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神秘的羊圈

　　羊圈那一米多高两米多宽，柳条编织的门，依然完好着。四周用土夯起来的大约一米高的墙体，几乎是完好的。
　　“奇怪了，这么偏远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羊圈，夯出这样的墙体，可不是一个人短时间里能完工的”魏明惊讶地对着吴月娥说。
　　“嗯，就是啊，及就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这样的活，也待两三个月”吴月娥望着魏明说。
　　魏明的眉头微微锁着，解开了紧挨着羊圈门，一根套在胳膊粗的木桩上的麻绳，然后用双手将柳条编织的门轻轻抬起了一些，慢慢推开，与吴月娥走了进去。手指粗的麻绳软软的耷拉在柳条编织的门上。这样的门，不是为了防小人，只是为了阻挡羊群的进出。
　　半个足球场大的羊圈中，弥漫着一股臭烘烘的臊味。靠着羊圈的北墙，搭着一排简易的棚子，棚子的一角堆积着一堆有些凌乱的玉米秆子，地上到处都是被风吹乱的干草，寂静无声地在等待着羊群的归来。一缕一缕稀稀拉拉的羊毛，在微微的寒风中摇曳着，仿佛在与这些干草悄悄讲述着这里发生的故事。
　　山脚的荒凉，大山的沉默，将这寂静的羊圈披上了一点点的神秘。吴月娥望着这似曾见过的场景：那堆有些凌乱的玉米杆，不由得一个寒颤，让她抓紧了魏明的胳膊。
　　紧紧抓着魏明胳膊的吴月娥脸色有些苍白，清晨那个可怕的梦，像幽灵一样，缠绕在吴月娥的心头，让她恐惧里眼睛四处的寻找着。也许那个屋子的主人就埋在这里，吴月娥腿有些发软地想着。
　　“啊”吴月娥一声尖叫，瞬间划破这里的寂静。
　　魏明听到惊叫，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急忙问“怎么了”。
　　吴月娥颤抖着手，指给魏明看。
　　魏明一看，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里带着激动。
　　一把铁锹，一把洋镐躺在他俩身后那个柳条编织的门旁边的墙边。
　　“嘿嘿，我以为你看到尸体了”魏明哈哈哈笑着说。
　　魏明那句玩笑的话，让吴月娥的心仿佛要逃出身体，她的手心溢出潮潮的细汗，声音颤抖地说：“屋子的主人，会不会就埋在这里，这铁锹与洋镐是不是挖坑埋人的工具啊？”。
　　魏明听到吴月娥的分析，望了望羊圈的四周，在这临近黄昏下的羊圈里不由得有点发毛，但他表面上依然很镇定地说：“不会，别瞎想，哈哈，好啊，月娥，你瞧，肥地的羊粪这么多，来年咱们一定会有好日子过”魏明用笑来掩饰自己淡淡的恐惧。
　　“可铁锹与洋镐怎么会放这里呢？”吴月娥难以理解地问。
　　吴月娥的疑问让魏明陷入了疑惑：是啊，怎么会放这里呢，如果是在队上的饲养场里，那肯定是冬天起粪用，可这里冬天没有人。谁会大老远来这里刨粪呢？寻思到这里的魏明，皱紧的眉头下，那明亮的眼睛里漏出着少许的惊慌。他搂了楼吴月娥的肩膀，笑着说：“别吓唬自己了，月娥，你看这里可是一地的黄金，呵呵”魏明的笑没有了看到洋镐时的爽朗，此时，这笑似乎是从身体里挤了出来。
　　望着微风吹动着地上的羊毛，像一缕一缕幽灵轻轻摆动，原本想再往里走走看看的魏明，有些踌躇着。
　　吴月娥一想到那个屋子的主人，心慌慌地难受，她不想呆在这里了。
　　“咱们走吧”吴月娥声音有点点的颤抖。
　　“好，好，”魏明拿着铁锹，拎着洋镐，跟在急速逃离的吴月娥身后走出了羊圈。
　　
　　拿着铁锹的魏明带着吴月娥又来到压井旁，他用铁锹铲去刚才燃烧过的树枝灰，举起洋镐刨那冒着丝丝热气的泥土。
　　“哈哈，天助我俩，正发愁哪里去弄洋镐，这下好了，有可能今晚咱俩就可以喝到这山脚下的水，还能擦个澡”魏明开心地边刨土边说。
　　“唉，只有最上面这薄薄的一层土化了，下面全冻着呢，怎么办？”吴月娥一边用铁锹铲着土一边发愁的说。
　　“嘿嘿，我的笨老婆啊，这不有这个嘛。有了这个，冻得再硬的土，也不是个事”魏明说着在手心吐了口水，双掌相对，急速地搓了搓，握了握拳，然后高举了洋镐，干劲十足的刨着冻土。
　　吴月娥羞涩的笑着，魏明那一句‘我的笨老婆’，仿佛是一罐子蜜落在她的心头。
　　“原本想一点一点用树棍刨，刨点烧点，这下好了，一天完成的事情，待会就能解决”魏明满怀激情地说着。
　　吴月娥满脸娇羞敬佩地望了一眼高大威猛的魏明，低头用铁锹将魏明刨出的冻土铲到三四米外。
　　不到半个时辰，魏明就刨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半米多深的坑，此时，太阳也快落山了。
　　魏明让吴月娥找来几件曾经这里主人留下的旧衣服，将那截裸露出半米多长擀面杖粗细的淡黄色塑料管包裹了，点燃了一堆干枯的树叶，和一些折断的干树枝，没烧多久，急速地用挖出来的冻土覆盖了。
　　吴月娥惊讶地望着魏明的举动。魏明笑嘻嘻地将没有完全燃烧透的黑树叶，树枝用铁锹铲到深坑，连同地上冒着热气的土。
　　看着吴月娥一脸的疑惑，魏明笑呵呵地说：“将这些温热埋在地里，还能融化一些冻土，估计今夜咱们就有水了”魏明边干活边快乐地给吴月娥解释着。
　　吴月娥急急忙忙小跑着，在小树林捡拾落叶与草根。
　　燃烧过的树叶与热土填了一小半的时候，魏明将吴月娥拾捡的落叶与草根填进了坑里，一会儿半米多深的坑就被他俩填的满满的，接着魏明又将那些冻土厚厚的洒了一层，最后捡来一些碎石块，结结实实地压了上去。
　　“先这样了，树枝树叶能起到一点保温隔寒的作用，这样，水管就不会冻裂了，压水的时候，只要注意些，别将水渗进去，就好，等开春了，給这祖宗搭间砖瓦房”魏明开着玩笑。
　　吴月娥被魏明的话逗得咯咯咯地笑着。
　　魏明在吴月娥的笑声里，小跑着到屋子里提来半塑料桶水，和一个铝锅，在那修好的压井里小心翼翼到入一些，赶紧地一抬一压，快速地做着这个动作。一会儿，清澈的水便从那个压井的一根直径大约三厘米左右的铁管中流出。
　　“你太厉害了，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里生活”吴月娥看着流出来的水，激动地说着。
　　“快接好了，别让水流近树叶里”魏明说。
　　吴月娥将那个接满了水的塑料桶移开，将铝锅接到水管下，小跑着将塑料桶拎回屋子，然后抱来所有能盛水的东西，一一接满后，和魏明一点一点搬回屋子，因为小心翼翼，水井旁竟然没有洒落一滴的水。
　　哈哈哈，魏明开怀大笑。
　　咯咯咯，吴月娥开心娇笑。
　　荒野被感染，一群麻雀叽叽喳喳，或天空，或树间，
　　仿佛在欢迎这一对邻居。
　　西边的山，披着彩霞织染的晚装，笑眯眯地，送着落日。
　　
　　回到屋子里的魏明，满面春风地从那个大麻袋里，往外继续掏出着东西。一把斧子，一个木匠用的刨子，还有一把木匠用的锯子。
　　吴月娥看着这些，不知道魏明买来做什么用。她好奇地望着魏明问道：“你买这些做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魏明笑呵呵地说。
　　然后，魏明又掏出一小袋黄米，一小袋大米，还有一小袋面粉，一袋咸盐，一卷白纸，望着吴月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月娥，我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钱，这个冬天，要委屈你了”。
　　“嗯，没事的，那就省着些”吴月娥满脸的崇拜与甜蜜，痴痴地望着魏明接着柔声说道：“跟着你，再苦日子都是甜的”。
　　魏明一脸自豪地笑着。
　　这个晚上，吴月娥洗了脸，还擦了身子。魏明也洗了脸，用烧热的水用劲地擦洗着连日来的疲惫与紧张。
　　那个依然往进灌着寒风的屋子，温热的炕上吴月娥拥着魏明，感觉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温暖。这是这几天来，最安稳，最踏实，最甜蜜的夜晚。没有谁会来打扰他们的甜蜜，钻进屋子里的风嫉妒地咬着嘴唇，在那床被子外徘徊。
　　魏明的脸上始终荡着自豪的快乐，他觉得，上天怎么如此眷顾自己，全村最漂亮的女人，不，全公社最漂亮的女人，属于了自己。此时，他整个的身心都处在极度的放松里，前几天绷得太紧太紧的心弦，在一盆热气腾腾的水中松软了。
　　两个放松了心弦的人，那甜蜜的运动过后，魏明很快地进入了梦乡，从决定带着吴月娥私奔开始，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着的他，此时，在寒风灌满破屋的炕上打起了香甜的呼噜声。
　　吴月娥缱绻在魏明的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她借着从那个破皮袄拳头大的破洞中溜进来的，冰冷皎洁的月光，痴痴地望着睡着了的魏明，眼目里含满了幸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