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的夜话

　　德仁正忙得乱咕咚咚，好消息传来了，学校派他到乌鲁木齐去招生。自然，到新疆招生，这是职工热切盼望的事情，毕竟名额有限。卢华在羡慕之余，对他表示祝贺：张老师，你不是经常念叨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吗？你退休返聘，新疆招生，机会难得。......你说我吗？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想，你这次出差，最好带上阿姨，一块去散散心。
　　德仁说：那也行，她的出差费由我报销就是了，呵呵......
　　卢华忽然提出一个问题：张老师，那个余书理不是经常想报复你吗？高级职称不给你评，职工的疗养没有安排你，现在好了，他退休了，你返聘了，你该享受的学校应该给你补上的。听说他不想叫返聘你，可是新任领导欣赏你的才能，没采纳他的建议。
　　德仁回家对秀兰说了，秀兰自然十分高兴，却又吞吞吐吐的：好是好，那得多花多少钱呢？再说，咱们一走，家里也没人看门哇。
　　德仁说：这些你不用发愁，该花的钱还得花。家里的门户安排逢玉、怀玉轮流来看。叫逢玉、怀玉晚上排队去买卧铺票，思思怀孕了不能劳累。
　　秀兰说：咳，咱们出一次远门，弄得孩子晚上都不能睡个安然觉。
　　德仁微笑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辛辛苦苦养儿育女，享受这一点服务也是应该的。
　　任务布置下去，逢玉、怀玉积极行动，为了保证买到两张卧铺票，他们早早地来到西行预售票处，排了个一号二号。吸取以前的经验教训，他们穿得暖暖和和，一人带一个马扎，而且提前写了100个编号。
　　天刚黑，他们就站在铁闸门外排队，过往行人看见了，也有笑他们的：你看这两个小伙子，傻啦吧唧的，这么早就排队，人家哪能先给他们卖票呢？
　　有了解内情的说：排队的人自己编号，闸门打开，按照顺序买票，一点也乱不了。
　　逢玉、怀玉听见风凉话，也不去管他，坚持排自己的队伍就是了。过了一会，怀玉说话了：哥，漫长的夜晚，咱们不能站在这儿干耗着，我有一个建议，可以打发夜晚的时间，还可以加深我们弟兄间的感情，增进互相理解......
　　逢玉打断怀玉的话：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啥。那么你先说说你和思思的恋爱经过，要具体，要详细，你们两人是怎样想的，怎样说的，怎样的动作，都要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怀玉冲动起来：哥，你想从我这儿获得一些素材，供你以后创作小说之用吗？
　　逢玉说：哪会呢？我不过是借此来消磨时间罢了。
　　怀玉笑笑：我就说么，哥哥和蓉蓉姐姐恋爱七年，经验丰富得很。我和思思仅仅交往四年，哪有多少故事？
　　逢玉沉思着：我和蓉蓉虽然交往七年，但是我们的感情大部分时间都在冰箱里冷冻着。
　　怀玉说：爱情冷冻的时间越长，感情越深沉，越丰富。
　　逢玉说：别耍贫嘴，讲述开始。
　　怀玉思索着：嗨，我和思思交往四年，我们的感情冷藏着，不需要解冻，就能恢复原样，所以回忆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我们交往过程中，爸爸给我打了防疫针，就是不能欺负人家女孩子，不能占人家的便宜，以免造成不良的后果，影响了人家一生的幸福。所以我们的交往是规规矩矩的，是控制着自己的感情进行的。我们平时在一起研讨功课，交流学习心得，学习雷锋做好事，就是不谈爱情，一切都要顺其自然。大学毕业，工作一年，我们觉得条件成熟了，瓜熟蒂落，这才谈婚论嫁。
　　逢玉紧紧地握住怀玉的手：好弟弟，你这事情办得真好，不急不躁，不吵不闹，没有一点过分的行动。听说，你们共同制定的约法三章就很好。
　　怀玉不无骄傲的：还不是来个自我约束嘛。哥，听说你们的约定更不简单，你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陆陆续续有来排队的，逢玉给他们一个一个发了号，并且再三说明这个编号售票处是承认的。
　　接着刚才的谈话，逢玉叹了口气：唉，我和蓉蓉的情况复杂得多，......真是一言难尽。蓉蓉比我大三岁，我上高一时，她给我辅导功课，我们一见钟情，互生好感，但是迫于三种情况，到后来我们只好来了一个约定。
　　那三种情况？
　　这个，你可能也会想象到的，还需要我明说吗？
　　怀玉说：哥，那我就猜想一下。第一，蓉蓉姐比你大三岁，可是传统观念认为，宁叫男大十，别叫女大一。所以你们的恋爱、婚姻困难重重，阻力很大。第二，当时你正在上高一，你的学习成绩不大理想，而考上大学是你必须拿下的严重任务，所以你暂时不能分散精力去谈恋爱。第三呢？第三应该是什么？......
　　逢玉还是不明说：那么你再从蓉蓉姐的实际情况考虑一下。
　　怀玉拍拍脑门，突然想起：哦，我明白了。你上高一时，蓉蓉姐上大一，就算你考上师专，等你毕业时，蓉蓉姐已经工作三年了，到时候她还能够专心一意地等待你吗？其实，这第三种情况才是最重要的呢？
　　逢玉说：是啊，我不能太自私自利了，单纯考虑自身的利益，如果蓉蓉在工作期间有了合适的对象，应该给人家更大的自由。
　　怀玉说：我猜对了，这一点正是你们的约定，而且在你大学三年期间，你们基本上断绝了往来，把爱情冷冻起来了。哥，我真佩服你坚定的意志和决心。
　　逢玉真心诚意的：怀玉，你佩服的人应该是蓉蓉姐，人家为我守望七年，不改初衷。
　　怀玉笑嘻嘻地：你们彼此彼此，你也为她守望七年，不改初衷。你们真是一对苦难冤家，不，你们是一对欢喜冤家。
　　逢玉乐呵呵的：你和思思呢？你们才是一对欢喜冤家，从来就没有苦难。
　　怀玉思索着：谢谢哥哥的夸奖，比起你和蓉蓉姐，我和思思的恋爱可就太顺利了。
　　逢玉突然想起：谁说你们的恋爱是一帆风顺呢？你们也有过一次苦难的经历，有对联为证，“冷风凄雨中却能燃起一腔熊熊烈火”......
　　怀玉不好意思的：哥，你说这哇，比起你们的七年守望，冷风凄雨对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反而成了促使我们爱情燃起熊熊烈火的导火索，嘿嘿......
　　弟兄们说说话话，到了后半夜，排队的人慢慢地多起来。逢玉以哥哥的身份，对怀玉谆谆告诫：怀玉，思思是个好女孩，你不要认为你们的爱情来得容易就漠然视之，你一定要珍惜这份爱情，要善待思思。......特别是，你不能见异思迁，移情别恋。
　　怀玉说：哥，蓉蓉姐比你大，我还担心你遇到年轻貌美的，会见异思迁，移情别恋。你怎么倒担心起我来了。
　　逢玉认真的：好了，今天话既然说到这儿，我们都要严格地约束自己，互相监督，别做出对不起媳妇的事情。
　　弟兄二人推心置腹的交谈，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久久难以忘怀，也使得他们更加珍惜自己的爱情......
　　辛苦没有白费的，逢玉、怀玉终于买到两张乌鲁木齐的卧铺票，一张上铺，一张下铺。逢玉送来卧铺票，顺便告诉德仁：爸爸，思思怀有身孕，怀玉就不用来看门了。你们出门，也不过几天时间，看门的任务交给我好了。红梅、红玉心长，送来了糕点。这时，秀兰已经早有准备，发了一块面团，里面和有鸡蛋、白糖、菜油，用高压锅文火烙熟，厚厚的，放上几天还是酥的。红梅、红玉尝了尝，赞不绝口：妈，你真会享受，我们用糕点换你一个锅盔，拿回去让大家都尝一尝。
　　秀兰用食指点点红梅、红玉的额头：我这两个女儿真是馋嘴猫。
　　红梅、红玉从两旁搂住秀兰：妈，我们就是想吃你做的臊子汤面，今年过年就来了。
　　秀兰说：你们......
　　秀兰说了半截不说了，等到红梅、红玉拿着一个锅盔走了，秀兰还有点心酸......德仁劝说道：你想说她们有了新妈，不认你这老妈了，可是人家听说你要出门，就买的糕点看你来了，她们还是你亲亲的女儿。再说忠志、鸳鸯没有孩子，收养红梅做女儿，对红梅会更好一些。忠志、鸳鸯是美院老师，对红梅的美术创作会有很大的帮助。红玉把玉娥叫妈，那只是个形式，她们都在中医院上班，互相也有个照应。
　　秀兰抹了把湿润的眼睛，无话可说了......
　　德仁、秀兰出发这天，红梅、红玉、逢玉、怀玉一齐前来送行，弄得其他旅客羡慕得很，就这红梅还说军军要来、红玉说为民要来、逢玉说蓉蓉要来、怀玉说思思要来，拖儿带女的，都被他们阻挡了。原来，那天，红梅、红玉出了家门，就商量了：咱妈又要说咱们认了新妈，不认她这老妈了。改天，咱们一块去送爸妈，要和过去一样亲热。
　　儿女们亲亲热热的送行，使得秀兰忐忑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伴随着车轮的铿锵声，看着车窗外的田野风光，听着德仁指指点点的说道，秀兰慢慢地融入旅途的情趣中了......