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续命丹

　　贝特朗先生一个人站在硕大空间的正中间，不知道是他正好走到此处，还是一种贵族的礼节使然，一身西服革履正装，表情严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如江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了，他扭身想看看引路而来的斯特米，却看这个管家已经一揖到地，站在入口处左侧摆了个九十度的鞠躬。武毅忽然在后边拉了一下连如江：“连大哥，这是东欧贵族最重要的礼节之一。你赶紧鞠躬还礼呀。”
　　连如江有点蒙圈，贝特朗先生不是法国人吗？怎么和东欧扯上关系了，但既然武毅提醒，急忙右手放在胸前，左手下垂，上身前倾约十五度，两眼注视贝特朗先生，表示问候之意。贝特朗先生已经不再像刚才那般严肃，他快步走到连如江跟前，伸出双手扶住连如江，嘴里不住说着什么。小范在旁边解释道：“贝先生在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他说非常感谢能在北京遇到你，回到家里之后给夫人详细讲了你的神奇，夫人也非常高兴，很渴望见到你，更希望能见识您的奇特的神迹。”
　　外国人做事情不喜欢拐弯抹角，因此贝特朗先生一见面马上向连如江表达了请他前来的目的，丝毫没有隐瞒什么，也许是因为期待，贝特朗的双手都有点发抖。连如江原本想给他介绍一下跟随自己而来的武毅和肖婷，但是看贝特朗丝毫没有拖延的意思，恨不得现在就要连如江去给妻子看病，只得答应道：“没问题！贝先生，尊夫人在哪儿呢？我也想尽快见到她。”他心里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宝镜对癌症有没有效果，要真是起不了作用未免让这位欧洲首富失望了。
　　贝特朗先生丝毫没有犹豫，他听小范说完，就一只手拉着连如江，急匆匆地往后走去，走了几步似乎才发现后边跟着的几个人，他用法语命令斯特米几句，斯特米马上走到肖婷面前，对她和武毅深施一礼，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武毅最近已经在法国呆了几个月，简单的会话是能听懂的，他转身对连如江笑道：“连哥，你陪着这位先生去看病吧。我听人家的安排，在这里喝点咖啡等着你。”
　　连如江想想贝特朗夫人是个女眷，武毅进去可能也不太合适，只好点头说道：“好吧，小毅，你等我一会儿，应该不会很长。一个小时左右。”
　　贝特朗先生头前带路，连如江和小范翻译紧随其后，这是一套很大的房子，但里边灯光却并不明亮，连如江走在其中，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有种害怕。他习惯了国内房间装修讲求的明丽色彩，一时间对这种大红大黑的古典式风格不太适应，屋里所有的通道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边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有点像是人的呼吸声。连如江想起他看过的一个外国电影，好像也是这样的古堡，也是在黄昏，但那个电影是一部侦探片，可敬的福尔摩斯和他的助手华生去拜见一个大反派，就是在类似这种结构的城堡和这种结构的房间中拍摄的。
　　记不清楚走了多久，好像是三四分钟，但连同学觉得走了半个世纪般那么悠长，他的手心里都渗出了汗水，他问走在旁边的小范翻译：“这种古堡在法国多不多？我怎么觉得有点阴森恐怖呢？”
　　小范翻译经常在法国等西欧国家飞来飞去，对这种房子倒是很适应，他说道：“连先生，这种古堡在英国特别多，在法国就少多了，但是像在巴黎这座城市里，有这种古堡就意味着一种身份，当年戴高乐将军不担任法国总统之后，曾想拥有这么一套住房，但是巴黎内这样的古堡只有很少的几套，且都是在大家族手里，最后他都未能如愿。而贝特朗先生现在居住的这一套，是原来很有名的拿破仑家族的产业。拿破仑，您应该知道这个名字吧，这个古堡还有一个神秘的传说。”
　　靠！连如江当然知道拿破仑是谁，知道法国名字的人谁不知道拿破仑呢？那个几乎是法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历史人物。但他对此兴趣不大，反而问道：“你以前来过这儿？什么神秘传说？”
　　“我是第一次来，但这里在巴黎太有名了。传说当年拿破仑上位之前曾经远征埃及，缴获了大量的埃及财宝，后来由于法国国内发生了严重事件，一七九九年八月，拿破仑决定携带他的近卫军和大量的财宝秘密赶回巴黎。在危险的地中海回航中，拿破仑机智的避开了英国皇家海军的巡逻舰队，两个月后成功登陆。十月份，回到了法国的拿破仑被当成‘救星’来欢迎，获得众人拥戴和支持的拿破仑发动了雾月政变，获得了成功，结束了法国大革命以来各种恐怖局面轮番交替的形势，成为了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执政官。但他带回来的大量财宝就放置在这个作为临时落脚点的城堡内，后来拿破仑先生入住了凡尔赛宫，这个地方一直由他家族的一位管家代为管理，后来更是被作为拿破仑家族的私产。传说他从埃及带回来的巨额财宝都上缴了法国政府，但是其中最珍贵的埃及法老的几件宝物都被秘藏在了这个城堡内。”
　　小范絮絮叨叨之间，已经到了一扇巨型木门跟前，门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之一连如江认识，就是高迪医生。
　　高迪医生看到连如江出现，脸上露出很复杂的神情，但仍是客气地走向前来和连如江握手。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给连如江留的印象很好，虽然他时常是一种骄傲的面孔，但他对待事物都是非常严谨，当时瓦尔特的伤情本来就不在人的正常认知范围之内，也无怪乎高迪医生不服气了。站在高迪医生旁边的是一位带着护士帽子的女人，她的个子居然有一米九，和肥胖硕大的贝特朗先生不相上下，但是她一身白衣妖娆，标准模特身材，尤其是刚才站在高迪旁边，比高迪要高出许多，这就有点格外引人注目了。
　　木门上是两个淡黄色的壁灯，连如江几乎没来及看清楚这位女护士的面容，就和高迪握上了手。贝特朗先生也停下脚步，他问了那位女士一句什么，看女士摇摇头，由于小范没有翻译，至于说的什么，连如江一点也没听懂，只是看贝特朗先生连连摇头，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几个人并不耽误，走进了木门之内，连如江这才发现里边居然别有洞天。首先是灯光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屋里所有的灯好像都在开着，壁灯台灯顶灯种种，照得房间如同白昼一般，连如江这才有机会欣赏一下那位高个子女护士的面容，这一看不由暗中赞叹一声。这位护士与一般的高鼻深目西欧人不同，她的面部曲线更加柔和，但比常见的中国美女面目平坦更有型。她有欧洲女人难得一见的修眉，眼窝也不像高迪一样那样沉降严重。皮肤那更是可以用冰肌玉骨来形容，加上身材挺拔翘耸，一下子让连如江瞪大了眼睛。他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护士，完全是一位模特呀。护士的脸上也没有一般美女那样冷冰冰的表情，她看到连如江居然点头打招呼，这一下子让连如江有点飘飘然，不过好在连如江自制力很强，他猛地醒悟过来这是在贝特朗先生家里，应该是贝夫人的贴身护士吧，忙也点头致意。欣赏美女是男人的一种本能，连如江丝毫没有被她迷惑的想法。
　　高迪医生看一眼贝特朗先生，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好像是劝阻贝特朗先生在这儿，也许他觉得家属在场并不利于他的如实讲述，但是贝特朗先生很坚定地摇摇头。这间屋子应该是个中厅位置，贝特朗夫人应该在里边相连的某个房间，肯定是使用了不少药物，在中厅里都隐隐有一种药物的味道。贝特朗先生一屁股坐在房间靠墙的沙发上，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意思是让连如江和高迪都坐下，高迪犹豫了一下叹口气。
　　其实刚才贝特朗先生回到庄园，第一时间就过来看望自己的夫人，不过很遗憾的是贝夫人当时陷入昏睡状态并未苏醒，但是娜莉小姐很直接地转述了贝夫人的意思，可以允许贝先生请过来的大夫给自己诊治，但是绝对不可以动手术破坏她的完整性，其实这个意见很早之前贝夫人就给自己的先生反复强调过。再次看到自己的夫人仍是昏睡状态，贝特朗脸上的肌肉都有点变形了。
　　高迪详细介绍了贝夫人的病情，相较于十几天之前他们出发之前，似乎又严重了几分，已经连续几天用完药物后就陷入这种半是昏迷办是睡觉的状态，同时出现呕吐，脱发，厌食，白细胞降低，免疫力下降等症状，负责任的高迪医生回来后就给贝特朗夫人做了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这一下子让他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病人绝对乳腺癌晚期，已出现骨转移，目前病人消瘦，低钾，食欲不振，大便很吃力等等，很容易引起其他的并发症，也就是说贝特朗夫人的寿命已经可以用天来开始计算。也许大剂量的化疗伤害了她的神经，贝夫人整天整天的昏睡，现在说起来，除非出现奇迹，恐怕这对可敬可爱的夫妻就要阴阳两隔了。
　　连如江对他阐述的病情并不很明白，尤其是医学名词小范本就不太懂，翻译的更是磕磕绊绊，连如江现在最想的就是近距离观察病人，而且要一个人仔细用宝镜给他观察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如高迪医生所说的病入膏肓。也就是说宝镜能不能收到效果，要知道最怕的就是病人自己没有了求生的本能，那样即使自己的宝镜再神奇，也会劳而无功。他耐着性子听高迪医生足足说了十几分钟，才问道：“亲爱的高迪医生，能否允许我现在看一下病人，你要知道，中国人的治疗方式是和你们有着不同的。”
　　高迪医生脸上微微一红，刚要反驳说详细了解病情应该是医生起码的常识，但是看看面色有点严峻的连如江，才想起对方根本不是什么正派的大夫，忙站起来一鞠躬：“对不起，连先生，是我的错误，请娜莉小姐带着您去观察一下贝夫人吧。不过，很遗憾，她现在正处在昏睡状态，可能无法和你对话。我知道贵国的中医讲求望闻问切，如果您需要什么帮助，或是需要什么药品，请及时和我联系。”
　　连如江本能的想举手拒绝，但忽然想起荆暗夜的药书里有一个“续命丹”的药方，上边都是些极其珍贵的药物，这并不是荆暗夜的独创，而是他抄录的一个古方，一共有七味药，分别有千年野人参、龟胆、羚羊胎头血等等极其难以寻找的药物，荆暗夜在旁边有注释说自己都未找齐过这七味药，因此更是没有亲自辨别真伪，但古方出处可以信任，最重要就是古方旁写着，这种药等同于当年武侯诸葛孔明的七星灯，可以用作续命之用，但到底有没有用处，就不得而知了。连如江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身怀异宝，因此也就总想掩饰这个事实，这次打掩护的就是这个续命丹吧。
　　他说道：“我需要一种药物，中药，他的原料有七种，但都是很难找到的品种，不知道高迪先生能不能帮忙？”
　　听他这么问，贝特朗和高迪都是大喜过望，贝特朗先生率先表态：“亲爱的连，你尽管说，如果这些药物是我们地球上存在的，那我就有办法弄来。”
　　“那好吧。事不宜迟，我先把这些药材名称告诉你们，都是中文，你们可以通过我们国家的人寻找，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齐好让我配药。那样贝夫人的病情就能得到控制。”连如江大大咧咧地说道。
　　高迪先生不等娜莉小姐起身，就自己分奔到药箱旁取出纸笔，递给连如江：“连先生请！”这句话居然是中文，虽然磕磕巴巴，但连如江能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