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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文化人(34)

作品名称:小城文化人      作者:赵丰      发布时间:2012-09-15 09:17:05      字数:6126

  34
  吴俊超约了几个牌友打了两次麻将,心又烦躁起来。楼下谁家院子的夹竹桃伸过墙头,一朵朵开得正鲜艳,也没有引起他的兴致。他想着,史潜和邵德鸿平时闲着,可是曲天宇和温明礼却是有事要做的人啊,总不能让他们每晚都陪着自己,于是就动身回了周南县。  
  参加工作以来,除了春节,他吴俊超还从来没有在家里住过。回到家的这些日子,他尽着一份孝子的责任。父亲常对他说,西峪沟的水好,脉气也好,人一辈子没灾没病的,汉武帝和他的妃子都常来这儿养生哩。他想多陪陪父母亲,但父母自有他们生活的乐趣。虽然八十多岁了,但仍然到坡上干活,身体出奇地健康。他们一闲下来,就同老年人聊天玩纸牌。  
  父母不在家里,吴俊超就翻开雅斯贝尔斯的《大哲学家》。这本书买来后,他没有翻过。免职后无所事事,就靠着它阅读消磨时光。看累了合上书,他就想这想那的,但想得最多的,还是杨梅。仿佛,她成了他这段时光的精神支撑。这段时间,真正能够给他带来快乐的,不是什么官职,不是麻将,也不是书本。打麻将要用心,看书,里边的句子又太艰涩。而一个柔弱的女孩。却能给他带来快乐。一想到杨梅,他就有点儿激动。这孩子,三十多岁了还不结婚,完全是为了他的缘故。于是,在一天傍晚,他搭了班车悄悄去了咸余县城。  
  杨梅累了一天,刚刚熄灯睡下。听见有人敲门,她问谁呀。吴俊超答了声。她拉亮了灯,顾不上穿外衣就开了门。她那忧郁的眼神,那憔悴的容貌,让吴俊超有点心疼。他想到了柳永的两句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一关上门,吴俊超问最近好吗?杨梅孩子般地撒娇着:“好什么好?见不到你就不好。”吴俊超就叹息了声。进了这个门,他就像步入了温柔的港湾,将他的心召回到温情之中。那粉红的窗帘勾动了他的欲望,还没有碰到杨梅的身子,心里就有了些骚动。杨梅给他倒了杯水,问他是怎么来的。他暂时压抑了欲望,笑着说:“怎么来,坐班车呀。你以为我还是县长,有专车呀。”杨梅歪着头,兴奋地说:“是啊,我们平等了。这难道不好么?说实话,我早都盼你不要做那个官了,整天忙忙忙的,见不到你的人影影。你不当官了,就能光明正大地娶我了。你卸了官帽,正是耶稣的旨意呢。”吴俊超咀嚼着杨梅的话。“那我以后就把家安在这里,光明正大地做你的丈夫。”杨梅喜出望外:“真的吗?”  
  几句话说过,吴俊超就脱鞋上了床。杨梅也就跟着他脱鞋上床,目光暖融融起来。她钻进了被窝正要拉灯,吴俊超忽然发现枕边放着一本黑皮的《新约圣经》,就阻止了她拉灯的动作,翻起那本书来。杨梅说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书?她一把夺过书塞在枕下,帮他脱光了衣服。关了灯,她猫儿一样偎进他的怀里。  
  自从杨梅投入自己怀抱的那一刻起,吴俊超就明白自己的一生与这个女孩子息息相关了。但那一刻他并不后悔。问世间情为何物?他对她的怜爱,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说清的。冥冥之中仿佛早有定数,他和她似乎已经认识了一百年,一万年。他只感觉到爱的力量在督促自己,那种责任感令他激动,令他颤抖。他生性并非是好色之徒,天生不是怜花惜花的主儿,但是他却正在扮演一个护花使者的角色。  
  五月里,屋子已经没有了寒气。被子下,他们的身体相互交织着。无需探索,就达到了浑然天成的境界。杨梅说她喜欢夏天,不用捂被子,动作起来真爽快。她喜欢把赤裸的身子摆在吴俊超眼前。如果有月光,她会拉开窗帘,让月光透视她的裸体,也让吴俊超睁开眼欣赏。吴俊超怎么也没有想到,穿上衣服的杨梅是那样的害羞,而脱了衣服的杨梅会是如此放荡。她究竟是不是同一个杨梅啊。那会儿,他顾不上想这些了,抚摸着她脖子上带的十字架,紧紧地抱着她。杨梅的身子在他的拥挤下,融化成一块小小的肋骨。月光里,房间里的光是皎洁的,碎银一般的。 
  “耶稣啊,谢谢你给了我幸福。”杨梅在吴俊超的怀抱里呢喃着。 
  黎明前,吴俊超趁杨梅还在酣睡,悄悄地出了她的屋子回到家。十多天屋子没有开窗了,有股淡淡的霉味。他打开窗,让空气进来,这才躺到床上又睡了一觉。  
  上午十一点多,女儿吴燕带着四岁的孙子欢欢回来了,他这才知道今天是周六。看见孙子,吴俊超的眉眼就眯起来,抱着孙子就用胡子扎。吴燕拿起抹布拖把打扫着房子的卫生,边打扫边说:“爸,你还是住到我那儿去吧,在我那儿看书上网,在公园里练太极拳、太极剑的,那儿的老人很多的。”吴俊超说:“我还没到老的份上呢,怕是坚持不下来的。再说,你知道爸的脾气,我不喜欢城里的。”  
  中午,吴燕做了米饭,炒了他喜欢吃的土豆丝、酸辣白菜。吃饭时她又说:“爸,你还是再找个人吧,不想去城里,一个人这日子怎么过呀,还有几十年呢。”吴俊超心一热,这话老伴死了后,女儿是第一次提出来的,想着女儿该是把人情世故都看穿了的,就吞吞吐吐地说了他和杨梅的事情,想着女儿不会反对的。可是他没料到,女儿一听说比她仅仅大了几岁,脸就变了,说爸你怎么就和一个女孩儿鬼混到一起了?看来那女娃也不是什么好货!吴俊超听着女儿的口气也不高兴了,说你别胡说的,你不同意就说不同意,别侮辱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吴燕顿了下,冷笑着说:“看来那女孩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呢。你要娶她就娶吧,她进了这门。你就再没了我这个女儿了。”吴俊超从来没有面对过女儿的冷笑,心里一恼,说你随便吧。女儿一听这话,饭也不吃了,收拾东西就要回城。欢欢不肯,说我还要和爷爷玩呢。吴燕说你爷爷有人和他玩呢。吴俊超一听女儿竟然如此说话,心口一堵,差点流出泪来。他离开饭桌,开了门走了。在街上走了圈,想找个人诉说心里的委屈,就到了史潜的家。
  史潜年长吴俊超十岁。吴俊超在农科所时,史潜是所里的主任。吴俊超人生地不熟的,史潜就给了他许多的照顾。农科所人多,房子少。吴俊超刚来就没资格分到宿舍,可他家在外县,总得有个铺吧。史潜有两间宿舍,就把一间隔了墙让吴俊超住了。当时所里就吴俊超一个大学生,十亩地一棵苗。史潜爱才,就对他格外器重,没出两年,破格提拔他做了果品股的股长。吴俊超搞了几个项目,在渭城市获了奖。后来,史潜还给他介绍了对象。女孩是史潜的外甥女,刚到城关粮站工作。对史潜,吴俊超自然是感恩不尽的,心里有什么疙瘩,就到史潜这儿来。 
  吴俊超敲开了史潜的家门。史潜也是刚吃了午饭,看见他兴奋地说,你回来啦,家里老人身子还好吧?吴俊超说好着呢。史潜就给他让了座,喊屋里正在洗锅的老伴倒茶。吴俊超心里有一肚子的委屈,可又说不出来。他什么事都可以向史潜诉说,但和杨梅的事情他是万万不能说的。那是他的隐私,谁也不能知道的。史潜看他一脸的忧愁,以为他还是因为丢官的事,就劝他说:“人啊,谁没有遇到坎的时候?迈不过这道坎,就会伤心伤身体,迈过了这道坎,就万事看得开的。你啊,就当还在农科所当干部。”吴俊超叹息了声说:“我不是丢了官就想不开的那种人,说实话,我是闲得心慌,寂寞啊。”史潜说:“那好,我白天陪你钓鱼,晚上陪你打牌行吧?”吴俊超说:“那些事,只能是消遣,不是每天都有兴趣的。再说了,钓鱼还可以,打牌要凑人数,人对不上脾气,我不愿意和他玩,对了脾气的又不是天天晚上闲着。”史潜说:“那倒是的,这就靠自己调整了,你还不到退休的年龄,组织上不可能让你长期闲着的。”吴俊超苦笑了声说:“我也没指望再让我干啥事,我想出家当和尚呢。”史潜说那倒也是个好去处,潜心念佛,万事皆空啊。 
  坐了一个多小时,吴俊超就出了史潜的家门。回到家,吴燕已经赌气带着欢欢回城了,在茶几上给他留了个纸条,上面写着:“爸,我走了。我的态度不好,您别往心里去。不管咋说,我是您的女儿。那件事你要好好考虑啊。”他明白,女儿话说得软,可是态度还是坚决的。他的心里像塞进了一团鸡毛,憋得慌乱,上床拉开被子躺下了。这世上,儿女虽亲,但一旦扮演了阻碍父母幸福的角色,那便是不孝。生儿育女为养老,我晚年不想让你服侍,就想身旁有个知热知冷的人,你连这个愿望都不想让我实现。他难以接受的是,女儿受过高等教育,却抱着传统观念不放。唉,这样的女儿,从小真是白白疼爱了。他越想越心酸,于是就又想到了杨梅,这孩子知道疼他,知道让他快乐,是他人生的知己啊。他就又动了晚上去见杨梅的念头。 
  中午的米饭没有吃完,吴俊超炒着吃了。天黑以后,他去了杨梅的住处。杨梅看见他高兴得不知所措。她想不到吴俊超今晚还会来。过去,他总是隔段时间才来的。看见杨梅的笑模样,吴俊超憋了一下午的委屈烟消云散。杨梅给他端来洗脚水,脱了他的鞋袜,蹲下身子给他洗脚。洗过,又给他剪脚指甲。他的泪水就溢出了眼角,趁杨梅低着头,悄悄用手抹去了。上了床,他把杨梅揽进怀里,想让她快乐。杨梅说,吴哥,我们结婚吧。她没想到,这句话正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的心里就涌起了阴影,身子软下来,怎么努力也挺不起来了。杨梅正火烧火燎的,问吴哥你怎么了?他轻轻推开她,心里一阵巨大的悲哀。也许,他是真的累了。不是身体的累,而是身心的疲惫。他懊恼地责问自己:我老了吗?渐渐的,冰凉下来的杨梅安慰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有阴影。”她翻开那本《新约圣经》,念到其中的一段:“不要放纵你的情欲,免得你的情欲,因了糊涂像牛犊一样,消耗你的气力,吃尽你的叶子,摧残你的果实。抛弃你,如同一棵旷野里的枯树。”
  “书上真的这样说的?”吴俊超感觉那些句子仿佛是说给自己的。杨梅说这还有假啊。她把书塞在枕头下,说吴哥,不要因为我伤害了你的身子。吴俊超一愣,顿时沉默无语。杨梅用忧郁的眼睛看看他,忽然就流出泪来。她说:“吴哥,我想着不伤害你的身子,可是做不到啊。那书上写的,我翻来覆去地看,可是一见到你,就由不得我了。吴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等不及了啊。”  
  阴影像蛇一样缠绕着吴俊超的身心。蛇吐出信子,进入了他的身体,于是,他身上的血一滴滴渗了出来。那是他血管里的血啊,鲜红淋漓。他忽然想起雅斯贝尔斯说过的话:“生命像在非常严肃的场合的一场游戏,在所有生命都必将终结的阴影下,它顽强地生长,渴望着超越。”超越?以什么方式实现超越?像我现在沉浸在肉体的欲望中,如何实现精神的超越?他扪心自问,我错了吗?我不该坠入情网吗?为什么非要结婚呢?这些烦恼缠身,如何轻松,如何超越?沉思中,他的身体僵硬起来。杨梅抚摸着他的身子问:“吴哥你怎么了,冷吗?”说着就贴紧了他,紧紧地拥抱着,让吴俊超喘不过气来。 
  一夜没有睡好,早上,杨梅去了店里。吴俊超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他洗了脸,用墙上的镜子照了照自己,发现眼睑肿了,面容也憔悴了不少,心情就黯淡起来。想了想,还是去玉峰寺吧。他出了杨梅的屋,前后看看没有认识他的人,就大步出了巷子,拦住了一辆出租。他这才发现,县城的出租车已经由奥拓换成比亚迪了,起步价自然也高了一元。他对司机说去玉峰寺,司机就掉转车头朝南去了。
  玉峰寺位于牛首山下。牛首山,其形状如牛头,当地人习惯叫它牛头山。当地流传着这样一首古老的民谣:牛头山,紧挨天。山上出猛虎,山下出状元。这状元,便是指山坡下的杨家寨曾出过北宋时期的状元。在吴俊超当县长时,玉峰寺的住持圆静和尚不止一次托人找过他,希望县政府拨一点经费,在寺内为唐代高僧、天文学家一行大师修建一座雕像。为此,他拜见了圆静和尚,由此和他结下了缘分,拜他为师父。
  关于圆静和尚,吴俊超早就听说了。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在圆静和尚五十岁那年秋天,一个准备冲刺副省长的神秘人物来到玉峰寺拜访他。在寺院里,圆静的徒弟拦住他说:“师父正在打坐,勿扰。”那位神秘人物在寺院里等了两个多小时,心焦难耐,趁僧徒们不注意敲了一下罄,进了圆静和尚打坐的僧房。正在打坐的圆静听见磬声,便从另外一个境界回到现实中来。回过身来,他看见了那位神秘人物,就问:“你吃过饭了么?”他用手指着墙角的锅说:“如果没吃饭,那里面有红苕。”神秘人物揭开锅盖,发现蒸熟的红苕已经长毛了。原来,圆静已经闭关十九日了。  
  高僧大师怎样才能修炼到那种境界?这让吴俊超十分感兴趣。从此,他就留心起圆静来,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相见。 
  玉峰寺的大门,通常状态下是关闭着的,不像普通的寺庙敞开着门,等候人们进香施善。这就可见它的住持非同一般。寂静的寺院,好像是他灵魂里的港湾,吴俊超需要精心读书的时候,或者在烦躁不安、六神无主的时候,玉峰寺就像冥冥之中的约定,向他敞开大门。结识了圆静后,他感到自己觅到了知音。他的身子总是忙着,可内心却却空虚着。只有见了圆静,他才有踏实的感受。圆静坐在他面前,很多时候是无语的,但是他却感到了一种比语言更有魅力的影响力。他恍然,在心灵的沟通上,语言常常是乏力的。  
  玉峰寺的后面有面山坡,由于林木茂盛,常常阴森森的,却让吴俊超感觉有一种哲学的韵味。什么是哲学?哲学不是阳光,是幽魂。这是他独特的见解。  
  在牛首山下,吴俊超付了车费下车,步入玉峰寺。清晨,寺院的寂静中散发着光辉,他觉得自己的的身心如阳光里的一圈涟漪。圆静和尚正在平时下榻的房前寂坐。看见他来了,忙让徒弟支桌沏茶。他一笑说:“师父,我已经不是县长了。”  
  “阿弥陀佛。佛法只认凡人,不认官职。”圆静和尚双手合十道。吴俊超想,师父想必已经知道他的遭遇了。于是,他就没有解释什么,坐下来喝茶。寺院里出奇的静,这是吴俊超需要的境界。和圆静和尚在一起,沉默是主题。没有多少话,却是互相看见心底的。 
  几只麻雀在寺院里的槐树上哑哑叫着。一会儿,麻雀停止了叫声,伸展翅膀飞走了。圆静和尚望着渐远的雀影,忽然问他,你听到麻雀飞走的声音了吗?吴俊超一愣,说听到了。圆静和尚亮着炯炯的目光说,麻雀啼叫的时候有声音,飞的时候哪来的声音啊?吴俊超有些尴尬,低头只是饮茶。圆静和尚也喝着茶,突然又问,你听到我饮茶的声音了吗?吴俊超想了想说,师父喝茶时虽然没有出声,但他从心里感觉到了。圆静和尚放了茶杯含笑说,很多时候,声音其实是依靠心灵的知觉得来的。真正用心灵倾听声音的人,就不会活在尘世声音的迷惘里,白白流离了这一生啊。  
  吴俊超顿悟:是啊是啊,心灵的声音,胜过世间一切声音。那一刻,他静下心来,感到圆静的身上仿佛有一种法力。他甚至感觉到了阳光走动的声音。  
  吴俊超在寺里住了五天。那些天,除了和师父对坐喝茶,余下来的时间,就是翻阅雅斯贝尔斯的《大哲学家》这本书。寺院的后墙上开着后门,他拿着书出了后门,就进了山坡上的小树林。是一律的枫树,春天里刚刚展开叶子,正是读书的气氛。他翻开书页,沉浸在雅斯贝尔斯的情感之中,仿佛,等待一只从庄子那里飞来的蝴蝶。寺院的钟声,像是从时间的古老隧道传出来的,是陈年的声音,穿过他的耳膜。他想,佛的根本是慈悲,《般若经》处处说到“大悲为上首”,强调慈悲在佛法中的重要性。释尊因观世音的苦难而引发内心的深切悲痛,引发求道与解脱世间的愿望。所以,以慈悲为根本,最恰当地表现了佛教的本质,佛陀的心髓。他猛地联想到杨梅枕下的《新约圣经》,那里边的句子,其实也是关爱着人的本性,以慈悲为怀啊。 
  寺庙里晚上的灯光迷离暗淡,不适合读书,吴俊超就站在寺院里,听地下的虫子在唧唧歌唱。一切生命,皆有吟唱。他知道,今夜,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有虫子在吟唱。今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男人和女人,他们不需要财富,也不需要荣誉,就像杨梅一样,只需要赤裸的自己。在白昼的庸俗里生活得久了,来到夜晚,杨梅看见黑暗中长满了阳光的刺。她需要赤身裸体地感受那刺的疼痛,以及由疼痛而带来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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