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医院走一遭

　　德仁走出厕所，舒了一口气：唉，总算闯过了这一劫了。
　　一家人迎着，秀兰笑着说：你这是九九八十一难，已经过了八十难，再补上这一难，就算修成正果了。
　　红梅埋怨的：妈，我爸病得难受，你倒看起笑话。
　　秀兰啐道：去，你这是非钉钉（说是非话呢。的人），你爸拉不下、尿不下，我比你爸还痛苦，还着急。
　　红玉说：我爸这是无师自通，不医自好。
　　怀玉说：二姐，你也算半个医生，你给爸开些治便秘的药。
　　红玉像背书似的：有啊，三黄片、黄连上清丸、番泻叶，早上起来喝一杯蜂蜜水，一天吃一斤青菜，多吃水果......当然，便秘要早做预防，不要等情况严重了才处理。
　　逢玉说：二姐，你以后常回家看看，当咱家的家庭医生。
　　红梅言恳意切的：爸，你写作要量力而为，不要太劳累了。虽说一天写3000字任务不算太重，可是天天如此，日积月累，就劳神费力了。
　　德仁默默无语，他不想让儿女过多操心。秀兰说：你爸是头犟牛，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你们不用劝说了，今后由我来监督，每天晚上十点钟必须按时睡觉。
　　德仁乐呵呵的：今后我一定接受监督。
　　一场惊吓就这样平和地度过......德仁无形中休息了两天，没有创作。这天他到校园去散步，有意无意地就走到校报室，卢华、小王同时喊道：稀客，稀客，两个多月没见你闪面了。虽然人未见面，却天天和你的小说见面。......咦，最近两天怎么没见你的小说上网？
　　德仁说漏了嘴：我身体有点不适......
　　卢华惊讶的：哪儿不舒服？
　　德仁急忙掩饰着：没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小王说：张老师，你太劳累了，三个多月完成了30多万字，已经相当于一部长篇小说了。——看你脸色不好，你到医院检查一下，究竟有什么病？
　　德仁看同事们这么关心，只好说道：其实，我已经去过医院了，排队的人太多，我也没看得成病，后来回家，我自己把问题解决了。
　　卢华、小王看德仁吞吞吐吐，不愿意明说，也不好意思追问了。于是，她们转移话题，说起看小说的感想。
　　小王说：建国拿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也太爱管闲事了。队长撂挑子，他去打铃，社员称他“二队长”。深更半夜，门环敲得震天响，原来饲养员把病马拴在他家门前的树上。他只好找人、借钱，陪着到十里外的兽医站给马看病。回到家里，天快明了，合合眼，又该打铃了。你说，社员讽刺，老婆埋怨，自己受苦受累，他究竟为什么呀？
　　卢华说：是呀，我也想不通。建国身兼三职，棉花技术员，义务记分员，又当起了打铃二队长，可能别人还会说他是假积极。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塑造这样一个人物的？这些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说你写的不是自传，那么建国身上有多少你的影子？
　　德仁叹了口气：唉，我就实话实说吧。这些事情都是真的，而且都是发生在我身上实实在在的事情。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你让我凭空去编故事，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样的事情。你们问我为什么要去打铃，我也说不出什么道理，大概是性格使然吧。经过运动，经过劳教，我的棱角始终没有磨掉。在运动中，别人说我平常进步的表现是假积极。后来我就下定决心，要把这种假积极坚持下去，假积极一辈子，一辈子假积极，把假积极进行到底。呵呵......
　　卢华、小王也被逗笑了，小王说：一辈子假积极，那不是成为真积极了。
　　卢华说：你的所作所为，我觉得都是真心实意干的，在生产队那样的环境里，你也没有必要假装积极，更没有必要哗众取宠。
　　小王说：张老师，我还想问一句，当你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来，深更半夜拉着马走在野地里，冷风迎面吹来，你心里是不是有点后悔，要不打铃也不会惹这麻烦事。
　　德仁沉思着：说不清，也许有点后悔，也许没有后悔，反正后悔也来不及了。已经迈出第一步，就要迈出第二步，第三步，开弓没有回头箭，车子拉到半山上，拼死拼活也要拉上山。也许打铃是我做的一件傻事，一件笨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又有了第二次打铃，第三次打铃。这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卢华叹息道：正因为你写的事情有些违反常规，才能吸引读者的注意力，引起读者的思考，引起读者进一步阅读的兴趣。这大概就是你给通讯员讲的“一波三折”的写作方法。
　　小王连忙插话道：一波三折，很好的创作方法。我就从这次打铃的事情来分析。队长撂挑子，摆出矛盾，社员站在村口议论纷纷，有人叫副队长打铃，副队长拒绝了，这是第一次波折。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德仁挺身而出，前去打铃，这是第二次波折。撂挑子的队长，看见德仁打铃，心里又是埋怨，又是佩服，这是第三次波折。副队长对德仁打铃很反感，故意给他起了个“二队长”的外号，在群众中传开了。德仁听了，一笑置之，这是第四次波折。
　　卢华打断小王的话：我来接着说。饲养员半夜里叫他拉马看病，这是第五次波折。回到家里，老婆声声埋怨，这是第六次波折。
　　德仁淡淡一笑：哎，波折让你们越说越多了。
　　小王急忙说道：还有一个更大的波折，第七次波折，建国被重新上任的队长安排成养猪员了。
　　卢华说：哎，打铃事情引起的波折已经结束，当养猪员成了另外一件事情。
　　小王辩驳说：建国打铃，使得撂挑子的队长很被动，心生不满，所以他重新上任以后，故意安排建国当养猪员。因为在三个月要把八头瘦猪喂成大肥猪，很不容易。队里养猪为过年，春节时要是分的肉不够多，不够肥，社员会骂建国的。你说，这是不是打铃的第七次波折呢？
　　卢华伸出拇指：对，你分析得很好，我算佩服你了。现在我要分析一下建国当了养猪员以后的一波三折。第一次波折，建国根据老婆的建议，找有经验的社员陪他到集上买了三头有喂养前途的大壳郎猪。第二次波折，建国和队长争争吵吵，队长答应一头肥猪的精饲料由每天五斤增加到八斤。第三次波折，建国对喂养肥猪的方法实行“三改”：一改一般糠料喂养为盐水发酵饲料喂养，二改生精饲料喂养为熟精饲料喂养，三改早晨九点多喂猪为早晨六点喂猪。也就是说，建国实行了科学养猪，保证了壳郎猪（架子猪）上膘賊快。
　　小王接过话茬：卢老师，你歇一歇，我来接着分析。第四次波折，经受住风雪天喂猪艰难困苦的考验。第五次波折，经受住风雪天给母猪接生的考验，保证了12头猪娃的成活。
　　卢华说：小王分析得真好，我来总结一句，这一年建国喂养的八头架子猪，个个滚瓜溜圆，社员分的猪肉比往年多得多，又肥又嫩，人人称赞。
　　小王追问着：张老师，建国的两个干妹子红莲、玉珍都有点喜欢他，你这不是落入了庸俗的三角恋爱的老套子？不，应该说是四角恋爱。
　　德仁摇摇头：不，没有，建国并没有和她们谈恋爱。建国已经结婚，和妻子菊慧的关系很好，而且有了孩子。他的品行，他的修养，约束着他，使得他不可能见异思迁，更不能越雷池一步。
　　小王说：你是不是为了小说热闹才有意这样写的？建国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她们喜爱呢？
　　德仁沉思片刻：爱的内涵十分丰富，十分深邃，十分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的。她们两个都是初中毕业生，都有喜欢唱歌的天性。一开始，正是建国的歌声吸引了她们。后来在植棉组里，建国的温文尔雅感染了她们。建国从不骂人，从不发脾气，以身作则，埋头苦干，使得姑娘们积极干活，不甘落后。休息时间，建国给姑娘们教唱歌曲，使她们活泼率真的天性得以尽情发挥。
　　小王追根问底：不，我看红莲对建国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一种特别深情的喜欢。建国不能接受她的爱，红莲爱之不成而选择离开，到美院做了模特，可她心里还深情地眷恋着建国，春节回来给建国家庭资助了一些钱，——这些血汗钱里面融合着多少眼泪和爱恋呢。
　　卢华说：小王，我看你是看《红楼梦》掉眼泪，不仅仅是替古人担忧，而且是把自己完全糅合进去了。
　　小王有点激动：是啊，面对着红莲这样多情而又悲情的女子，我哪能只是冷静地看着小说而无动于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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