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1.张家/客厅夜内
　　【武英赶忙起身，为张大虎让座，显得热情而又殷勤。
　　【张大虎似乎不大情愿，犹犹豫豫地在沙发上坐了下去，不无做作地揉搓着自己的腹部。
　　张大虎：（发讪）也不知是咋回事儿，我这小肚子疼得厉害，想找片止痛药吃吃！
　　武英：嗐，你倒是早说啊!我这就给你找去！
　　张大虎：（连连摆手）行了，行了，不用……
　　【他嘴上支支吾吾，逃也似的转身就走。
　　
　　2.张华莹房间夜内
　　【张华莹迎住母亲的目光，调皮地笑了起来。
　　张华莹：妈，您别不高兴，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问一问您老人家哪！
　　【龙雪梅颇感诧异，淡淡一笑。
　　龙雪梅：华莹，到底有啥大不了的事情啊!你就问吧!
　　张华莹：妈，我一直纳闷着呐，您当年是怎么嫁给我爸的呢?
　　龙雪梅：（嗔怪）瞧瞧，这还得寸进尺了不是，谁家的女儿跟她老妈讨论这个问题呀!
　　张华莹：（正色）妈，您不是说过我们不只是母女，还是朋友嘛，朋友之间，应该是无话不谈吧!
　　龙雪梅：（把手一摆）这个话题除外，免谈！
　　张华莹：妈，就算我求您了，您就说一说嘛，我总觉着，这中间应该有很多故事吧！
　　【龙雪梅似已陷入一种痛苦的回忆中，女儿的一番话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再也无法自抑，略一沉吟，埋藏在心底的话终于奔涌而出。
　　龙雪梅：华莹，你真的想听这个故事吗?
　　张华莹：当然想听啊！
　　龙雪梅：也好——华莹，你也是个女人，妈就把这个所谓的故事讲给你听，你也就能够理解自己的老妈了。
　　
　　3.客厅夜内
　　【武英翻了一阵抽屈，找出一个药瓶，倒出一把药片，用纸包好。
　　【他又拿过暖壶，倒了满满一杯水端在手中。
　　
　　4.张华莹房间夜内
　　【龙雪梅已是感慨万端，她面对女儿华莹，敞开心扉侃侃而谈。
　　龙雪梅：唉——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妈都老了，那些事情虽然一直没忘，可也不愿意再折腾它了，一提起它，心里难受啊!
　　张华莹：（动情）妈，都是女儿不好，让您老人家伤心了。
　　【龙雪梅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悠悠地讲述下去。
　　龙雪梅：不，说说也好，就算是一吐为快吧！记得当年你爸从部队退伍回来，双方父母包办了我们的婚姻，妈压根儿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订婚之后就随同社教工作队去了外地，一直不肯回家，这就难免让一些人为此生疑，并造出了一些舆论，双方父母为势所迫，别无选择，就决定提前为我们完婚……
　　张华莹：（打断）这可不是小事儿啊！他们事前征求过你本人的意见吗?
　　龙雪梅：你听我往下说呀!当时我在社教工作队已经干出了成绩，成了一名预备党员，组织上正准备提拔重用我呐。突然家里来了一封急电，说你姥姥病危，催我速回，我赶回家里一看，你姥姥和你姥爷张罗得正欢，结婚的酒席也给操办好了，我当然要表示反抗了，可两位老人家又苦苦地哀求我原谅他们一回，弄到那一步上，我还能说什么呢?一颗心都揉搓碎了，进退两难，那真是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啊!
　　【张华莹为之怦然心动，不知不觉中已是热泪盈眶。
　　张华莹：妈，当年您就没有过自己的心上人吗?
　　龙雪梅：年轻人嘛，正值豆蔻年华，谁能没有过自己心仪的异性呢？可有过又能怎么样呐，当年在社教工作队里，还真是有个挺不错的小伙子追求过我，末了那又能有个啥结果啊?
　　【张华莹忘情地扑入母亲的怀抱，泪水禁不住潺潺而流。
　　张华莹：妈，您老人家太苦了，一个年轻女子，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事情了吧!
　　【龙雪梅一脸漠然，似乎淡定得很。
　　龙雪梅：那又怎么样呐，妈这一辈子不也过来了嘛，在人们的眼中，妈这一辈子够风光的了，可又谁能体谅到妈内心深处的苦楚啊!事到如今，这些都可以置之度外了，本来呐，妈以为能把工作干好，把你带好，能和你爸相安无事地过一生也就可以了；没想到老了老了他倒整出故事来了，还要大张旗鼓地跟我打一回离婚，那就离吧!偏又一时半会儿地离不利索，里里外外都让人不得安生啊！华莹，你说说看，妈到底错在哪儿了呢?
　　张华莹：妈，你当初要是让我爸扭秧歌，也许就没有这些麻烦事儿了吧!
　　龙雪梅：（苦笑）华莹，你要这么说，那才叫大错特错了呐，这压根儿就不是扭不扭秧歌的事情啊!
　　张华莹：（试探）妈，我倒觉得你应该跟我爸好好地谈上一谈，话不说不透嘛。
　　龙雪梅：有啥谈的，还真没那个必要，这一点，我本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张华莹：妈，您总应该给我爸一个机会呀!
　　【龙雪梅一下子变得极不耐烦，岔开话头。
　　龙雪梅：华莹，咱娘俩还是谈点儿别的吧!
　　
　　5.龙雪梅房间夜内
　　【张大虎和武英正处于对峙状态中。
　　【张大虎极力掩饰自己那一副懊丧以极的神态，他点上一支烟卷，只抽了两口，就抛在了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又踩，而后气急败坏地倒在了床上。
　　【武英赔着笑脸，把手中的药片和水杯举得老高，递到张大虎面前。
　　武英：爸，我找到药了，你赶紧吃了吧!
　　张大虎：（气恼）我不吃!
　　武英：不吃哪儿行，你还是把药吃了吧!
　　【张大虎欲言又止，无可奈何地起身接过药片。
　　武英：爸，你最好把药嚼碎了再咽下去，效果会更好一些！
　　【张大虎瞟了武英一眼，把药一口吞下，夸张地嚼了又嚼。
　　张大虎：（呜呜噜噜）苦，苦哇！这才叫个自讨苦吃哪！
　　【武英忍俊不禁，嘿嘿一笑。
　　武英：爸，苦点儿也没啥，都说恨病吃苦药嘛。
　　
　　6.张华莹房间夜内
　　【龙雪梅和张华莹的交谈已转移话题，神态都变得轻松而又愉悦。
　　龙雪梅：（莞尔一笑）也快，运动会就要到了，扭完这一场子也就该轻松了。
　　张华莹：妈，我给你们龙队提个建议中不?
　　龙雪梅：中啊!提吧!
　　张华莹：你们没有男队员，纯属缺了一大面子，我看得想个办法补救一下！
　　龙雪梅：咋个补救法儿啊？
　　张华莹：要不，前面搁上两个男拉衫的，不光能把秧歌队带起来，看着也有那么个意思不是!
　　【龙雪梅听了颇感为难，半晌才又开口。
　　龙雪梅：那不大好吧!让别人咋说呀!
　　张华莹：你就别管别人咋说了，咱们能有个好效果就行呗。
　　龙雪梅：这话说说容易，冷手抓热馒头，一时半会儿地上哪儿去找那现成的人选呢？
　　张华莹：妈，这好办呐，你女儿不是文化站长嘛，手里资源多多，我可以给你们龙队推荐两个得力人选，那可都是参加过市里秧歌大赛的获奖者啊!
　　【龙雪梅略一沉吟，终于点了头。
　　龙雪梅：那也好，华莹，不管咋说，妈都应该代表中华龙秧歌队向你表示感谢呀!
　　张华莹：（一脸娇嗔）妈，您这么说不就显得外道了嘛，咱娘俩又不是外人，我这是应该的呀!
　　龙雪梅：唉——你不知道，没有男队员撑着，这一上正式场合，妈这心里还真是打鼓啊!
　　张华莹：妈，这回你该承认自己的失误了吧!
　　龙雪梅：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苦衷，妈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考虑改正吧!
　　张华莹：妈，您这态度还挺端正嘛，敢于承认错误，也愿意改正错误，这就好嘛。
　　龙雪梅：明知自己有失误之处，再不用心加以改正，那成什么了，你妈还不是那种老糊涂吧?
　　【张华莹略一停顿，不无诡谲地一笑。
　　张华莹：妈，您很开通嘛，也许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吧！
　　
　　7.虎队场地日外
　　【场上人来人往，显得一团忙乱。
　　【张大虎俨然一副领导人的派头，正高腔大嗓地吆喝着。
　　张大虎：哎——你们鼓乐班子再往边上靠靠，让场子大点儿，大伙扭动起来也宽敞不是。
　　小王：（调侃）我说，咱们一把手这一走马上任，还真是有个派头哪!
　　【老鬼伸手帮着往一边抬鼓，一边不失时机地搭上了腔。
　　老鬼：可不，家雀落到牌坊上——看着玩意儿不大，架子倒是不小哪!
　　张大虎：（大言不惭）老鬼，你也别说那些骚嗑，狗尿苔不济，长到金銮殿上了，咋的呀!不服从领导是不是啊!
　　老鬼：（赔笑）那我哪敢呐，想不服从领导也不行啊!
　　张大虎：就是，人这一辈子，只要你有了官星，早早晚晚总得有个出头露面的时候，没想到我张大虎一辈子都快混到头了，还能过上一把官瘾，当上虎王了!
　　小王：（嬉皮笑脸）可不是咋的，马粪蛋子还有发烧的那一天哪!
　　【张大虎听了心中不悦，朝小王愤愤地吼叫起来。
　　张大虎：小兔崽子，我看你才是那混球马粪蛋子哪!
　　
　　8.场地一端晚外
　　【宋文生、马大扯、冯大兰、刘老美四人一起向场上观望着，目光都在关注着张大虎的所作所为，并为此议论纷纷。
　　刘老美：（颇感不满）你们看看嘛，一把手搁那儿跟老鬼他们闲扯啥呢?
　　马大扯：（不无担心）这扯不扯，老鬼那个老东西一身家雀骨头二两肉，咋看咋不像那么回事儿，一把手跟他扯不得呀!
　　冯大兰：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有个一把手的派头才行啊!
　　【宋文生挺身而出，远远地朝张大虎连连招手。
　　【张大虎似乎不大情愿，耽搁好一会儿才走了过来。
　　宋文生：一把手，别跟他们闲扯，那也显得掉价呀！咱们说正经的，运动会这就要到日子眼儿了，你听没听说龙队有啥新动作啊!
　　张大虎：（愁眉苦脸）可别提了，自打暴露身份之后，我在家里就成了人民公敌，一个个都对我封锁消息，我是啥也打听不着了。
　　宋文生：我咋听说龙队留了一个后手，说是等到节骨眼儿上才往出拿哪!
　　张大虎：（纳闷）还有这码事儿！她们到底是个啥招数呢？
　　宋文生：这个……我还没太整明白！
　　【马大扯白了宋文生一眼，悻悻地抱怨着。
　　马大扯：你就装吧你，没整明白扯这么一套干啥呀!这是忽悠谁呢？
　　
　　9.小广场日外
　　【龙队已经排好队列，看上去整整齐齐，五彩缤纷。
　　【龙雪梅站到队列前面，郑重其事地讲了起来。
　　龙雪梅：今天呐，咱们龙队利用一整天的时间，再最后练一练队形，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我特地请来两个男拉衫的给咱们带一带队——（随手指了指身边两个男拉衫的）这可都是咱镇里的名手啊!大家一定好好配合，力争练出一个新的起色，明天运动会正式开幕，咱们就要登场亮相了呀！
　　【吴玉英显得十分客气，朝两个男拉衫的连连伸手致意。
　　吴玉英：两位请吧!
　　【两个男拉衫的径自去了排头，顶替了吴玉英和吕大芬原有的位置。
　　【吕大芬下意识地左看右看，一时间已不知所措。
　　【吴玉英过去拍了一下吕大芬的肩头，把声音压得极低。
　　吴玉英：老吕，这两天咱们就不拉大衫了，算是委屈你了，自个儿去后边找个位置吧!
　　吕大芬：我……我可上哪儿找去呀?
　　吴玉英：那好，我帮你安排一下！
　　吕大芬：算了，我自个儿能找，用不着你二把手替我操心哪!
　　【她把头一扭，忿忿地向后排走去。
　　
　　10.虎队场地日外
　　【张大虎、马大扯、冯大兰、刘老美等人都把目光投向宋文生，等待他把话说下去。
　　宋文生：让我说呀!别管她们龙队留啥后手有啥把式，咱们虎队都得预先防备着点儿，那不就完事儿了嘛。
　　冯大兰：（赞许）这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也算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啊!
　　张大虎：老宋，那你就说说看，咱们到底咋个防备法儿啊?
　　宋文生：我呐，打算为咱们虎队出一把力，先添置一件秘密武器再说！
　　【刘老美听了极感兴趣，上前一把拉住宋文生。
　　刘老美：我说老宋，到底是啥秘密武器啊?咱们这可都是领导班子成员，你就不能透露一点儿秘密吗?
　　宋文生：（一本正经）你得了吧！我要是轻易地透露出去，那还叫啥秘密武器啊!
　　【马大扯白了宋文生一眼，头一扭，嘴一撇，一系列动作显得极为夸张。
　　马大扯：（嘟嘟哝哝））哼，你就装吧你！
　　【张大虎瞟了马大扯一眼，笑吟吟地转向宋文生。
　　张大虎：老宋，我得以虎队一把手的名义表扬你了，积极肯干，精神可嘉呀!可有一条，时间不多了，你得抓点儿紧呐，明天一早，你能不能拿得出来呀!
　　宋文生：我今天晚上连夜动手，保证耽误不了就是。
　　冯大兰：啧啧，那可够辛苦的呀!
　　马大扯：（冷嘲热讽）这扯不扯，还真没看出来，这劲头挺足啊!我倒不明白了，你可是打哪儿充的电呢？
　　宋文生：马大扯，你又胡扯啥呐，你说我是打哪儿充的电呢?
　　马大扯：这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别人谁能替你说得明白啊!
　　宋文生：（反唇相讥）让我说呀!你的劲头也不小，就是没往正经地方上使!
　　马大扯：你少说我!
　　宋文生：你咋说我哪!
　　【冯大兰见状赶忙上前，横在两人中间。
　　冯大兰：这是干啥呀？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中不中啊!
　　【马大扯存心挑衅，悻悻地转向冯大兰。
　　马大扯：冯大兰，你把话说明白点儿，到底让谁少说两句啊!
　　冯大兰：你听不明白拉倒!
　　【宋文生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神态陡地为之一变。
　　宋文生：得了，得了，我就啥也不说了。
　　马大扯：（冷冷一笑）还行，你倒是听话，够乖的了!
　　张大虎：（连连摆手）算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扭得了。
　　刘老美：（帮腔）可不，赶紧扭去，一扭上秧歌就啥都忘到脑后去了。
　　
　　11.小广场日外
　　【鼓乐响起，龙队正式开扭。
　　【吕大芬踅踅摸摸地走了过来，插入队列占了林金凤的位置。
　　林金凤：（不悦）哎——你咋占了我的位置呢?
　　吕大芬：（脸色一沉）我一个堂堂的三把手，难道你想让我去拉尾吗?你往后串动一位，不就完事儿了嘛。
　　【林金凤只好往后串了一位，不料后边的队友却不肯相让。
　　队友：哎——这不带劲吧!她占你的位置，那是你愿意，你俩关系不错嘛，可你别占我的位置啊!
　　林金凤：你就往后让一让嘛。
　　队友：我偏不让，凭啥就得我让呀!
　　林金凤：（气恼）你不让拉倒，我让……我去拉尾行了吧!
　　【她绕过队友，快步向末尾走去。
　　【吕大芬上前拉了一把，却没能拉住，回头冲那位队友报以苦笑。
　　吕大芬：你瞅瞅，这事儿闹的，偏要弄两只公鸡来带这么一群母鸡，这不把一个好好的秧歌队都给整乱套了嘛。
　　队友：可不。
　　
　　12.虎队场地日外
　　【场上人声鼎沸，已是一团混乱。
　　【一群赞助商们互不相让，都在为各自的广告次序而争执不休。
　　【胡老板的嗓门儿似乎比谁都高，正在人群中大吵大嚷着。
　　胡老板：咋的，你们领导班子不是说按钱数排顺序吗?就为了这个第一位，我又加了钱，凭啥不让我们胡家牙所上第一位呀？你们这不是说话不算话吗?
　　【刘老美在一旁越听越觉诧异，赶忙迎了上去。
　　刘老美：（出言不逊）胡老板，我们心缘影楼早早地就排在第一位了，凭啥就得让给你呀!
　　胡老板：凭钱呐，我不是加钱了吗?
　　刘老美：胡说八道!谁看见你加钱了呀!
　　胡老板：这能是胡说八道的事儿吗?我早就把钱交给马大扯了，人家是堂堂正正的二把手，主管虎队财经大权，他说话不好使是咋的呀!
　　刘老美：哼，马大扯是哪家的二把手啊!（她悻悻地转向马大扯，厉声喝问）大扯，我问你，真有这回事儿吗?
　　马大扯：（支支吾吾）是有这事儿，可……
　　刘老美：那好，我也可以加钱，这第一位的广告次序我决不能拱手让给别人就是。
　　胡老板：（冷笑）你呀!临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怕是不赶趟了吧!
　　刘老美：凭啥呀!你能赶趟，我咋就不赶趟了!他马大扯还成了二把手啦!臭美吧他，轮也轮不到他呀!我还没说自个儿是二把手哪!
　　【其余赞助商们也高腔大嗓地喊叫起来，贾老板的嗓门儿比谁都响亮：
　　就是，我也可以加钱，你们虎队谁是管事儿的?赶紧出来收钱吧!
　　嚯，还搞上暗箱操作了，这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也好，咱们重新来一次公开排序，咋着也得让我们心服口服啊!
　　对了，就是来个现场公开拍卖也行啊!
　　
　　13.小广场日外
　　【龙队正在休息中，秧歌队员们东一伙西一伙，三三两两，或坐或站。
　　【龙雪梅拉着吴玉英一起来到乐队跟前，向大家表示慰问。
　　龙雪梅：大家辛苦了，今儿个都得多出一把力呀!咱们全天操练队形，时间不短，不过好在也就这么一天！
　　姚大喇叭：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出力时咱就得出把子力呀!
　　龙雪梅：那就多谢了。
　　【姚大喇叭存心调侃，连连挥舞着手中的唢呐。
　　姚大喇叭：龙队长，不用客气，还是给咱们来点儿实惠的吧!这待遇上是不是也得有个说法儿啊?
　　龙雪梅：那没的说，别人可以扔在开外，你姚师傅的冷饮我完全可以保证！
　　姚大喇叭：还行，倒是够大方的了!
　　龙雪梅：姚师傅，歇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扭得了吧！
　　【吴玉英吹响口哨，大家闻风而动，纷纷起身列队。
　　【吴玉英左看右看，忽然有所发现。
　　吴玉英：哎——这是咋搞的呀?林金凤咋去拉尾了呢?
　　龙雪梅：是吗?
　　吴玉英：要论扭秧歌，林金凤可是咱们镇上的第一高手啊!她去拉尾，这不叫埋没人才吗?
　　龙雪梅：（纳闷）可不，她这又是起啥高调啊!
　　吴玉英：（小心翼翼）赶在这节骨眼儿上，咱们龙队可千万别再弄出啥岔子来呀!
　　龙雪梅：就是。
　　吴玉英：我得过去看看！
　　龙雪梅：（小声叮嘱）吴老师，林金凤到底为了啥事儿，你得先问问清楚再说！
　　【吴玉英连连点头，匆匆忙忙地朝队尾奔了过去。
　　
　　14.虎队场地日外
　　【张大虎把马大扯拉拉扯扯地弄到一旁，板着面孔，连连发出质问。
　　张大虎：大扯，你到底收了崔老板多少钱呢?就私自答应人家了呀!
　　马大扯：不多，也就五百元！
　　张大虎：奇了怪了，我咋没听你说过这码事儿呢?
　　马大扯：赶上这些日子手头紧，钱都让我给花光了，我寻思等往后把这笔钱补上，再跟你说一声！
　　张大虎：（忿忿地抱怨）你可倒好，自作主张不说，还敢自称二把手哪!
　　【马大扯委屈得很，极力替自己辩解着。
　　马大扯：这扯不扯，这扯不扯，我也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崔老板倒当真了，那也怪不着我呀！
　　张大虎：还有呐，你这叫干的啥事儿啊!打着咱们虎队的名义，钱都揣到自个儿腰包去了，我看呐，你简直就够一个贪污犯了，不算老虎也够个苍蝇了，反腐都能反到你的头上，你信不信呢？
　　马大扯：你别乱扣帽子，我大不了也就是个挪用公款，多吃多占而已，咋就成了贪污犯呐，还反腐都能反到我的头上，你别整那么大发行不行啊!
　　张大虎：（气极）大扯，那咱们这么说吧!事儿是你惹下的，钱是你收的，与东北虎秧歌队无关，你就自个儿看着办吧!
　　【他悻悻地抱怨一回，丢下马大扯就走。
　　【马大扯左顾右盼，见大家都不理他，他只好厚着脸皮上前把宋文生拉了过来。
　　马大扯：（央求）老宋，这事儿你得帮我解围呀!
　　宋文生：（不冷不热）大扯，你也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啊!
　　马大扯：这话让你说的，谁还没个马高蹬短的时候，谁用不着谁呀!
　　宋文生：那你说吧!让我咋帮你呀?
　　马大扯：你去跟咱们一把手好好疏通疏通，别让他跟我较这个真才行啊!
　　宋文生：你呀!血迷心窍了咋的，咋会干出这种窝囊事儿来呢？（陡地一个转身，随手往前一指）坏了，华大老板也找上来了!
　　【马大扯仔细看去，不禁为之一怔。
　　
　　15.虎队场地/角落处日外
　　【华长龙收住脚步，朝张大虎连连招手。
　　【张大虎回头瞟了马大扯一眼，慢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华长龙迎了上来，气势汹汹地朝张大虎数说着。
　　华长龙：就为广告排序这事儿，尤梅特地打电话把我叫了过来，我说不会有啥变动吧!哪有这么办事儿的呢？
　　张大虎：不会，不会!
　　华长龙：你是一把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就说咋办吧!
　　张大虎：好说，好说，你尽管放心就是。
　　
　　16.场上日外
　　【马大扯目光闪闪烁烁，一直打量着正在交涉中的华长龙和张大虎。
　　【他已预感到形势不妙，也就越发紧张起来，巴巴地把一种祈求的目光投向宋文生。
　　宋文生：（用手一指）大扯，你看见没有，华老板准是为了这事儿跟咱们一把手交涉呐，这一回你的麻烦可是大了去了。
　　马大扯：这扯不扯，一不留神还惹出麻烦来了，他们是不是还想把我这个苍蝇给拍了呀！
　　【宋文生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几乎笑出声来。
　　宋文生：你看看自个儿那一副熊样，没事儿不惹事儿，有事儿别怕事儿，脑袋掉了不就碗大个疤嘛。
　　【马大扯蔫头耷脑，嘴上嘟嘟哝哝。
　　马大扯：你倒是说得轻巧，吃饭的家什没了，那不就啥都完了吗?你倒是赶紧给我想出一个办法呀?
　　宋文生：你也真能扯!还给自个儿封了个二把手，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是那么回事儿吗?
　　马大扯：那咋的呀!我马大扯就不兴当一回二把手了咋的呀？
　　
　　17.小广场日外
　　【鼓乐喧天，龙队扭得正欢。
　　【吴玉英来到队尾，一把拉过林金凤。
　　吴玉英：金凤，你咋上这儿来了呢?
　　林金凤：（故做姿态）这儿不挺好的嘛，秧歌队无论大小，总得有个人拉尾吧!
　　吴玉英：你的位置让吕大芬给占了，是不是啊?
　　林金凤：（悻悻地抱怨）人家是三把手，咱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
　　吴玉英：得了，我过去给你说说！
　　林金凤：你可别介……
　　【她抢上一步，把吴玉英拉了回来。
　　【吴玉英转过身来，轻轻拍抚着林金凤的肩头。
　　吴玉英：金凤，我得为你打这个抱不平啊!往大了说，一旦有了冤假错案啥的，组织上也得出面搞个平反昭雪不是。
　　【林金凤仍死死地拉住吴玉英，连连摇头，就是不肯放手。
　　吴玉英：（试探）要不，我再另外给你安排一下，你看行不？
　　林金凤：（苦笑）这儿就挺好，你别再费那二遍事了吧!
　　【吴玉英急了，朝林金凤连连打拱作揖。
　　吴玉英：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使性子，眼下咱们一把手龙姐内外交困，真是不容易呀!再说，明天咱们就要正式登场亮相了呀!
　　【林金凤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林金凤：你说得对呀!有些人还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吴玉英：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18.虎队场地日外
　　【秧歌队员们列队而立，全场一片肃然。
　　【张大虎站到队列前面，高声宣布。
　　张大虎：我宣布，经领导班子临时研究做出最后决定，广告牌排列顺序一律按原定计划不变，后补的赞助款概不生效，可以考虑当场退回!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胡老板扑过来揪住马大扯的脖领子，恶狠狠地抡了一圈。
　　胡老板：马大扯，好你个骗子手，你说，你这叫办的啥事儿啊!
　　马大扯：（不尴不尬）这扯不扯，活活办了一回坐蜡的事儿，啥也别说了，我退你的钱就是了。
　　【胡老板把手伸得老长，差一点儿就戳到马大扯的鼻尖上。
　　胡老板：马大扯，说别的没用，赶紧拿钱，今儿个钱不到手我饶不了你！
　　【马大扯连连后退，苦苦地央求着。
　　马大扯：胡老板，你先别急嘛，再等两天行不行啊?
　　胡老板：不行，你说出花来也不行，就没见过你这么办事儿的，玩花活玩到我胡某人头上来了!
　　马大扯：人不死，债不烂，我又没说不欠你的，你可是怕个啥呀!
　　胡老板：就凭你马大扯，家里家外折腾折腾，能值几个大子儿啊!我信不着你!
　　【马大扯两眼一瞪，索性耍起赖皮缠。
　　马大扯：你要这么说，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胡老板：好啊!你敢跟我放赖，我还真不惯着你!
　　【他再也按捺不住，扑上来举拳就打。
　　【宋文生赶忙上前，叉开双臂拦住胡老板。
　　宋文生：胡老板，你别这么干呐，低头不见抬头见，没看看这都啥关系吗?
　　胡老板：哼，看什么看呐，拿他马大扯当人看都耽误事儿，我啥都不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码事儿到哪儿我都说得出理去!
　　宋文生：那你也别动手啊!
　　胡老板：他不是要跟我耍赖皮嘛，不揍他一顿怪我手懒！
　　【宋文生急得直转磨磨，再次上前拉住胡老板。
　　宋文生：（赔笑）胡老板，要不这么办吧!我可以为马大扯担保，日后他要是还不上你，你就冲我宋文生说好了!
　　胡老板：老宋，这是真的呀?
　　宋文生：那还能假得了吗?你知道我吧!从来都是说话算话，板上钉钉，错不了事儿的，你就说能不能信得过我吧?
　　胡老板：老宋，我信得过你，那咱们这码事儿就一言为定了。
　　【他回头白了马大扯一眼，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马大扯目送胡老板的背影渐行渐远，蔫蔫地转向宋文生。
　　马大扯：老宋，谢了。
　　宋文生：不用客气，往后呐，你要是少学几回狗叫，那就比啥都强了。
　　马大扯：（一脸羞愧）这扯不扯，这扯不扯，我到今儿个才明白，你宋文生可是一个大好人哪!
　　宋文生：（淡淡一笑）大扯，就凭咱俩这关系，你说我能不帮帮你嘛。
　　【马大扯做出一脸苦相，朝宋文生连连拱手，祈求他不要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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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老鬼家晚内
　　【林金凤郁郁不快地坐在炕头上，一言不发。
　　【老鬼在林金凤面前走来走去，终于比比划划地开了口。
　　老鬼：（愤愤不平）老伴儿，我跟你说，你在龙队，那可是二齿钩子挠痒痒——一把硬手，哪能受这种窝囊气呐，她们让你这个四把手没了位置，你就给她们来个罢扭行不行啊!赶上明天运动会开幕，正是节骨眼儿上，你偏不给她们上场，也算是拿她们一把，让她们知道知道是咋回事儿!
　　【林金凤一直打量着老鬼，迟迟不肯开口。
　　老鬼：（酸溜溜地抱怨）我早就说过了，你们龙队不行，整不出啥正经事儿来，你还不信，咋样啊?这回打我的话上来了吧!
　　【林金凤白了老鬼一眼，开口厉声呵斥。
　　林金凤：行了，老鬼，赶紧闭住你那一张乌鸦嘴行不行啊!
　　老鬼：这是说啥呐，就算我这是一张乌鸦嘴，也是在替你说话呀!
　　林金凤：你胡说八道些啥呀!就算是有啥说道，那也是她吕大芬一个人的不是，你少埋汰我们龙队好不好啊!
　　【老鬼夸张地撅起嘴巴，做出一副鬼脸儿。
　　老鬼：还……还你们龙队，忘记自个儿刚才委屈成啥模样了，嘴巴都能挂得住油瓶啦!
　　林金凤：我乐意!
　　老鬼：那是，花钱难买乐意，你自个儿就照量着办吧!
　　
　　20.张家/客厅晚内
　　【龙雪梅推开房门，见张大虎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她转身欲走。
　　【张大虎赶忙站起身来，朝龙雪梅连连招手。
　　【龙雪梅虽然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转身而回。
　　张大虎：（挑衅）龙队长，我想知道，你们龙队准备得咋样了呀?
　　龙雪梅：（反唇相讥）虎队长，我还想问问你们虎队是咋个情况哪！
　　
　　21.张华莹房间晚内
　　【武英拉过张华莹，一指隔壁，连连做着手势。
　　【夫妇俩凑到门口，仔细地侧耳倾听着。
　　
　　22.客厅晚内
　　【张大虎为之一怔，弄得脸红脖子粗，看上去极不受用。
　　张大虎：说啥！虎队长——我听着咋就这么刺耳哪!
　　龙雪梅：那你怨谁呀!这不是你们自个儿起的名堂吗?
　　张大虎：得，得，我承认自个儿是虎队长，这总行了吧！现在虎队长可以向龙队长通报一个最新情况，我们虎队已经稳操胜券，应该没啥问题了。
　　龙雪梅：是嘛，我们龙队可不敢说你这种大话，虎队长，我可警告你，多加小心没不是，大意失荆州，骄兵必败啊!
　　【张大虎嬉皮笑脸，朝龙雪梅双手打拱。
　　张大虎：多谢龙队长关照，还有啥话要嘱咐我这个虎队长吗？
　　龙雪梅：我跟你还真没啥话可说了!
　　张大虎：你没啥话……我还有话要说哪！
　　龙雪梅：你还有啥话呀？
　　张大虎：这些日子也太忙了，一天到晚脚打后脑勺子，耽误了不少正经事儿啊！咱们别的都可以不说，那一件大事不说不行啊!
　　【龙雪梅做出一脸不屑状，朝张大虎“哧”地一笑。
　　龙雪梅：我就知道你要说啥，你自个儿去好好打听打听，人家法庭要是能给加个夜班的话，咱们这就可以去把手续办了，也省得你睡不着觉不是。
　　张大虎：（支支吾吾）那……那还是算了吧!我这个虎队长还得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明天好在运动场上和你龙队长见个高低呀!
　　【张大虎露出一副窘相，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23.张华莹房间晚内
　　【武英和张华莹并排坐在床上，夫妇俩对视一眼，神情都已变得沮丧而又紧张。
　　【张华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嗓门儿压得极低。
　　张华莹：武英，你不要少见多怪好不好啊！那是两支秧歌队的一把手在共同探讨工作哪!
　　武英：（冷笑）说得好听!他们能探讨到一起去吗？
　　张华莹：你说啥呐，两个一把手研究一下有关两支秧歌队参加运动会开幕式的具体事宜，有啥不能探讨到一起去的呀!
　　【武英身子一挺，双手紧紧抱住脑袋。
　　武英：秧歌，秧歌，又是秧歌!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现在我一听到秧歌那俩字就头疼，偏偏他们还越扭越来劲儿，弄得我都没有一点儿办法了。
　　张华莹：（故作轻松状）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啊!天塌不下来就是了!
　　【武英连连摇头，陡地提高声调。
　　武英：哎——我问你，两位老人家怎么又提起离婚这个话茬来了呢?
　　张华莹：你说啥呐，这个话茬他们一直也没撂下过呀!你以为天下太平了是不是啊？
　　武英：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得想个好办法啊!
　　张华莹：（撇嘴）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上回你那个办法不是也没好使吗?
　　武英：可不，真是可惜了呀!
　　张华莹：让我说也没啥可惜的，终归是没好使吧!那就足以说明你的办法并不高明！
　　武英：真是弄不明白了，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感到满意呢？
　　张华莹：（反唇相讥）怎么？如此简单的问题还需要请教我吗？
　　武英：华莹，你知道吗？孟市长还特地向我说起过那件事情，当时弄得我好尴尬哪！
　　张华莹：这有什么可尴尬的呀！你可以做一做解释嘛。
　　武英：哼，你应该明白，有些话还真没法儿解释清楚，往后，我再也不管这些闲事儿了。
　　张华莹：你说啥呐，这是闲事儿吗？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武英：我说没有就没有……
　　【武英下意识地往后一仰，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水杯碰掉在地上，一下子摔了个粉碎。
　　张华莹：（故作嗔怪）好啊！你还敢跟我摔杯子了，是不是啊？
　　武英：（双手一摊）我哪儿敢呐，那是我不小心碰的，不好意思啊！
　　
　　24．客厅晚内
　　【龙雪梅坐在沙发上，正打开电视机在依次选台。
　　【她听到从张华莹房中传来一声水杯摔破的脆响，不禁为之一怔。
　　【她赶忙关闭了电视机，站起身来，凑到门口，皱起眉头侧耳倾听着。
　　【她一时无法听得清楚，脸上的神态已由高度关注变为焦虑不安。
　　
　　25.张华莹房间晚内
　　【武英双手一摊，朝张华莹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武英：华莹，你说得对，我也承认这码事儿跟我有关系，问题是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呀！
　　【张华莹连连指点着武英，话语中已满含嗔怪。
　　张华莹：你看看你，咋又说出这种怂话呐，你好歹也是一个领导干部，智商总不至于那么低吧！
　　武英：我是真不知道！
　　张华莹：我看你是装糊涂吧！
　　武英：华莹，别这么说呀！你这种态度可不大对头啊！
　　张华莹：请问镇长大人，我就不明白了，哪种态度才算对头呢？
　　武英：你不知道吗？
　　张华莹：我不知道！
　　【武英一声冷笑，连连指点着张华莹。
　　武英：看看，看看，你不是也在装糊涂吗？自个儿大言不惭，还好意思批评我哪！
　　【一阵敲门声陡地响了起来。
　　【夫妇俩同时为之一怔，一场争执不得不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