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集（下）

　　1
　　傍晚。
　　龙泉岭。太阳一落山，虎子便率领小黑小花，将放牧的牲口，赶到了回家的路上。
　　于是，一阵清脆的驼铃声，就在这傍晚的龙泉观下响起，清脆、悦耳，经久不息……
　　虎子老远便嗅到了一阵年轻女人特有的清新馥郁的气息。
　　虎子断定，那个标致的人儿，一定来到了家中。厚善老爹告诉虎子，那个标致的人儿，是虎子的少夫人。
　　果然不出虎子所料，少爷和少夫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分别替牛羊摘铃铛。虎子来到了少夫人跟前，以它那独特的方式和语言，表达了友好和问候。
　　“哦，虎子真乖！”少夫人的称赞，令虎子很高兴。
　　小黑小花这回也学乖巧了，相继前去向少夫人问好，立刻便赢得了少夫人的夸奖:“哦，小黑小花越来越懂事，越来越漂亮了!”
　　“狗日的虎子！”这常常是少爷见到虎子所说的第一句话。
　　虎子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它却体会的到，那是少爷对它的亲热！
　　虎子来到少爷的身边，围着少爷撒上一阵欢儿；又在少夫人身上嗅了嗅——嗯，这气味真好，虎子喜欢。
　　黄玉莲说:“虎子真行，不用人管，放那么大一群牲口。”
　　虎子对少夫人的夸奖，充满了感激。它摇头摆尾地围着少夫人蹦跳一圈，撒上一阵欢儿，回屋里讨食……
　　
　　2
　　傍晚。
　　龙泉岭。
　　李文高的家里。
　　堂屋里。
　　桌子旁边。
　　李文高的老婆谭小花对李文高说:“这王安惠这辈子也不知道到底走的啥运？先克死了爹妈，后又克死了叔婶，再后来连男人都被她克死了!这还不说，如今，弄得儿女又跟着遭那冤枉罪!”
　　李文高说:“这怨谁呢？凡事都是命!命里注定她王安惠要受那么多磨难，谁也改变不了。”
　　谭小花叹息一声说:“就算是她赛金花要受那么多磨难，是命里注定，她的儿女为什么也要受那么多罪呢？”
　　李文高说:“那也是受她王安惠的牵连。”
　　谭小花说:“你说那吴启贵是多本分的一个人，他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要挨打？”
　　李文高说:“那也要怪他吴启贵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谭小花说:“就他吴启贵那老实巴交的样儿，他能得罪谁呀？”
　　李文高说:“刘进财呀！”
　　
　　3
　　傍晚。
　　龙泉岭。
　　王安惠家里。
　　王安惠一见到虎子，立刻笑脸相迎:“虎子回来了啊！”
　　虎子想:老夫人总是这样亲切。
　　王安惠又对两只小狗儿说：“小黑小花也回来了。好好，我这就给你们弄吃的。”
　　都快成大姑娘了，还小黑小花！凭虎子的直觉，要不了多久，它们都要做虎子的新娘子了。嘿嘿，虎子喜不自胜。
　　“吃吧吃吧。”老夫人说，“辛苦你们了，吃饱啊！”
　　虎子也不客气，小黑小花更是抢得热哄。
　　
　　4
　　傍晚。
　　龙泉岭。
　　李文高家里。
　　谭小花说:“吴启贵他怎么就得罪了刘进财呢？”
　　李文高说:“他吴启贵得罪刘进财的地方多着哩!”
　　谭小花说:“我怎么就没有听说呢？吴启贵到底哪些地方得罪了刘进财呢？”
　　李文高说:“杨明秀跟刘进财啥关系你知道吗？”
　　谭小花说:“他们俩的事儿，龙泉岭谁不知道啊!”
　　李文高说:“那是原先。现在杨明秀跟吴启贵啥关系你知道吗？”
　　谭小花说:“他们俩能是啥关系？”
　　李文高说:“这你就不懂了吧!”
　　谭小花说:“我还真是不懂哩!”
　　李文高说:“我来告诉你吧――”
　　谭小花起身为丈夫的茶杯兑满开水，急切地说:“好，那你告诉我吧！”
　　
　　5
　　傍晚。
　　龙泉岭。
　　王安惠家里。
　　黄玉莲对吴启贵说:“真看不出，一条狗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把那么大一群牲口管得服服帖帖。”
　　这是少夫人的称赞。
　　“全是我妹妹教的呀！”少爷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时，妹妹抱回虎子，才只有丁点大。”
　　黄玉莲说:“妹妹也真有心计，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这狗放牧，还真比人利索得多哩！”
　　吴启贵说:“就是。”
　　少爷和少夫人尽说虎子的优点，它的心里很舒坦。
　　
　　6
　　傍晚。
　　龙泉岭。
　　李文高家里。
　　李文高喝了几口茶之后，点燃一支烟，连吸了几口以后说:“现在，杨明秀跟吴启贵，还就是那种关系!”
　　谭小花说:“你拉倒吧，杨明秀能看上那老实巴交的吴启贵？”
　　李文高说:“杨明秀有谢世凤的表妹漂亮吗？”
　　谭小花说:“那哪能比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没法比!”
　　李文高说:“谢世凤的表妹为什么看上了吴启贵呢？”
　　谭小花说:“那是吴启贵曾经搭救过她，把她的妈送进了医院，还代她交了住院费!”
　　李文高说:“就是为了答谢，就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了!”
　　谭小花说:“是呀。按理，那黄玉莲是一个精明不过的姑娘，怎么在终身大事上犯了糊涂呢？”
　　李文高说:“人家黄玉莲一点都不糊涂!”
　　谭小花说:“那她为什么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呢？”
　　李文高说:“人要不是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人家是闭着眼睛也能跳进幸福窝里。”
　　谭小花说:“这话怎么讲？”
　　李文高说:“不懂了是吧？”
　　谭小花说:“你怎么老是说半截留半截呢？”
　　李文高说:“后半截留着你自己去想――”
　　
　　7
　　傍晚。
　　龙泉岭。
　　王安惠家里。
　　连日来，小姐总是那样的郁闷不乐，使得虎子愁肠百结。它来到小姐身边，亲昵地对小姐说了许多话，可是小姐却完全听不懂。
　　虎子心里痛惜：“小姐啊，不要过于悲伤，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何必为那小子怄气伤神呢？”
　　虎子果真流下了伤悲的泪水……
　　
　　8
　　傍晚。
　　龙泉岭。
　　李文高家里。
　　桌子旁边。
　　谭小花说:“我想得出来还来问你？”
　　李文高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杨明秀冷落了刘进财，这是吴启贵的错吧!黄玉莲头次上门就住进了吴启贵的家里，这也是吴启贵的错吧？”
　　谭小花没有吱声，只是幽幽地叹息。
　　李文高说:“还有啊，那刘进财老是想占吴启兰的便宜，又老是占不上，这还是吴启贵的错!”
　　谭小花说:“这怎么又成了吴启贵的错呢？”
　　李文高说:“在刘不上财的眼里，这些就是吴启贵的错，也是刘进财怀恨吴启贵的依据!”
　　谭小花说:“看来，这个吴启贵，的确是犯上了小人!”
　　李文高说:“呃，你这句话，总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9
　　傍晚。
　　龙泉岭。
　　王安惠家里。
　　厚善老爹自从那次愤怒地离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到家里来了。关于这一点，不仅王安惠心中纳闷，吴启贵和吴启兰也为之费解；甚至于连通人性的虎子也嘀咕：老爹到底是真生气了呢，还是病了？
　　按理，老头就是生气，也不会气上这么长时间。从前，他就是气得脸红脖子粗，隔不了两天，又自解自嘲地来找吴启贵闲呱嗒。或是跟王安惠谈“我们的事”，或是唱他那即兴而编的山歌；当然，有时也会和吴启兰唠闲嗑逗乐儿。
　　可是，这回他竟然有好长时间没有来了，就连吴启贵被人打伤，也没有见他来瞅上一眼。要是往常，别说这些日子是好晴天，就是刮风下雨、下雪上冻，他也会跋上崖来关心看望，说不准又会给吴启贵拎上一只老母鸡哩！
　　老人已经有上十天没有来了，一家三口确实为此担忧。王安惠本想前去探望，但她却又觉得有些不妥；而且，儿子被人打伤，家里活路正紧，她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吴启兰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她说：“这个好办，黯黑虎子回来了，让它去看看；老爹有事无事，它都能弄得明白。”
　　王安惠想：“这样也好，只是，又让虎子受累了。”
　　
　　10
　　傍晚。
　　龙泉岭。
　　李文汉家里。
　　李文汉老婆子说:“明日，你再拎点东西去看看启贵那孩子。”
　　兰彩凤说:“我不是已经去过了吗，怎么还要去呢？”
　　李文汉说:“你先头是去看望启兰，这一次是去看望启贵，这是两码事儿。”
　　兰彩凤说:“老是这样拎东西，家里哪有那么多东西往外拎哪。”
　　李文汉说:“人家这不是摊上难事吗？别说还有龙儿那层关系，就是普通的乡亲，人家家里摊上了难事，我们也应该关心一下嘛!”
　　兰彩凤说:“那么多乡亲，张三关心，李四关心，我怕你关心不过来呀!”
　　李文汉说:“怎么跟你好说你愣是听不进去呢？非常我发脾气你的心里才舒服!”
　　兰彩凤说:“他爸，你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那样伤身体。再说，我又没说不去呀!”
　　李文汉说:“你呀，真是没法跟你沟通。”
　　兰彩凤说:“我明儿去就是了。”
　　
　　11
　　傍晚。
　　龙泉岭。
　　王安惠家里。
　　傍晚，虎子一回来，王安惠急忙弄出狗食。见虎子吃得狼吞虎咽，心中痛惜：“慢点，别噎着。”
　　虎子慢不了。她抚摸着虎子的脊背，忧郁地说：“虎子啊，老爹有好长时间没到家里来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病了？你吃饱了，替我辛苦一趟去看看。虎子啊，我这心里堵得很哪，你就辛苦一趟吧！”
　　虎子虽然吃得联欢，老夫人的话它全听进耳朵里了。别看它嘴巴吃得忙，心却闲着。于是，它在心里说：“放心吧，老夫人，谈什么辛苦不辛苦呢？狗听主人差遣，是天经地义，您何必客气呢？”
　　虎子吃完钵里的食，交代小黑小花警觉点，便朝野人居岩屋方向奔去。
　　王安惠见虎子离去，心里舒展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