容,放好香,紧紧地抱着禤翔,热泪盈眶地叫着:“兄弟!”
  这次聚会,收获最大的是祝实荣和禤翔。祝实荣当场兑现承诺,分公司的一半股权给禤翔,禤翔不肯接受,说什么也不要。
  “我的公司可是上市公司,目前市价值七百多个亿。”祝实荣有些着急。
  禤翔不为所动,拒绝接受。
  “我在护城河西头有一处宅院,是二进二出的,与卿老爷的大宅院是同一个区的,我送给兄弟,作为见面礼,还送佳华商场的整二层楼给兄弟。”祝实荣不等禤翔说话,大声说,“就这么定了!兄弟要是再拒绝就不够仁义了。”
  姥爷举着酒杯对祝实荣说:“我代禤翔谢过祝会长。”
  “卿老爷,我们从今天起就是一家人。”祝实荣也举着杯子说。
  众人纷纷上前祝贺卿老爷与祝实荣成一家人。
  
  ①禚禔,音zhuó tí
  1.禚姓,姓氏,百家姓中未收录。禚,读音作zhuó,亦可读作zhǎo。源于姜姓,出自春秋时期齐国大夫的封地,属于以封邑名称为氏,在今山东。
  2.褆(zhī,tí,zhǐ)有三种读音,意为安宁,幸福;意为安享,福时可读tí;古通“祇”,意为恰好时可读zhǐ。(编者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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