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漫步黄河滨

　　说起德仁的倔强劲，秀兰瞅瞅翠花：看你这表情，好像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翠花加强了肯定的语气：相信，我绝对相信。
　　秀兰认真的：我口头上说的不算，举个例子你看。生产队里，队长撂挑子的事情有三次，每次德仁都主动地打铃派活，社员讽刺他是二队长。我再三劝他不要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犟得很，就是不听。有一次，他又当起二队长，饲养员半夜把病马拴在我家门口，把他喊起来。十冬腊月，深更半夜，他和一个社员把马拉到县上兽医站去看病，等到回来天色已明，他吃了几片我热的油馍，就和社员一块上工去了。你看看，这是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呢？
　　翠花赞扬的：好，德仁这件事情干得好。
　　秀兰笑了：看样子，还是老同学偏向老同学嘛。
　　翠花说：这与老同学没有关系，谁做得对我就偏向谁。
　　他们边说边走进黄河滩，就近去看黄河。黄河滩铺满了褐色光滑的鹅卵石，有的是鹅蛋状，有的是片状。德仁捡起一块片状的卵石看时，褐色中夹杂着黄点，还有白色的花纹。德仁欣赏着：这种卵石还挺好看的。
　　于是，大家都捡起鹅卵石观察。翠花看着鹅卵石有意插话：德仁，你喜欢钻研问题，你知道这些卵石是怎样形成的吗？
　　德仁没有回答，而是瞅瞅老李，中华急忙说道：......翠花没有问我，你让我回答，我只能说，卵石是水流长期冲刷的结果。
　　翠花嗔怪的：谁让你回答问题呢？要是这样回答问题的话，连小学生也能说出答案。
　　中华落了个无趣，只好傻傻地笑着。翠花说：你都没想一想，德仁过去是多么有棱有角、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连这样的问题都要寻求帮忙的人，这还是张德仁的性格吗？
　　德仁说话了：翠花，你莫怪中华，是我叫中华帮忙的。你看，我就怕你这个直脾气......
　　翠花瞅瞅秀兰：德仁，你说老实话，你究竟顾虑什么？咱们两个说话，你是不是怕大姐怪罪于你？
　　此时此刻，德仁、秀兰、中华一齐笑了起来，德仁说：翠花，你还是年轻时那么直爽，那么天真，那么......
　　翠花嫣然一笑：那么可爱，我替你说了算了。
　　德仁尴尬地笑笑：我可没敢说你可爱，呵呵......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就说这卵石的形成吧。这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首先是大块岩石经过风化变成小块，再经过洪水的冲击，和石块相互间的摩擦，终于磨去了棱角，变成光滑的鹅卵石了。
　　翠花说：好，好，我就是要你说出这个答案，过去那个有棱有角的张德仁，经过时间流水的冲刷，终于变成光滑的鹅卵石了，呵呵......
　　秀兰说话了：翠花，我不知道过去德仁在你跟前是怎样的表现，我只知道他在生产队里，以及回校以后办校报期间，办起事来还是有棱有角的。翠花，从这两天的表现来看，在学校期间你和德仁的关系很不一般，还是非常亲密的。
　　翠花突然惊慌失措起来：大姐，冤枉，我和德仁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哇！
　　翠花说着走近黄河边，做出一种跳河的姿势，秀兰连忙拽住了她：翠花，你可绝对不敢跳河，那样的话，一切罪过都加在我身上了，我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哈哈哈哈，众人响起一片开心的笑声......
　　德仁指着向东滚滚流淌的黄河：大家看，兰州的黄河水清凌凌蓝莹莹的，哪里有一点泥沙？谁要是跳进黄河，肯定是越洗越清爽，哪能洗不清呢？
　　翠花嘻嘻地笑着：多亏我没往黄河里跳，看样子跳了也白跳，呵呵......
　　秀兰走近河边，仔细地观察：是啊，真的，这黄河水是清凌凌的。
　　德仁若有所思地朗诵着杜甫的诗句：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黄河的上游是山地，黄河不含泥沙。黄河经过黄土高原，到了中下游，河水里含有大量泥沙，成了名副其实的黄河，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翠花凝视着黄河，认真地：我改主意了，这里我不跳，到了下游，我再跳黄河吧。
　　秀兰抱住翠花：翠花，我只是一句玩笑话，你何必当真呢。
　　翠花说：照你这样说，承认我和德仁是一般同学关系了？
　　秀兰笑眯眯的：是啊，你们是比一般同学关系还不一般的同学关系。
　　翠花惊讶地：啊......
　　这时，德仁若有所思，有意无意地捡起一块薄薄的片石，向着黄河水面使劲地扔去，那石片在水面上漂了五下。
　　中华赞扬的：张老师，不简单，黄河水流得这么急，你还能打五个水漂。
　　中华捡起一个石片，使劲地向河水里扔去，谁知道那石片通的一声便钻进水里去了。翠花乐得哈哈大笑：呵呵，你真是一个傻瓜，德仁是弯着身子，让石片沿着水面往前漂的，你直直地站着，把石片往水里砸哩。看样子，你是有意这样扔的，这一次不算。现在听我的指挥，你捡一个薄一点的石片，弯下腰去，瞄准水面，准备，一、二、扔，好，成功了，一二三四，一共打了四个水漂。
　　中华其实也知道打水漂的技巧，现在听从翠花的指导，打了四个水漂，还不是为了讨翠花的欢喜。于是，皆大欢喜。下面就该翠花表现了，她想起了在周至城墙上和德仁比赛向城河里扔瓦片的往事，不免心神不宁起来。翠花瞅瞅德仁，悄悄地说道：我没有劲，不许笑我。
　　翠花捡起一个薄薄的石片，灵机一动，向前助跑几步，弯下腰，朝着水流的方向使劲顺水面扔去。结果奇迹发生了，竟然打了六个水漂，大家拍起手来。不过，由于她用力过猛，差一点栽了下去，多亏德仁及时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才没有栽倒......
　　这时，德仁捡了几块好看的鹅卵石，装进背包里。秀兰笑笑：你还把石头往山里背。学校搞建筑的时候，一堆一堆的卵石，也有好看的嘛。
　　德仁认真的：这是特殊的黄河石，有纪念意义。
　　翠花也捡了几块鹅卵石，装在中华的背包里。
　　他们说说话话，来到黄河母亲雕塑前。德仁凝望着这座六米长、二米多高的花岗岩雕像，只见母亲长发飘飘，慈祥端庄，仰卧于波涛之上，怀里依偎着一个憨态可掬的裸体男婴，象征黄河母亲抚爱着中华儿女。德仁久久地看着黄河母亲端庄秀丽的面容，眼前不禁浮现出母亲的容颜，母亲早就离他而去，却时时出现他的梦境中，这时他的心里一酸，眼睛早就湿润了......
　　翠花看见了，轻轻地说道：德仁，老同学，想起妈妈了吧？你的妈妈我见过几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一年，英语老师对你体罚，你妈前去理论，批评了英语老师，从此学校取消了体罚。她是那么端庄美丽，慈祥和蔼，发髻高隆，秀发披肩，缓步走来，飘飘欲仙，真像观世音菩萨来到人间。
　　德仁有点感动：翠花，老同学，谢谢你，你描绘出的我母亲形象，惟妙惟肖，简直相像得很，刻印在我脑海中的母亲形象正是这样。你看，这位黄河母亲代表了千千万万中国母亲的形象，我们照张合影，让我们和母亲永远在一起。
　　于是，他们站在雕塑的侧面，请一位游客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众人沿着河岸前行，来到黄河大铁桥。铁桥建于1907年，长达230米，宽7.5米，号称天下黄河第一桥，1954年增加了五座弧型钢架拱梁，使铁桥更加坚固，气势雄浑。德仁抬头看去，拱梁上竖起的中山桥三个大字赫然入目。人流如潮，挤挤挨挨，他们徜徉在百年铁桥上，感受着历史的沧桑。
　　走出铁桥，迎面便是白塔山。中华抢先买票，众人便兴致勃勃地登山观览。攀上三台景观，来到白塔寺，仰望17米高的白塔，以蓝天白云作为背景，感到分外舒畅。德仁随口吟道：
　　不管山高坡陡，
　　权当闲庭散步，
　　蓝天白云作伴，
　　迎面山风徐徐，
　　今日得宽余。
　　翠花嫣然一笑：德仁，你套用得好。这样看来，我也得来两句。我不能再仰望白塔作诗了，我要回首俯视金城，俯视黄河，看看能不能启发一点灵感。刚才听管理人员介绍，兰州解放时，白塔山上只有七棵树，经过多年的全民植树，才有了现在的满目青翠，花繁叶茂。好了，我就凑上几句：
　　俯瞰金城全貌，
　　车水马龙在望，
　　大河浪奔水急，
　　铁桥雄伟壮丽，
　　景美人着迷。
　　中华拍手赞道：妙啊，还说你胡凑几句，你是把张老师的诗作为第一段，续写了第二段，你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翠花嗔道：你胡说啥呢？我只是顺着德仁诗歌的形式和韵脚来写的，没有他的第一段，也就没有我的第二段呀。
　　中华笑了笑：我检讨，算我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