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开书法网店

　　秀兰看德仁哭得栖栖遑遑，问明情况，劝慰道：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写一部小说嘛。细细回想一下，什么事能难倒我仁仁哥呢？三年多的劳教生活不是闯过来了？十八年的农村艰苦劳动不是闯过来了？初到农村，你把麦苗当韭菜，你把蓖麻当棉花，后来你不是当了十一年棉花技术员，50亩棉花年年皮棉亩产超过百斤了吗？红薯育苗、辣椒育苗，你干一样成一样。仁仁哥，我相信你，这部小说你一定能够创作成功。
　　德仁露出了笑容，搂住秀兰亲吻：谢谢兰兰，谢谢兰兰。
　　秀兰说：不过，你不能性急，慢慢地一样一样地来。农村人常说，性急不耐老，儿多孙子少。嘿嘿，取笑了......
　　德仁从此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坚持下去。暂时虽然没有动笔，可是在脑海里时时翻腾着小说的人物、故事、背景。
　　时间流水，弹指间，几年过去。这一天，怀玉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爸爸，报告你个好消息，淘宝网上可以开书法网店了。你写了这么多书法作品，可以挂在网上试一试。
　　怎样操作呢？
　　我帮你先买一台电脑，在淘宝网上申请一个网店，把书法作品用数码相机拍照，输入进去，标上价格，就可以进行交易了。
　　哎呀，这可真够麻烦的了。再说，我也不会电脑，也没有电脑，没有数码相机。
　　我会，我可以教你。当然，我先帮你把网店开起来，然后你慢慢地学。
　　秀兰在旁边听了个迷迷瞪瞪，什么电脑呀，数码相机呀，淘宝呀，网店呀，真像是听天方夜谭似的。
　　怀玉凭着一腔热情，带着红梅、红玉赞助的钱，和逢玉去买了一台电脑、一个数码相机，德仁办了一个银行账户，在淘宝网上登记了身份证号、银行账号、电话号码，申请了一个“晨风书苑”网店。两个儿子把德仁的书法作品拍照，挂在网店里，标上价格。在试试看的等待中，网上交易就开始了。
　　德仁想象不到，第一笔生意是和美国华人做的。美国一个华人饭店的老板，委托国内一个即将赴美的朋友，要求书写两幅对联，一幅毛体，一幅行书。怀玉接洽软件聊天，要价800元，对方干脆地答应了。怀玉有点后悔：爸，我没有经验，不知道书法的行情，只要了800元，人家就答应了，我是不是要价太低了？
　　德仁笑笑：书法无价，生意已经做成了，还后悔什么呢？
　　德仁把这两幅对联按照要求写好，拍照输入网店，人家看了作品表示满意，便汇款入账，这里也寄出作品，第一笔生意便这样完成了。
　　以后的生意还算顺利，就是比较麻烦。单片书法作品需要挂号寄出，装裱的作品要用硬纸盒子包裹才能寄出。有一次，装裱的作品被压断，雇主退回，又重新书写、装裱再寄出。就这样坚持了一年多，收入了几千元。可是，书法市场越来越不景气，怀玉、逢玉也嫌麻烦，热情减退，打了退堂鼓。
　　一天，一个顾客从威海市打来长途电话说：我前几天从你那儿买了一幅“观海听涛”的书法，那四个字真是写绝了，浓墨重写，气势磅礴，令人观之，心潮激荡，久久难以平静。如果站在威海市高高的天尽头，面对着长天大海，观赏着“观海听涛”的书法，真是豪情满怀，难以备述了。可是，这幅书法被我公司的老总看见了，他目不转睛久久地注视着这四个大字，爱不释手了。我只好违心地说，老总，这幅书法我正是买来送给你的，请你笑纳。老总说，君子不夺人之美，......不过，既然是你送给我的，我也就不客气了，呵呵......
　　这个顾客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就没有说再买一幅的话。怀玉说：他既然这样欣赏这幅作品，再买一幅就行了。德仁说：他只是一个打工仔，也许经济条件有限。好了，他就是我的知音，我送他一幅吧。怀玉嘿嘿地笑着：爸爸，你是做生意的，拿装裱好的作品送人，不但不赚钱，还要赔钱的。德仁却一脸严肃的：我写书法本身就是一种爱好，一种学习，一种试探，看看我的书法是不是为群众所欣赏，为群众所接受，今天既然遇到这样的知音，送他一幅书法又何妨？
　　过了些天，德仁收到了那位顾客打来的电话，千恩万谢，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
　　这天，一个老者找上门来。德仁热情地接待了他。老者自称70岁了，退休前是某市文化馆馆长。装修房子后，客厅需要一幅六尺的书法作品装饰一下。他曾经在书院门看见德仁书写的曹操《龟虽寿》，行书字体，气势磅礴。但是，当时他老婆喜欢美术作品，意见不统一，这事就搁下了。后来，孩子们也觉得用《龟虽寿》好，可是德仁已经离开书院门。馆长在书院门看了许多人的书法，却没有他需要的德仁写的那种风格的《龟虽寿》。馆长说：实事求是地讲，人家写得也非常好，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韵味，也缺少书写《龟虽寿》应有的那种气势。而且他们摆出一副名人的架势，要价出奇的高，还不肯随便地写，写出来你就必须买。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写出来了，我不满意，还非得出高价购买吗？终于，我找来找去，找到你家里来了。
　　德仁受宠若惊的：谢谢你对我书法的欣赏。我对曹操的《龟虽寿》确实有一种特殊的喜爱，我喜欢他老当益壮的英雄气概，我喜欢他对人生达观的态度。特别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两句，更能激发起我们老年人的雄心壮志，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我正要把这种激情表现在书法作品中。
　　馆长说：我也非常欣赏“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这两句诗。你看，2000年前的曹操就具有唯物的观点，他认为人的寿命不决定于天命，只要调养身心，就可以延年益寿。
　　两人谈得十分投机，德仁取出一幅四尺的“龟虽寿”让他看，馆长表示就要这样的气势和韵味，不过他需要六尺横幅，不要卷轴，装裱成镜片。他们讲好价钱，约定三天后来取货。
　　书房的书桌有点小，德仁和怀玉抬出一张大板，放在客厅的方桌上，拉开底毡，取出一张六尺宣纸，留出四周的空白，折出中间的竖格，规划好每行的字数，平铺开来，四边压上镇纸。德仁翻开自己的书法集，将“龟虽寿”再朗读几遍，熟记于心。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怕思想集中在写字上，万一弄错了诗句，便把“龟虽寿”放在旁边备用。然后取出一支中号毛笔，饱蘸墨汁，对着洁白的宣纸，不由自主地来了一次长长的深呼吸，起首先浓墨重写了一个较大的“神”字，压住阵脚，形成一种豪迈的气势。接着便龙飞凤舞地一口气写了下去，一行五个字，最后一行便写了大大的一个“志”字，稳住阵势。德仁写完书法，长长地舒了口气，怀玉也长长地舒了口气：爸爸，把人能憋死了。看你专心一意地写字，我连一口粗气也不敢出，呵呵......这么气势豪迈的书法，才能表现曹操气势豪迈的诗篇，馆长看了一定眉飞色舞的了。
　　谁知道，这一句话却提醒了德仁，何不趁势再写一张，让馆长也有个挑选的余地。一会儿，德仁便完成了第二幅“龟虽寿”。怀玉立即送去装裱，第二天便取回镜片，第三天馆长来了，看着两幅“龟虽寿”都很满意，竟然分不出高下优劣。馆长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情，他的一个同事正在装修新房，那人也表示想要一幅“龟虽寿”书法，何不问问他。馆长笑笑：张老师，我想用你的座机打个长途可以吗？德仁说：你随便用吧。
　　馆长打通长途，对方表示也想要一幅“龟虽寿”书法，馆长能看上，他也就能看上。馆长于是买下两幅书法，高高兴兴地走了。
　　过了两天，德仁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一
　　个男人的声音：我是某某铁路工程局的工作人员，年终打算给500名铁职工发一件有意义的纪念品。大家看上了你的毛体书法作品，一幅按你的标价300元计算，共计15万元。张老师，你的毛体书法作品很有水平，不仅形似，而且神似，一幅300元，确实是物有所值。张老师，我主办这件事情，有一个难言之隐，实在难于出口。......就是，唉，还是不说吧。
　　德仁听对方把他的毛体书法夸了又夸，心里便直发痒痒，当然更愿意做这15万元的大生意了，便问道：同志，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听听。
　　那人说：唉，张老师，真不好意思，我替大家办事，替大家跑腿，为人民服务，这是应该的呀，为什么还想要点跑路费呢？......其实并不是我要的，是我那个没有文化、自私自利的老婆要的，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