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杨品功取笑苗衣者 雷正杰三胜美猴王

　　化学74级有一位员，名叫雷正杰，苗族，身材高大，一米八0，体重250斤，真可谓虎背熊腰，他长脸，下巴稍尖，说话的声音尖而细，天生的笑脸，同学们爱称他“老雷”。他是个比较活泼调皮的人。初来学校，有同学叫杨品功的偶然间看见他带了一套民族服装，就逗他说：“你这鸟崽，你这套服装花里撸的，带来学校是多余的，你在这敢穿吗?”那雷正杰根本不屑比他矮一个头以上的常品功，笑呵呵地说：“关你什么事，我明日起就穿上，你待要怎样?”
　　第二天，这雷正杰果然将那套民族服装穿上了，并乐呵呵地进进出出于校内外，格外引人注目。这一套民族服装，还真是少见，你看它广袖阔领，松腿肥囊，用金银色和各色的丝线，绣着花边，花花绿绿的，衣料是杏黄色。头带高帽，帽形奇特有点怪，腰系红带，带似长条围巾。这老雷穿着它，乐呵呵地招摇过路，以为显耀，真有些像《西游记》中的齐天大圣美猴王。他这么一穿就穿上瘾了，有一段时间，他几乎天天穿，上课、开会、出街也不例外。住在工棚的几十号人，都以为新鲜，常拭目而观，这倒没有取笑他的意思。然而却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物理74级的杨品功，人说他是“柳州牛崽”，他就看不惯这样的服装，又看不惯老雷这样的做派，他认为那老雷是故意引人注目，博人眼球，以满足他的虚荣心。
　　杨品功身高1米65，体重120斤左右，不算高大，但长得很结实，浑身有劲，据说在柳州时练过武。他的长相也有些奇特，他脸面有些瘦黑，两只眼珠略带黄色，常滴溜溜地转动，酷似“火眼金睛”。他的头发和嘴角的小八字胡泛出焦黄的颜色，他的着装也是非堂奇特的，他经常穿着一种人称“柳州牛崽裤”。这种裤子的特点是“无、短、紧、包”，即无裤头、裤腿短、裤筒紧、裤囊包。这种裤子所配套的上衣是黑色、宽松而长，有的还不设衣扣。大衣小裤，搭配起来严重不谐调。班里只有他一人常穿这样的衣裤，特别是夏天，他天天穿着这样的衣裤，只见他经常不穿汗衫，也从不穿衬衣，只喜敞开衣禁，露出黑红色的胸膛来。他性格古怪，脾气火爆，好用拳脚，说话阴阳怪气的，喜欢戏弄别人。跟他较好的同学有四个：伦中秋、审能亨、裴石润、淡开分。除四位之外，他平时很少搭理别的同学。每当他走路，他总是东瞧瞧、西望望。平时没事总喜欢哼哼一些低级的小调，使人看上去有流里流气的感觉。
　　这一天，杨品功凑到雷正杰跟前，直挺挺站着，仰头直盯老雷的双眼好久，大有挑衅的意味。然后他压低声音对雷正杰说：“你这身是什么鸟服装，穿起来怪难看的，你成天穿着招摇，我都替你害臊！”这老雷人高马大的，也不是好惹的主。他听了怒道：“这是你鸟的服装！你怕害臊就回到你娘那里去！”
　　“尼麻的，这也叫服装?太难看了！”杨品功阴阴地压低声音说。
　　“你个流氓！我穿我的，关你什么事！看不起少数民族还是怎么的?”老雷拉了一下杨品功的衣袖，“走走走！跟我同到系部评理去！”
　　杨品功有些怯意，眨巴着“火眼金睛”怒视着雷正杰，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雷正杰见这架势也有些怯意，于是走开了。
　　一天夜晚，秋月明朗，雷正杰、杨品功这一对“冤家”一同在工棚门前的露天洗漱处洗凉。因为工棚周围都没有洗澡房，就在那里安两只水龙头，地上铺了些火砖就成了。住工棚的都是男学员，工棚又设在松树林里，十分隐蔽，每当夜幕降临，住在工棚里的同学，都先后拿出自已的提桶，穿着裤衩，在那儿打水洗澡的。
　　这好惹事的杨品功，久久地盯着老雷白白胖胖的胴体，那一身肥肉之上有几块隆起的紫红色伤疤，他取笑道：“唷！呷呷呷！你这身上是什么东西呀！真像一堆猪肉上的几块猪肝咧！”真没想到那老雷却没有反感更没有发火，他仍然裂开大嘴乐呵呵地，根本不理他。老雷故意将带水的毛巾拽得水珠乱飞，好多飞滴直洒到杨品功的脸上。因为大家都在洗凉，相互间洒些水滴是正常的，杨品功不好借此发挥，他且忍住。杨品功又盯了盯老雷的胴体说：“你这鸟崽一身肥肉，光长胖，胖是胖了，我看是虚的，没得力的！”老雷还是毫不在乎似的笑道：“没得力?咱们比试比试，看谁得力；你若能将我扳倒，我就算你得力！”只这一句，却正中杨品功下怀，他说：“好！咱们洗好凉穿好衣服再说，看我不摔倒你这虚胖傢伙不算话。”
　　这两个洗完澡穿好衣服，就一同到工棚内的中间通道上，老雷抖擞精神，拉开架势站稳了，说声“来！”这老杨更不打话，怒目切齿扑了过去就摔，他狠狠抱住老雷的腰，用力拉呀推呀拽呀！那老雷总是不动不摇。于是老杨又暗中使了些拳脚，老雷的腿肚子被那杨品功踢了几个“扫堂腿”，大概是觉得疼了，便生起气来，用力将身体一抖擞，将杨品功抖落地上直直躺在那儿，在旁围观的寻石及一大群同学，立刻哄堂大笑起来。杨品功爬起来，十分的羞愧难堪。那杨品功十分不服，他又怒目切齿地对老雷说：“野崽！有本事咱们到野外草坡上去！”那雷正杰还是乐呵呵的，毫不在乎说：“到哪儿都行，你若不服，我奉陪。”
　　杨品功对雷正杰说：“野崽！我们到屋外草坡去！”
　　“去就去，难道我怕你不成！”雷正杰还是毫不在乎地说。
　　杨品功和雷正杰气呼呼地走出工棚去，寻石极少见过成年人比武和打架，甚感好奇，他也兴奋地跟着他们出去，要看个究竟输赢。但去看人打架是不应该的，得找个理由才行。
　　杨品功大步前行，雷正杰紧随其后。寻石紧跟着走，一边走一边说，“我给你们做个见证人吧！”杨雷两人各自心想，若没有第三者在场，万一真的出事了，谁也说不清的。因而对寻石的跟着没有反对。
　　他们走到“一坡”平房路边草地的时候，杨品功说：“就在这儿吧。”杨品功说着，未等老雷摆好架势，就冷不防饿虎扑食般地冲了过去，跃起来抱住雷正杰的脖子就狠命地摇呀拽呀，企图扳倒他。可是那老雷就像木桩一般，他无论如何也扳不倒他。后来杨品功不知使了个什么解数，那老雷吃了个踉跄。那老雷就势一倒，“扑”的一声压在杨品功的身上，杨品功在下面拼命挣扎，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来，这个态势真像老虎坐狗一样莫能动得。品功在下面吼道：“你起来！你起来！咱们再比！”老雷这才乐呵呵地爬起来。寻石虽然觉得好笑，但他努力抑住，只是含含糊糊地笑在心里，不敢笑出声来。
　　杨品功一跃而起，拍了拍衣服，凶凶地对雷正杰说：“到那边去！”
　　“到哪里去都行！”雷正杰还是乐呵呵地说。寻石听见两人要迁移地点，因迫切知道比武的结果，也就紧跟着过去目击现场。
　　两人又迁移了地点，来到了图书馆大门前的草地上。那老雷又再一次拉开架势等着杨品功的进攻。那杨品功也毫无惧色，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唿”地猛扑过去，于是两人又扭作一团大拼起来。这两个谁都不服输，真个是龙争虎斗，各不相让，一场好斗，惊心动魄。
　　寻石看着看着，暗暗吃惊起来，只怕他俩真的闹出事来，自己是旁观者是不能不受牵连的，到头来为了看热闹反弄个脱不了干系那就坏了。想到这他胆怯起来，正待要走，只见两人斗得更凶了，草地边的几枝小玉兰树，不时地被他们撞出“沙啦沙啦”的响声来。在皎洁的月光下，那两人绞作一团，他们的影子就像一团乌黑的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直撞得树影也瑟瑟发抖。寻石看得害怕，正要速去报信，忽听“扑通”一声闷响，好傢伙！两人同时摔倒，还是老雷在上，将那品功死死压在下面，那品功两脚无济地频频空踢，再也起不来了。
　　就这样压了好久，品功在底下吼道：“快放我起来！”这时老雷放过老杨先站了起来，他还是乐呵呵的样子。老杨一边爬起一边嘟哝道：“你这个鸟崽没什么能耐，只是这一身肥肉太重了。肥猪一般的！”老雷还是乐呵呵地说：“哪样都行！反正你是输了！若还不服，再来比过！”这时寻石心想，这热闹我看也看了，最精采的场面也看到了，最好不让他们再比了，只怕出事难以收场，他决定给老杨一个台阶下。于是正色道：“你们不能再搞了哦！再搞我可要去报告了！”两人听了寻石如此说话，只怕违犯纪律划不来，彼此心照不宣，各自掸着身上的灰尘，与寻石三人一同走回工棚去了。
　　从此以后，杨品功再也不敢小看更不敢去惹雷正杰了，那雷正杰也不再穿着那套服装招摇过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