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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堕落天使

作品名称:青春谢幕      作者:曹123      发布时间:2012-07-20 11:46:48      字数:8840

 
  一

  七月是狂风暴雨中黎明到来前的黑夜,七月永远是黑色的七月,这是高三年级学生一直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在学校最后的日子里,他们欢喜忧伤而又迷茫,他们中的少部分人将通过高考而获得进入高等院校继续深造的机会,而大部分同学将永久地离开校园,作别自己美好的少年时代步入社会,一年一度的高考就这样在他们的一片欢呼与喟叹声中落下了帷幕。
  19岁的王争从高考的最后一次考试中走出考场的时候,外面阴沉的天空早已下起了铜钱般大小的雨点,学校和小镇街道上所有的人们像一股股溃败的部队在四散逃逸,在狂风暴雨中他孤独而无畏地行走着如同一个另类,别人永远无法从这个英俊而冰冷的少年脸上察觉出他内心的情绪,他从学校斜对面的商店里拿了一把雨伞又默默地走在了大雨滂沱的街道上,他苦闷地抽着烟卷,大雨淋湿了他深黑色T恤和灰色长裤。他心里异常的清楚,自己在高考中已经落榜了,他早预料到了这个他并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在这所他生活了整整6年的校园里,他曾无数次捧得奖状奖杯,在高一的时候他还代表学校参加全省的物理竞赛获得了一等奖的好成绩,可是他无法收拢住那颗日渐冰凉的心走向了另一面颓废的生活。他过早地就学会适应了一个人生活,当他记事的时候就很少见到父亲,他当时还在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当中队长,他记得那时父亲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案子也极少回家,平时母亲也要上班不能照顾他,他因此很早就学会了做饭洗衣服,除过平时的话很少,小时候他不仅懂事学习成绩也一直是班级最好的,家里人对他也很放心,很少去过问他的学习和生活,在学校里因为性格内向他并没有知心的朋友,在别人的眼里他一直是个冰冷而古怪的人。19岁以前这段颓废生活的诱因是1993年夏天夜里的一场大雨,那时15岁的他读初三,已经有明朗的线条还有完美的脸部轮廓,那个雨夜将像一个无比恶毒伤痛的咒语紧紧束缚在他脸上,使他永远地生活在没有阳光和笑容的日子里。他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季节里一直喜欢着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女孩有着一头飘逸黑亮的头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便绽放开了两个浅浅的酒窝,那个夏天她一直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连衣裙翩翩地出入校园,他总会偷偷地跟随她走出午后被阳光映照的校园,从背后远远地观望她如同一只蝴蝶一样慢慢地消失在巷子口,他知道女孩喜欢每天佩带不同的发卡还有阳光的天气,在晴朗的天气,她的笑容也像阳光一样灿烂,他观望和喜欢了女孩好长一段时间,他甚至还知道了她住的地方,却一直不知道她的姓名,在那个让他终生刻骨铭心的雨夜里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他撑着一把黑旧的雨伞一直隐隐约约地跟在女孩身后,他把那封已经构思了很久写给女孩的信一直用手掌捂在滚烫的胸膛上生怕被大雨淋湿了,放学后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已经在大雨的袭击中逃逸掉了,剩下他们依旧迟缓地走在大雨的夜里,女孩的脚步声很细微很慢,或许她是怕溅起的雨水会弄脏她的裙子吧。这个雨夜将是他表白的一个良好机会。不幸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远远地看见几个长头发染成棕黄色的社会青年挡住了女孩的去路,女孩漂亮的碎花雨伞被打翻在地,滂沱的大雨掩盖了她哀伤而又凄凉的哭喊,他不顾一切地朝前边跑去,那封滚烫的信掉在了厚厚的雨水里。放开她,他对那几个青年人吼道,同时看清了一张有着长长的刀疤而凶狠的脸,那个人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了几个声音低微的字,别管闲事,滚。刀疤的那个滚字还没说出口,王争的一记重拳已经打在了他的侧脸上,刀疤摸了摸鼻梁下缓缓流出的血咆哮地冲他旁边的弟兄喊道,给我往死里狠狠地打。小的时候父亲一直在教他擒拿散打,可是在四五个青年的棍棒之下,他还是被打倒在了马路边的水洼里,在剧烈的疼痛中他抬起了绝望的目光,裙子上溅满了泥水的女孩已经被刀疤拖到了马路边一座废弃的铁皮房子后面,女孩头发蓬乱地哭喊嚎叫着,他冲着几个正围欧他的流氓喊,放开她,我爸是警察,紧接着一记闷棍朝他的头部挥舞下来,他就缓缓地失去了知觉。你爸是警察,我还是警察他爷爷呢,在他们一阵哄笑的时候,王争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两辆自行车从马路的另一侧飞快的离开。当他挣扎着醒来的时候,马路上已经空无一人,他在铁皮房子的后面只找到了女孩几块被歹徒撕碎的裙子还有斑斑的血迹,在角落里他捡拾到了女孩一直戴在头上的蝴蝶发卡,他发了疯地在大雨已经停下来的深夜里奔跑着咆哮着,那封给女孩沉甸甸的信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所有的字迹。15岁的王争无限悲愤而又迷茫地走在空旷的马路上,他的生活将不可避免地走上另一条脱离正轨的青春道路,有时候,一个人的宿命将是无法改变的,他将这一段仇恨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他也一直在寻找刀疤,可是那个女孩就从学校里突然地消失掉了,后来他听别的同学说起隔壁班的女孩好像得了精神病等不到参加毕业会考就提前辍学了,挺漂亮的一个女孩,真是怪可怜的,他也才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臧丽丽。他一直细心地保存着女孩的发卡,如果有一天他会在茫茫人海遇到她一定会亲手交给她并说声对不起。
  在王争的记忆里,上初中的时候学校有着好几个帮会头目,那时的中学校园不像现在,高中部有好多同学都已经是大龄青年了,他们不仅在镇上偷窃财物向同学们进行欺诈,有时也会为了漂亮女生大打出手,那时学校和镇上的治安状况非常糟糕,镇派出所只有三个民警而且没有一把手枪,他们院子的玻璃晚上就人用石块砸坏过好几次,同学在校园或者住处被欧打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1994年的秋天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熟悉王争那些灰色经历的人都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他。1994年的秋天王争已经是个英俊潇洒的大男孩了,尽管他的表情冷漠,但还是有无数的女孩喜欢他并且主动地靠近他,他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他将注定走上另一面颓废的生活。16岁开始,他的身上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锋利的瑞士军刀和装填火药的双管猎枪,这是一直压在箱底很久没有动过的东西,在1993年夏天那个令他无限悲伤的雨夜,他就从那只陈旧而斑驳的木箱子里取出了猎枪,用锔子把多余的枪托锯掉扔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盆里……他的铤而走险的计划就这样在1994年的秋天上演了,当时高三年级势力最大的是青龙帮,长着满脸胡渣留着小平头22岁的老皮正是头目。九月的一个深夜他们一帮人在养鸡场的巷子围欧另一伙帮会头目时,肩背黑色帆布包的王争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清淡如水的月光不经意的洒在了他英俊而冰冷的脸上,他没有任何言语喘一口气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把这些狂暴的青年都打翻在了巷子里,当老皮的一把斧头快要砸向他脑门的时候,那一把双管猎枪已经抵在了老皮的额头上。从此以后,学校就很少再有打架的现象出现了,从老皮的嘴里王争找到了刀疤的线索,据说他在市区的几家游戏厅看场子,那家伙心够黑的,他和老皮玩过几次麻将,输了就赖着不给,赢了就要现钱,有一次老皮急了,刀疤就拿起一只玻璃酒瓶朝老皮的脑袋上砸了下来,老皮的一帮弟兄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刀疤的底细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们都听说他们在市区还有一个更大的犯罪团伙,通着地委的领导,凶狠的老皮惹不起刀疤,但肚子里憋了一口气。
  在1994年的秋天,王争学会了酗酒,老皮成了他最亲近的弟兄,学校和镇上的一些帮会都被他们通吃掉了,还有一两家也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从这年秋天小镇帮会的规矩就因为16岁的王争而改变了。所有的帮会每季度都要向王争交纳足额的保护费,另外所有人不能再去骚扰在校学生,这是两条不可逾越的底线。因为打伤了一名高中部学生,一家帮会的头目被老皮一伙打断了肋骨。在那个年代他们这些人都有一个特殊的外号,在圈子里他们不称姓名而是喊外号,王争的外号是撤狼,因为他和老皮一直做着帮别人收帐的业务平时并不在学校胡来,加上小镇的治安状况随之好转,他们的日子倒也波澜不惊。学校后来偶尔发生的打架事件好几次有人举报王争,但是学校很快查清了与这个少年毫无关系,老皮和他的一帮兄弟都死心塌地地跟着王争,他们每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跟着王争他们将在最安全的状态下获取利益,王争也明白要找到刀疤灭掉这个败类他需要势力,所以他们都空前地团结了起来。在1993年夏天的那个夜里,他就懂得了善良的人只能受尽伤害,如果他当时出手更狠更快一些,刀疤一伙人或许根本不会得逞,善良的等同词就是软弱,软弱就等于任人宰割,要想不被敌人打倒,就要比他们出手更狠更快更加毒辣,1994年秋天的晚上,当老皮可怜巴巴地跪在他枪口下的时候,他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他一直对那个叫臧丽丽的女孩充满了自责和懊悔,他认定是他亲手毁掉了这个鲜花一样的女孩子,在众兄弟一起聚会的时候他总是一瓶一瓶的喝酒,好几次还咳出了血,当他拼命喝起酒的时候就像一个疯子,却没有人敢劝他。
  从1995年开始,他便和老皮他们一起经常光顾起市区的娱乐场所,所有兄弟都不知道他一直在苦苦地寻找刀疤,他们忘情地在酒吧里寻欢作乐,英俊的王争似乎也不介意不断涌向他的各种风情的女人,情绪好的时候还会和她们喝上几杯,这些女人意犹未尽地转身离去时都会留下电话号码,他却根本不屑记住这些细节,17岁的他潜意识里没有男欢女爱,只有无尽的仇恨还有内心对未来的深深的迷惘。老皮和他不同,那是一个色到骨子里的家伙,空闲的时候就一直往发廊和按摩房里钻,在酒吧也不失时机地到处瞅瞄猎物和陌生女人调情谈性。
  1995年的夏天依旧发生了很多事,23岁的老皮已经高中毕业整天无所事事,那个假期,他一直陪着王争在市区的酒吧里度过,有一天晚上,当他们和一个浙江籍的小姐在KTV包厢唱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小姐是老皮点的,据说是这里的红牌叫红红,穿着暴露的薄纱内衣和红色的超短裙,腿上套着薄薄的玻璃丝袜脚上跻着一双高跟皮凉鞋,当她和老皮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亲嘴的时候,包厢门就被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人踢开了,是谁吃了豹子胆了,敢欺负我女朋友红红,那个叫红红的女孩赶紧去阻拦劝说中年人,中年人依旧不依不饶地抓起了地上的啤酒瓶子朝老皮砸过来,老皮几个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中年人冲到电视机和音箱前的时候,王争已经闪电般地一把掀飞了浓妆艳抹的红红挡在了中年人面前,没有人看清楚王争是怎样出刀的,当他侧身让开的时候鲜血已经染红了中年人胸前的白色衬衫,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反应过来的小姐冲出了包厢大声喊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她尖长的嚎叫声让本来就乱糟糟的酒吧乱成了一锅粥,王争缓缓地拿起瑞士军刀在中年人衬衫上拭了拭血,让他们几个跟着混乱的人群跑到外面分别乘坐出租车赶往城郊废弃的化工厂,在那的废墟里会合。当走出酒吧的一刹,王争的手一阵痉挛,他的出手太狠了,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他连捅了中年人的大腿和肚子两刀,中年人失血过多,希望已经不大了。他没有想到从此黑道上的人都知道了撤狼这个人物的存在。
  那是个让他们一伙人心惊胆战的夏天,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闭门不出,夏天结束的时候,王争他们并没有打听到有人在市区报案,那个叫红红的女孩也早已离开了市区,中年人也是黑道中人,他们的人估计他应该是死在别的黑帮手中了吧,黑帮火拼争地盘也是常有的事情,为了小姐大打出手也不在少数,他们也都一直在寻找传说中神秘的撤狼,没有人知道他的一点来路。
  等到秋天,王争又开始在市区寻找起刀疤来,他暂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皮,在1995年的秋天,王争的忧愁和烦恼接踵而来,显然他并不愿意走到现在这个局面,一开始他就被强烈的仇恨火眼蒙蔽了眼睛,尽管他一直在内心否认自己,但他的确已经是个杀人犯了,黑道上的一些人也开始找他,那个叫臧丽丽的女孩还没有找到,他的学习成绩也急剧地下滑到了班级的中游,父亲从县局调回镇派出所也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闲言碎语,他的所有事情都要瞒住日益苍老的父亲,如果知道了他的事情父亲肯定会把他亲手送进监狱,小时候他的梦想一直是想成为一名军人,而因为一段特殊的仇恨,他的所有梦想似乎都将要灰飞烟灭了。
  在一次喝醉酒的晚上,老皮炫耀起了自己在城西怎样跟小姐胡来的经历,王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了,如果在他躺倒之前还没有解决刀疤,他根本咽不下这口耻辱的怨气,他决定再次铤而走险去这些地方打探一些线索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比较头疼的事,但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在市区的许多娱乐场所接连几天都留下了他的身影,每次他都避免不了失望而归,在一个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在经历了许多天的失望和煎熬之后他开始有些泄气了,10月的一个晚上在繁华的红旗路上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苦闷地抽着烟卷,莫名其妙地就走进了一家叫小上海的按摩院,这是一家小店,细心的王争发现了摆满理发用具的桌面上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店里的几个女孩似乎还没见到过这么明亮而好看的男人,王争听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在喃喃自语,他多像演古装剧的黄海冰啊!穿着半透明的吊带短裙脸上擦了很厚的脂粉的老板娘语无伦次地向他打起了招呼,她不知道该怎样向王争开口,半天了她支吾地问道,先生您洗头吗?王争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透过面前巨大的化妆镜看清楚了坐在宽敞的长条沙发上的几个女孩,一个女孩不停地用手捏住裙角在轻轻摇晃,另一个女孩靠在她的肩膀上眼光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侧脸上,只有一个女孩靠着沙发的角落在轻轻打着瞌睡,女孩涂着淡淡的银色眼影留着海藻般浓密绵长的头发,嘴唇涂得红红的,她穿着一件贴身的低胸衣和碎花的短裙,黑色的丝袜顺着她瘦小的腿顺着沙发轻盈地流泻下来,王争的内心一阵悸动,他轻声地在老板娘的耳边说了一句,让那个靠在沙发上睡着的女孩来,老板娘心领神会地拍醒了那个女孩,把他领进了隐蔽的地下室,王争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霓红色窄小的节能灯在他的头顶发出暧昧的光圈,他似乎有些为刚才冒失的决定后悔了,过了一会他听到了细碎的高跟鞋叩击楼梯的响声,女孩一进门就扑在了他的怀里在他的脸上脖子上疯狂地亲吻起来,她熟练地褪去了身上的衣裙只剩下了一件蕾丝内裤,两只纤细光滑的手臂在他的身体上快速地游移着,女孩脱去了他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的坐在了他身边,一只手已落在了那个隐秘的部位,忽然她的手就停止了蠕动,面前的这个英俊男人冰冷的眼光隐隐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17岁的王争听到女孩长长的一声叹息,她对着他缓缓地说开了话,我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来这种地方也都是逢场作戏,谁也没有把我们这类人当一回事,其实谁愿意做这个啊,生活对谁来说都不容易,前两天我一个要好的姐妹就在城西住的地方被一伙歹徒强暴了,还遭了顿毒打,领头的那个男的心够狠的,拿起七八寸长的钢管就狠劲地往女孩的下身捅,女孩的血流了一地呢,对了,听说那个男的是城西一带出了名的流氓,就在火神庙街一带的黑店给人看场子,女孩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说道,那里卖淫嫖娼敲诈外地人的黑店多了去啦,王争极力压抑着自己剧烈的心跳,他已经在烦乱地思索下一步的计划了……



  当王争和女孩走在红旗路上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凌晨时分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地稀疏起来,他们一起走过了繁华的市中心广场,女孩的手臂一直在紧挽着他的胳膊,他手中的烟火在明亮的霓红灯下一明一灭。他们拐进了街道边一条路口摆着米线面小摊的狭窄巷子走进了一家小旅馆。看来你的生活比我想象得要朴素的多,女孩坐在屋子明亮的灯光下,银色的眼影隐约地透着诱惑。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天使,王争温和地说。女孩放肆地大笑起来,她从王争的西装口袋里抽出了一只烟熟练地点上,我知道你不喜欢性,那我们喝酒吧,你是个有心事的人,让我们用酒精遗忘所有的忧愁和烦恼吧然后闭上眼睛一直沉沉地睡过去直到天亮,女孩淡淡地说道。
  当女孩睡过去以后,王争把她轻微地抱起放在了床上,从抽屉取出了那只黑色帆布包,他用一块白布仔细地擦着枪管上的灰尘,临走时他思考片刻给女孩留下了一张字条,当你醒来时请马上离开,请忘记这个平凡的晚上……离开幸福里10号的时候看了看手表,已经快接近凌晨两点了,在这个晚上将注定要死去一个人,一个该死的人,他面无表情地走在行人寂寥的街道上,微风吹散了他飘逸的长发,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靠在了他身旁。
  出租车在火神庙街缓缓地停下来,沿街的店铺几乎都关上了厚厚的卷闸门,他又该去那里寻找刀疤呢,突然从前面的巷子里窜出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一步三摇地朝他走来,刀疤在哪里,快说,王争的一记重拳落在了这个发着酒疯的人脸上,刀疤在前面的巷子的3号院子,低个子男人挨了一拳后便含含糊糊地说出了这句话。
  王争沿着狭窄的巷子走到了3号院子,意料不到的是院子的铁门却敞开着,他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出入,凌晨两点的时候估计所有的嫖客和小姐都已经经过了重重程序倒在了床上,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子,躲过了几个神态倦怠只穿着内衣上厕所的女人,所有的窗户他都仔细地观察过了,可依然没有找到刀疤的影子,这时他抬起头发现里院的阁楼上亮着一缕灯光。他轻手轻脚地踏上了阁楼的木板阶梯叩响了木门,谁,刀疤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继续敲了几下门没有吭声,妹子,去看看,王争清楚地听清了刀疤的声音,看来这警觉的家伙已经在准备了,他放在黑色帆布包上的右手颤抖了一下,这个即将出来的女人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迅即地躲闪在了木门的一侧,女人刚出来后便被他从背后捂住了嘴一会便昏死了过去,他斜着身子推了一下半掩的木门,刀疤的长刀已经从空中落了下来,在那一瞬间他看清楚了那一张留着长长的刀疤令他无比憎恨的脸,他连扣了两下扳机,枪响之后他就飞快地奔到了3号院子口,留给了惊慌失措推门而出的那些人一个完美的背影。刀疤死了,这样他的麻烦也就越来越多了,也陷在了一个越来越危险的境地,不知不觉他的手上已经沾上了两个人的鲜血,想要抽身已经不再可能了,日子对他来说充满了煎熬,那个叫臧丽丽的女孩她又在那里呢?秋意浓重的夜里,他不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他一直讨厌下雨的天气,从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中走出来的时候,小镇就下起了七月的滂沱大雨,他痛苦地回忆着这些往事,坐上了一辆发往市区的公交车,高考之后老皮就给他打来了传呼请他去市区一起聚聚。他和老皮已经很久没有再见面了,1995年的冬天老皮离开小镇在市区开了一家建材门市,另外几个兄弟也都去了南方,和他们的联系也变的很微弱,剩下的几个也一直在市区干着一些偷窃抢劫的勾当,自从父亲回到小镇,他和老皮原来的许多业务就不得不中断了,他也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过问这些人的是非,小镇的帮派势力在1995年的冬天已经处在坍塌的边缘,刀疤死后过了很久他又去红旗路找过那个女孩,可是她已经消逝不见了,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再去过市区。高考前一天父亲就动身去了省城参加全省打黑除恶现场工作会,会期将持续整整三天,他苦闷地在大雨肆虐的街上抽着烟卷,上了公交车后他收起了雨伞习惯性地坐在了客车的最后一排,那里空出了两个位置。
  一路上他一直把目光探向窗外无边的田野,许久之后他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摆在他面前的无非就是两种选择,复读或者10月份的时候去报名参军,如果都不能实现的话,他想去南方遥远的沿海城市,那里对他来说依然有着不小的吸引力。当他把视线移回窗内的时候忽然看见前排的一个青年在偷坐在他前面的女孩的钱包,他又观察了一下四周,他左侧那个长头发的青年人腰里别着短刀,客车的前面和中间坐着好几个形态可疑的青年人。自从刀疤死后,他就一直没有再出手,他不禁暗暗思量起来,前面的那个女孩穿着一件黄色碎花连衣裙耳朵里塞着耳机隐约地透出时尚的城市气息,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丢了东西,一直在轻哼着欢快的流行歌,那个坐在她身后的青年露出了满脸灿烂的笑容,他十分清楚往往这类偷窃犯在有不错的收获时就会选择全身而退,可是这伙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已经感觉到在这辆中巴车上肯定要发生些什么了,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平静地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与往常不同,此时的他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而几个罪犯很有可能都藏有匕首,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中巴车在到达市区还有一段距离的三十里铺时在凸凹不平的路面上颠簸起来,这里有一条长达七八十米的隧洞,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场搏斗就要开始了。都不许动,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几个穷凶极恶的呆徒疯狂地叫喊起来,女孩身后和车厢前面的两个歹徒一个用匕首胁迫着司机一个拿砍刀站在车门前,中巴车便被迫停了下来车厢内顿时一片混乱。另外两个歹徒迅速地拿出一只蛇皮袋子开始从前排依次向后搜起身来,一个青年学生刚刚起身就被砍伤了胳膊,几个年龄小的孩子已经放声大哭起来,大人们赶紧用手掌捂住了孩子的嘴,王争看见女孩从容地解下了自己的戒指和项链,那个光头的歹徒顺势捏了女孩的脸颊露出了猥亵的笑容,坐在王争左侧的那个家伙却一直没有动身,他的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肩上,这样王争就明白了这个家伙是留着处置一些突发事件的,看来这是一伙心狠手辣的惯犯。当两个持刀的歹徒走到离他两三排的距离时,王争闪电般地抓起了右车厢顶的吊杆借助后座的推力腾空接连三四脚踢在了他面前的歹徒身上,两个歹徒被踢翻在了客车的车厢中央,一个头部磕出了鲜血,一个趴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估计肋骨也断掉了,当他刚刚站稳他左侧的那个歹徒的短刀已经落在了他的胳膊上,他迅即反手将锋利的刀刃握在手心里,抬腿一脚将这个人踢出了车后窗巨大的玻璃,鲜红的血从他的左手心里不断地涌出来,车厢前的两个歹徒见状拼命地挥舞着匕首向他砍来,这时穿碎花裙子的女孩冷不丁地伸出了脚绊倒了他们,车上的二十多个群众似乎被刚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给看呆了,直到女孩大声地喊了一句快抓歹徒啊,大家才七手八脚地把歹徒用五花八门的尼龙绳和粗绳给捆了起来。王争迅速地奔下了车厢,从车厢后面那个不断呻吟的歹徒的白色衬衫上扯下几块布简单地包扎了胳膊和手掌后便跑出了长长的遂洞,他听见那个女孩在背后不断地叫喊着他。
  接下来的半天,老皮一直陪他在一家门诊清洗和缝合伤口,老皮开起了他的玩笑,撤狼你这样的身手都挂了彩,要是让我赶上这趟估计早残了。王争苦笑了两声,虽然伤口不是很严重,可要痊愈也要半个月呢,这段时间就更加危险了,我招惹的敌人太多了,而且无论是谁都比现在的我要强大的多,王争哀伤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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