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剧情梗概：张天鼠和李硕果摸得的情况和侦查员侦查到的情况对上了号，韩小乐的行动有了方向。当八路军经费面临困境的时候，韩小乐向上写了信，赵二嫂子巧妙地送了出去，上级给这个营争取到了财源。可是取钱的密码只有黄玉生一人掌握着，为了能安全地出进城门，黄玉生和刘会丽假扮夫妻；关键时刻，刘会丽一改往日的温柔，当起了泼妇。营部还未顾得上喘息，节外生枝的事儿又接踵而至。有人给区上写了举报信，列举了韩小乐的条条罪状，经过调查，一切都是子乌虚有。背后的黑手为什么这样做，原来是要制造混乱，打乱韩小乐的全盘计划。地下党识破这一点，就站在全局的高度转来了指示，决定以维稳为目的，解除对由二宝和李大毛的禁闭。
　　1、①、韩小乐和黄玉生刚回到营部，就听见外面吵吵咧咧的，他俩相视一笑。
　　张天鼠和李硕果一前一后来到营部，边走边拌嘴。
　　张天鼠：“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特使，老大的特使！特使是什么意思，你懂吗？那就是老大身边的红人！”
　　李硕果：“我当然知道特使是什么意思！特使，特使，是营长特别使唤的人，就像丫鬟、仆人、保姆、女婢一样，喊之即来，呼之即去！”
　　张天鼠：“真和你这个老笨熊说不清，黄参谋说我和你是平起平坐，你懂吗？黑爷爷的官和某些人一般大！以后再也不用某某人剥削我，让我给他挠什么痒！”
　　李硕果：“从前，有个孙悟空，大闹天空，玉皇大帝封他个弼马温，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姓啥名谁了。整天给人家放马，还觉得自己了不起，而且，那个孙悟空还是有名的贼，可比某些小龙小虾有名气了！”
　　张天鼠：“贼也是八路的贼，有人想当还没这本事呢，当个猪八戒还差不多！喂，老笨熊，一会儿见了首长我要先汇报工作，以前都让你小子占了先，这一次我得放放光！”
　　李硕果：“像你一样鼠肚鸡肠、鼠目寸光的人也配放光彩？”
　　张天鼠：“去你的吧，现在弼马温大小也是个官，即便你是天蓬元帅，临了你还要投成猪胎，你永远都是最后一名。”
　　李硕果：“天蓬天蓬，凭什么是最后一名？”
　　张天鼠：“天干是甲乙丙丁，地支呢？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正数咱鼠辈第一，倒数猪辈第一，你靠一边吧！”
　　李硕果：“我靠一边，你就靠另一边，咱们一人一句！”
　　张天鼠：“一人一句就一人一句，不过我得先说第一句！”
　　李硕果：“你想女士优先，没门！除非你承认自己背叛了性别！”
　　张天鼠：“我倒说你背叛了性别，不行，现在咱俩划拳，谁赢谁说第一句！”
　　李硕果：“好，来，伸拳！”
　　韩小乐悄悄对黄玉生说：“你听一个，我听一个，让这俩小子的计划泡汤！”
　　黄玉生也轻轻说：“分开也好，免得他们绕来绕去找不到中心。”
　　②、“韩营长，黄参谋！”张天鼠和老笨熊同时喊。
　　韩小乐：“派你俩完成的任务怎么样，现在你们开始汇报。张天鼠把你知道的情况向我说说，李硕果把你知道的向黄参谋说说，我在这边，你们到那边！”
　　张天鼠挤眉弄眼看了李硕果一眼，笑着说：“咱还是营长响当当的特使，待遇就是不一样。”
　　“狗腿子！”李硕果嘟哝。
　　“能当上这里八路最高长官的狗腿子也是一辈子的荣幸。”张天鼠边走边说，“眼红死你！”
　　李硕果对黄玉生说：“在这里西北边，有一只国军部队，是从湖北战场上突围出来的一个团，团长姓郑，叫郑寿光。这个团只剩下一百来号人马，蜗居在寺湾的一个山沟沟里，他们住在村子的南边。郑寿光的军需跟不上，又没有去祸害当地的百姓，所以部队生活相当困难。在他们西部有一伙土匪占山为王，土匪头子姓武，外号叫武大麻子，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这两方的力量来往密切，都是亡命之徒……”
　　③、张天鼠和李硕果从营部出来又斗起嘴来：“营长信任咱这个张天鼠，连通讯员都不要了！”
　　李硕果：“臭美吧，你！忘了是怎样给本长官挠痒的，那滋味，美啊！”
　　张天鼠：“那是齐天大圣玩弄的‘猎熊’把戏，你明白吗？”
　　李硕果：“老鼠子，我承认你会玩‘猎熊’，你什么时候教教咱你那套‘一镖中的’的把戏？”
　　张天鼠：“喊张师傅，不，喊张特使！”
　　李硕果：“好，张特使，弟子有礼了，请你传传道吧！”
　　张天鼠：“老笨熊，别大声嚷，告诉你，营长不让咱这个特使玩飞镖，你要想试试，晚一天我给你弄点来，陪你玩个够。”
　　④、张天鼠和李硕果走后，韩小乐对黄玉生说：“他们没猎到熊，但猎到了武大麻子。”
　　黄玉生：“和咱派出去的侦察兵摸的情况不相上下，咱还要好好摸摸武大麻子的情况。”
　　韩小乐：“国民党、土匪、何大林的抗日武装、地方势力包围着咱，咱在夹缝中图生存，真难啊！”
　　黄玉生：“一切都要随心如愿，咱这个营还能叫特别行动营？”
　　2、①、八路军营部，赵二嫂子站在韩小乐面前。
　　韩小乐：“赵二嫂子，八路军现在遇到了难迈的困境，我把这里复杂的形势和面对的困境都写好了，装在这个信封里，想来想去你机灵；更重要的是你是个中年女人，过城门比较容易，我把宝押到你身上了。”
　　赵二嫂子：“韩营长，你咋也学会婆婆妈妈的了，你交给我赵二嫂子的事儿我能不上心？”
　　韩小乐：“接头地点和暗号你都记准了吗？”
　　赵二嫂子：“不是吹的，只要不是让我背四书五经，我睡梦里都记着你的吩咐呢！”
　　韩小乐递过牛皮纸信笺，刚开口要说什么，赵二嫂子就风风火火离开了。
　　②、赵二嫂子转回八路军营部，把一个条子交给了韩小乐。
　　赵二嫂子：“韩营长，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韩小乐长出一口气：“了不起，了不起，你一人胜过三个男人，坐下歇歇。”
　　赵二嫂子：“歇歇就歇歇，我可真累了。给我口水喝。”
　　韩小乐给赵二嫂子倒了一杯茶。
　　黄玉生进，韩小乐递给他纸条，说：“老黄，赵二嫂子帮了咱大忙了，这下不用你在我韩某人面前再叫苦了吧？”
　　黄玉生看过纸条后递给韩小乐，韩小乐接过后点火烧了，然后说：“姓黄的，你得走一趟了，赵二嫂子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地下党已经打点好了，让咱到县衙统战司取钱，取钱的暗号和密码是咱动身时团长一对一告诉你的，只有你才能把银子带回来。”
　　黄玉生惊愕地看着韩小乐：“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关系到这支部队能否正常运转，就我一个人去你放心？”
　　韩小乐：“那能要几个人？”
　　黄玉生：“我的同志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我要是见财起意带着银子跑了，你到哪儿找我去？”
　　韩小乐：“也是，那你说还让谁同你一起去？”
　　黄玉生：“随你便吧，起码得三个人，互相监督，互相制约！”
　　韩小乐：“你捡吧，除了我，你随便挑！”
　　黄玉生：“去你的吧，我要机要员汪潇和你的特使张天鼠，他们枪法好！”
　　赵二嫂子插话：“去的全是汉子，连相互掩护的人也没有，不好过城门。你们又不是去打狼，要什么枪法好不好的？”
　　黄玉生：“那赵二嫂子有什么好办法？”
　　赵二嫂子：“最好的办法是让黄参谋和一个女的假扮夫妻一起去，进出城门好打马虎眼。”
　　黄玉生连连摆手：“赵二嫂子，你别出我洋相了，见了女人我都心慌。”
　　赵二嫂子：“韩营长，我得给你们八路军提点意见。”
　　韩小乐：“好啊，我们虚心接受。”
　　赵二嫂子：“八路军有个长官给我们妇救会上课讲，如今妇女解放了，不用缠脚了，男女平等了，不受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约束了，要摒弃男女授受不亲、摒弃男尊女卑的陈规陋习；但是到了八路军领导身上却只念马克思的经，不走马克思的路……”
　　黄玉生惊得满头大汗，急忙打岔：“我……”
　　赵二嫂子：“你先靠边站，我又没有说你，你心虚什么？听人们说八路军上战场眼都不眨，可是到了咱们这里，为了执行任务，却畏手畏脚、推三阻四，我不知道这叫勇敢啊还是叫懦夫？要是我身上有密码，我呀，不让柱子牵着毛驴驮我，算我在丹江河边白混了几十年了。”
　　黄玉生急忙辩解：“赵二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不是小孩过家家，谁愿意和我搭档呢？”
　　赵二嫂子“呼”地站起身，直视黄玉生：“你还是八路军战士呢，没想到你还这么封建，还不如我们普通老百姓呢！”
　　韩小乐尴尬地笑着，直抓头皮：“关键是八路军里没有合适的人选。”
　　赵二嫂子：“妇救会里女人多得是，只要是要去执行任务的同志松松口，我去替你们跑跑腿，磨磨牙！”
　　韩小乐：“我虚心接受你提的意见。但是，二嫂子，你认为哪个女同志比较合适呢？”
　　赵二嫂子：“那个刘会丽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年轻干练又会随机应变，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黄玉生：“这……”
　　韩小乐：“行倒是行，可人家是个大姑娘，你说这事让那个黄封建怎样开得开口呢？”
　　赵二嫂子：“工作我去做，‘黄封建’只管当好新郎官就成了！”
　　黄玉生：“哎呀，这……这……这……”
　　韩小乐笑着看了看一身窘态的黄玉生：“这就对了嘛，你黄玉生一连说了三个‘这’，态度就很明确了，就是‘这就照赵二嫂子说的这样去办这件事’，你说是不是？”
　　黄玉生苦笑：“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呀！”
　　韩小乐：“就是不赶，你也得上！”
　　③、【特写镜头：刘会丽一身乡下女人打扮，骑在小毛驴上，身后是个补丁摞补丁的包袱；黄玉生穿得不伦不类，赶着毛驴，显得机械、拘谨。
　　刘会丽轻声地：“放松点，你这样会露馅的。”
　　黄玉生苦笑：“赵二嫂子大能处没有，咋出这门子歪招儿，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装！”
　　刘会丽：“这事儿谁经见过，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愿意这样自作自受吗？咱边走边扯扯别的，话题扯开了，就不那么别扭了。黄……嗨，说顺口了，不好改，掌柜……难听，难听死了！”
　　黄玉生：“你想说什么？”
　　刘会丽：“掌柜……掌柜……的，这城门现在咋把守这么严？”
　　黄玉生：“国民政府也意识到日本特务善于伪装，伪装成算命打卦的、货郎、剃头的等等纷纷到豫西找落脚点，就也加派了反敌特力量，给各大交通要塞的巡警、保安下达了死命令，所以现在出入城门查得紧，查得严。一会儿到了城门口，你拿出泼妇的劲儿使劲骂我就中。”
　　刘会丽：“我骂不出口。”
　　黄玉生：“骂不出口也得骂，越狠越好！”
　　【特写镜头：城门口，保安严查出进城门的人，黄玉生牵着毛驴走了过来。
　　刘会丽尖声尖气：“你个挨千刀的，我娘家陪送给我的高头大马、田屋房产让你这个败家子输了个精光蛋，姓黄的，一会儿你见了我舅舅霍师爷看你怎么交待？唔……唔……我命咋这么苦啊，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咋遇到你这个不争气的冤家呢？”
　　黄玉生愁眉苦脸：“老婆子，城门查这么严，咱不去了中不中？”
　　刘会丽：“不去？我看你欠下的赌债怎么办？你咋不连老娘也一起赌上？想让老娘陪你喝一辈子西北风，做梦去吧！”
　　保安走过来，指着包袱对黄玉生说：“这里放的什么东西？她是你什么人，让她下来检查。”
　　没等黄玉生开口，刘会丽骂开了：“放你娘的狗屁，你会说话不？你凭什么骂老娘？”
　　保安一连委屈：“我怎地骂你了？”
　　刘会丽喋喋不休：“你没看见是老娘坐在驴背上吗，你怎要说驴背上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东西？几十几的男子汉会说话不？是你老娘没教你啊还是你上下出口长错位了？怎么一说出话来到处都是臭味儿？”
　　黄玉生：“死婆娘，少说一句死了你了？”
　　刘会丽唾沫四溅：“你给我呆一边去，你老婆让人骂了你还要在这儿硬充爷！他骂的是我吗？他在借机打我舅舅的脸，当着我面他都这样没大没小地编排我舅舅，也不知道背后他骂我舅舅多少回，我不和他掰扯清楚，他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保安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刘会丽，又看了看黄玉生，低声问：“她舅舅是谁？”
　　黄玉生：“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娶了个霍师爷的外甥女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一天到晚像老鸹似地呱呱呱叫个不停，动不动就拿她舅舅出来做挡箭牌。这不，昨儿个和几个朋友来赌，手气背，把土地房产全押上了，也还不够还债，没办法想拉她来她舅舅家哭下穷，多少蹭点银子，她却变得跟母夜叉似的。唉，这婆娘！”
　　刘会丽：“这婆娘咋了？这婆娘就兴守门的骂来骂去，我给你说，你别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个歪瓜裂枣样儿，骂老娘是什么东西？我看你是吃饱了还是活腻了？”
　　保安挥挥手：“你们进去吧，见了霍师爷替我们当差的带个好。”
　　刘会丽：“你就这样打发老娘走？老娘偏不走，我看你能把老娘给吃了？”
　　黄玉生白了刘会丽一眼，使劲拍了一下毛驴说：“走吧！留点劲儿到你舅舅家里多挤点眼泪出来。”
　　【特写镜头：县衙门口，黄玉生从挂有“国民政府抗日统战司”牌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拉着小毛驴的刘会丽说：“走，回吧。”
　　刘会丽悄声问：“办成了？”
　　黄玉生点点头，说：“回去时就好过城门了，咱们有特别通行证。”
　　刘会丽：“特别通行证？统战司给开的？”
　　黄玉生：“你忘了，是你开的。”
　　刘会丽：“我？”
　　黄玉生：“你那张比刀子还利的嘴，保安见了你避都避不及，还敢再到你面前找不自在吗？”
　　刘会丽背过脸：“那还让我扮你的……不？”
　　黄玉生长出一口气：“想扮你扮，不想扮你不扮，随你便！”
　　刘会丽：“扮了别扭，可是这样干走着也没意思。”
　　黄玉生：“那我给你唱一首我编的歌。”
　　刘会丽：“好啊！”
　　黄玉生轻松地“哼”起了歌曲：“十五的月亮哟，把你我的影子叠放到了一起，柔情的风啊，让我们在一起同呼吸……”
　　刘会丽恬嗔道：“酸死了，酸死了，我不听，我不听！”
　　黄玉生：“好，好，我不唱了，那你唱一个。”
　　刘会丽：“我唱就我唱：多情的鸟儿在一起，倾诉心中的小秘密；浪漫的鱼儿在一起，生生死死不分离；起舞的蝴蝶在一起，对着花儿表心迹……”
　　黄玉生：“更酸，嘿嘿，更酸……”
　　3、①、八路军营部，韩小乐歪着头笑。
　　黄玉生：“笑什么？”
　　韩小乐：“美啊，三天三夜不吃饭都不觉得饿。”
　　黄玉生：“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不上前了，你愿找谁找谁去！”
　　韩小乐：“同志，别误解，我是说有了这些银两，能抵得上我三天三夜不吃饭的伙食。没用的咱不说了，咱议一议分配方案。”
　　黄玉生：“我初步合计了一下，除了各连队、卫生室、炊事班的活动经费外，剩下的还够战士们的军饷，你、我、陈连长要等到最后看看还剩多少再说。”
　　韩小乐：“不用说，恐怕要暂时泡汤了。”
　　黄玉生：“就是不泡汤，那还不是老规矩，先存在司务长那儿做应急经费？”
　　韩小乐：“我看这个方案切实可行，那就按这个方案来，各类收支明细上账造册，马上兑现。你具体操作，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还找你的搭档配合！”
　　黄玉生：“韩炮子，我真拿你没办法。”
　　韩小乐：“另外，在规定的区域内，让战士们放松半天，该理发了去理发，该洗衣服了去洗衣服，该整理帐篷卫生了就整理帐篷卫生。”
　　黄玉生：“老大英明！”
　　韩小乐：“我不英明，只要别喊我韩炮子就行。”
　　②、村上的两个剃头匠被接到八路军营部来为战士们理发。
　　由于人多，很多战士等不着，索性就不等了，带上东西去摸鱼逮鳖打兔子。张天鼠冲在最前，他逮了一个螃蟹，不曾想让蟹的前夹子夹住了他的食指，甩都甩不掉，乐得一旁的战士们捧腹大笑。
　　“你们这些兵蛋子幸灾乐祸，早晚有一天让我赵子龙逮住你们，不把你们一个个送到杀猪的汤锅上才怪！”
　　张天鼠越甩，那只横行霸道走路的蟹司令把他夹得越紧，痛得张天鼠不住地叫唤，“哎哟，哎哟！”
　　李硕果走过来，笑着说：“当着大伙儿，喊我一声‘大爷’，我给你取！”
　　“美的你！滚去吧！”好个张天鼠，他张开大口，把蟹的半身塞进口里嚼起来。终于取掉了这只该死的蟹司令，张天鼠的手上留下了两排锯齿般的血印儿！
　　“笨蛋，你把手放到地下，蟹认为它能逃命，不就松口了？”李硕果大声取笑，无异于火上浇油，“螃蟹吃老鼠，你们见过吗？”
　　“见过！”战士们跟着起哄。
　　张天鼠恼了，弯腰抓了一团泥轮过来，战士们的脸上、脊背上都沾上了泥点子。战士们扑过来，把张天鼠按进水里，张天鼠成了个水鸭子。
　　“同志们，人们说痛打落水狗，咱们这是痛打老鼠子！”李硕果笑道。
　　张天鼠站起来，洗了一把脸，大叫：“谁再造谣污蔑八路军特使，谁就是汉奸！走，逮鱼去！”
　　半天时间，他们打了不少野味，交给了炊事班的王班长。
　　③、雨过天晴，任芬家。
　　任芬：“刘干事，我已经扳好了鞋底，你给我写两个字。”
　　刘会丽：“哪两个字？”
　　任芬：“一只鞋底上写‘日’，一只鞋底上写‘本’。”
　　刘会丽：“人家的鞋子上通常写‘杀敌报国’，或者，‘抗战到底’，你咋要只写这两个字呢？”
　　任芬：“让咱们的八路军把小日本踩在脚底下，让日本鬼子永不翻身！”
　　刘会丽：“死丫头，看不出你鬼点子还不少呢，你想别出心裁呢。”
　　任芬：“不是，刘干事，我寺湾有个表姐，她来这儿串亲戚，是她给我出的主意！”
　　刘会丽：“你表姐是干什么的？”
　　任芬：“表姐夫也在队伍上打鬼子，表姐在家做庄稼，她每年要给表姐夫做两双布鞋。她的手真巧，做出来的千层底布鞋穿上真好看，你看看我脚上的这双带袢布鞋，就是她给做的，好看不？”
　　刘会丽：“真饱脚，你什么时候弄个鞋样子回来，咱也做！”
　　任芬：“可是队伍上都是男的啊，咱做了给谁穿？”
　　刘会丽：“咱自己给自己加工一双呗，咱光想着那些大头兵们，不想想自己啊？”
　　任芬：“好，抽空我就和我妈妈一起到寺湾去！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刘会丽：“两只狗打架呢！”
　　任芬暗笑：“刘干事，你说笑人不笑人，起名起啥不好，偏要叫个大狗，难听死了。”
　　“死妮子，你该不是看上那个挨枪的国民党了吧？”刘会丽取笑任芬。
　　“刘干事，你真坏，不搭理你了！”任芬羞涩地低下了头。
　　4、①、冯主任担着货郎担子进村吆喝：“针头线脑荷花包，手巾油皂皮毡帽，锥子剪子鞋拔子，皮带扣子马灯罩，快来看快来买哟！”
　　冯主任在一棵大树下放下货郎担子，呼呼啦啦围上来很多女人。
　　刘会丽出来了，张开嘴巴刚要喊，冯主任朝她招招手，说：“那位拿着鞋底子的大妹子，看着你面善，我有点口渴，到你那里找口水喝。”
　　刘会丽说：“好啊，走吧！把你的担子担上，跟我来。”
　　冯主任跟着刘会丽进了任芬家，刘会丽对任芬说：“货郎大哥想讨口水喝，还想歇歇脚，麻烦你到门口招呼一下，有人进来时吭一声。”
　　“好咧！”任芬像小燕子一般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刘会丽和冯主任二人。
　　冯主任：“这儿可靠吗？”
　　刘会丽：“你放心，绝对可靠，堡垒户。”
　　冯主任：“在这儿干工作顺手吗？”
　　刘会丽：“还可以！你们不是常说党叫干啥就干啥，不能挑三拣四吗？”
　　冯主任：“有觉悟，我一来这里就感到气氛不一样。”
　　刘会丽：“哪儿不一样了？”
　　冯主任：“起初是被儿童团盘查，后来是被岗哨盘查，幸亏我带着路条才没惹下麻烦，看到这里的设岗，我就放心了。”
　　刘会丽：“冯主任，你一伪装，我还真认不出你是谁了？！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冯主任：“受地下党和区上的委派，我来这里了解一些事情。根据你的眼光，你认为韩小乐这个人怎么样？”
　　刘会丽：“说话直爽，办事利爽，是个性情中人，怎么了？”
　　冯主任：“你先别问其他，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在这里听没听到过战士们对韩小乐的评价？比如作风问题、经济问题或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刘会丽：“从八路军战士到群众都说他干工作实在，对部队要求严格，没听说他有什么毛病啊。怎么，你要提拔他？”
　　冯主任：“唉，你们这里有人写信到区上，举报他受贿、男女作风不严谨、贪污军饷、纵容犯罪等等乱七八糟的问题一大堆。你帮我去喊喊人，但不要声张，这是铁的纪律。我要一个一个落实一下，要对部队负责，要对群众负责，也要对他本人负责。咱革命队伍里绝不能出现败类，尤其是你们这里的部队，更不能马虎！”
　　刘会丽惊得张大了嘴巴，稳定下来后问：“喊谁？”
　　冯主任：“汪潇在这儿具体是干什么的？”
　　刘会丽：“机要员。”
　　冯主任：“你先喊他。”
　　②、汪潇进。
　　冯主任：“请坐下，别紧张，我是区上的，向你了解点情况，你叫汪潇？”
　　汪潇：“是！”
　　冯主任：“有人专门到区上给我们送信，反映这里的问题，上面有你的第一个签名。你说说，你所反映的问题是真实的吗？”
　　汪潇：“我没有签过什么名，也没有反映过什么问题，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搞的名堂？同志，他说我反映什么问题了？”
　　冯主任：“什么问题倒不重要，你说你没在材料上签过字？”
　　汪潇：“没有，绝对没有，我以人格和党性担保！”
　　冯主任：“那好，请你在这张纸上写一下你的想法。”
　　汪潇：“写什么？”
　　冯主任：“你写上你没向区上反映过问题，然后签上名字就行！”
　　“好！”汪潇用冯主任递过来的铅笔写下了一份简短的材料。
　　冯主任看了看汪潇递过来的材料，又看了看原材料，说：“看来这上面的铅笔字不是你的笔迹呀。汪潇同志，如果这封信是你们送上去的，你们的组织程序就不对，即便你们反映问题，也应该找的是你们的部队而不是区公所。你是机要员，真若是你无中生有，你是不会犯这类低级的错误，对不对？所以，第一这件事别放到心里去，是方的说不圆，是圆的说不；，第二，别到处乱嚷嚷，这是纪律，明白吗？”
　　汪潇：“明白！”
　　冯主任：“你帮我去喊一下你们队伍上的张玉峰！”
　　汪潇：“我们队伍里没有一个叫张玉峰的，村公所会计叫张玉峰！”
　　“呃，原来是这样！”冯主任瞪着惊愕的眼睛看了材料老半天，然后开始打听了材料上的人，“这个秋水是哪个连队的？”
　　汪潇：“一连。”
　　冯主任：“柴宇东呢？”
　　汪潇：“队伍上没有个柴宇东，一连有个蔡宇东。”
　　冯主任：“这个月的军饷你们发了吗？”
　　汪潇：“除了韩营长、黄参谋和连长外，全部发放到位。”
　　冯主任：“他们的为什么不发？”
　　汪潇：“说是作为应急资金暂时由司务长保管。”
　　冯主任：“其他的有没有克扣？”
　　汪潇：“我以党性担保，绝对没有。”
　　冯主任：“对党负责，注意保密。你帮我去喊一下村会计张玉峰！”
　　③、张玉峰进。
　　冯主任：“老乡，您好，我是区上派来的，想向你了解点情况。”
　　张玉峰：“你说。”
　　冯主任：“刘金国是你们村上的人吗？”
　　张玉峰：“村里没个叫刘金国的，倒是队伍上有个叫刘振国的，卫生员。”
　　冯主任：“刘振才是你们村上人吗？”
　　张玉峰：“是，怎么了？”
　　冯主任：“没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他识多少字？”
　　张玉峰：“他识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五十多岁了还时常尿床，和一个老娘一起过光景还吃上顿没下顿，外号就叫老憨子。”
　　④、刘会丽领着冯主任来到营部后，冯主任向她挥挥手，刘会丽会意地离开了。
　　黄玉生和冯主任握手：“真是盼着上级来给我们把把关，掌掌舵啊！”
　　冯主任：“我这不是来了吗？你也知道，抗战时期，区公所分管着这一带的民政、户政、警卫、文化、经济等，是沟通部队、地方政府和当地群众的机构，权利和国民政府的专门办公机构平行，这次我亲自下来，还不够重视吗？韩小乐呢？”
　　黄玉生：“他进山到一号防区了，我派人去喊他？”
　　冯主任：“你怎么没去？”
　　黄玉生：“进出一号防区有严格的规定，除了营长外，谁也没有特权。”
　　冯主任：“你能不能把你们到这里以来的进出账让我看看？”
　　黄玉生：“没问题。我这就去喊司务长。”
　　司务长带着账本进，冯主任一页一页翻看，然后把账本又交给了司务长。
　　⑤、营部，黄玉生和冯主任在一起。
　　冯主任严肃地黄玉生说：“关于对韩小乐的调查到此为止，如果他还蒙在鼓里，你就别捅破这层窗户纸；如果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要确保安慰好他，千万不能因为这件莫须有的小事而影响了抗日大局。你们这里的情况，我回到区上以后，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答复的！”
　　黄玉生：“冯主任，这个幕后黑手你们得查查，从你说的情况看，他对这里的情况并不是多熟悉，他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意图是要在这里制造混乱。”
　　冯主任起身：“岂止是想制造混乱？一是要削弱你们的意志，二是在投石问路，三是在搅浑水。我的态度是不予理睬。如果大张旗鼓反而要钻进坏蛋的圈套里，你们安心工作，只当什么也没发生，我得走了，再见！”
　　冯主任起身，黄玉生紧紧握着他的手：“保重，再见！”
　　5、①、营部，韩小乐和黄玉生在一起商量事情，机要员汪潇报告进入。
　　汪潇交给韩小乐一份材料后离开，韩小乐把材料递给黄玉生：“这是地下党转来的指示，决定解除对由二宝和李大毛的禁闭，攻心为上，维稳第一。”
　　黄玉生：“那就听党指挥跟党走！”
　　韩小乐：“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就算是对他们处分了？我有意见！”
　　黄玉生：“要说有意见我也窝了一肚子火儿，但咱的意见是局部的，地下党的指示是站在全局的高度上的。我的长官，下级服从上级，个人服从组织，这个原则你不会不懂吧？”
　　韩小乐：“哎呀，这两个爷难伺候，我真恨不能把他们……嗨！”
　　黄玉生：“长官，你别断章取义了，你看还有补充说明：让他们以实际行动认识到自己的过失。”
　　韩小乐：“我不明白！地下党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黄玉生：“我的好哥哥呀，你知道组织上派人到我们这里一趟要经历多大风险，既然给我们送来了指示，我们就得不折不扣地执行。”
　　韩小乐：“要我说，由二宝和李大毛不是犯错，而是对人民的犯罪，这样对他们不了了之，我不服！”
　　黄玉生：“你不觉得上级这样安排的真正意图吗？有个俗语叫‘放长线钓大鱼’，你不会不知道吧？”
　　韩小乐：“我当然知道，但他们谁是长线，谁是鱼，我搞不明白！”
　　黄玉生：“不明白了慢慢悟。营长同志，别忘了咱来这里开辟根据地的真正目的，打不开局面时你险些要把自己的手废了，现在刚有点眉目，你却要在细枝末节上伤脑筋。不光你，刚开始时我也糊里糊涂，还是‘维稳’俩字让我看出了地下党的真实意图，那就是以大局为重，踢开一切拦路的绊脚石！”
　　韩小乐无可奈何：“那好吧，你陪我一起去请这两位尊神，我冷静不住的时候你及时提醒我。”
　　黄玉生：“党还是那么英明，哥哥还是那么忠诚，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