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五）

　　经过这么多的挫折和磨炼，希少建的性子捺下不少。针对父母的意见，他是这样劝慰的：“您二老就不要担心寄人篱下、遭受冷眼或者歧视这些事情了！如果有，她妈能舍得？两个小东西能这样积极想去？他们也不痴也不傻。关于去过年这个事，不管你家愿不愿意，人家都享有与未成年子女探望、联系、会面、交往、短期共同生活的权利。这个我们不好阻挡的！如果我们硬要阻止，就是违法。再说了，孩子自己就有选择权，想在哪里过就在哪里过。逼急了就在她妈那里不回来，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妈，又不是时间长，你们难得清闲清闲！”
　　就这样，希家在万不得已、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接受了这个生活的模式。
　　新年后的第一个学期，慕兰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收到了调令——到NJ市六中任教导副主任，结束了与水建民的“牛郎织女生活”。
　　“一个地级市名校一把手，到规模不如它一半大的落后中学，竟然连降两级。唉！真是用人制度的悲哀啊！若不是……我真不愿意你受这个委屈。”喜悦中，水建民满心愧疚。
　　“建民，不能这样说！能进来就不错了！下派容易，上调难啊！你想想，‘一个萝卜一个坑’，谁的位置能动？谁没有背景？反正工资也不少，是校长还是主任这个不太重要。一家人能朝夕相处就胜过一切！还有，年龄大了，不想操太多的心！有个闲职更好！”慕兰深情的注视着建民：“这样，好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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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打破与希家之间难得的平静生活状态，针对孩子上学事情，慕兰主动给希少建打了电话，充分征求他的意见：“……以前我在一中时，还能与孩子经常见面，方便照顾他们，尽一份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现在，不方便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把他们都带过来上学，或者海沐过来，因为毕竟省城的教育资源与家里不一样！”
　　“这个就不用多说了，严格按照离婚协议执行！能不能成才，在乎他们自己，不是省城的孩子都能上清华！”希少建否定了慕兰的意见：“祝贺你高升！”
　　没有办法，慕兰只好在孩子的思想工作上多下功夫。浩淼没有问题，海沐不愿意：“海沐，不是妈妈不带你来，是爸爸不同意。他舍不得你离开！如果妈妈硬带你来这边，他肯定要妈妈吵架。你就还像以前那样，放假妈妈就带你们来这里，好吗？”
　　不管好与不好，再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海沐只好遵照执行。值得安慰的是，三个孩子每年至少相聚一次。大多数时间是夫妻二人世界，他们就像在补度蜜月一样——除了上班，回来就是形影不离。
　　这种甜蜜的状态一直到浩淼与水晶考上了大学。这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一个考上了NJ航天航空大学，一个考上了NJ美术学院。两个人就像上天安排的一样，一切是那么自然和谐，那么顺理成章，相处得就像一对小恋人！
　　在一个双休日，兄妹俩手挽手走出家门后，慕兰对建民说：“建民，你有没有发现浩淼与水晶好像超出了兄妹感情？”
　　“发现了！怎么了？”
　　“发现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慕兰很惊讶：“万一……”
　　“水晶第二次来我就发现了。暑假还没有放她就叫我提前买票，说有许多不会的东西要请教浩淼哥哥，而且学习的积极性、主动性也很高。来了以后整天粘着浩淼问这问那，……你是不是担心万一他们恋爱了怎么办？”
　　“是呀！”
　　“那不是更好嘛！无论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方面来说，都不矛盾。儿子、女婿，媳妇、女儿不都一样吗？人还是那个人。我们既不促进，也不阻拦，一切顺其自然！只要他们相爱！”水建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样子可以吗？外界会不会有不好的评论？”慕兰有点担心。
　　“不好的评论，比如哪些？”
　　“嘿嘿，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你看不上我女儿做你的媳妇？”
　　“别胡说！我喜欢水晶你看不出来吗？”慕兰着急了。
　　“就是呀，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不好的内容让别人说三道四。别人烧香磕头都求不来这亲上加亲的好事！这样的组合多贴心啊！我们就等着他们伺候我们的晚年吧！”水建民带着憧憬未来的喜悦，搂着慕兰“啪”地来了一口：“我希望他们比我们更恩爱！”
　　经过丈夫的一番开导和分析，慕兰也觉得假如就是真的，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嗯，你分析得对！他们既没有血缘关系，又不违背伦理道德。但是现在不能点破这层窗户纸，更不能推波助澜。因为他们还在上学，以学业为重！”
　　“不能不能！顺其自然，绝不惨杂一丝一毫两人之外的因素。这样的感情才纯粹！才恒久！”水建民手舞足蹈，就像在描绘一幅幸福蓝图：“让他们的关系，就如女儿名字水晶一样，纯洁透明！”
　　“行了行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还不知道真假呢，就高兴成这样！”
　　“想知道还不容易？不要着急三天之内给你答案。”
　　“什么？刚才跟你白说了——一定不能点破这层窗户纸，更不能推波助澜……”
　　“别急别急！我向党组织保证，保证做到‘不能……更不能‘，否则，接受你的任何处罚。”水建民竖起拳头，做出宣誓的模样。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贫了！整天像个孩子一样傻乐！”慕兰刮着建民的鼻子说，一副嗔怪的口气。
　　“呵呵——我高兴嘛！不说了，我出去洗车喽！”水建民哼着小调走出了家门：“幸福的花儿，竞相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女儿考上大学以后，苏秦倍感寂寞，有一种迅速组建家庭的冲动。她跟情人席明华商量：“以前你顾忌慕兰是你的领导，现在她已经调走，而且关系已经公开，不存在你担心的那些问题了，你总应该考虑考虑你自己了吧？”
　　“我考虑了，但是还没有放下工作的勇气。万一到你们那边应聘不上，以后怎么生活？”
　　“凭你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我认为没有问题。”
　　“教学经验没有问题，但是年龄啊！哪个单位还愿意用五十岁的人？”席明华以前说的都是搪塞的理由，现在才说的大实话！
　　“你不提年龄我都想不起来了！在我的心里你就是虎狼一样的年纪！”
　　“你承认虎狼年纪有什么用，别人不承认啊！再说，那也不是一回事啊！”席明华哭笑不得。
　　“那你说怎么办吧？”苏秦问。
　　“两个办法。一个你重新找人；一个按照现有状况不动——节假日我回来。毕竟一年也有两个多月假期……”
　　没有等席明华说完，苏秦叫了起来：“我不愿意！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跟水建民时等于守了这么多年活寡，现在你还要这样，有意思吗？”
　　“不能这样去理解。我们换位思考，假如是让你停薪留职，来我这边应聘你愿意吗？”
　　“我愿意！但是你没有房子，我去了以后住哪里？”苏秦提出了很现实的问题：“而你来我这边，有房子有车子，冬天还不冷……”
　　“好吧！按照你说的去做，先投简历，暑假我再过去应聘看看。”席明华终于被苏秦的一大堆理由说服：“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以后收入不稳定你不要怪我！”
　　“不怪你！大不了我包二爹！”经过婚姻变故的苏秦越来越明白，生活的真实意义就是和睦恩爱，相濡以沫：“钱再多也就一日三餐，我只要你对我好就行。”
　　
　　傍晚时分，玩了一天的浩淼与水晶又手拉手回来了。建民跟慕兰对了一个眼色后，来到客厅。
　　“闺女，今天累不累啊？以后休息日要学习做家务，省得以后找不着婆家，大姑娘啦！”父亲对到家正在换拖鞋的水晶说。
　　“哼！笑死人了！还找不着婆家？！”女儿不屑一顾：“落后几十年的话也拿出来说！”
　　“听你这话音，找着了？”水建民故意逗女儿，一本正经的：“是美院的还是哪位？带回家来看看。”
　　“不找。让你急！”女儿故意调皮。
　　“不是不找，是找不到。所以呀，以后不能只是玩。你跟哥哥不一样，哥哥是男生。”
　　听到叔叔提到自己，浩淼出来帮腔了：“叔叔，水晶妹妹今天不是玩，是到桃花岛写生去了！”
　　“哦，写生还拉着哥哥？哥哥人家也有事啊！也要有自己的空间呀，比如交女朋友啥的。”
　　“叔叔，我们都还小，现在以学习为重，还准备考研呢！”
　　“对！我和哥哥有约在先，先考研再谈个人问题。”水晶的话虽然没有明确告诉大家他与浩淼的关系，但是足够可以判断已经初见端倪。
　　“赞成！我举双手赞成！”拼了一盘水果端来的慕兰立即表态：“关于个人问题，我们做父母的不干涉，只提一些参考意见。”
　　“阿姨不愧是教育界的行家！”水晶看水果来了，赶紧去洗手，然后挑了一颗葡萄剥了皮送给慕兰：“阿姨，我们为有您这样一位长辈而自豪！”
　　“谢谢，谢谢！”慕兰高兴的配合着。
　　“看你这个小嘴巴甜的！我不要吃葡萄，你喂我草莓，葡萄太酸！”
　　“吆，您也太自信了吧！怎么知道我会孝敬您？”女儿边说边在挑草莓：“爸爸，您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那还用怀疑吗？板上钉钉的事。”水建民坐在沙发上，故意眯着眼睛张着嘴巴在等女儿孝敬。
　　浩淼挑了一颗葡萄调皮的塞到叔叔嘴里：“谁说吃不到？你看！”
　　“嘶、嘶——确实酸啊！但是，酸也甜！因为我有个更懂事的儿子！”建民疼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头。
　　“呵呵——”水建民被酸到的鬼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女儿牙签上挑着的草莓，也笑掉了！
　　
　　2018年夏天，海沐如愿考上了NJ大学中文系，最值得高兴的是浩淼考上了航天航空大学研究生。水晶没有考上研究生，但是却被省电视台直接录用。真是应了那句：“人走运，山也挡不住。”
　　自从组建了这个家庭，这一家子无论做什么事，顺风得水，像开了挂一样！孩子孝顺懂事，学业有成；父母开明乐观，恩爱有加。每天，建民必须把慕兰送到学校后，自己才去单位；下班后再接回来。开车是这样，不开车也是这样。这种“雷打不动”的接送习惯，从慕兰调入六中开始，一直保留至今，在圈子里成为佳话！
　　也许是天妒佳缘，也许是……总之，慕兰的幸福生活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故中戛然而止，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