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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保长忆往昔

作品名称:国民归宿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0-04-27 21:18:02      字数:4228

  刘广德好友货郎李达川,这次来府上,并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又让他一次次失望;在之前四五个月里,他曾和双山县内四五十个地方保长会过面,这些人,无论是在财力物力资产上,有很多不比他逊色。
  他们每次的会晤,谈前途命运最多。其他几十个给日本人做事的汉奸们、尤其是那些铁杆汉奸们的主张,都是躲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藏匿身份,观察动向。这类人群里很少有低智商的人,头脑聪明者居多,爱国者一位也没有。汉奸们的所做所为,处处要引起日本人欢欣,死心塌地地为日本人服务。
  这部分汉奸,在那时都去哪了呢?刘广德代表大多数,给国民正确答案。为什么建国以后那些运动并没揪出多少汉奸呢?就是他们藏匿很深,主要是这些人没有了他们活动的市场,又没有认识他们的群众,让汉奸们得以生存、慢慢老去死亡。
  最近刘广德并没有去与那些做过汉奸的同伙会面,也不了解那些人都去了哪里,自己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还在牵绊中。久久犹豫不决,还沉醉在回忆事实中不能自拔;
  五年前,刘广德在金驹堡村,他的佃户宋文成家,带着小日本的宪兵队,去金驹堡抓派“勤劳奉仕”壮汉,找到宋文成。几次的宣传动员,还是没人主动去参加勤劳奉仕组织。
  动员只是走个过场,刘广德也心知肚明,那是如盲人点灯白费蜡,最后还是他亲自给宪兵队带队,走村窜户抓人。给日本人做事时,看他表情好像似不得以而为之。可能是他心里还想着晋升,还想着原赵县长答应他的到县里谋个一官半职的吧?否则怎会那样卖力?
  让他记忆犹新的一次是,到金驹堡村时,指使宪兵把宋文成捆绑上,然后扔到汽车里。宋文成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八天后离开人世。
  像这类恶性事故虽然不算太多,可是,他带宪兵队抓人形成的恶劣后果,哪年都不小于十起。这些事在那些年,刘广德没少干,曾几次得到过小日本奖赏。所以,十四年中,让他死心塌地地为日本人办事。现在想起来,悔之晚矣。
  由此可见,这位二十屯保长刘广德对百姓的所做所为,一定够上汉奸资格。今天他的忧心忡忡,就是那些年、那些事在搅动着他的灵魂。所以,从日本人滚出东北那天起,他天天盼国军取胜。原因是,听说国军所到之处,对乡下的大户有保护行为,不纠缠在日统时期为日本人办事的中国人,也不去纠察谁是汉奸。国军所到之处不建立政权,为了省事省心仍然启用日伪时期的地方政府。
  他们不管你干过什么坏事,只要忠于党国、忠于委员长,一定会得到重用。当刘广德听到李达川传给他这些信息以后,他是早也盼、晚也盼,只盼国军打过来,也许会邀请他去双山县,做上一届县长呢!因为他刘广德大名早就传遍双山县。
  十四年里,他从来不会想到,小日本会向全世界投降。在他理念中,小日本扶植的伪满洲国,应该是铁筒江山。日本人在华势力、固若金汤,他曾想过,国军和日军会共同剿灭东北抗日联军的。哪想到,时隔一年,传来的消息,让他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得难受。
  十四年里,李静一曾经多次劝阻过刘广德说:“广德,就此收手吧,别忘了有句俗话,人在做、天在看,会遭报应的。一旦小日本滚回东岛去,那些受害者绝不会放过你的。到那时,你会遭殃的!广德,你回老家来继承祖业劝你不听。又当保长怎么阻拦没用。到现在还是不听我劝,早收手不会酿成终生遗憾的。”
  那时,刘广德大言不惭的表情说:“静一,你这就不懂了吧?你知道吗?满洲国江山如铁筒一般坚固,就是有日本人支撑着。别小看日本人,国土虽小,占领东三省不是目的,最终要占领整个中国和东南亚各国。看着吧,现在咱可是被日本人看得起的人,撂挑子不好吧?另外,别忘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
  那时的李静一发出无可奈何的一声苦笑:“呵呵,广德,看来,你这汉奸还当上瘾了。什么是高?什么是低?你弄明白了吗?还满洲国铁筒江山呢!你别忘了,中华民族驱外患是有史书为证的?咱俩可是十多年的同学,中华五千年历史你都忘了吗?倭寇的入侵,有识之士能不管吗?中国人有几个愿当汉奸的?我别的光借不上你的,头顶个汉奸的老婆的帽子,觉得我心里好受吗?日本人被驱出中国,是早晚的事儿!到那时、新京(长春)那位爱新觉罗·溥仪,还是满洲国的皇帝吗?没有了皇帝,还有满洲国吗?”
  保长刘广德摆手制止李静一的“七问”,不耐烦的表情说:“静一,干吗呀?一连串说出七八个问号来,我要不拦挡着,你一定弄出个百问来吧?哪来的有识之士啊?中华民族驱外患也只是传说和书里写的。那是冷兵器时代,没有日本人的快枪,怎会驱外患呢?”
  李静一没有和刘广德继续打嘴仗,起身去了她的书房,又去她心灵那块绿地去耕耘。在旧时代,大户人家中,受过高等教育的伴侣中相比较,像刘广德和李静一这样相处关系如此融洽的,应该是一对相处较好的夫妻。但是,已走过来的二十来个岁月旅途中,总也说不到一块去。用一句东北地方俗话说,一直尿不到一壶去。
  她对刘广德接任二十屯保长之初,从不满意、又到劝说收手,不是一次两次,但见成效的甚少。多次都是这个结果、不欢而散。一个照样去当汉奸,一个躲进书房去消费纸墨,或去做她的文学功课。有时刘广德气急时也问:“静一,你一直这样辛苦有用吗?”李静一总总是不急不气地说:“也许有用,也许不久的将来用得着。大文豪苏轼说过: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看得出来,李静一对刘广德的二十屯保长一职是一直不满意,劝说无效,她只有去书写和绘画书房里消遣无聊时间。她与他就这样相处了二十年,直至今天刘广德的结果已基本有了定论,这位高知而隐藏在人间角落里的李静一,仍然对时局抱有极大希望。
  放下这段小插曲,再回到刘广德为日本人卖命当汉奸那里,去金驹堡、佃户宋文成家看看,铁杆汉奸是怎样配合小日本的;
  刘广德在宋文成家院中对宪兵队长使个眼神,指了一下宋文成:“就是他了,带走吧。以下的事看你们怎么做,我就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宋文成跪地求饶,指一下屋里炕上躺着的二老:“刘保长开恩,我的爹瘫痪在床多年,我妈又体弱多病,保长大人,这些您是知道的。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我走后二老可怎么活呀?刘保长,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宋文成可是年年去府上拜访老爷和夫人呐!”
  刘广德用斜眼瞄了一眼说:“宋文成,什么僧面佛面的,我什么面也不看!就你一个孩子,这件事我管得着吗?他们图清闲、怕受累没想多生怪谁呀?他们爱咋活就咋活,与我有关系吗?你不去谁去?谁愿替你去给我指出来?”
  宋文成仍然跪地求饶:“刘保长,我真不能离开二老啊,求您开恩。您去屋里看看我的二老,他们可一直是刘府佃户啊!”宋文成乞求的眼神,泪流满面。
  刘广德给宪兵队长又递个眼神说:“还愣着干吗?我提醒的没听见吗?就是他了!”
  宪兵队将宋文成绑起来扔到车上,刘广德骑着马,带上他的保镖狗剩子、大栓子,扬长而去。这样的事让他做的太多了,不能一一列举。宋文成的父母是早已归天,还有那些活在人世上的老小,会原谅他吗?
  这就是列举一例,那些惨不忍睹的场面,在刘广德今天心中,历历在目。前年去金驹堡抓勤劳奉仕宋文成的一幕在刘广德大脑中闪现时,他不由自主地机灵灵打个寒噤,坐在太师椅上捏呆呆地发愣。
  他知道那上百双眼睛,一直盯着世道的变迁,一直盼着搭救穷人跳出火坑的八路军马上来解救他们呢。他更知道,穷人被解救出苦海之日,就是他到了死期之时。
  客厅里李达川和刘广德的谈话,出现了好一会的尴尬局面。客人李达川,一直不错眼神地看着曾经耀武扬威、替日本人卖命的汉奸刘广德。
  李达川见刘广德心不在焉的表情,向刘广德喊了一嗓子说:“哎!广德贤弟,怎么了?要是累了困了就去睡一会儿吧,可别硬撑着。”
  刘广德猛地抬起头说:“呵,没事儿、没事儿!不困也不累,是走神了。达川兄,您说到哪儿了?要是不累您就接着说,我听着呢。”
  李达川又接着讲了起来:“我说到工作队所到之处,他们先是建立村级政府,也有人叫工农会。由佃户当家做主,宣传土地法、婚姻法。土地革命就是土地全归国家,打乱平分给种地人家使用。这些种国家地的庄户人家向国家交农业税,还说以征粮代税法呢。”
  刘广德一抬手:“达川兄,你先等等,怎么?还有什么婚姻法?婚姻也要推倒从来吗?像我们这样的老夫老妻也要拆散重组吗?这一条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真让人接受不了!”
  李达川一笑说:“广德贤弟,您多心了。不是像您说的那样。广德贤弟,我只知道婚姻法规定不许父母包办子女婚姻大事。就是子女的婚姻大事,由他们自己说了算。都还有啥,细节我也说不好。还知道老夫妻他们没什么变化,我住过的赵八叔家,可是没有啥变化。”
  刘广德又思考一下说:“达川兄,说不好的就别去说了,接着说土改吧。其实,我该什么都不想,安心躲出去。可是,还是放不下。”
  李达川又是一笑说:“土改就是把土地按人口分到各户,各户有耕种使用权,不归各户所有。总之,广德贤弟,在方圆几十里,刘府的千垧土地是首屈一指。”
  刘广德两眉紧锁说:“达川兄,我不想听这些,说说实在的,捞干的。”
  李达川收住笑容说:“贤弟,也没啥可说的,再说也是车轱辘话,那我就再说一遍。像刘府的千垧的土地,一律上缴归国有。只能给您府上每人留几亩,然后分给各户。这一点上,您可能是承受不了的。”
  刘广德还是慢慢摇头说:“达川兄,您说的不是我想要听的,而是从关内来的赵呈祥一家说过的。我都琢磨一夜了,看来,八路军所到之处,穷人该是咸鱼翻身之时。料到了,料到了。不过,达川兄也知道刘府的大概其,我不太关心千垧良田。对我来说,刘府的财产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找后账,拉清单,这一点上是要我命的。”
  李达川惊愣的眼神看着刘广德:“啊,没听您说过老赵家呀?他们走了吗?我来过多次,怎么没见到过呢?”
  刘广德心不在焉的表情:“昨天才来的,往哪搬了啊?在门房东我的三间书房住着呢。赵呈祥媳妇儿春妮儿,在学堂教书。男的赵呈祥让我派给刘王氏当参谋了。”
  李达川说:“贤弟是慧眼识金啊,您能收留远方逃难人物,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刘广德说:“是啊,我一走了之,刘王氏没人给出谋划策,不行啊。我看小两口谈吐不凡,看样子也像大户人家少爷。我挺纳闷的,这样人为什么也闯关东呢?百思不得其解。但听他们自己介绍,我真信以为真了。”
  李达川说:“贤弟推荐给刘王氏当参谋,一定是一位才华出众人物吧?”
  刘广德鼓起勇气问:“哎,达川兄,依你的判断,我会不会挨斗挨打?”
  李达川摇摇头说:“这个可不好说,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人,挨斗是难免的,受皮肉之苦这一关,不好过呀!还要戴上个高帽子游街,也是要过的一关。”
  “达川兄,像我们的宅子还能归我们吗?”
  “嗯,这个恐怕不行了,我见到的地主家房产,也归公统一分了,多是住进别人。但也都给分两间佃户的房。”
  几声叩门声,刘广德一挥手,停下和李达川对时局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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